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有脸一直站在门口看热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滚!这儿没你什么事,不用你假惺惺,滚蛋!”
你的堂弟瞅瞅你,又瞅瞅我,尴尬地咳嗽两声,转身挽起麻里惠的胳膊,准备离开。
朴木太太却不乐意了,动作夸张地甩开他:“干嘛?我……我什么都没有问呢,我不走!”
“他这种情况,问不出什么来,以后再说吧。”古舒达皱眉。
“我不信!那个杀人犯是故意的,他俩在演双簧,早就串通好了!”麻里惠神经兮兮地高叫,“我不会上当!”
该死的,她讲得还算人话吗?!
要不是怀中还抱着神志不清的你,我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她生吞活剥。
“朴木麻里惠!!有胆量你给我再说一遍!说呀!”
你猛地抽搐一下。
我赶忙安抚:“乖孩子,别害怕,不是指你……没事……”
“够啦,照顾好你的病人!”古舒达白我一眼,随后一把拽住他的免费小保姆,“我们回去!”
结果两人就这么一溜烟地跑了,哼。
本来我很想追过去理论一番,顺便教训教训那名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本寡妇,但考虑到你身边也离不开人,只得作罢。
不过不要紧,早晚我要找机会狠狠收拾她一顿,揍得她哭爹叫娘,揍得她鼻青脸肿,连她亲妈妈……不,亲儿子也认不出她,嘿嘿。
“这种疼痛对于慢性病晚期而言并不少见,我们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能够消除。倘若患者疼得非常厉害,那么就……必须依靠中枢性止痛药了,比方他正在使用的盐酸曲马多。要是仍无法缓解,可以再加一剂例如杜冷丁、吗啡这样的阿片类止痛药。”
他们走后,我立刻按下呼叫铃,于是某位不知姓名的、跟达莉娅一块过来的值班女医生详细检查了你的状况后,得出上述结论。
*********
……
……
(没有意识。)
☆、Debris。131 保证书
Debris。131 保证书
古舒达递给我的是一张米白色的便笺纸,用黑色签字笔写着几行英文,虽略显潦草,但依然能看出的确是你的笔迹。
什么玩意?
——上帝作证,我符拉季连·彼得罗维奇·茨托洛尼柯夫承诺,与朴木麻里惠女士的纠纷到此为止,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我之前不曾、以后也不会追究朴木麻里惠的责任,更不会做出伤害朴木仁的事。二零零四年八月二十三日。
颇正式的语气,字里行间印着几枚红艳艳的指纹。
这就是他指的保证书?
嘁,这种白痴的东西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写得出来,我真怀疑当时你的脑袋瓜被驴踢了!
不过破纸一片而已,我现在就毁掉!
凝神将精神力集中于掌心,然后一点火……呼啦!两秒钟不到,你堂弟看作宝贝的东西即化作焦黑的灰烬。
我向来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所以,我说要找机会收拾朴木麻里惠,就一定会找机会收拾朴木麻里惠。于是,两天后的一个上午,我故伎重演,用和几天前相同的借口再度将你托付给好姑娘达莉娅,返回自己在东京的别墅。
积达不知去向,而赛西达正悠哉悠哉地躺于我的沙发上看电视。
我把那小鬼拎起来,要他帮我问问古舒达是不是上班去了,朴木太太是不是独自一人在家带她儿子。赛西达好奇地问我原因,还表示我如果不讲清楚就休想让他帮忙,不过当我塞给他一大把日元后,他立刻改变主意了。
你可爱机灵的表弟很快在没暴露我这名幕后主使的情况下用一通电话证实了我的判断,我连忙按预定计划瞬间移动至古舒达的家。
我现身之际,朴木麻里惠正抱着一大堆衣服往洗衣机里塞,受到惊吓的她“啊!”地大喊一声,怀中的衣服散落一地。
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小保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她,我掐住她的脖颈,将欲转身逃跑的她牢牢控制住,然后干净利落地一拳把她打晕。
你知道吧?我的别墅附近有一片幽深茂密的树林。我想,那应该很适合作为演技优异的朴木太太展示她“才华”与“魅力”的舞台。
为方便她表演,我还专门从中挑了一棵高大、粗壮的松树。
我的时间控制得刚刚好。十多分钟后,麻里惠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当这疯婆子发现□的自己被废电线结结实实捆住手脚头朝下倒吊在离地面约三十米高的半空中之际,那副惊恐万状的表情真是叫我欢喜愉悦。
“救命呀!”
她的眼珠瞪得溜圆,扯着破锣嗓子声嘶力竭地鬼叫道。
真吵!
“省点力气吧,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哼。”我拿一把大剪刀,嬉皮笑脸地漂浮到她的身旁,漫不经心地对着将她的脚踝与树枝连接起来的电线不断比划,“你的身家性命可都攥在本大爷的手里呢!即使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哟。”
她颤声问:“你……想怎么样?”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简洁明了地回答。
接着,我抓住那根关键的废电线大力摇晃,让赤条条的朴木太太像沉重的铅锤一般,打着圈子左右摇摆。
“不要!呜哇啊啊啊啊啊!呀呃!哎呀呀呀呀!哇呜呜!”
她立刻开始高一声低一声地鬼哭狼嚎。
“这种滋味好受吗?你现在体验到被别人掌控着生死是什么感觉了吧,阴险毒辣的女人?哈哈哈哈,报应呐!别以为圣启护着你,就没人敢碰你,阿卫吃他那一套,我可不吃!”我得意非凡地狂笑,“你欠符拉季连的,我今天要全替他讨回来!”
“救……救我!饶命!不!”
无视她涕泪交加的哀求,我更加使劲地摇动电线,她肥短的胴体做不规则圆周运动时撞击四周的树枝所发出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我在废电线上施加过一些念力,凭她的三脚猫功夫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的。
“痛!不要……哇呀呀呀呀!呜!”
麻里惠的叫声越发嘶哑凄惨,口中吐出白沫,然而我不为所动,铁石心肠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没关系,她死不了,我不打算让这无耻的女骗子如此简简单单地丧命。
我帮她准备了许多十分精彩的“节目”,目前仅仅是第一种而已。
你尽管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无论是尼涅尔、孔德拉季、贝尔,还是佐佐木萨沙、穴水空流和那群唯利是图的亚洲男子,或者朴木麻里惠,早晚都必将得到应有的惩治。即使法律难以制裁他们,我也会替天行道,代表正义收拾他们。
不料,我玩得正在兴头上,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奇怪,什么人竟然敢擅自闯入我的私人领地?我一边降低高度,一边四下观察,很快发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分别是积达、古舒达和礼服蒙面侠。
我看见他们的同时,他们显然也看见我了。
你堂弟古舒达当即指着我的鼻子,震耳欲聋地一声断喝:“混账!胡闹够了没有?快放下麻里惠!”
这些人怎么能找到这儿?不应该呀!
“你算老几?你有何资格命令我?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干嘛要听你的?”我落在地面上,不甘示弱地用更高的分贝吼回去。
“我呢?”他不理我,倒是礼服蒙面侠开了口,“如果我命令你把朴木夫人放下来,你肯听吗?”
我委屈地嚷嚷道:“凭什么?许她虐待符拉季连,摧残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就不许我为符拉季连主持公道吗?简直太没天理啦!主人,你曾答应过我,等情况彻底调查清楚后,必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结果呢?”
“适可而止吧。她都晕过去了。”积达捅捅讲得正起劲的我,似笑非笑地以下颌轻点吊于空中的朴木麻里惠。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瞅,才注意到那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失去知觉。
“你们……怎么晓得她在我这儿?雅生说的吗?”
古舒达用鄙夷的眼神瞧着我:“根本不需要问他。雅生没有麻里惠的手机号,他如果想找我,会直接打我的手机,而不是绕弯子向麻里惠探听我的行踪。更何况我后来问他到底有什么事,他也吱吱唔唔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敷衍说是跟我闹着玩的。”
“你的心情,我们理解,正人。但朴木夫人和符拉季连的恩怨毕竟是两人间的私事,外人不该插手。”主人语重心长地提醒。
积达不失时机地补充:“嗯,没错。既然符拉季连亲口表示不再追究她的责任,你最好还是别越俎代庖。”
亲口?不再追究?
怎么可能?
我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目。
“不信?我的手里有他写的保证书,指纹、签名一应俱全,铁证如山,由不得你们不认账。”古舒达自信地宣称。
经过一系列检查,地场卫确认你堂弟的保姆朴木麻里惠并无大碍,仅仅是惊吓过度昏厥了而已,不久就会自己醒来,不用治疗。
于是古舒达将她抱进卧室安顿好,随后在客厅的沙发垫子下翻出你的那份所谓的保证书,郑重其事地递给我。
“真没礼貌。无所谓,尽管烧,那不过是一份复印件。但你得把我的木地板擦干净。”古舒达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现在你信了吧?你既非符拉季连的亲属,也不是他的法定监护人,有什么权利在他写下和解保证书之后还以复仇的名义如此欺负一位弱女子?”
我故意用脚跐跐洒落一地的纸灰:“没门!这种单方面的不平等条约,休想我承认!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威逼他写的?”
“别信口雌黄,证据呢?”
“证据就是你不顾符拉季连的病情危重,硬是领着那个被你称为‘弱女子’的小寡妇跑到医院大闹一场,弄得鸡飞狗跳!”
阿卫一惊:“嗯?什么时候?”
“问他!”
我气鼓鼓地指着以朴木麻里惠的护花使者自居的你堂弟。
他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我没有干任何过分的事。”
敢做不敢当!
卑鄙!
无耻!
我被他的狡辩气得暴跳如雷,于是当着积达与主人的面把前两天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市医院发生的闹剧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
哼,伪君子,这回看你怎么抵赖!
“卫,你来评评理!符拉季连都那样了,朴木太太还大言不惭地指责我们逢场作戏!圣启也是饭桶,就知道没心没肺地护着她,任由她狗仗人势肆无忌惮地撒泼,连屁都不放一个!简直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到底管不管?”
我愈说愈激动,吐沫星子乱飞,滔滔不绝地历数二人的罪状。
“那……符拉季连目前情况如何?意识清醒吗?”认真听完我的控告,地场卫问道。
我立刻抹起了眼泪。
“他迷迷糊糊的,时不时……胡言乱语,睁开眼就喊痛,动不动就哭鼻子,有一阵子他连我都……不认得了……”
我声情并茂的回答使屋内出现一瞬间的安静。
然而古舒达很快将这份难得的沉寂打破。
“不要听正人瞎扯,我和麻里惠只是想落实一下有关元麻布港区入室杀人案的几个细节,见符拉季连精神异常,就立刻告辞了。”
我愤怒地回敬:“撒谎的是你!假如不是你们去医院无事生非,我才懒得教训你家没规矩的免费保姆!”
“算了。”沉吟片刻,主人温和地拍拍我的肩膀,“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正人,你冷静些,别太着急,先回医院继续照料符拉季连,这个周末我会带大家一块探望他。唉,本来准备下周去的,看样子还是得早一点。”
哟嗬,王储殿下真是捣得一手好浆糊!
哎,也罢,念在他的情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卖古舒达一个面子,只要他保证今后管住姓朴木的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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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太阳镜、草帽、遮住半边脸的高档丝巾、嫩黄色的女式风衣、长靴,朴木麻里惠靠这一身行头将自个儿包裹得密不透风。我观察半天,好不容易才从列宁广场周围熙熙攘攘的东方游客中间捕捉到她的身影。
“朴木夫人,来这儿!”
把租来的黑色丰田停在路边,我打开后车门,冲她挥挥手,用英语招呼道。
她倒是一眼就认出我了,先警惕地四处打量一阵,才低下头快速绕过列宁同志那尊沾满灰白色鸟粪的高大铜像,向我走来。
你多心了,呵呵,阿卜杜拉,没人威逼我,也没驴踢我。那份保证书,正是源于我和她的这次私下会面。
我知道朴木夫人的手机号码,同样,她也知道我的。然而,无论朴木泰佑生前死后,她都从未主动联系过我。
因此生平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我不免有些吃惊。
她没说别的,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