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识到什么,珞慢慢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想起来了?”
“苍歧之巅——你最爱的地方,可我从来没想过,那会是你的葬身之所,小珞……求你,哪怕是灰飞烟灭,都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拥抱的力气很大,甚至让珞感到有些疼痛,阔别了千年的称呼在耳边响起,用熟悉的声音诉说着那时未能说出的情感。
泪水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落下来,悸动的心却跳动的如此欢悦。
当唇被小心的亲吻,当口中感受到你的味道,当交缠的舌拼命感受着彼此之间的爱意时,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不管是纠结了千年的恨与怨,亦或是在有些人不惜代价摆下的棋局陷阱,他们花费数千年的时光,以生命为代价,用离别的痛楚交换到今日的重逢。
这个吻来得太过弥足珍贵,但是能够有你相陪,再无怨矣。
作者有话要说:
☆、不曾忘记
第一次在千魔殿的正殿中见到这个男人,一身白衣,黑发披散在肩头,精致的面孔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直到离去,慕容紫英留给他那悲怆到空洞的眼神,至今无法磨灭。
从那时起,他开始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自己,可以让这样一个看似沉稳如山,实则如剑锋般刚毅的男子刻骨铭心到如此程度。
而自己,又是为何在匆匆一别之后,心中就再也没有摆脱那个影子。
难道就因为同沧澜别无二致的脸孔吗。
对于沧澜,纠葛了太多的情感,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在时间的酝酿下,已经胶着到一个自己都无法分辨的状态。
所以也许其中混杂了些许的情意,才被埋没的不见踪影,更可况当年,那个天界骄子用一种更加决绝的态度将所有理不清的情愫全数弃于身后。
即便潇洒如他,也无法做到的决绝。
沧澜离去时,自己是否后悔过,悔的又是何物……千年的岁月当真冲散了太多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只有迷雾般模糊的轮廓,再往里些就再也看不清楚了
简陋的山洞,冰冷而潮湿,从来都是淡定自若的脸上,透出的是在睡梦中都无法遮掩的疲惫,衣衫上凌乱的痕迹比比皆是,早已凝固的血色与破烂的衣角让慕容紫英看上去前所未有的狼狈。
只是这别样的凄楚也给男人带来一种别样诱惑力,因为自己的心在看到他的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平静过。
据万历说,几乎没有休息的慕容紫英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又攻下两阵,只是这次,他无法再全身而退。
“属下无法入阵,慕容公子又不肯多言,但是从他身上斑驳血迹和气息来看,应该是伤的不轻……着实是太拼命了点。”面对玄霄的出现,万历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依旧毕恭毕敬的应答了问题。
能让一个原本及其鄙夷异族的高级魔族,说出那些话,玄霄皱了皱眉,当真如焱所言,他究竟勉强自己到何种程度……
指尖停留在距离那人面庞分毫之处停下,不知为何不肯再靠近,玄霄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只有眼底泄露出一丝茫然。
如此这样,看着受伤的他,竟是那么熟悉,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中,曾经有过的疼惜却是清晰的传达过来。
那种明明知道,却无法抓住感觉再次用上心头,让玄霄莫名的烦躁。
慕容紫英平稳的呼吸下,这种烦躁迅速消退下去,明明就在眼前,却不敢去触摸的小心是他从未遇见的,慕容紫英陷入深眠,若他此刻睁开眼睛,一定会看到,玄霄带着柔软的眼神,是怎样熟悉的温柔。
睡梦中无意识的轻动,让近在咫尺的两人终于走到一起,玄霄眉头一皱,慕容紫英的体温低的有些厉害。
也许是感觉到脸上丝丝暖意,慕容紫英微微转醒,本来以他的修为,就算是玄霄,如此靠近也应早已警觉。
过于透支体力和精神的慕容紫英只剩下本能的防御,而他的身体是如此熟悉这个男人的气息。
只一片刻,眼神便恢复清明,而那其中的朦胧也在瞬间变成了防备的疏离,坐起身来的同时,慕容紫英下意识拉开两人距离的动作,“你为何会来?”
玄霄挑眉,似乎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我为何不能来?”
“重楼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更何况关乎于他的属下。”慕容紫英摇摇头,语气笃定,“倘若你出手,封擎现在早该在冥天殿中疗伤了,何需我在此?”
尽管不清楚原因,但是他就是知道,此刻玄霄应该跟重楼一起,不该出现在此处。
意外的,玄霄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多语,两人一站一坐,无言以对,气氛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山洞中光线黯淡下来。
慕容紫英望了望洞口,眼波微动,随即转过身,拿出备好的夜明珠,没有完全恢复力气,捧着夜明珠的手指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玄霄心中一软,脸上的愠色自然消减无踪。
不算微弱的光线无法覆盖整个煽动,没有夕阳,没有黄昏,魔界的夜晚白昼,总是交接的迅速干脆,就像那人,一不小心没有抓住,就这样把他弄丢……再也找不回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倔强很多时候并不讨人喜欢。”慕容紫英过分苍白的脸在玄霄眼中越发的刺目,一把抓过慕容紫英的手腕,缓缓将度气过去,传承了魔神之血的他拥有天地间最为精纯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早已超出仙魔之力的范畴。
更何况两人之间……那始终存在的羁绊。
即便如此,玄霄还是小心控制,毕竟是凡人的躯体,承载过多也是负担。
泉涌一般精纯的力量在经脉中游走,冲破阻塞修复伤处,慕容紫英并未排斥,闭上眼睛,清除杂念,引导着这股力量游走全身。
疗伤效果好到出乎玄霄意料之外,不过一个时辰,深重的内伤便痊愈了七八分。
“多谢。”不留痕迹的收回手,慕容紫英沉默了一会,转身从剑匣中取出忘尘,一边仔细擦拭,一边不经意的开口,“还记得这柄剑吗,为铸炼此剑你差点丢了性命。”
目光落在晶莹的剑身,玄霄细细打量,看着与记忆中暗淡了些许光芒,微微点头,“失去了强大的剑灵,灵剑受创,估计短时间内很难恢复。”
嘴角扬了扬,慕容紫英挤出淡淡的笑意,“由羲和望舒熔炼而成,忘尘却只是忘尘,而就算新生剑灵,忘尘也不再是当初的忘尘。”
抬起头,慕容紫英认认真真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借助夜明珠并不强烈的光亮,将他每一点表情,每一个细节的轮廓都深深印刻在心里。
终究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但是心底隐隐的却觉察到一丝熟悉的感觉,若有似无,一不小心就消失不见。
“你当初遁入轮回是否另有缘由。”眼瞳中映出淡淡的幽光,慕容紫英细致的五官在柔和的光线中显得英挺而迷人,“就像在这场严重的事故中,却让我一个异族出手一样,不管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都请务必坚持下去!”
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玄霄严肃的看过来,也许从这一刻开始,作为魔帝的他才真正开始对慕容紫英另眼相看。
没有前世情感上的羁绊,只是突然发现这个沉稳内敛的男人令人刮目的细腻聪慧。
玄霄淡淡一瞥,“你知道什么?”
起身走到玄霄面前,“来到魔界的这些时日,我有太多的空闲时间将一连串的事情细细整理,我理解的事情很少,但是从你们的只言片语中我能够确定的东西却很多,眼前的这场变故在你们预料之中,而我——应该是你们手中最后一颗棋子。”
静谧的山洞中回响着慕容紫英听似轻描淡写的声音,柔和的光线中,两人的面色平静的像是在谈论诗词歌赋,慕容紫英半遮掩的眼中,忧伤被隐藏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加上层层封印后,他才能看上去释然的面对眼前的男子。
棋子两字将两人的距离瞬间隔开了千万里,残忍又清醒的将自己恰到好处的放在了一个让玄霄无话可说的位置上。
夜晚走的毫无声息,洞外,天色渐渐透出亮光,慕容紫英倚靠在洞口,凝望远方,神色平静,“你们为今天支付了太多的代价,任何一点偏差都会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一炬,在你任性的想改变什么之前,请先想想那些为之牺牲的人。”
慕容紫英淡淡一笑,笑容中似乎将背负的重担都抛在一边,轻松惬意的让整个人散发着光芒。
玄霄沉默的看着他,不知是听进了劝说的话还是无言以对。
“这一生我为别人活了太久,突然想为自己做些事情。”轻轻的将忘尘收入剑匣,慕容紫英释然一笑,“为你完成这一步,就是我最后的自私。”
恍惚间回到了千年之前,黑色的寝殿中,缠绵后那人静静的睡躺在自己的怀中,微微沙哑的嗓音,“霄,我想为你做点事情,哪怕不计后果,我也想自私一回。”
几步上前,玄霄伸出手用力紧紧的将慕容紫英抱在怀里,“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你自己。”闭上眼睛,不知是在记忆还是在回想曾经熟悉的气息,“只要你不放弃,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
慕容紫英失笑,“堂堂魔帝竟也会这样婆婆妈妈?”
玄霄摇摇头,满是无奈,被遮掩的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绪狠狠敲击着心脏,“因为我后悔了,紫英,我后悔了……”
暗紫色的天空放亮开来,最后的战斗即将开始。
玄霄前脚现身千魔殿,重楼后脚就跟了过来,专门蹲守等候似的准时。
“你就这么回来了?”重楼眉毛挑了挑,分明带着些许不满。
玄霄斜瞟一眼过去,“不然呢?”
“封擎!”重楼双手抱在胸前,“培养一个独当一面的下属不易,我还指望你把人带回来呢。”
脚步顿了顿,玄霄冷冷回道:“那你自己为何不去?”
重楼愣了一下,觉察到玄霄情绪的反常后没心没肺的笑笑,“慕容紫英难道嫌你碍手碍脚,把你赶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玄霄望向远处星空的迷离目光。
“沧澜也好,慕容紫英也好,也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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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之井
神魔之井是连通神魔两界的唯一通道,神魔两方在里面设有重重障碍,并派重兵防守,严禁两界生灵通过,神魔之井中积聚着瘴气,使人产生幻觉。
此刻的神魔之井已如一片死域,哪怕低等魔物都不见痕迹。
最后三阵是以神魔之井为中心,呈三角形态布下,彼此之间相互呼应,合三为一。
慕容紫英站在阵外,取出预防瘴毒的药丸服下,重楼派来的下属根本无法靠近,三个诛魔杀阵将这整片区域变成一个大阵,阵法巨大的杀伤力加持之后,再借以神魔之井的特殊地势,就算是玄霄前来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但是这样的阵法有利有弊,只要破除其中一个,另外两个便不攻自破。
想必布阵之人也是极有信心,不然也不会对这么大的破绽视而不见。
回想之前破除的十余个阵法,布阵的手法慕容紫英皆不陌生,这样的杀阵究竟是何人所布,目的又是什么呢?
仅仅是为了封死魔界?是不是过于小题大做了,要知道三界之间除非圣战,否则极少来往,就算这阵法占据了传送阵十年八年都不会对偌大的魔界产生丁点影响。
而这所有的一切,跟玄霄、重楼等人又有何关系呢?
困扰他多日的问题,至今依旧毫无头绪。
重楼安排重兵将整整一十九个诛魔杀阵团团围住,慕容紫英每破解一个阵法释放出的区域就会被迅速处理。
封言等人为追踪黑蛟陷入意外,封擎被俘生死不明,魔界虽大,黑蛟独特的气息想要在“黯”的控制下完全隐匿,几乎是不可能,那么只要他尚未身死,此处必定是他最后的藏身之所。
慕容紫英挥手抽出忘尘,剑光划破空气,剑身轻颤低鸣。
看来,唯有先破阵了。
因为强大的法力,法阵散发着淡黄色的幽光直耸入天际,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慕容紫英不敢托大,一开始就以上清破云剑全力击之,本以为只能让阵法震上一震,没想到剑光刚至,阵法竟如冰面般破成无数碎片。
晶亮的法阵残片随着法力的消散而灰飞烟灭,仿佛逝去的星光。
心中时刻保持警醒的慕容紫英眼中闪过几分诧异,用去他八分力的上清破云剑很强是不错,但也不至于能将如此庞大的阵法一击即破。
光幕消散无踪,白色雾气充斥眼前,仔细看去,弥漫的白雾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在固定的区域之内,浓稠的遮挡住所有视线。
努力控制心中泛起的不祥预感,慕容紫英发现,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