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谢尼娅·索洛维约娃,纠纷清理,大额一周小额一天。背面是电子信箱和手机号码。
“这个送你,我可爱的小伙子!记得有空约我一块玩!跳舞毯、蹦迪、嗑粉、按摩……我样样精通,保证你不失望!嘻嘻!”
我接受了她的提议,负责接待我的是熟悉的尤拉。据他讲,最后一次看见你是前一天,你借用他的奔驰载两位客人去某新建成的住宅区看房子,然后三人均无影无踪。他们也正在多方寻找。不晓得为什么,你并没像往常一样开自己的车来公司。
我又折回你们的小区,通过询问车库管理员,得知当日早晨有一个褐发男子取走了你的莫斯科人。
将这些零散的线索逐一传达给大家后,我们试图把它们串联起来,从中提炼有价值的讯息,然而连智商三百的亚美也未成功。
没办法,我不得不再次拜访放荡的嬉皮士克谢尼娅,编造出你是诈骗犯而我是损失超过十亿英镑的受害者的谎话,要她一发现你就马上想办法拖住你,别让你跑,并尽快通知我。在我不惜牺牲了色相和少许金钱的前提下,这难缠的女孩总算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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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吧!”尼涅尔接过锤子与棒球棍,随手丢到一旁,“不要忘了我刚才的叮嘱!你们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不用太客气!一个一个的多慢啊,两个一起、三个一起皆可,全上也行。反正他是专业级别的,又不只一张嘴。”
五名东方男人兴奋地摩拳擦掌,不好意思地互相使眼色。
“如果没有意外,你们明天就能够拿到酬金和回国的火车票。在那古老神秘的国家,这可不算犯罪呢。”孔德拉季补充。
伊斯克拉并未走太远,我很清楚,她肯定正于某个地方等待我的屈服,我不会让她如愿。
想一些美好的事物!我命令自个儿。这个世界有许多值得留恋的景色与淳朴友善的人,我本人亦有许多幸福的回忆,犹如一颗颗埋藏于海底沙砾之下的珍珠。当痛苦、委屈、悲观或绝望时,我会把它们一一捡起,细细咀嚼,吸收勇气和希望。
就像孩提时代娇生惯养的我,受不得半点罪,每次一喝苦苦的药汤,之前与之后必须各吃一粒糖。
——那些真是快乐的时光,仿佛就发生于并不遥远的昨天……
——我现今常常在想,过去的岁月都已去了何处?
——不过此时它们又全部回来啦,就像与久违的老朋友重逢一般。
譬如,我会回味当年给你表演扑克魔术的情景。
那不是完整的一副,花牌、方片四、方片一之类上下对称的牌已经被我提前拿掉。我将剩余的牌叠成一摞,叫你随意抽取,记住图案后还给我,由我放回。我始终只看见牌背,却总能准确猜出你抽的是哪张。
你大为惊讶,怀疑纸牌上有我标的记号,但翻来覆去也找不到。
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我洋洋得意地公布了答案。
你记得吗?这个魔术其实很简单:摆牌时,所有的牌面均统一方向,而我往回放被你选中的那张时,则不动声色地使它掉了个头。
在一堆尖端朝上的黑桃里寻觅一个尖端向下的是多么容易,同理,发现上五下二的方片七忽然变成下五上二也不难。
再譬如,我会回味跟玛莎于熙熙攘攘的游泳池旁进行阳光浴的某个夏日。
她穿着薄得几乎完全透明的三点式泳装趴在躺椅上,我殷勤、细致地为她的身体涂抹厚厚的防晒膏。她显然已不年轻,可依旧保持着玲珑的曲线,没有多余的赘肉。我痴迷地端详她、抚摩她,十三岁的我早就是春心萌动的半大小伙子了。
——我最美妙的记忆悉数展现在面前,有的还会使我感动哭泣,清晰一如以前,昨日重现。
我于脑海内轻轻地吟唱。这是报应,是我杀死谢尔盖、爱德华后应得的惩罚。然而,请让我活下去吧,上帝啊!
黄皮肤的人们终于陆续离去,但事情并没有完。尼涅尔蹲下来拍拍我的脸,命令我睁开眼看他。他拿着一部崭新的奶酪色手机。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尼涅尔神秘地连续摁下几个按键,手机内俨然传出朴木夫人的声音:“杀人犯茨托洛尼柯夫·符拉季连·彼得罗维奇,我——受害者的妻子,按照日本刑法典第一百九十九条、俄罗斯刑法典第一百零五条,判处你死刑,立即执行!”
她说的竟然是俄语,尽管不甚标准。
突如其来的剧痛。有某种粗大的柱状物体侵入了我的隐秘处。莫非是……棒球棍?
我艰难地迎合他的动作,以为他想要重复哲旭干过的事。然而,不见活塞运动,他仅仅是缓慢而固执地往里面一点点挺进。
“我知道你有多疼,我也不想这样,可老板吩咐务必用木桩刑处死你。你就忍耐一会儿吧……反正没多久。”
木桩刑?是的,我听说过它。
关于此酷刑,十九世纪的《大百科全书》给出的定义是:将人类的残忍性发挥到极致的创造之一。它的行刑方法是将尖头或圆头的粗木桩扌臿进犯人的□,尽其所能往里捅,然后再用锤子打,直至从腋下、胸、背或腹等部位穿出为止。
变态!为什么非得这样?倘若她坚信我是故意打死朴木泰佑,为何不直接一枪结果我,何苦搞那么烦琐?
甚至连你的同胞都不曾如此对待我,阿卜杜拉!
无论怎样,我决不可以死于此地,我不甘心……汗水像油一样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我大口大口地喘气,缓冲那要命的痛,竭尽全力去捕捉自己愈发朦胧的意识,恰似在稀泥中徒手抓捕一条滑溜溜的泥鳅。我不能失败,只要我醒着,就有一线生机。
☆、Debris。33 又见妖魔
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离开你的城市返回游乐厅,跟那群学生妹才玩了一小会儿电子游戏,真琴忽然打来电话,六神无主地说妖魔又出现了,共三名,而且这次它们的目标是朴木麻里惠。但待我匆匆赶到,战斗已结束。
原本舒适整洁的客厅混乱得像刚遭受过台风的洗礼。
美奈子在喂朴木仁奶粉,真琴和阿丽收拾房间,亚美与阿兔护理着侧卧于沙发上的、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的朴木太太。
见我进屋,众少女一股脑地围过来,唧唧喳喳地叙述事件的始末。
那一日是周六,四位姑娘就以举行温习大会为由去真琴家过夜,说好听点是商议作战计划,说直白点是瞎玩。恰巧因为你堂弟不在,既寂寞又恐慌的麻里惠也抱着儿子到她那里串门。于是,大伙有说有笑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饭。
接着,妖魔们翩然而至。
两只苍蝇及一只花蛾,绕着餐桌嗡嗡飞。阿兔扬手欲撵,三只虫子迅速落地,化为形态各异的怪物嗷嗷叫着扑向麻里惠。
有二个遍身覆盖黑色绒毛,六条腿,长一对大如篮球的山楂色复眼。
另一个白发白肤,五官初具人形,披着抹布似的斗篷,使一根像猪尾巴一样的软鞭子。
受到惊吓的小寡妇嘤咛一声当即晕倒。
情况太紧急,月球女孩们没工夫多考虑,不约而同地变了身,齐心协力把敌人击败。它们随后变作一捧晶莹的细沙,消失了。
“沙子制造妖魔……典型的黑暗帝国的手法,英明曾精于此道。我揣测,它们八成是贝尔差来扰乱我们的视线,引诱阿卫等人离开俄罗斯的。哼!”我学着神探福尔摩斯的派头以优美的手势托住下巴,“不过,她怎么知道麻里惠的行踪?”
阿丽猜道:“能不能是符拉季连告诉她的?顺便,我对苜蓿——海伦娜这个女人不大放心……”
“她在你们的神社借宿,有科波斯和迪摩斯两只乌鸦暗地里昼夜轮流监视,没问题。哎,其实我觉得,为避免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干脆让朴木夫人也搬过去吧,又隐蔽,又安全。”美奈子建议。
然而火野丽不干,理由是无法跟她爷爷交代。
是啊,火川神社并非慈善机构,区区一名外国姑娘还可以用朋友或同学掩饰,若再添一位带着幼儿的妇女,如何圆场?
这时候,积达、古舒达、赛西达、亚提密斯陆续赶来。
众人热火朝天地议论一番,决定叫古舒达回家照护朴木母子,他的任务由赛西达接替,亚提密斯负责继续监视克谢尼娅及其目前的居所,水星留守,我、积达、金星、木星、火星跟水手月亮上北极找黑暗帝国的旧址,其他人该干什么还接着干什么。
严寒、狂风,白雪皑皑。我们犹如南美热带丛林里的雄鹰于空中徒劳地盘旋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不见当年熟悉的帝国城堡入口。
北冰洋的正上方被灰蒙蒙的浓雾笼罩,一片苍茫。地壳深处时有时无的能量反应根本没法用仪器定位。
金星抱着手提电脑一阵敲打,终于得出显而易见的结果:美达利很可能已经复活。
纯属废话!就跟“明日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下雨”一样毫无意义!亏她还常常以水手战士们的领袖自居呢。
于是白跑一趟的大家浪费了三个多小时后,只有灰溜溜地收队,让露娜回司令室密切关注能量信号,等待其变强时再出动。
哦,关于麻里惠遇袭一事,积达还向我请教过。他说,古舒达认为妖魔们是你派遣的,你晓得一直吵着要替夫报仇的麻里惠是个不容小觑的潜在威胁,想要弄死她以绝后患;可赛西达不相信你竟然会这么干。
而他自己觉得既然没证据表面此事与你有关,疑罪从无,我们就得暂时假定你和这事没关系。
况且以你的智商,若看麻里惠碍眼,恐怕早下手了,根本不会放任她活至现在,更不会蠢到于众目睽睽下杀人。
他问我赞成谁的观点,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他有病,没凭没据的,何必胡乱琢磨。他斜睨我一眼,说我才有病。我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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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自己后来又昏厥多少次,亦不清楚时间已过去多久。然而,上帝保佑,凭借顽强的意志,在最关键的时刻,我悠悠转醒。
下楼梯的脚步声。两个人的,似乎是两个男人。
钥匙转动,拔去门闩,推铁门。
灯管被打开,他俩正冲着我所处的位置走,越来越近。
好像是尼涅尔和孔德拉季?我屏住呼吸凝神静听,未敢张开眼缝。他们要干什么?检验我死没死?
“他也该完蛋了吧?都放两天啦!你去瞧瞧。”尼涅尔的问话证实了我的推测。
他的同伙将我仔细拨弄一番,于我的误导下很快得出完全错误的结论:“嗯……没脉搏、没心跳,也断气了。怎么处理?”
傻瓜们,呵呵!并非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区分真正的尸体与活人伪装的尸体。
他们经过商量打算把我丢到不远处一个据说脏兮兮、臭烘烘、里面均是垃圾的湖中。因为那地方鲜有人去,不得不路过的人都捂着鼻子绕道走,尼涅尔判断短期内我的死尸不可能被发现,即使十天半个月以后给人瞧见,警方也会认定是溺水身亡。
二人麻利地解开我身上的枷锁,像安徒生童话《大克劳斯与小克劳斯》似的塞我进编织袋,配合默契地一路扛着我来到冲气熏天的污水湖畔。接着,他们把我倒出来,还不放心地拿石块朝我的脑袋砸了数下。
努力控制着闪避的本能,我安静等候。我感到,期待良久的逃命时机近在咫尺,决不能够错过。
孔德拉季抬起我的腿,尼涅尔托住我的腋窝,我赶紧吸进一大口空气,然后……扑嗵!
你们失算啦!哈,伊斯克拉、荷米丽安、尼涅尔、孔德拉季等等皆是愚蠢的白痴,游泳和潜水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特长啊!拼尽仅存的一丝力量调动虚弱、麻痹、僵硬得几乎没知觉的躯体,我憋住气不断下沉。浑浊乌黑的湖面其实是很妙的天然遮掩物。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三分零七秒、三分零四十九秒……不,不行了,我需要氧!
我终究未达到训练时四分钟的极限,真遗憾。不过走运的是当我再也难以忍受地浮出水之际,湖的周围已然空无一人。
没有月亮的夜晚,草虫吟鸣,仿若炎热的仲夏,却依旧延续着隆冬的寒冷。挣扎着游上岸,四肢并用没爬几步,我的体力即告罄。
难以抵御的倦意向我一阵阵袭来,眼睑与身躯都好沉重。
但我未因此而睡着。
虽然无法获悉当时的时间,不过你也清楚,天迟早会亮的。我必须神志清醒地等待黎明降临。
湖的附近是一大块荒芜的草地,间或有稀稀拉拉的几棵树木点缀其中,再远的地方,是一条路况较差的乡村小道。
道路是供人走的,有路就必然有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