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还是这么急性子,你白教了我这么多年也没有效果,失望吗?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你以前在烈士陵园教给我的诗,我还记得,现在再念一遍给你听吧。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我走了以后,你的烟一个人抽得完吗?
多保重
袁朗
x年x月x日”
铁路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抽搐地疼,疼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伏在自己的桌子上,浑身颤抖。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铁路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样的悲痛,这样的懊悔,如果真的可以一切重来,那么他就……
“你就怎么样?”有人在笑,那笑声和袁朗一模一样。
铁路猛地抬头,他看见一个人,他靠在铁路办公室的门口的姿势,和袁朗也是一样的,看到那个人影,铁路有瞬间的失神。那个人身穿着一身沙漠迷彩,个子高高的像是齐桓,脸上的神情像是吴哲,一笑嘴边有两个酒窝,牙齿洁白像是许三多。他手里提着一支88狙击步,腰里别着92式手枪,问他:“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铁路在瞬间把自己心情收拾得很好,他握住抽屉里自己的配枪,问:“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个人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铁路看了喉咙酸得发紧,“重要的是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铁路有点奇怪,自己居然没有把这个陌生的,半夜三更出现在他办公室的,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兵抓起来,还在和他谈话,是不是和他说话让他有种奇异的熟悉感,自己还真是个鸵鸟啊。
“你想要什么?”那个人凑近了过来,“你想一切都变回到以前的样子,你觉得这样你就能改变现在的这个结果吗,铁路?”
铁路看着这个人,就像看着个疯子一样,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还陪着他一起疯。这个兵混过了老A一道道森严的岗哨,这个兵知道他的名字,这个兵不是任何一个他以前见过的人,这个兵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兵似乎知道他心里最深处的渴望。
铁路很镇定地打开自己手枪上的保险,举枪对着他的头说:“废他妈的什么话,如果真能回到以前,我当然可以。”
那个人居然笑了,笑容还是和袁朗一模一样,他点着头说:“好吧,就如你所愿。”
他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一切就像装进了一个万花筒,无数声音影像一起混乱地旋转起来了。
第3章 壹:我依然爱着你
You are my weakest point;you make me vulnerable;you are my dark little secret all because I love you。
铁路在一片阳光里睁开眼睛,就觉得有什么事情非常非常地不对劲了。
因为就是刹那之前,不还是半夜三更吗,他拿着袁朗的遗书悲恸到不能自已。好像有个奇怪的兵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难道那一切都是一个梦不成?
铁路上一次好好睡觉大概还是袁朗出任务之前吧,难道自己就这样坐在办公室睡了一夜而没有知觉吗?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里还握着自己的配枪,保险依然是打开的,难道自己梦见那个奇怪的兵,还真的把枪拿出来对着门口不成?
他关上了枪的保险,把手枪放回到抽屉里。
铁路发呆地掠过墙上的电子日历,今天是五月十六日,星期三,好像外面是个好天气。
窗外依旧传来槐花的清香,灿烂的阳光把远处375的峰顶照得清晰无比。楼下袁朗带着他的三中队,整整齐齐地排着队,正朝基地大门跑去……
五月十六日!三中队!!袁朗!!!!
铁路一下跳起来,冲到自己的窗前,他把窗户推开,力气大得几乎把玻璃撞碎。没错,袁朗和他的三中队,正在武装越野,这是他们早晨的常规科目,一个星期至少三次。
铁路大声叫他的通讯员:“小唐,唐卫强!”
小唐“嗖”地一声从外面跑了进来,在他桌前立正,看见铁路面色他一愣,问:“大队长,你没事吧?”
铁路顾不上别的,说:“你叫三中队紧急集合,叫袁……叫他们队长现在就到我办公室来。”
小唐很少见到一贯镇定的铁路这个样子和他说话,敬了个礼就往外面跑,连门都顾不上关,边跑还边嘟囔:“袁队长,你又闯什么祸了,大队长脸都变成这色了?”
铁路只觉得心脏跳得如同擂鼓,呼吸困难,眼前金花乱冒,他闭上眼睛坐在办公桌前,深呼吸,努力地平复着自己。
睁开眼,仔细看墙上的电子日历,清清楚楚的“5月16日”“星期三”!他打开自己的计算机,等待着操作系统慢慢启动,点开右下角的日期,“5月16日”!
他又想去看桌上电话的液晶显示,这个时候,他桌子上的红色电话忽然响了。铁路连忙接起,果然如他所料,是军区参谋部的电话,来给他们安排任务了。
武警某部某中队的三分队在五号地区执行任务,扫除一伙小股的军火贩子,目前已经和总部失去联络十三个小时了……一切细节都是一样的,秘密基地,失踪的战士,人质,捣毁军火集散地,直升飞机下午2:00出发……
难道所有他以为真实发生过的一切,这些伤亡和悲痛,都不过是他做的一个过于逼真的梦境?可是这一字不差的任务,他又是怎么提前在梦里知道的?如果这些不是梦境,那又该怎么解释?难道他真的坐着时空机器回到了从前,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今天到底是几号?袁朗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铁路只觉得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头痛欲裂,直叫他没有办法思考。
一片浑浑噩噩当中,他听见有人把半开的门推开,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报告,铁大你找我?”
铁路猛地抬头,就又看见了袁朗,还没有死的,活生生的袁朗。铁路觉得眼前的一切在刹那间变得模糊,却又在一片模糊中重新变得清晰无比。
这几天以来他感觉到的一切,那些悲伤,愤怒,恐惧,遗憾,懊悔,还有所有他一直掩盖着的,压抑着的,或者是刻意遗忘的东西,好像都在等这样一个瞬间,就是在等着这个小混蛋走进他办公室的这一个瞬间,一下全部爆发了出来。
天旋地转。
袁朗喊了一声“铁大”,冲过来把铁路扶住,一个劲儿地问:“铁大你怎么了?铁路!”
铁路紧紧抓住袁朗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袁朗疼得直吸气,但是铁路今天的举动太过奇特,他不敢出声,只能忍着。
不一会小唐的声音也加了进来,和袁朗一起在他耳边聒噪。
铁路略微有点摇晃地站直了身体,松开袁朗,对他们两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小唐,去把二中队长叫来。袁朗,你在这站好。”
小唐小心翼翼地看看铁路,又看看袁朗,似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铁路扫了一眼,立刻转身出去叫二中队长去了。
袁朗站在铁路的桌子前,目光里全是关切:“铁大,我犯了什么事儿你一会再罚好不好,我先送你到医务室去。”
铁路看着袁朗,彷佛正在做一场太过真实的梦,失去他的感觉依然痛切刻骨,如今人在眼前,总是觉得精神恍惚,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此时是真是幻。
袁朗被铁路那陌生的眼神看得全身发毛,慑于铁路平时的威严,又不敢说话,其苦万状。
二中队长张苏北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向铁路报告以后,小声问袁朗:“老三,你又怎么了,铁大怎么都气成这样了?”
袁朗也小声说:“大早晨起来,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呢,这回真的不是我,不A你。”
铁路听着面前的这两个说话,但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好像有个小钻头在拼命地钻。自己这个状态实在是不行的。
张苏北也关切的看着铁路,说:“铁大,我看你真的应该去趟医务室。”
铁路在此刻益发痛恨自己所露出来的软弱,他摆了摆手,说:“有个任务下来了。”
张苏北和袁朗立即都收起来那副玩笑的表情,两个人站得笔直。
铁路向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张苏北就抢着说:“铁大,我向你请战,这个任务派我们中队去吧。”
袁朗瞥了张苏北一眼说:“要派也得派个好的去,我要求三中队去完成这个任务,铁大?”
张苏北说:“铁大你偏心三中队,有好的任务全都给老三,我们难道都是后娘养的?”
袁朗笑了:“实力在那里摆着呢,没有办法。再说你演习刚回来两天,不嫌折腾啊?”
铁路打断他们两个继续斗嘴,他看着张苏北说:“张苏北,派你去完成这个任务,其他的人员、装备全大队尽你挑,有没有问题?”
张苏北也一下立正,说:“没有问题。”
“三中队……”铁路本来想说三中队最近受到重创,可是又想到那些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他下意识地走到窗口,向楼下望去。
楼下,三中队整齐地站在一起,等待命令。铁路模糊地记得,好像是他刚才让他们紧急集合的。队列里,齐桓,吴哲,成才,许三多,薛刚,连虎,罗春,刘波,马健……每一个人都完好无缺,站在一起像一片葱郁的树林。
张苏北和袁朗交换了个眼色,好像从铁路这不同寻常的举动中感受到,这次任务非同小可。
铁路停顿片刻,说:“三中队这次也一起去,张苏北,你来指挥。我要零伤亡,你一定要把每个人都完好地带回来。”
袁朗急切地说:“铁大,我也要求参加这次任务。”
张苏北笑:“啥任务还要派两个老A中队长?到时候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啊?你老实在家呆着吧。”
铁路回身看他们两个争执了一会,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张苏北,由你带着二队和三队一起协同这次任务。”
他努力想还有什么要嘱咐张苏北的,想上次齐桓和他说的那个任务的细节情况,想他在那黑色的几天里读过的简报。但是此刻脑子里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些非常零落的碎片,还有就是袁朗苍白的了无生气的脸,他额头上的那一小片焦黑,和他后背那个微小的,却是致命的伤口。
铁路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个基地下面,非常可能有地道,里面的人员会比预计的多,所以才派两个中队去,你一定要注意是否有埋伏。具体情况三中队的齐桓……”他刚想说三中队的齐桓知道所有的细节,又想起来,现在的齐桓对此一无所知,“你和齐桓多讨论一下作战计划。去装备处领III级防弹背心。”
张苏北听见III级防弹背心的时候,咧了下嘴,嘟囔了一声:“不用那个麻烦的劳什子吧,齁沉的。”
袁朗还想争取:“铁大,我的队员还是我带着最好……”
铁路制止了他,说:“我已经决定了。”
张苏北笑着拍拍袁朗的肩膀,说:“老三,别心疼啊,你的菜刀,光电硕士,还有那个塞外的枪王,这次都借给哥哥我用一下,我保证一个不少地给你带回来。”
铁路盯着张苏北说:“直升机2:00出发,你一切要小心,去吧。”
张苏北给铁路敬了个漂亮的军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张苏北走出他的办公室,铁路如同刚刚结束五十公里越野,精疲力尽,他缓缓坐到椅子上,身体佝偻起来,感到一阵阵眩晕。
袁朗的声音从一片眩晕中传过来:“你头又疼了?”
铁路苦笑了一下,捂着自己的心口,说:“哪里都疼。”
袁朗的眼睛里有一丝疑惑,问:“是因为这次任务?”
铁路抬着头看着他:“真的不是。”
袁朗似乎松了口气,又问:“你到底有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了?”
铁路叹息说:“一天都没有。”他没有撒谎,因为叫他崩溃的那几个黑色的日子,如今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袁朗轻轻扶起他,几乎是半抱着把铁路弄到了沙发上坐好,说:“叫我来到底什么事?我没犯什么事啊,现在可以说了吗?要不整个大队都知道我把大队长气得要住院了。”
铁路看着袁朗近在咫尺,心里一片酸痛,也不知道是悲是喜,他淡淡地说:“一会我去开会,你帮我把报告写完。”
袁朗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仍然有点疑惑,但是他还是转身坐到铁路的计算机前,点开他的文件,开始打字。
铁路感觉头痛欲裂,他的胃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好好进食而绞着疼在一起,他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安睡是什么时候,他感到有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疲倦,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这样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大睡三天不醒……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休息吃饭都可以等,他有些虚弱地靠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袁朗替他写报告,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袁朗写了一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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