林璧道,“你且听我说。”林黛玉才安静下来,林璧继续道,“有一种茶花,他比十八学士少一种颜色,或者颜色斑驳不纯,开出的花有大有小,它处处东施效颦,学那十八学士,却总是不像,那不是个半瓶醋的酸丁麼?因此它叫做『落第秀才』。”
这话逗笑了满院子人,林黛玉笑道,“哪有如此刻薄的人,连花都埋汰,哥哥从哪里听来的?”
林璧顿了顿,“忘了谁说了,或许世上真有这样的十八学士也未可说,总不是空穴来风吧。”
林黛玉不禁心生向往,“若真有这样的花,就算是‘落第秀才’,我也愿意看的。”
林璧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妹妹喜欢落第秀才,可惜我不成了。”
林黛玉捂脸,跺了跺脚跑进屋子,“哥哥不是好人。”
林璧笑着看林黛玉跑远了,方问白嬷嬷,“姑娘从哪来?”
白嬷嬷恭敬道,“大爷,姑娘与三位贾姑娘从探姑娘处回来,来时碰上大爷与王夫人……”
林璧摆摆手示意知道了,并不问林黛玉那时的反应,“听见就听见罢,也该知道这些事了,有劳嬷嬷教导。”既然要在贾府生活,太单纯会吃亏的,他护的再严密也总有护不着的地方。
“是老奴的本分。”
林璧看了一会那满树怒放的山茶花,便回了书房。
雪雁年纪小,林黛玉喜欢她,满院子人都让着,蹦蹦跳跳围着山茶花转,“那这到底是不是十八学士呀?我看来看去满树都只有一个颜色。”
碧荷白眼一翻,“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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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阿靖来补个人品,咳咳
第 54 章
听得贾府要撂开手,薛姨妈狠狠哭了一场。谁让他好死不死撞上了圣人;去半条命算好的了;但薛姨妈不服;难道她宝贝儿子被白打了?
薛宝钗闻圣人也在场后;顿时万念俱灰;什么念头都散了个干净。她不指望靠着亲兄飞黄腾达,亲兄却断她前程!可恨青云路断;好风无期。
这一日薛家迎来了一位贵客;唯一的男丁还在床上躺着;薛姨妈只好亲自接待。
来人是五皇子萧子昱的长史;五皇子府本与薛家没有干系;却在此时来访,让薛姨妈惊诧。五皇子这是要笼络薛家;磋磨皇上呢,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薛姨妈脸色发青,已是六神无主了。
长史温文尔雅,颇有五皇子之温雅风度,见薛姨妈脸色不好,体贴道,“薛夫人没事吧?”
薛姨妈回过神来,勉强道,“民妇没事,只是有些疲累了。”
那长史忙道,“既如此,薛夫人自去歇息吧,小人受五皇子之命,看看薛公子无事就走。”
薛姨妈不敢失礼,还是陪着长史看了薛蟠伤势,又说了会话长史才走了,留下了一堆珍贵药材。
薛姨妈是最没主心骨的人,当晚便跟薛宝钗说了这事。薛宝钗想了许久得失,终于道,“妈,咱们家现在这光景谁都能踩一脚,舅舅又不能来给咱们撑腰,哥哥的没准以后会受更大的委屈。”
薛姨妈泣道,“你父亲去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受人冷落……”
母女两个抱着哭了一会,薛宝钗擦了泪,道,“与其受欺负,不如咱们就赌一把,五皇子人中龙凤,必能给咱家讨个公道。”
薛姨妈迟疑,“可是圣上年轻力壮……若败了,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呀!”
薛宝钗笑道,“谁家背地里没点子见不得人?法不责众,圣人也得诛得过来呢。只要咱们不说,五皇子不说,谁知道?妈妈放心罢,不过是以后能多一条路走,就连姨妈家里,也没和甄家断了来往。”
说的也是,朝野上下有几个纯臣?圣人登基以来就雷厉风行了一回,还不是在太上皇命令下把朝臣从天牢里放出来了?都说五皇子温文尔雅,在朝中最受赞誉,太上皇还在呢,也并不是没机会。
于是这么一来二去,薛家和五皇子府就勾搭上了。与此同时,王夫人打上了薛宝钗的主意,在她看来,娶妻当娶贤,薛宝钗是最端庄的淑女,与王夫人在年轻时候极像,选秀的事告吹之后,便重新和薛姨妈提起这事。薛宝钗记起贾宝玉素来温柔体贴,嫁给他又是正室夫人,也默许了这门亲事。她曾经想过嫁与五皇子的可能,先不说五皇子的意思,她家地位不高,就算进了五皇子府也只有做侍妾的命。五皇子说不准结果如何,万一事情败露还能求贾家庇佑,不如就惜取眼前人罢。薛宝钗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肯一条路走到黑,普通男儿也及不上。
***
薛家既成五皇子的人,并不是没有条件的,薛姨妈想要重新稳固薛家皇商的地位有些难,想为薛蟠报仇的事被五皇子一口揽下了。他当然不会自己出手暴露与薛家的关系,也用不着亲自动手——堂堂五皇子,手下供他驱使的人都了去了。
皇上没有刻意掩饰孟怒进了禁军大营的事,十分容易便查出他在直隶京营驻地操练,等闲不出军营。皇上日理万机,能稍加提拔已是大幸,没有整天盯着一个平民的道理,做个手脚对五皇子来说实在太容易了。至于双鱼楼里的孟恕,那就更简单了,无论双鱼楼东家是谁,也不会特地满城找一个失踪的账房先生吧?
这一日,一个急匆匆戴着灰扑扑头的壮汉子闷头就闯进了双鱼楼,店小二是个圆滑的,也没皱眉头,笑呵呵拦在门口问道,“这位大哥,您吃饭还是找人啊?”
壮汉一把抹去额上的汗抹在褂子角上,赤眉急眼道,“俺,俺来找孟大兄弟有急事儿,俺听说他在东大街最高的楼里头干活,你知道他不?”
店小二笑道,“您要找的人是不是白白净净,叫孟恕的?”
壮汉忙忙点头,“就,就是,他家不好啦!你快点叫我进去!”说着就要往里闯。
店小二依旧拦着,笑道,“大哥使不得,楼里都是些老爷,咱们冲撞了不好,”他将壮汉拉扯出门外,“您先等着,我马上给您叫孟先生来。”
壮汉看了看自己的旧草鞋和沾着泥巴的裤腿,乖乖站了墙角等,不住地催店小二快点。
店小二也不含糊,没计较壮汉无礼,很快喊了孟恕出来,孟恕向店小二道了谢,并说回头请小二吃饭,店小二笑应了。孟恕走出门来,认出外头人是京外同村的刘山,自己将弟妹托付给了他家的,看他如此着急,难道是弟妹出事了?
刘山看见孟恕,急忙拥上来,“孟大兄弟,小安两个不见啦!”
孟恕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好好的人怎么能不见?”
乡下孩子野,每天上山下河的乱跑大人们也不会多加管束。今日孟安孟息两个随一群孩子摸鱼玩,被几个外乡人抓走了,一群孩子打不过人家,只好回村里找大人,待刘山领着一群人追到河边,人早已不在了。
孟恕十分悔恨,自家在京里没有房屋,双鱼楼也不许家眷同住才把弟妹留在村里,谁知没几天就出了这种事!到底是人贩子拐走的还是有人蓄谋不得而知,孟恕只能先报官再说了。
孟恕慌里慌张跟掌柜告了假,急匆匆地连路都不看就冲出门去,谁知竟一不小心撞在别人身上,得亏那人下盘功夫好,两人才没一齐倒在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孟恕忙道歉,脚步不停又要往外冲,却不料前头还有一个壮汉,若非一只手拦住自己,孟恕差点又撞上去。
“呵,”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暖暖的气息拂着孟恕的脖颈,让他微红了耳朵。孟恕想要挣脱那人禁锢自己的手,却怕造次惹怒他,只好道,“谢谢公子,不知可否先放开我?”
那人紧了紧手臂,才放开手,然后“哗”地将手里折扇展开轻摇,“可千万别冒失了,幸亏你今日遇见的是我,若换了旁人,非给你好果子吃。”话音温柔,隐隐带着担忧之意。
孟恕心里正着急弟妹安危,听得有人关心他,胸腹中便是一暖。抬头看时,那人修眉俊眼,薄唇带笑,月白锦衫,竟是一个翩翩的绝世佳公子,不自觉红了脸,“谢谢公子。”
那人一笑,“你似乎遇见了什么难事,不知在下是否能帮得上忙?”他微微一顿,用扇柄轻敲自己额头,又道,“是我唐突了。不知为何,你我虽是初见,我却恍惚与你相识已久呢,因此你万万不要怪我孟浪。”
眼前人太过温柔,实在是生平仅见,孟恕活了二十年,从没不知所措到连话也不知该怎么说了,“不,不,公子客气了,我没有责怪公子的意思。”他连连摆手,猛然意识到自己动作太过傻气,赶紧放下手来,却连哪摆都不知了,只得捏着衣角低下头去。
“我在家里排行第五,你便呼我小五吧。”小五拉着孟恕的袖子在大堂找了偏僻处坐下,叫小二上茶来,“你现在神思不属,实在不适合出门,先喝杯茶水压压吧。”
孟恕沸腾的心奇迹般地就安静下来了,但他并不想再等一刻,“谢谢五公子,我有急事,不能耽搁,我心领公子好意。”
“唉……好吧。”小五十分遗憾的样子,却不再勉强他。
孟恕松了口气,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和刘山一同去了衙门告官,刘贺与孟恕也算认识了,很快派了衙役去小刘村探寻,叫孟恕先回家等消息。京城人生地不熟,孟恕半点法子也没有,暗忖只能暂时回双鱼楼等消息了。
孟恕跨出京兆府大门便看见小五站在大街上朝他笑,锦衣的贵公子一打眼就能看见,孟恕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心想这辈子的脸面全在京城丢尽了,他再好看也是个男人,你脸红心跳个屁!
“事情办的如何了?”
孟恕朝他颔首,“多谢公子关心,没事了。”
小五好笑道,“似乎自与我见面起,你就一直在道谢,我却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深感受之有愧。”
听出小五的调侃之意,孟恕又觉得脸颊一阵烧得慌,口干舌燥的,“我,我……”
小五望着孟恕好一阵子,抿嘴笑了,孟恕直接就看呆了去。总觉得他这个笑与之前有点不同,多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孟恕读的书少,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只觉得好看。使劲敲敲头,他何时变得跟孟怒那呆子似的了。
孟恕疯魔了一般,把所有事情倒豆子一样倒给了新认识不到一天的贵公子小五,他甚至还不知道人家姓名来历。
“原来你就是那日被圣上救了的好运气的家伙?”小五皱眉,“真后悔没早一点遇见你,否则,本,我定要将那贼胆子包天的薛蟠弄死……”最后几个字低不可闻,孟恕还是凭着小五话里的血腥味捕捉到了,这人,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润,孟恕桌子底下的脚尖悄悄挪向了门口方向。
“其实我没事,相反,那人被孟怒几乎打去半条命。”
小五望向孟恕的时候,眼里又恢复了那种温柔,这让孟恕悄悄松了口气,他说,“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找到你弟妹的。”
***
孟恕还没来得及找人给孟怒捎信的时候,已有人将孟安孟息失踪的消息送进军营里,依照孟怒的性格,他果然冲动的不顾一切跑了出来。
孟氏兄弟自来京城没得罪过什么人,只除了薛蟠。一大群孩子在河边玩耍,为何只单单孟家孩子被抓走了?可不是有人蓄意报复么!孟恕顾忌薛家地位,他没证据,只能交给官府调查,但孟怒可想不了这许多。他趁天色未黑跑进了城,连孟恕也没告知,直奔薛家方向去了。
孟怒一腔子热血全涌上了头去,闷头进了城却不知薛家到底在哪,随手扯过一个路人,粗声粗气问,“薛家在哪?”
那人被孟怒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傻了,抖抖索索道,“直走,第三条街往右拐,再走过两条街左拐,再往前走一条街拐弯就是,薛家就住在宁荣街荣国府,他们是亲戚。”
孟怒皱眉道,“什么左拐右拐,什么荣国府,老子听不懂,你在前头指路引我,到了给你银子。”他却还不算太傻,知道用银子贿赂人。
果然那人一听银子,高兴得眉开眼笑,“好,说话算话!”
王三,也就是那路人见孟怒对他并不拳脚相向,慢慢就放开了,“嘿,壮士,你找薛家干啥?是不是薛家大傻子也把你妹妹或者弟弟掳去了?”
孟怒疑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嗳,”王三道,“满城里都知道薛大傻子男女不忌,不是前些天还被当今皇上撞见了,嘿,现在茶馆里说书的都在说这个。”说道这里,王三的的表情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他压低了声线,“有件事许多人都不知道,只有我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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