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道的尽头处,嬴政碰到了天门的一行人……以及与他们对恃的火鸟。
看见嬴政三人,帝释天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居然有人比我还要先找到这茂陵?”
茂陵?嬴政心念电转,原来,这里竟已经是茂陵了。阳陵密室中的那条通道,竟是通向茂陵的?
“门主,要不要先把这些障碍扫除掉?”天门中的人敌视地望着嬴政三人,请示道。
“不必,小喽啰让他们多活一会儿也是没关系的。等解决完这头畜生,再解决小喽啰也不迟。”天门门主嘴上说得好不在意,面上却是打量了嬴政好几回。这个人的境界居然与他差不了多少了,江湖中何时又出了这么一个青年俊杰?
帝释天却不知道,虽然嬴政如今看起来仍与青年无二,实际上已经算是中年人了。只是,无论是内还是外,他都不会再衰老。
帝释天有千年的功法积累,嬴政却有千年精妙心法相佐,真要战一战,如今怕也是旗鼓相当。
说话间,一个分心的人便被那火鸟喷出的火球砸中,顿时整个人一片焦黑,连命也去了半条。嬴政想起自己当年就是被那火凤的火焰喷中,而后就开始身子不适,临死前更是遭受了如万箭穿心般的疼痛,内心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的怪病到底是不是那只畜生带给他的?如果不是那畜生带给他的,又究竟是怎么来的?
武帝刘彻的陵墓中为何会有火鸟,面前神秘的天门门主究竟是何人?
问题一个一个接踵而来,嬴政看着帝释天与火鸟的过招,并没有贸贸然地加入战局。他看得出来,帝释天对付火鸟游刃有余。这火鸟实力虽比不上当初倾举国之力才制服的火凤,但实力上也仅逊色几分罢了。若是嬴政此刻单独对上火鸟,虽说能胜,但也需要耗费一番功夫。
帝释天瞥向站在岸上悠然观火的嬴政,打斗之余,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看着扑面而来、马上就要烧到自个儿衣角的巨大火球,帝释天不紧不慢地移动着,看上去像是想要避开那火球,又有点不对。
火球忽然膨胀,眼看着就要将帝释天整个儿吞没,帝释天却忽然闪了开来。那火球直冲嬴政而去,带着火红泛金的温度,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开。
“师父,小心!”没来得及思考凭借嬴政的身手是否能够避开或者化解这一招,步惊云已行动先于思考地上去扑开了嬴政,自己却被那来势汹汹的火球吞噬。
嬴政瞳孔一缩:“云儿!”向来习惯于把一切控制在掌中的嬴政第一次有了一丝情绪失控的感觉。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一直以为,即使步惊云闯荡江湖时因实力不济而出了事,他也能淡然地善后。直到看到青年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将自己推开,嬴政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自己料想的那样淡定。
当年,他是吃过火凤的苦头的,自然知道步惊云此刻该有多么难受。
眼见着步惊云在火球中若隐若现,嬴政便知自己不能贸然相助,只能由步惊云自己度过这道难关。吞噬火球,或是被火球吞噬,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嬴政面无表情地看向帝释天,熟悉他的聂风已从他眼中读到满满的怒意。
师父这么生气,是因为担心云师兄吧?毕竟,他自己也很担心云师兄。聂风低下头,只是,看到师父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云师兄的身上,他的心中难免还是有点小小的不快。这些不快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师父和云师兄的安危面前,当真也算不上什么了。
好像是嫌嬴政还不够恼火似的,帝释天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火上浇油:“哎呀,我光顾着躲避着火鸟的攻击,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害得你的同伴被掳,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你的同伴也太弱了吧,跟你的实力完全不匹配嘛,要不要考虑抛下他们……”
没有帝释天的支援,天门的其他人对付火鸟困难了很多。转眼间,又有两个人死了,帝释天却毫不在意。虽然天门的人早就知道门主心性薄凉,但亲眼见了,仍是觉得心中一寒。
在帝释天打算继续滔滔不绝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
只见嬴政拿着新得的弓,以真气为箭,一箭射穿了帝释天脸上的面具。
一时之间,满室皆寂。天门的人对于自家门主的真实面容自然是好奇的,可目光稍微瞥了眼帝释天的脸之后,就不敢再随意看。他们毫不怀疑,若是他们敢肆无忌惮地盯着门主的脸看,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祭日了。
嬴政倒是没那么多顾忌。将帝释天的面容打量了一遍之后,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俱都汇聚成嘴边的一个名字:“徐福……”
顿了顿,又道:“你还活着啊。”
当年,他拖着重病之身送徐福东渡扶桑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后来,徐福便如泥牛入海,再无音信。他本以为徐福是求药无果,折在了海外,不想今日,他竟以另一种面孔、另一重身份见到了徐福。
帝释天听闻徐福二字,二话不说,身形一闪,上前便与嬴政过起招来。手影重叠,短短几秒内,二人就过了数十招。
嬴政如今知道了帝释天的真实身份,并不愿被帝释天堪破所学武功,因此没有使用法家秘籍。心中计算着那火鸟所在的位置,嬴政在到得某一处后,迅速抽身,完美地复制了刚才帝释天对步惊云所用的招数。
帝释天不曾料到嬴政有此招,盛怒之下一头撞了上去,这下彻底惹怒了火鸟,火鸟再不管旁的人,开始追着帝释天打。在火鸟的猛力进攻之下,帝释天有些狼狈,一时倒也没有大碍,他身后天门中人倒是松了口气。
嬴政冷眼看着,在帝释天即将杀死火鸟时就朝着帝释天输出一道内力,帝释天一招未得手,反倒激怒了火鸟,追着帝释天展开了更为猛烈的袭击。
眼见帝释天被火鸟缠着,脱身不得,嬴政才来到步惊云的身边:“云儿如何了?”
自打步惊云被火包围之后就陷入了昏迷,聂风一直在他身旁说着话,好让他振奋精神。此时嬴政问起,聂风不无担忧地道:“火已褪去,但云师兄如今的样子……与当年被麒麟血溅到之后一模一样。”聂风伸手探了探步惊云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热了。”
“你朝着他体内输送一道清心决。”嬴政扶起步惊云道。
聂风愣了愣,随即乖顺地答道:“是。”
周围的晃动越来越厉害,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要坍塌了”,众人这下也顾不上对付火鸟了,都慌不择路地朝着与此室相连的一个洞口中奔去。
待到身后的石壁落下,将火鸟与坍塌声隔绝在外,逃进来的人心下稍安,靠在墙上急促地喘息,却听帝释天传音道:“屏住呼吸!”
来不及细想,有些人赶忙照做,另有一些人,反应慢了些,还是吸入了一口气,立马便倒在地上,成为一具尸体。
“往前走!”帝释天又传音道。
众人心中大起大落,本以为好不容易觅得一线生机,谁知竟是踏入了另一条死路。外面虽有火鸟,又在不断坍塌,但好歹还有处可逃。如今在这满是毒气的密闭房间中,他们又能逃到何处去?
有些人竟后悔跟门主逃了进来。
他们都是天门中的中高层,按理来说,应该是对帝释天最为忠心的一批人。可是,在见过了帝释天对下属的生命毫不在意后,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与他离心离德?
他们不怕死,只怕死得没价值。
在绝望中,分分秒秒都显得那么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传音道:“前方房间就是汉武帝刘彻的灵柩停放处,只要能够进去,我们就安全了!”
一下子,所有人仿佛都有了指望,皆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涌去,却在奔到门口的一瞬间被暗器杀死。
鲜血涌溅,让紧随其后的人都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帝释天看了一眼死去的下属,并没有把他们的惨状放在眼中。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都活着,他身边的人早就不知道换了几批,导致帝释天对于下属的生死根本就不关心。死了,再补充新的就好。
“冒冒失失的,就是我想救,也救不了你们。”帝释天在传音中冷哼一声,抬手挥出一道内力,将机关所在处直接粉碎,漫步而入。
在他走进去后,头顶的那扇门也开始闭合。那些一开始心存犹豫的人们没有时间多想,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刘彻喜欢排场,所用的棺木自然也很是名贵豪华。
帝释天盯着那棺木良久,忽然道:“开棺!”
先前给予了他那么多的屈辱,他到要看看,刘彻死后究竟是何模样。
刘彻的棺材是用大铁钉钉上的,帝释天的下属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一个一个撬开。在这过程中,他们还很留意棺中是否有动静——他们不愿意再碰到尸变。
所幸刘彻的棺木中一直很安静。
当厚重的棺盖被掀开后,众人皆发出了一阵惊呼。
帝释天排众上前,死死地盯着那口棺材,面上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棺中,竟然是空的。
☆、第42章 雄霸
“刘彻!”帝释天掌风一扫;重重地打在棺木上;那棺木立时便四分五裂。
帝释天仍是怒意未消,他感觉自己再一次被愚弄了!
那棺木应声而裂的瞬间;沉睡在地底的邪物被惊醒了;它们掀开并未上钉的棺盖;一个一个循声而来。这些变异了的干尸早已不再是生前的样子;脖项两侧的疙瘩突起;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有一点神采;腐烂的手臂上不知从哪里长出了几根触手,涨红发紫;还在不停地蠕动;令人作呕。分明离众人还有一段距离;可它那触手一捅,站在最前排的一人刹那间便肠穿肚烂。
众人顿时心中发憷,心中暗道那空棺原来竟是个机关,一旦被触动,就会招来恶鬼纠缠。此时此刻,他们竟对肆意出手以致让他们身陷困境的门主有了一丝埋怨。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倒也没有时间细想,只是默默地调动自己的内力。然而,这一番动作下来,他们心下大惊。他们身在陵寝深处,深受限制,本来能够调动的内力就有限。可是,在入了此室后,他们竟连内力都感受不到了!
众人此时的身手与普通人无异,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了这等恶鬼般的怪物?不一会儿,站在前排的又一人被削去了脑袋。
那些怪物移动起来十分迅速,稍一不注意,便成了它们触手上的亡魂。有人不甘命丧于此,拿着剑抵御。剑中没了内力支持并不如往日一般犀利,那剑深深地陷入了怪物的骨骼之中,剑士只觉得自己手上的剑脱离了掌控,动也动不了,拔也拔不出。就在这空挡中,怪物那腐烂的手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眼见抵抗无效,天门众人皆惊惶地向后退去,唯恐下一个死的人是自己。有人四处寻找出口,却绝望地发现除了来时的那条路之外无路可走。可是,那条路现在应该已经被坍塌的沙石堵住了吧?
帝释天眼见着手底下的人如此模样,冷哼一声,掌风又是一动,这一次,连劈了三下,才将其中的一个变异干尸解决。只见那干尸身上的骨架一节一节地软倒坍塌下去,身上喷出了一股黑色的液体,猝不及防被那液体溅到的人皆是捂住自己被溅到的部位惨叫出声,面色渐渐发黑,神色混沌。
帝释天又一连解决了三个怪物,但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没个完。每当他打倒一个怪物,就有更多的怪物闻声赶来。而在这陵墓深处,他消耗的内力远多于平时,纵然他身具千年内力,可毕竟遭受了阵法压制,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一半人留在这里解决这些腌臜的东西,我与另一半人一道去寻找出口!”
死亡,这是一个离帝释天很遥远的词汇。自从得到那瓶凤血之后,他就不再为人类固有的寿数所限,获得了多少帝王梦想中的长生。然而,正因为他尝试过长生带来的好处,武功,荣耀,权力,美人,所以,他比一般人更加惧怕死亡。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同此刻般,让他感觉,再这么待下去,他是真的会死。
帝释天命令虽已传达,但谁也不愿被留下。人人都知道,被留下的那批殿后的人,生存几率是最小的。若是同伴们找到了出口,他们可能因为与怪物缠斗而来不及逃走。若是大家都找不到出口,他们这些顶在最前面的人仍然是死得最早的。
帝释天用了千年的时间学会了怎样掌握权柄,却忽略了人心的力量和带来的变数。天门的众人为了那一半的留守名额自相残杀、打得头破血流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事。甚至,有的人为了自己能够先走,以及稍微拖延一下怪物追赶的速度,竟把同伴往后推,朝着怪物的触角上送。
新鲜的血液在空气中逸散,那些怪物们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