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在,不用担心小谈的安全问题了。”
两位组长并肩走出医院大门,身后的护士和医生们依然在忙碌,医院里的灯光白亮亮的,两个人的影子被拉成长长一道,再走几步,就慢慢融入了夜色里。
“呼呼,一起回局里,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该怎幺办吧。”
“甚好,异度魔界那边就交我处理好了。”
“哎呀呀,剑子你这个做法叫做吃独食,乃是非常之不厚道、不道德的行为。”
“耶,有家室的人,不宜参与到这类行动之中。”
“剑子老兄,你若出了事,我也不想被珍珠砸死。”
“喂……”
异度魔界如今风头正劲,与警方的冲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若不尽早解决,等到魔界与一直隐藏在水面下的翳流联合起来,警方的损失必定更为惨重。
直到第二天早晨,慕少艾依然没有回家,阿九住在朱痕家,做什幺都无精打采。
这一天是休息日,阿九不用上学,朱痕不用上班。朱痕家里当然没有哄小孩玩的东西,法医大人思考片刻,从床下翻了一只箱子出来。
“你可以试着把这只备用衣架拼好。”
换了其它的小孩子大概会被一箱子死人骨头吓到,但是阿九显然不愧是少艾带出来的,对这个游戏十分地感兴趣,一边组装一边向朱痕请教,时间没多久,居然也拼出了小半具。
朱痕开始考虑,以后可以让这孩子也去学医。
阿九后来有没有去学医暂且不论,不过这次衣架拼装事件倒是直接引发了两个后果:其一是阿九的生物测验考了100分;其二幺……呵呵,是阿九带了同班的小红来看自家的衣架,结果小红被吓跑,家长傲笑红尘愤怒无比地找上门,对慕少艾说:“你,罪无可恕!”……啊不,其实他只是来和少艾探讨一下教育孩子的方法来着……
玩累的阿九睡着了,朱痕站起身,准备给自己做一杯咖啡,却忽然听见门外似乎有声音,他一开门,恰好看见那个时不时让人头疼一下的家伙笑微微地站在门前,“呼呼,朱痕啊,我回来了。”
(五)如鬼眼神
慕少艾有些很坏的习惯,别人不知道,朱痕知道。
比如他在熬夜之后拒绝吃饭,做得再好吃的饭菜也不吃,理由听了可以气死人,“哎呀呀,不急,等等。”
这一等一般就等到第二天去了。
因此朱痕在家里准备了满满一抽屉的酒心巧克力,好在慕少艾对这个从来没拒绝过。
阿九睡在卧室里,朱痕和慕少艾坐在客厅里。
“谈无欲怎样?”
“呼呼,小谈的伤满重,不过现在没事了,素还真在看着他。”
朱痕点点头,剥了块巧克力糖递过去。
他没问慕少艾下一步的计划究竟如何,重案组组长是慕少艾,不是他朱痕染迹,少艾想说,他会听;不说,他不会去问。
慕少艾问:“阿九好么?”
“除了每半小时问你一次外,一切都很好。”朱痕面无表情地说,又剥了块巧克力糖给他。
慕少艾叼着巧克力糖轻轻走到卧室里,看见小虎斑猫卷着被子睡得正香,他笑了笑又悄悄走回来,窝在沙发上开始吃第三块糖。
“有你照顾他,我就放心了。”
朱痕板着脸说:“不要总把麻烦往别人身上推——你就没有其它可以麻烦的人了么?你家的白文鸟呢?”
朱痕所说的白文鸟,是局里的狙击手羽人非獍,年纪轻轻,却是超一流的神枪手,和慕少艾交情极好。
慕少艾笑起来,“交给你我放心。”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第四块糖。
他躺在沙发上,拿糖不方便,一够两够够不到,自己又不想起身,朱痕看不下去,把装巧克力糖的罐子拿过来,一块一块剥好了,塞到他手里。
吃到第六块糖的时候,慕少艾含着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警局里和医院里的人,睡沙发永远比睡床习惯。
睡着的人神态安静秀丽,和平时那个风流任性的家伙大不相同,仔细看看,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领子袖子皱成一团,大概是昨天和剑子开了一夜会后直接就跑到这里来了,连自己家都没回。
朱痕叹着气,缓缓低下头去。
只睡了一小会儿就醒过来的阿九,抱着抱枕踢踢踏踏地走出去,走到卧室门前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
他看见他家少艾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脸很幸福的模样,午后清浅的阳光摇曳生姿地照进来,滑过阳台上的几盆仙人掌和吊兰,溜到少艾领口露出的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漂亮的光点。
朱痕低下头,乌黑的发从额前垂落下来,轻轻吻着少艾的面颊。
慕少艾一直睡到傍晚才醒过来,醒来时还有点迷糊,看一眼窗外,发现街上的路灯已经点亮了,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抱着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朱痕的卧室里,身上换了套宽大的格子睡衣,卧室里没点灯,门却开了一条缝,隐约看得见外面的灯光,还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朱痕朱痕,我们晚上吃什么?”
“鱼。”
“又是鱼,少艾很喜欢吃鱼吗?”
“不喜欢。”
“少艾不喜欢为什么你要做鱼给他吃?”
“因为慕阿呆这个人笨得很,多吃点鱼,也许可以变得聪明一些。”
听到这里,慕少艾笑着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走进客厅,“哎呀呀,朱痕,你诋毁我的名誉。”
朱痕也看见了他,一脸镇静地用锅铲敲敲锅子,“慕少艾,去洗澡。”
“哦。”某人很无辜地向浴室走去。
“还有,把手里那个抱枕放下。”
“哦。”某人丢下抱枕,继续向前走。朱痕黑着脸,“我说阿九睡醒后抱着抱枕四处跑,原来都是和你学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状。
晚上做的是鱼片粥,慕少艾熬夜的症候还没过,一百二十个不想吃饭,但是阿九坐在对面,为了给小孩子做好榜样,勉勉强强地也喝了半碗下去,然后开始对着剩下的半碗粥相面。
“少艾,你在做什么?”阿九奇怪地问。
“我在思考人生的真谛。”慕少艾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句话听起来很是冠冕堂皇,但是其实它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也就是我们平常人的说法——“发呆”。
正在慕少艾继续思考着人生真谛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朱痕起身开门,看见一只雪白的白文鸟站在门口。
“护城河里发现了三具尸体,可能和翳流有关。”羽人非獍只说了这一句,眉头拧得紧紧的,几乎能看见一个“川”字。
慕少艾与朱痕同时起身,“阿九,好好留在家里。”慕少艾嘱咐了一句,起身回到卧室中换了衣服走出来,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丢给羽人,“羽仔,我坐朱痕的车过去,要是明天早晨回不来,替我送阿九去学校。”
羽人接过钥匙点点头,“好。”想了想,又认真补充了一句,“麦叫我羽仔。”
城里温暖潮湿的风刮到护城河边,慢慢地冷了下来。
护城河的水在月下看来是暗黑色,嘶嘶地冒着凉气。三具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一字排开放在河边,上面盖着白布。
剑子带着三组的人已经到了,慕少艾走过去,“怎样?”
“看样子,似乎和翳流的毒品交易有关。”剑子皱着眉头。
三具尸体中,有一具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另外两个也不过二十多岁,尸体泡的并不严重,应该是死去没多久就被人发现。
“尸体的脚上系着绳子,原来应该是拴着什么重物的,绳扣不紧滑开了,尸体才漂上来被人发现。”剑子说。
另一边,朱痕已经戴上手套,掀开白布开始检查。愈看下去,他的脸色越是铁青。
“三个人都是被毒死的。”终于朱痕站起身,对两位组长说。
“毒死?”剑子疑问。
“你们知道那种运送毒品的办法吧,把毒品装在小包塑料袋里,然后让运送人服下。可惜这三个人命不大好,装毒品的袋子在他们胃里破裂,因此人死了。死掉后又被人用刀子把胃部剖开,取出剩余毒品,”朱痕一指三具尸体腹部向外翻的伤口,“再把尸体丢入河中。”
月光下,慕少艾的眼神慢慢冷了起来。
“毒品是什么?”
“翳流的神醉梦迷。”
“尸体的身份有没有什么线索?”
“背后有翳流的火印。没弄错的话,应该是翳流组织中当地蛇头手下的偷渡者。”
“我知道了。”慕少艾点一点头,叫来手下一个警员,“麻烦你跑一次,把蛇头叫来,就说慕少艾找他有要事。”
“可……可是,”那个警员犹豫着,“我们虽然知道他犯了好几起大案子,但是还没搜集到足够的证据……”
“没关系。”慕少艾笑得十分可亲。“你把他叫过来就可以了。”
警员打了个哆嗦,那双时常带笑的眼睛中,此刻透出的,是一股冷森森的寒意。
警员离开后,慕少艾对剑子说:“剑子,你的枪借我一下。”
剑子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慕少艾的用意,“你……”他还是解下枪,递了过去。
慕少艾接过枪,放进怀里。
朱痕站在河边灯柱下的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没多久,蛇头来了,这是个脾气暴躁的中年男子,他也想过出了这起案子,警方一定会找到他,但仗着警方手里没有证据和背后翳流的撑腰,他的态度依然十分强硬。
“慕警官,你找我干什么?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你手里有证据吗?”
慕少艾笑容可掬地走近,“证据?我要它做什么?你没听说过我的名言是有了人选,打了再说吗?”
他又走近了几步,低声在蛇头耳边说了一句话。
蛇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恐惧、不安、惊诧在他脸上密密织成一张网。恰在此时,慕少艾腰间的枪带一松,手枪哗啦一声滑落到地上。
蛇头大喜,三步并作两步抢过地上的手枪,双手紧握枪柄指向他面前带着笑意的男子,“慕少艾我告诉你……”
一句话没有说完,他的额头忽然多了一个黑色的小洞,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砰然一声,蛇头倒地身死。
慕少艾依旧站在原地,手里剑子的手枪还带着丝丝轻烟,他眼神凌厉,如同鬼神一般。
“袭警,当场格毙。”
刚才他对蛇头说得那一句是“羽人非獍在天台上,你以为他现在杀了你有人会发现么?”然后慕少艾故意弄松手枪的枪带,蛇头大惊之下果然前去抢夺,而慕少艾则用身上所藏剑子的手枪将其击毙。
很少人知道,在警局中,慕少艾本是和羽人非獍一样出色的快枪手
你是我的慕姑娘
作为狙击手的羽人非獍不需要出现场,第二天清晨,慕少艾与朱痕果然没有回来,他下楼买回豆浆和油条,去敲卧室的门。
“羽叔叔……”阿九揉着眼睛走出来,少艾不在,他也不好意思赖床,安安静静来去浴室洗嗽,换好校服走出来。
两个人在餐桌两边对坐,开始喝豆浆,吃油条。羽人沉默寡言,阿九因为少艾和朱痕离开心里闷闷地,也没有说什么话。
直到早餐吃完,阿九跟着羽人走出门,羽人才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麦芽糖递给他,然后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摸摸阿九的头。
白色小车拐了几个弯,在一座同样粉刷成白色的小学校门前停了下来,学校不大,地点幽静,围墙做成了紫藤花架,香气沁人心脾。
羽人正要下车,忽然手机响了,他看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警局里的电话。
不想让阿九知道局里的事情,羽人嘱咐一句阿九先不要离开,自己先下了车,走远些去接电话。
阿九留在车里,百无聊赖地开始舔麦芽糖。
忽然有人在窗外轻敲车窗,阿九一怔,随即嘻嘻地笑起来,摇下车窗,“你好,蝙蝠男。”
南宫神翳走到这附近是不经意,看到熟悉的白色小车却是惊喜,再向里面看,看到熟悉的小孩子后更是万分高兴,一时间居然忽略了那个蝙蝠男叫的本来是自己。
“那天和你一起的大人呢?”南宫尽量和气地问。
小孩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眼,拖长了声音说:“你找他哦——”
南宫点点头。
“他今天不在。”
“那么,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吗?”
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