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动我师父者,死!”
聂风的话语如同从地狱回来索命的修罗般阴森而充满杀气,显然,先前嬴政独自抗击火凤导致身受重伤的一幕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刺激。
一直以来,虽然嘴上说着要保护师父,实则师父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都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在经过这一次的大战之后,聂风才醒悟到,师父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也会……死亡。
聂风无法想象师父被带离自己身边的场面,无论是以哪种形式。
聂风的后方,方为与方鹄两父子正一左一右搀扶着嬴政站在一旁休息。
感受着半空中传来的真气波动,方为不无感慨地道:“帮主,聂风果然是成长起来了……”聂风就如一柄开了锋的利刃,在武学造诣上直追帮主而去,就连他如今,也有所不及。
嬴政此刻全身力气全无,只能把重心放在方为身上。在聂风毅然决然地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他漆黑的眼眸中又浮现出一缕深邃。
也许是因为方才撇下聂风,方为对他心中有愧,又为他说了些许好话。嬴政却只是偏过头,冷哼一声:“逞强!”
明明在不久前才死里逃生,纵然聂风也受到了刘彻剑气的福泽,伤势有所减轻,但也绝对不到能够调动如此大规模真气的地步。刘彻的剑气对嬴政的效用越显着,能够分给聂风的就越少。
这一点,方为等人或许无法感知到,嬴政却是再清楚不过。
“难道,聂风他……竟然还带着伤?”方鹄脑子比其父灵活,一下子就从嬴政的话语中推测到事情真相,他惊讶地抬头看着半空中出手如同闪电般迅疾的人影。本来见聂风能够自如行动,他还以为金莲已将聂风治好了呢。
长刀出鞘,带出冰月霜华,雪亮的刀光蜿蜒成一道银河,向骆仙倾泻而去。
骆仙赶忙催动圣心决抵挡,两道内力在半空中碰撞,有火花在半空中迸溅开来,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聂风神色不变,骆仙的面色却渐渐苍白,有豆大的汗珠从她娟秀的面庞上滑下,她纤弱的双臂微微颤抖,显然已经不支。
终于,一阵蓝光贯穿了虚空,她被直直撞在了身后的墙上,一口鲜血喷出,已是伤了元气。用完此招之后,聂风显然也是内力耗尽,只见他收敛了满身的光华,缓缓地降落到地上,眉目间满是疲惫,连抬一抬手也觉得困难,可他仍是踉跄着步伐,坚定地朝着嬴政的方向走去。
“师…父。”
颤抖的手终于触上了那熟悉的刚毅面容,因为风吹日晒,嬴政的脸显然不那么光滑,摸上去有些粗糙,却有着一种带着阳刚的魅惑。
聂风将手停放在嬴政的脸颊上,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感受着手掌下的温度,第一次感觉,自己与嬴政是如此的贴近。
这个人还活着,还好好的,没有被任何人抢走,真好。
嬴政却是闭上了双眼,对聂风视而不见:“不自量力。朕原先教你的东西都学到哪里去了?若你此番伤及经脉,朕定会将你逐出师门!”
聂风愣了愣,随后贴近嬴政,将自己的脸颊贴上他的,轻轻蹭了蹭:“师父这是在担心我吗?”
嬴政没有回答,只从鼻头发出一声轻哼,聂风却像是偷吃了蜜一般,笑得更加灿烂。
“师父,不用担心。”聂风认真地注视着嬴政,目光温和似三月春风,柔化了一池春水:“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风儿不会再让师父为我忧心。风儿…定会努力地站在师父身边。”
嬴政漆黑的双瞳凝视了聂风半响,眸中是难得的清澈与和暖:“记住你说的话,否则……”
接下来的话,被聂风以手封住。趁着嬴政一时无法动弹,聂风将手指覆在嬴政的唇上,来回抚摩。
原来,这个人的唇也是软的,聂风想,柔软而温热。
就在聂风与嬴政温情脉脉的当口,断浪等人已将天门之人尽数剿灭,唯独那名一口道出天地幻阵名字的男子趁着空隙逃了出来。不过,他一人也左右不了战局,断浪分出一部分人去缉拿他之后,带着另一部分人朝着骆仙围了过来。
天下会可没有规定不能以多敌少,或者对女人下手。在天下会众人的心目中,哪怕是底下的杂役的眼中,也只有敌我之分。敌人,不管表现得有多弱势,多可怜,都是绝对不能够同情的。
就像今日,如果不是天门的算计和步步紧逼,帮主、副帮主,还有身居高位的几位堂主绝不会落得如此狼狈,性命受到威胁。
骆仙趴在地上,口中剧烈地咳喘着,面对众人的合围似有所感,勉力支撑起半个身子。看着对自己步步紧逼的重人,骆仙捂着闷闷作痛的胸口,从未有过这般绝望的感觉。她逃不掉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办?环顾四周,她的视线最终落到了身后三步远处的一把弓上。此时,轩辕弓已恢复了它古朴的模样,但见识过它威力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是一把普通的弓。
想到此处,骆仙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与此同时,断浪与秦霜交换了一个眼神,指着骆仙道:“这个女人是天门的神母,定然知道许多与天门有关的事,留着她,好好拷问!”
天下会底层的杂役们对于天门或许不太了解,但在断浪和秦霜等人这个层次,对于天门门主以及神母却是不陌生的。
断浪的眼中闪烁着精明和算计的光芒。但凡天门门主有那么一点在意他这个下属,他就能够最大限度地利用骆仙。
就在此时,身受重伤的骆仙忽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要逃跑,断浪赶忙踏着轻功上前,不料转过身来防守的骆仙竟手持轩辕弓,以真气为箭,将弓拉至半开。
危险的感觉如同一丝电花一般,瞬间穿过断浪的脑海,他对着紧随着她抢上前来的众人道:“危险!后退!”
聂风感受到地下传来的震动,不知哪里用来的力气,从注意力早已不在此处的方为手中一把抢过嬴政,揽着他的腰身便疾速后撤。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师父就这么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收敛了一身的气势与锋芒,令聂风不由心下一漾,竟不顾自己身体已无力负载的现状,希望这段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喂,聂风……”方鹄看着聂风抢人的一系列做派,想要阻止,却被猗谌拦了下来。
猗谌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轻易上前,方鹄仍是不满地道:“就算帮主是他师父,可他这也太失礼了吧!”
“你也早就看出来了?”江奉熙对猗谌道。
“你不也一样?”猗谌垂着眉眼。
方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挠了挠头:“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破。每当帮主与聂风相处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他人插…不…进…去的氛围。这种感觉,他们曾经在帮主和步惊云身上也感受到过。除此之外,断浪和秦霜,一个是帮主新晋内门弟子,一个是帮主的大弟子,也都没有这个待遇。若说帮主与聂风、步惊云之间只是纯粹的师徒关系,恐怕有些牵强。
在帮主亲近的人中,也就只有方鹄和方为,以及时常脱线的泥菩萨,才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吧?
最终,不知因何原因,骆仙的那一箭未能射出,反而在周围引起了一场小型爆炸。爆炸过后,校武场上形成了一个深坑,骆仙已不见了踪影,唯有一把轩辕弓,正静静地卧躺在坑中。
天门中,帝释天听着从天下会归来的唯一幸存者的禀报,猛地一掌拍向书柜,轰塌了一排排书籍:“蠢货!趁着雄霸与火凤两败俱伤之时掳走雄霸,本应是手到擒来之事,那个蠢货竟然搞得我方全军覆没?”
对于天下会的出击连连失利,帝释天自然也被激出了几分火。
不过,他到底不是真正看重天下会那些下属,因此,这怒火也没有持续多久。
他整了整衣襟:“神母可回来了?”
在他看来,这些生命如同寻常人一般短暂的下属总归是要死去的,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补充新的。反倒是得他悉心栽培,又学习了圣心决以延长部分生命的骆仙,更值得他关注。
男子垂下头,将骆仙消失之前的景象说了一遍。
“……属下推测,神母她,极有可能是因触碰了轩辕弓,而……遭遇不测,尸骨无存。”
“蠢!轩辕弓岂是那么好碰的!尤其在已认主的情况下!”悉心栽培了那么久的下属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帝释天心中又是一阵恼怒,现在,他手上能打的牌几乎都已经打尽了,想要的东西连个着落都没用,那该死的盘凤也没有丝毫损失……帝释天烦躁地揉了揉额头,再这样下去,他永生都无法摆脱那妖凤的桎梏!
帝释天咒骂了很久,男子静静地听他发泄了一通,没有丝毫不耐。直到外面有人通禀:“门主,无神绝心求见。”
帝释天在主座上落座时,已经没有了方才那暴跳如雷的模样,恢复了以往的高深莫测:“让他进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帝释天面前停下,来人行了个礼:“参见天门门主。对于门主,我可是久仰大名。”
男子立于下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果然是无神绝心。
门主找他来做什么,莫非,此人对门主有利用价值?
他静静思索着,绝心已与帝释天打了几个来回的太极。
若在以前,帝释天可不是这么有耐心的人。这位绝心公子的本领也当真高超,既能吊着门主,又能令门主不发怒。
“门主,绝心诚意来此,也就有话直说了。绝心来到此处……是为了向门主求一粒长生不老丹的。”
“哦?长生不老丹?”帝释天的嘴角一弯,便挂上了讽刺的笑:“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够轻而易举地得以长生不老?”
面对帝释天的讽刺,绝心不以为意,仍然笑得一脸谦卑:“自然是因为,我有诚意。若我所料不差,门主一直在琢磨着对付天下会雄霸?我有一计,可助门主马到成功。”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喜欢说大话。”帝释天笑出了声,显然是不相信绝心,摆了摆手,权当听笑话:“说来听听。”
“以聂风为突破口。”说罢,倾身上前与帝释天说了一阵。帝释天一扫先前的慵懒,抚掌道:“妙!就这么办!待你事成之后,长生不老丹自会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节快乐~
谢谢狒狒的雷,谢谢玉的雷。
☆、第70章 回归
趁着嬴政身子虚弱的时候;聂风赖在他身边百般温存,喂汤喂饭皆不假人手。
终于,嬴政忍无可忍:“聂风,朕还没有成为废人!”
的确,嬴政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些许,虽然短时间内无法动用内力;但一般人能做的事他都已能单独做好。
“这与师父有没有恢复力气有什么关系?”聂风温和的双眼中漾满了宠溺:“我是师父的弟子,为师父做这些是应该的。师父难道不愿让风儿好好孝敬你吗?”
嬴政冷哼一声,冷不防地站起身来,朝着聂风身上某处一戳,只见聂风连连踉跄数步;险些栽倒在地。嬴政在他倒地之前及时揽住了他的腰;对上聂风怎么也掩盖不了倦容的面庞道:“你先把自己的身子调养好;莫要让朕为你操心,就是你的孝敬了。”
“等我身子调养好了,便可以继续来伺候师父了,可是?”聂风像是得了什么保证一般,笑得眉眼弯弯,十分灿烂。
“……”嬴政一时无言,他的徒弟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若是让他知道谁教坏了他的弟子,定要那人好看!
这个时候的嬴政,全然没有想到无师自通这四个字。
聂风如今的一举一动在不经意间都充满了魅惑,尤其对于已经明了自己心意的嬴政来说。
他见聂风毫无自觉地在自己面前乱晃,眼神不由暗了暗,忽然一把拉过聂风,扯得他一下子跌倒在自己怀里,然后双唇重重地印了上去。
四目相接,聂风几乎可以从嬴政漆黑的双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他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身子无法动弹,头脑也不能思考,只能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深邃的黑眸看。
师父的眼睛真漂亮。
迷迷糊糊间,聂风想,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师父的双眼。那双凌厉的星眸中偶然间闪过的一丝柔和温暖,便足以让他溺毙在其中。
嬴政自重生以来虽未曾碰过一人,但也绝非雏儿。他很快撬开聂风的唇瓣向内探去,见聂风紧闭着牙关,他离开聂风的唇,抬起聂风的下巴。此刻,聂风的唇经过啮咬□□已十分水润,他脸颊微红,眼神也有些飘忽。
见聂风傻呆呆地早已忘记了怎么呼吸,嬴政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
聂风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