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贾琳说完了,小七赶紧问:“主子,你这脚?”
“叫炎三过来帮我弄下就好了……老子最腻歪喝什么苦药汤子了。”贾琳没忍住说了句脏话,“再说,那些老太医们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这点小伤也会被说得极为严重……而且,老子怀疑那混蛋一定在朝中也安排了人,这里有点风吹草动,那边一定没过多久就知道了。”
“哪个混蛋?”陈安下意识地问。
小七踩了陈安一脚,废话,琳主子口中的混蛋一定是非世子莫属的。
炎三等几人原本都是秦恕手下的,却是按照贾琳给的培养现代特种兵的方法培养起来的,治疗区区崴脚不在话下。待贾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炎三就来了,特别沉默地往屋子里一杵,小七和陈安立刻往一边缩了缩。炎三把手搭在贾琳的脚踝上,贾琳立刻就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其实贾琳是个挺能忍受疼痛的人,毕竟不是谁都能享受过两次刻骨铭心的死亡之痛的。但是,贾琳实在没有想到,这脚踝一崴,竟疼成这样。
炎三皱着眉头放开贾琳的脚,道:“按理来说,这点小伤,主子不该疼成这样。”
炎三这人长得太过可靠了,语气又十分认真,小七和陈安立刻用一种“主子别闹了,你装得再疼,世子也不在”的目光看向贾琳。
第二天,贾琳告了假。因为顾管事的存在,其实杏林胡同里的风吹草动,靖德帝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在早朝的时候,靖德帝依然假模假样地问了两句,于是一大批药材就被赏赐了下来。
工部尚书高仁出列,把这几日工部的研究给汇报了一遍,并且慷慨激昂地展望了一下前景。靖德帝果然大喜过望,把高仁并他身后的工部大肆表扬了一番。高仁摸了摸脑袋,笑眯眯地说道:“哈哈哈哈,这些都是贾状元郎的功劳,这些新型的枪支都是根据他的图纸来画的,就是弹药用的也是他提供的方子……那些新型农具还在试验中,但也多亏了贾状元郎,它们才能成型……臣以为,贾状元郎是大才啊,臣恳请皇上……”
高仁是个不算复杂的人,靖德帝又太精明,基本上是高仁抬一抬屁股,靖德帝就知道他要拉出什么馅儿的屎了。靖德帝赶紧打断了高仁的话,道:“既然如此,赏,赐贾琳一等子兼一云骑尉,黄金百两……如何如何……美人两个。”这赏赐还真不少,不仅仅是爵位提到正一品了,后面零零碎碎的也让人十分艳羡,而且,这还有美人呢!大家一时都想到如今还远在边疆的忠瑞王世子,心里满是同情。
高仁忍了又忍,终于在靖德帝说完之后,又张开了嘴巴。但是靖德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又道:“朕听闻贾琳提出了一种新式的记账之法,既然这样,在他病休结束之后,就叫他去户部任职吧。”
户部尚书立刻出位领命。其余的几位尚书都一脸羡慕地看着他。如今想来,贾状元郎果然是有大才的,否则工部就如一潭死水背黑锅都背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贾状元郎一去,那里就能创出利国利民的业绩来了呢?少不得高仁这个尚书都能因此名垂千古的。而现在,看样子交大运的人就变成户部了呀!
尤其是高仁,他看向户部尚书的目光都带着实质性的嫉妒了。高仁吧,本来就不是一个功利心特别重的人,他原本是想趁机自请辞职,然后把尚书之位交给贾琳的,至于他自己呢,他都迫不及待空出时间来去搞研究了。可偏偏,他不敢和靖德帝抢人啊!
户部尚书自从得了靖德帝的金口玉言,就一直盼着贾琳来任职,结果盼啊盼啊,盼了好些天,都不见贾琳的到来。倒是工部因为得了靖德帝的赏赐和认同,整个工部都焕然一新了,贾政不知道走了谁的路子,又重新出现了在工部。当然,没有几天,贾政又家去了,他原本官职就不高,这次却是彻底被撸成了平民。贾政一气一怒,家去之后,就彻底病了。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因为王夫人。
在先前高夫人的宴会上,贾王氏开口说了些不好的话,那些话原本的确是可以往贾琳头上泼脏水。但是贾王氏也不想想,他们贾府如今是什么样的地位,而贾琳如今又是什么样的地位,那些参加宴会的夫人又岂是蠢人?再加上,那个时候周氏的态度十分镇定自若,大家便猜测贾琳这边是留着后手的。不管是不是有心巴结贾琳,反正贾王氏的话换了个样子被传了出去,传到最后,就变成是贾府二房贪图已经出族了的庶子的家财了。贾政这边就被安了个治家不严的罪状,他本来就不得人心,若这是太上皇当皇上的时候,说不定还会看在老牌世家的面子上给他留个虚职,但是靖德帝偏偏就是缺了正当理由等着要除去老牌世家的势力,于是贾政就悲剧了。
王夫人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结局,如今她虽是气怒难消,但还得小心翼翼,唯恐被贾政和贾母知道,这事儿的源头却还是在她的身上。她心里藏着事情不舒坦,身为她儿媳妇的李纨就惨了。
贾珠去了的时候,李纨已经有两个多月身孕了,如今都快八个多月了。孕妇本该好好养着,贾母还存着一份善心,李纨那里吃的穿的都不曾短缺过,但就是这样,她依然还是瘦。四肢都和竹竿一样,脸上也没什么肉,就是肚子大的惊人,走路的时候十分吓人。前几个月,贾珠刚去的时候,王夫人叫李纨待在屋子里给贾珠抄经。后来,王夫人自己慢慢从丧子之痛中回转过来之后,她开始要李纨日日来她跟前伺候请安。
“你去封信给你娘家,最好能叫他们帮着老爷上下打点一下……钱财不是问题。这事儿,你莫要办砸了。”王夫人难得暖了脸色,对李纨说道。
李纨苦笑,道:“母亲,非我不愿,实属不能。”她的父亲虽然和贾政是好友,但骨子里却是个最老派守旧的人,基本上是皇上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如今既然是靖德帝叫贾政回家凉快去的,即使李纨拿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迫他,李守中也不会去帮贾政打点。
王夫人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杏林胡同的后门,又一个大夫被顾管事恭恭敬敬地送了出来。那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根据脉象来看,老夫人的确十分安泰……可照你们所说,老夫人又的确是病了。这并非是老朽的推托之词,但既然是这种状况,要么是老朽学艺不精,要么……老夫人这不该是病,也许是中邪了。”
中邪?
贾琳守在周氏床前,细心地用小勺子把参汤喂进周氏的口中去。周氏变成这样已经好几天了,醒来的时候就头疼欲裂,恨不得能用脑袋去撞墙的,但是一旦睡着了,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大夫来来去去,没有一个人瞧不出什么不妥的。贾琳生怕她脑子里长了肿瘤。
中邪?是了,这到底是红楼之中,宝玉都能真的含玉而生,林黛玉也能碰见那一僧一道,那么周氏中邪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贾琳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这里的伤早就已经好了,但依然疼得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我去睡了,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还有三更。
☆、第八十一章
中邪?
算起来,周氏出现如今这种状况已经有六天了;六天中;贾琳因为担心她,几乎就没有合上过眼睛。说真的,即使贾琳历经三世;对于鬼神之事有了一定的敬畏,但是那依然不是他能自觉想到的东西;毕竟真正对他的性格有很大塑造作用的是他的第一世,在现代,讲究的破除迷信;相信科学。
这也就导致;贾琳几乎是认定周氏的脑子中长出了一个肿瘤,总担心在这个做不了开颅手术的年代,周氏这病会要了她的命。周围的人呢,碍于贾琳一贯以来的“神乎其神”,也不敢去提醒什么,反而是等着贾琳自己能拿出什么解决方案来呢。中邪,这个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就彻底被忽略了。
贾琳把小碗放下,又拿起帕子帮周氏擦了擦嘴角漏出来的液体。这些天,周氏清醒的时候根本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只有在她睡着了安静的时候,贾琳才能给她喂进去一点汤汁药水。贾琳起身,左脚踝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就是有了心理准备都踉跄了一下。这里是周氏的屋子,小七和陈安两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只能在院子里等着,丫鬟们呢,贾琳这些年已经和秦恕养成不让他们近身的习惯了,所以一时不备,只能下意识地抓住床帘,从而保障自己的平衡。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贾琳抓得太大力了,床帘都被扯开了一道口子。贾琳整个人直接摔倒,脸磕在了床沿上,他顾不上疼痛,目光忽然被一样东西给吸引了。他立刻伸出手去,拖着周氏的手小心翼翼地递到自己面前。
周氏的手上戴着佛珠,是秦恕花了心思求来的,上面有着一竹大师的加持,在相信这些东西的人眼中,这是非常有用有福气的东西。而身为秦恕最亲密的人,贾琳知道的更多一些,这串佛珠本身就是秦恕自己刻的,每一颗都带着他的心意。而且,他每刻一下,都会在心里念一句经咒,以求能保周氏平安喜乐。等到串连好了之后,秦恕又在佛前供了好久,最后才在因缘巧合之下得了一竹大师的加持,成为了周氏的礼物。
若是这世间真有什么污邪之物能让人中邪,那么相对应的,如一竹大师这样的得道高人的加持也该是有效果的才对。既然如此,凭着一竹大师这般有为,周氏明明带着佛珠,为何还被邪物近了身?贾琳只觉得仿佛有一道闪电击中了自己,他的双手都有些不自觉的抖动。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串佛珠戴在周氏的手腕上时一直好好的,且因为这是秦恕的心意,周氏一直小心翼翼,唯恐在哪里磕到了或者干脆被扯断了……再说,当初秦恕准备这个的时候,因为很清楚这是送给周氏的礼物,质量是一定过关的,他不可能把不好不牢靠的东西送给周氏。可就在此时,当贾琳把手伸过去,指尖刚碰到佛珠的时候,那串珠子忽然就断了线,圆润的珠子很快就滚得到处都是。
贾琳只觉得心脏处一阵又一阵抽搐的疼痛,那一颗颗珠子落在地方仿佛是敲在他心脏上似的,他大喊:“来人,备车,我要进宫!”
等到喊完,贾琳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外面的人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他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贾琳不用摸自己的脑袋,都知道自己脸上满是虚汗。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门边,才打开门,候在院子里的小七和陈安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什么僭越不僭越的,立刻走上前扶住他。贾琳抓住小七的手,道:“备车,快,我要进宫面见皇上!”
“主子,都这个时间点了,再说,您的身子……”这都已经是傍晚了,等到了皇宫时,只怕宫门处都落钥了。
“对对,主子,咱们赶紧去请个太医来看看!”陈安在一边忧心忡忡地补充。贾琳的脸实在是太白了,连一点血色都没有,手也凉的如同死人一样。
小七和陈安对视一眼,知道拗不过贾琳,便立刻遣下人备车去。趁着这段时间,贾琳刚好可以把事情吩咐下去,道:“命府里所有的人都茹素念经给主子们祈福。陈安,你立刻去把一竹大师找来,若是一竹大师云游去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他人在哪里,那就把京都附近寺庙中的高僧都恭恭敬敬地请来,叫他们给老夫人念经。小七,你去查查,母亲六天前赴宴的时候究竟遇到谁了,再查查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认识什么歪邪人士的……一旦查出来了,你就去找韩伊,他如今在顺天府尹,你只说是我叫他抓的人,他定然会照着做的!先把一干人等都抓了丢进监狱里再说,我倒是想看看,究竟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算计到我们头上来!”
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贾琳顾不上换衣服,动作十分迅速地往马车里钻。他曾经死过两次,第一次死在订婚宴上,第二次死在敌人手中。贾琳其实很不愿意回想他临死前的事情,这不仅仅是因为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更是因为每一次的死亡都代表着背叛。剥开人身上的华服美饰,其实里面有多肮脏就有多肮脏。
第一世的时候,他有轻微的心脏病,科技那么发达,这病简直就是无伤大雅。因为,他仅仅是体内一种酶的产量达不到正常人的标准,若是能稳定情绪不大喜大悲,他甚至不需要吃药。但是,这一点点轻微的心脏病在加上药物的作用,就能轻易害了他的性命。贾琳直到如今都记得,心脏疼得如同被一个拳头狠狠攥碎的感觉。
知道他有这个病的人其实不多,无外乎都是一些亲近人,他喝的那杯酒是堂哥交给他的——贾琳那时候是父亲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