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神像的碎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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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神像的碎片(全文完)-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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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坐回椅子上,她的神情已恢复惯常的镇定,“我最后再问一次,你昨夜群发的一大串手机号中,哪一个属于你的联络人?他——或者她——是谁?是安狄美奥王储吗?你们的暗号是什么?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哼,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没搭理伊斯克拉。
  她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将箱子内的物品拎出来。
  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疙瘩,有很多奇形怪状、花花绿绿的手柄与旋纽,像是袖珍收音机,却没有天线。机器侧面的接口里插着一红一蓝二根不同颜色的导线,红色的前端开叉,分别装有两枚鳄鱼嘴夹子,蓝色的未分叉,顶端连着一支细短的金属棒。
  ……电刑具!
  这么恐怖的东西,她从何处搞来的?
  我不由自主地绷直身体。
  摇头晃脑地打量着我,伊斯克拉的脸上绽开玫瑰花般明媚的笑容:“怕不怕,亲爱的?”
  “不。”
  她熟练地解开我的衬衣纽扣,将夹子安在我的乳首上。
  “怕不怕?”
  “不。”
  “那你抖什么?现在觉悟还不晚……”
  “闭嘴。”
  金属棒被粗暴蛮横地硬塞进下亻本的私密处。
  就在此刻,毫无预兆地发生了一阵猛烈的爆炸。确切地说,是我感觉好像发生了一阵猛烈的爆炸。我原先已经仰卧于床上,但不知为什么,我居然觉得,自己是刚刚给推到这位置的。似乎是一种迅速而猛烈的打击,把我撂翻在那里。
  全身的肌肉都痛苦地痉挛起来,我的鼻孔嗅到一股苦涩的烟草味,眼前白光闪烁,嘴唇发麻,恰若一张绷得紧紧的铁弓。
  开始了。历史又一次重演。多年间始终在我的枕旁笑容狰狞的噩梦,终于化作现实。我知道,我一直很清楚,早晚会这样的。
  惊恐过后是异乎寻常的安心。
  这不奇怪。
  我跟尤拉一道在苏沃洛夫少年军校学习的时候,曾听他说过一则寓意深刻的笑话。
  某户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父母老实本分,女儿有些任性,但十分漂亮。
  两代人其乐融融,过着平静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他们家附近建起一个兵营,驻扎了众多放荡不羁的大兵。大兵们常挑逗他俩的女儿,那姑娘亦来者不拒。
  这令她的父亲忧心重重,生怕女儿出问题,却又无计可施,整日愁眉苦脸。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有人跑来告诉他,他女儿怀孕了。
  这位父亲闻言,不怒不急,而是长松一口气,用欣慰的语调说,哦,很好,总算是发生了。
  你害怕已久的事发生,有时是一种解脱。
  我的状况与此类似。
  在车臣的战俘营,拜那群反政府的武装分子所赐,我九年前曾和电刑这个撒旦麾下最邪恶凶残的魔鬼有过短暂的交锋,并败给了它。自当时起,我就预感到,此情此景必将永远烙印在我的记忆中,成为毕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除非我死,或于下一场较量中获胜。
  多么惨无人道的惩罚。但这是失败者和叛徒该得的报应。
  某种程度上说,我其实应感激伊斯克拉,是她为我及我的噩梦提供了绝佳的角斗场,让我能够有机会同昔日的敌人再度一较高下。
  不可能有奇迹显现,没人会来救我,我明白。毕竟,我曾经三番五次地告诫积达,收到我的进攻信号以前,不许擅闯黑暗帝国。
  而昨夜送出的短信文本并不包含此信号,因为我的第二步计划——探明美达利的藏匿处——尚未达成。
  古舒达声称,只要掌握秘密地下城堡的准确地址,你们便能将伊斯克拉等人一网打尽。对此,我不敢苟同。
  我不否认,出于众所周知的缘故,他对黑暗帝国的一切了如指掌。
  但既然伊斯克拉肯为阻止你们入侵而大费周章地改变秘密通道的位置,那她为什么就不会将美达利转移到别处?常言道,擒贼先擒王。光知道地下城堡的所在地,却不晓得去哪儿找真正的万恶之源美达利,即使你们杀掉贝尔,也未必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疼痛在加剧。不对,这不仅仅是疼痛,而是一种无法以语言描述的、极其难受的感觉。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无不被震颤着,炙烧着,仿佛要沸腾气化。
  既无法抗拒亦无处逃避,除了承受刑具给予的折磨之外,我无路可走。
  我只能在极度的痛苦中反复提醒自己,这是我的选择。
  我若愿意,随时均可叫她停下,之所以没那么做,只是我自己不想。因此,我依旧是主导者,控制权仍在我的掌中。
  如此思考的话,我就不会感到太悲哀。
  这次,我一定要赢,我一定要把失去的尊严讨回来,把犯下的错误弥补过来。
  上帝啊,耶和华!我投靠你,求你怜恤我,因我在困苦之中;求你搭救我,赐我力量、勇气和信心;求你让我脱离仇敌的手及那些逼迫我的人,减轻我正遭受的煎熬,帮助我经受住考验;求你使你的脸光照仆人,令我看见希望;求你……
  浑身的骨骼咯咯作响,好似要被筋肉撕拉开,收缩过度的细胞开始膨胀,两只眼球疼得像是要自眼眶中流出一样。
  犹若濒死的鱼一般张大嘴巴急促地喘息,我的汗如雨下。
  为避免漏出□,我惟有死命咬着唇,任其鲜血淋漓,同时凭借残存不多的理智,在心里颠三倒四地默念支离破碎的祷文。
  或许是半个多小时过后,或许是十几分钟过后,大概见我一直无声无息,伊斯克拉有点不耐烦。她抓起我的头发扯了扯。
  “喂!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舒坦得睡着啦?呵呵,你还挺享受的嘛!”
  我没回答她。
  因为我已然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抗电刑的折磨了。这种情况下,甚至连瞪她一眼,我也无法做到。
  “我最讨厌没有礼貌的人。”
  话音未落,她捏着机器上的某个旋纽猛地一拧。
  被瞬间增大的电流带来更加强烈的不适,钻心剜骨的痛楚如疾风骤雨般刷过身体的各个角落。
  “啊——!啊!”
  我控制不住地厉声惨叫。
  耳中雷鸣不止,视野内黑漆漆一团,我不由自主地摇晃,从头到脚大幅度地抽搐,带动着铁床咯吱咯吱乱响。
  不能再咬着舌头和嘴巴不放了,否则迟早会将它们统统啃断。
  伊斯克拉并未因此而罢手,我毫无办法地望着冷酷的她继续一小格一小格地转着旋纽。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无法抑制地从我的口中连续不断地发出,搞得我几乎喘不上气。
  好难过,好痛苦,真恨不得立刻死掉,哪怕只是昏过去一小会儿也行。
  然而那就输了……
  不,不管怎么样,坚决不能投降!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可以轻易放弃!刚刚我还勉励过自己,这次一定要获胜。
  我试图用昔日温馨的记忆冲淡非人的疼痛,像被囚禁于地下室的时候一样,但并不成功。
  不间断的持续电击使我的脑袋一片混沌,所有那些幸福的往事,那些沙砾下的珍珠,刹那间变得无比遥远,遥远得仿佛从没发生。
  我美满幸福、有求必应的快乐童年曾令无数小伙伴艳羡不已。
  玛莎是我在这世界上最爱的女人。
  我曾经跟你共同度过一段短暂却无忧无虑的时光。
  多年前我拥有过的、光辉灿烂的闪亮岁月。
  ……
  凡此种种,尽管我的理智告诉我,它们真的存在过,并非我的幻觉,然而我绞尽脑汁,也无法回顾起一星半点。
  力量渐渐耗尽,痛楚逐步升级,绝望、恐惧和忧伤如潮水般由四面八方向我涌来。
  此时,无所谓什么过往,也不可能考虑太久的将来。
  咸涩的泪划过嘴角,蛰得伤口愈发疼痛。
  恍恍惚惚的,我感到□湿了一大滩,有液体淅淅沥沥往下滴,延绵不绝。我知道,伊斯克拉亦知道,那不是汗,更不是血。
  很糟糕,脑组织正缓慢丧失对躯体的操纵权。
  她阴森森的介绍词像是自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好不容易才听清楚:“电刑,是各种刑罚中最现代化和最科学的一种。它的方便之处,就在于能够持续进行。如果掌握得好,使用得再久,受刑人也不会晕过去,更不会因痛苦达到人体极限而变麻木,只会越来越难受,一次比一次痛苦,乃至流出浊液、大小便失禁——如同你目前这副德性,但是仍然能开口,这对刑讯是十分有利的。”
  没错,她讲的全对。痛不欲生的感觉,生不如死的感觉,难受到极点的感觉……我均深有体会。
  “所以,你何必还要逞强?瞧你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狈模样,我也挺心痛呢。乖,宝贝,不必忧虑,我不逼你去杀月球人,不逼你与王储等人公然为敌,你只要悄悄将你的联络人的详细情况及整个潜伏计划给我和盘托出即可。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根本……没干过的事,休想……让我承认。”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哼,那么,你接着享用这个玩意吧,莫辜负我的一番好意!它可是我专程去伊拉克问美国人借的……”
  痛感又一次增强。
  大地在颤抖,我的眼前忽明忽暗,被严重干扰的视神经已无法捕捉到任何能够识别的物体。
  似乎有一大簇尖锐的钢针扎在我的头顶,穿过去、刺回来,如此往返重复。
  “呜呃!呀——!哇啊!!!”
  生不如死的痛苦让我再没有能力维持呼吸的正常节奏,像歇斯底里地的癫痫患者一般,我狂乱地尖叫哭喊。
  快停下啊,停下……
  妈……
  仁慈的弥赛亚……
  然而,因为愈演愈烈的缺氧而混乱不堪的思绪里,一个想法却变得越来越清晰,仿若漂于水面上的一截浮木,清晰得连我自个儿都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惟有伊斯克拉能帮助我摆脱电刑,结束这种我死也不愿意领教第三次的体验。
  把积达的手机号码透露予她吧?那样没准既能够换取酷刑的终止,还不会暴露安狄美奥王储的个人信息。
  理论上,这不算背叛……
  对,好主意,反正只要不说地场卫的号码就没事了,我早该认识到……
  不对!
  我怎么如此愚蠢?难道我为自作聪明所支付的代价还少吗?难道我希望当年本可避免的悲剧重现?我简直是一个大傻瓜!
  我的灵魂颤抖着打了个寒战。
  我觉得不重要,并不代表真的不重要。同样的错,我不应再犯。
  魔鬼往往隐藏于细节中。
  赶紧将溜至嘴边的供词硬生生咽回腹内,我连忙收摄心神,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再关注那块似乎可以救我脱离苦海的浮木。


☆、Debris。59 搬家

  Debris。59 搬家
  梦幻银水晶的仿制品如期交货,我们齐聚司令室,人手一枚放大镜,将其仔细检查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遂把它交给阿兔保管。
  的的确确是最完美的3A级,纯净、清透,做工细致,毫无杂质,简直就是真的银水晶的同卵孪生兄弟。
  女孩们纷纷啧啧称奇,爱不释手。
  然而很可惜,这么漂亮的一个冒牌货,花了我的一千八百日元的值钱宝贝,在月野兔的身旁才呆了不到一天,都没暖热乎。
  阿兔拿了水晶,大伙并未因此作鸟兽散,而是继续深入研究次日的行动步骤,探讨到时候如何应对千奇百怪的突发状况。
  比如……
  贝尔不露面怎么办?
  积达提供的资料与事实不符怎么办?
  三个小组彼此失去联系怎么办?
  遭遇埋伏怎么办?
  有伙伴掉队落单怎么办?
  ……
  老实说,我觉得琢磨这些意思不大,时局变化莫测,再聪明机敏的头脑也没能力把所有的可能性均考虑到,所以,干嘛想这么多?何必呢?俗话讲,驼背到了坟墓里自然会变直。最后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走一步算一步。
  不过既然大家都乐此不倦,我也不忍扫他们的兴,只得勉强装作认真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简直是浪费生命,没劲儿啊,哎哟哟……
  正当闲得发慌的我为自己与同伴们空耗光阴的行为暗暗长吁短叹之际,终于发生了一件不那么无聊的事:阿兔忽然接道一个不知是什么家伙打来的电话,结果没听几句即神情慌张,接着尖叫一声,害我差一点碰翻身前的可口可乐。
  “哇!不……不得了啦!麻里惠……苜蓿出事啦!有人……不是,有妖魔袭击!总之,我们快去圣启家瞧瞧吧!”
  小姑娘急得语无伦次。
  尽管一时半会儿没法弄懂她的意思,但听阿兔的语气肯定不是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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