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流)霜叶红于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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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仙流)霜叶红于二月花-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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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可能的。拥有良好音乐鉴赏力的仙道、三井和彩子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吧。 
  
  何况,在许多人眼里,音乐并非不可缺少。 
  许多人终其一生,不认识一个字、没看过一幅画、没听过一支曲子,也活得好好的。 
  但……真的可以这样过一生吗? 
  
  三井研究似地看着他:“你笑什么?据我观察,你这种笑容,通常是用来嘲讽别人的。就算我是自找的,我总是你表哥,你有点同情心,行不行?” 
  流川站起身来:“我笑自己不行吗?民主斗士三井先生。伤成这样,还不快点去休息?” 
  ……………………………………………………………………………………………………………………………………
  1月下旬的一天中午,在中共驻地的一次例行中外记者招待会之后,三井继续问了仙道几个关于政协会议的问题。 
  
  仙道一一回答完毕,看到他左下巴仍有道淡淡的伤痕:“三井先生,上次受的伤没事了吧?” 
  “差不多了。上次《新华日报》也被扫荡,松本先生没出事真是太好了。” 
  仙道微微一笑:“彩子没出事,当然很好。不过,其他同志被打成重伤,实在让人气愤。” 
  
  三井点了点头:“是啊。我怎么觉得,虽然刚签定了停战协定,处境好像更艰难了。对不起,我这是班门弄斧了。” 
  
  仙道当然知道,但他什么也不能说,笑着说:“有没听过一句话?天上阴阴落落晴晴,地下打打谈谈停停。打还是会打,谈还是要谈,停还是能停。打着,谈着,形势其实已经不一样了,很多人还不知道。” 
  三井不是很明白仙道说的是什么,但他喜欢看到这个人自信的笑容。 
  
  仙道突兀地说:“我下午要回西安了。” 
  “是吗?对了,仙道先生,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重庆采访你了。” 
  仙道一怔:“你意思是……” 
  
  “因为这次的伤害事件,我被报社调到上海的分社。所以,不久我就要离开此地了。” 
  仙道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表弟一个人留在重庆吗?” 
  三井笑了笑:“他啊,他早就决定去上海了。上个月重大骚乱事件那天,赤木老先生就打算推荐他到上海音乐学院去。所以,我们会一起走。” 
  
  刹那间,仙道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哐当”一声砸了一下。 
  今天是他生命里什么倒楣日子呢? 
  一大早,他就收到了一封来历不明的夹着两颗子弹的恐吓信。 
  
  那封信,他倒是心平气和地收下了的。 
  死亡的威胁,从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如影随形。他早就习惯了。 
  反而是三井告诉他的这个关于离别的消息,更加震憾了他。 
  
  仙道想,赤木校长应该是在医院里和流川说到推荐的事。 
  所以,在病房大楼下,流川会是那么冷漠的眼神,因为那时的他,已经决定去上海了。 
  还有,在教堂外面,流川说的话,他现在也明白了。流川那时说“不管隔得多远”是这个意思…… 
  
  在一两分钟的时间里,仙道已经把这一个多月来,那些迷惑着他的事都想通了。 
  基于离别的立场,流川那些言行举止就可以理解了。 
  
  虽然这个城市充满了危险,他们也总是见不到面。 
  但仙道百忙之中只要想到:过几个街区,在重大的校园里,在一架钢琴边,坐着一个叫流川的人,就会觉得一天工作24小时也没问题。 
  
  夜里只要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怀疑是流川的钢琴声,穿过好几条街道送到他的耳朵来。 
  他甚至会自恋地想:那是流川为他弹奏的。 
  就是为这音乐,他也要更加卖力地工作。 
  
  他必需完成手里的工作,才能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但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的理智赞同流川的决定,可他的感情却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瞬间崩溃。 
  什么时候,另一个人,都他来说是这么绝对的存在? 
  
  他相信自己有无以伦比的自制力,甚至也曾为此沾沾自喜。 
  但还是觉得,再发呆下去,会有泄露内心的危险,他尽量显得不经意地说:“是好事啊。上海毕竟是个大城市,会有更多大展身手的机会。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三井说:“这个月一过就走。” 
  仙道想,他也许赶得回来,为流川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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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30日下午两点多,仙道坐在美国人驾驶的一架双引擎军用飞机上,从西安飞回重庆。 
  他看着舱外,透过云层,能隐隐约约看到横亘于西北和西南的秦岭山脉。 
  
  他想,今天应该能见到流川。 
  在流川离开重庆之前,也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经此一别,可能要五月之后才能相见了。 
  
  几分钟之后,飞机进入山区上空。下面,千山万壑,雪峰相连,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 
  仙道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对坐在斜对面的越野说:“越野,你有没觉得?机身好像一直在下降啊?” 
  
  越野看向舱外,的确,飞机的高度越来越低了,一座座山峰在机翼下匆匆掠过。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美国兵从驾驶室来到机舱,脸色很难看,走到仙道面前,用英语说:“仙道先生,您过来一下。” 
  
  仙道站起身来,随他走进驾驶室,机长神情严峻地站在驾驶员身边,看到仙道,用英语说:“仙道先生,飞机刚才遇到一股强烈的冷气团,机身上结了厚冰,飞不动了,很有可能会俯冲撞到山峰上。你们要有心理准备,随时准备跳伞逃生。” 
  
  仙道脸色微微一变。 
  他已经猜到遇上了严重的危险,比这更可怕的危险他以前也遇到过,但今天他第一次有点担心:他能活着回到重庆吗? 
  
  以前,他总是觉得,他自己死了不要紧,只要战友们没事就好了。 
  但现在,他也不想死。 
  
  现在的他,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 
  他要镇定,他要活下去。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总第十七章

  (十七)
  仙道走出驾驶室,对越野和其他随同人员说:“飞机遇险了,很可能会撞到山上。不过,大家要镇定。等一会,机械师会给每个人发降落伞,必要时就跳伞离机。” 
  越野吃惊地说:“这么严重?” 
  仙道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时,机身颠簸得厉害,摇摆不定,人开始站立不稳。 
  仙道用力抓住背靠,向舱外看去,秦岭的一条条山脉在视线里无边无际地伸展着,就像一个大蜘蛛网,狰狞地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机身仍在挣扎着往下沉。 
  
  机械师开始发降落伞,边讲边示范如何背伞、如何跳和如何拉伞。 
  仙道在飘摇的机舱里拿着降落伞,心情仍很平静。 
  他知道自己的从容不迫没有来由,他也知道在自然面前,身为人类的他渺小得可怜,但他就是相信,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这时,机械师拉开了舱门,寒风呼啸着灌进舱内,肆无忌惮地冲撞、扫荡和切割。 
  每个人的耳朵里除了引擎的轰鸣声就是风声,即便是面对面地喊叫,也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仙道明白,生死一线的时刻就要到了。 
  
  但他还是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 
  如果他死了,怎么去兑现给流川的承诺? 
  他是个无神论者,但还是会想: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未来,老天爷不会这样待他吧。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黄河》的主题音乐,忍不住轻声哼出来。 
  在强烈的轰鸣声和风声里,他自己都听不到哼出的曲调,只能用心去感知乐曲的脉络。 
  那是流川给他的离别赠言,里面充满了钢铁般的意志力和永不服输的精神。 
  
  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飞机突然冲出了冷气团,伴随着机身上厚厚冰层的破碎声和掉落声,开始扶摇直上,飞向高空。 
  飞机终于脱险了,在阳光照射下,顺利飞越了秦岭,向重庆方向飞去。 
  
  顿时,机舱里欢呼声不断,机械师拉上了舱门。 
  仙道脸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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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在重大校园里,流川从音乐教室走了出来。 
  他走下最后一阶楼梯,要踏到一楼的平地时,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飘乎,有点站立不稳。 
  
  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就好像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孩童时,听到祖父过世消息前曾有过的感觉。 
  
  他不由想,难道是美国那边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三井又被人打了? 
  应该不会,可能是他神经过敏了。 
  不过,晚上还是打个电话回美国报平安。 
  
  流川加快脚步走到大楼外面。 
  阳光下,晴子站在草坪前,微笑着看他。 
  看到晴子的笑容,他感觉舒服多了。 
  
  晴子说:“我来接我爸爸回家,听说流川先生也到学校来,就来看看。顺便祝你除夕快乐。” 
  流川一怔,他突然记起来,今天是春节的前夜。 
  他和晴子向前走:“我差点忘了。晴子小姐,谢谢你提醒我。” 
  “先生从小在美国长大,不是很在意这个节日,也很正常。” 
  
  “不是的。” 
  他们家族很传统,但也入乡随俗,所以,中西合璧,东西方两套节日都过。 
  可能是忙着去上海的事,他和三井都没有过春节的心情,什么也没准备。 
  
  “先生把那么好的钢琴送给学校,爸爸非常高兴。” 
  “那也是别人送的。我总不能带着钢琴去上海。” 
  
  晴子点了点头:“上海那边的情况应该会好一点。在重庆实在太不安全了。先生的才能也没办法尽情发挥。” 
  
  话虽如此,她当然还是很难过。 
  喜欢一个人,就算他不能同等地喜欢自己,能看到他,总是好的吧。 
  但连这个也不行了。 
  
  本着为流川考虑的心情,晴子还是笑着说:“上海的确是个好地方。我是在上海读的大学。真希望什么时候还能去上海。” 
  流川想到自己曾接受过赤木老先生的嘱托,要照顾这个女孩,于是说:“晴子小姐,你要是到上海,就到音乐学院找我吧。” 
  
  晴子眼睛一亮,不自信地问:“真的吗?” 
  流川点了点头。 
  
  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身边的人,常常会把他的好意当作是从天而降的施舍。 
  他对自己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是不自知的。 
  
  他们走到校园门口,流川说:“那么再见了。”他顿了一下,“代我向校长问春节好。” 
  晴子点了点头:“我会的。” 
  流川突然想到她的哥哥,还有那个叫樱木的军人:“你哥哥他……” 
  
  “他们的军队现在到河南前线去了。前几天哥哥还来过信,说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打仗。过年都回不了家。真是的。我最讨厌打仗了。” 
  流川想,他也是。 
  这一点他们是相通的。 
  
  流川突然说:“那个叫樱木的人,也在军队里吗?” 
  晴子没想到他会问及樱木。 
  他和樱木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那次樱木差点发狂要开枪杀他。 
  
  她还是说:“他是我哥哥的部下,也一起到前线去了。” 
  流川点了点头:“是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樱木,可能是觉得,那么个粗人竟然会当众落泪,实在难以想像,完全颠覆了他对樱木的最初印象。 
  毕竟,那么不加掩饰地喜欢一个人是难得的。 
  
  他对晴子说:“保重。” 
  开始转身向左走。 
  
  晴子看着他清俊的背影朝着下坡路渐渐远去,顿时眼泪像珠子一样落下来。 
  她很容易流泪,但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这样泪流满面还是第一次。 
  她还能再见到这个人吗? 
  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那晚的音乐会,当凶徒向流川冲过去时,她完全失去了知觉。 
  但她知道,当她清醒过来时,也会毫不犹豫地像仙道一样挡在他面前。 
  只不过,这样的自己,只会给他增添烦恼。 
  
  现在的流川,对她已经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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