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
埃德文伸手想拉住他,这么诡异的景象,说不定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而且此刻塞缪尔的情况也不对劲,他从契约里探到的塞缪尔的心情变得杂乱无章,而他人呢,也像是被什么迷惑似的,同时,他心里也有着隐隐的不安,好像塞缪尔一但踏上了,就要离他而去了似的。
可塞缪尔已经往前走开了,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迅速的在河流中的鹅卵石中跳来跳去,好像眨眼间就要消失在他们面前,来不及多想,埃德文就跟着跳了上去,一边叫着塞缪尔的名字,一边急促的往前追去。
柯勒律治和罗伊对视一眼,抱起小花,也跟着追去。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们又一直在一块的,哪能不追?
他们跟着塞缪尔越跳越快,最后变成极速的奔跑,和塞缪尔心无旁骛的只注视着脚下不同,他们却是抱着警惕和担忧的心理注意着周围的,只见周围的景象之前还是小岛附近的景色,渐渐的却变成扭曲的色条和色块,再回头看,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消失了,直到他们跑到那片雾气里,视线一时受阻,接着就感觉到脚下的触感变了,是脚踏实地的感觉。
塞缪尔已经停在前面,他们过去看着,却发现塞缪尔已经是泪流满面的激动模样,再看看周围,却是奇怪的景象,到处都是高高的建筑,又亮着五颜六色的光彩,隔一会就有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各个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埃德文担心的抱住塞缪尔,连声问:
“塞缪尔,塞缪尔,你怎么了!”
塞缪尔哭了一会,好半天才接受,自己是真的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机会中,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祖国,自己出生的地方,而这并不是梦,也不是幻想,是真的。
他擦干了眼泪,笑着对大家说:
“没事,我不是告诉你们,我是从海外来的吗?这里,就是我的故乡,我的家。”
他们辨认了塞缪尔的神智是正常的,才都放松了下来,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心想塞缪尔的家乡竟然如此奇特,而且来的方式也是如此的特别,怪不得之前他们说想去塞缪尔的家乡看看,却看到塞缪尔脸色黯淡的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塞缪尔开始辨认开自己所处的方向,过了半天,他才认出来,虽然这附近都是高楼大厦,可也确实是他当年离去的地方,只是原来的乡村被开发建成了新城区,周围的路都不熟悉了而已,但是想必,他的家那应该不会有多少改变吧。
而他现在,正站在一个灯光黯淡的偏僻处,所以这穿着奇怪的一行人没有多少人感到惊奇,而此刻路上的行人很少,周围挂着的横幅招牌也都是红颜色的,鞭炮声又不绝于耳,塞缪尔想这里也正是春节时候啊,而且看大幅崭新广告牌上的字样,他发现,他在那个世界过了十多年,可在这里却只过去了五年,而偏偏都是差不多的时候,也是够奇特的了。
试了试,自己身上的能力还在,而其他人也是这样,塞缪尔突然郑重其事的对他们说:
“你们在这里就不要叫我塞缪尔了,要叫我容奇正,容是姓氏,奇正是名字。”
他们点点头,然后容奇正又用法术把这里的一些常识打包传给他们,不等他们消化完毕,就说了自己打算对家人编造的谎言,以及让他们少说多看,一切行为看着他来,才急忙把自己变成了容奇正该有的黑发黑眼,当年又过五年该有的样子——也是奇怪,他现在仍然是金发碧眼的模样,可从前想不起自己的模样,现在却立马变的清晰起来了。
他又让大家换上了这个季节该有的衣服,反正就是羽绒服加长裤,心情急匆匆的赶到记忆中自己家的位置,站到了自己家的楼下,看到上面亮着的灯,他再次热泪盈眶,忐忑不安的带着众人上了楼。
容家,容爸爸和容妈妈并无喜色的坐在客厅里,房子里并没有什么红色装饰,饭菜也是普普通通。他们唯一的儿子丢失已有五年,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即使他们现在仍然不放弃寻找,却也知道希望渺茫了。而如今这个本该团圆的除夕之夜,正如过去四年一样过的哀色凄凄,甚至还因为受到了节日的感染,夫妻两个的眼圈又泛红了。
突然,他们听了急促的敲门声,以及大声的“爸爸、妈妈”,两人都是一颤,扑过去开门,看到真的自己心爱的儿子,扑到他们的怀里哇哇大哭着。
一家人抱着团哭,都带着不敢置信的情绪,柯勒律治顺势把他们推到沙发上关上门,就开始打量着这很有鸿沟的房间内装饰,等着他们哭完。
哭完了,容奇正才说出他串通好的借口,说他是被拐卖到了大山里,怎么都逃不出来,而埃德文、柯勒律治、罗伊则是一个自助游小团体,特意来东方的山内旅游,他找机会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困境,于是被他们救了出来,而他们打算好人做到底,干脆把他送回了家,至于小花,则是给他精神慰藉,让他得以坚持下去的存在,于是也把它带了出来。
容家父母急忙对他们表示感谢,接着又对着容奇正两眼泪汪汪的对视着,好半天才收拾好情绪,说道容奇正回来的正好,正是除夕夜晚,团圆之时。
容妈妈提议道,说不如包饺子吧,他们之前也没包,这下其余人才知道为何之前要吃饺子,于是一个个自告奋勇说自己也会,于是大家一起忙活起来,终于赶在十二点之前吃上了饺子。
这顿饺子的意义格外不同,已经吃了一顿饭的容奇正,仍然狼吞虎咽着,时不时就扫视着父母的身影和他阔别已久的家,心情说不出的激动和欣喜,之后又和父母说了半夜的话,当然说的都是他编造的生活,只说他虽然被看着不能逃跑,但是养父母对他很好,也不在吃得穿的亏待他,即使这样,也让父母不停的说他瘦了,受委屈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容奇正看着在客厅里打地铺睡的其他人,过热的大脑才意识到其他人竟然也跟着他来到了这里!这可是跨越时空的穿越,心里不仅内疚起来,是他害的这样人离开了自己的世界,说不定再也无法回去,而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怪罪于他,而他也知道这种滋味到底如何……
他低着头,喃喃的说:
“对不起……”
和他心意相通的埃德文最先明白他在说什么,认真的说: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吗?”
小花嘲笑的说:“傻瓜,我真正的家可是在天上,地上在哪我可不在乎。”
柯勒律治说:“我无所谓,既然我已经离开了希尔斯布大陆,那么在哪里对我并没有区别。”
罗伊兴致勃勃的说:“我已经闻到了海的味道!那边的海洋我征服的差不多了,我要当全世界的海上霸主!”
塞缪尔抬起头,欣慰的笑了:
“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能够继续和你们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他这样说着,以一个不再是孩子的年纪,再次忍不住哭了,却不会有人觉得他很丢人。
第一〇〇章
何博思番外(注:本文为翻转无责任番外,和正文剧情。人设无关)
有一个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
不管是以利亚·何博思,还是成为教皇的圣·何博思,都没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过别人——他,从未信过神。
打一开始,就没信过。
出身于祖上有裂教者的家族里,何博思从小的日子就不好过,他早早的理解了,虽然神说裂教者的罪无关后代,但信徒仍然会等同罪过,从他们心里蔓延出来的蔑视厌恶,根本不能被神所管辖。
神连人心都无法控制,说信他的信徒连神的旨意都无法完全执行,这样的神,信来有何用呢?
他原本只打算当一个不说出口的无信者,糊弄糊弄那些总会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信徒罢了,但是他的想法,却从他的母亲去世后改变了。
何博思的母亲是病故,原本教堂里的神父是可以医治的,可那个神父却说,母亲的病是从祖辈得来的罪的延伸,是在赎罪,熬的过说明神原谅他们了,熬不过说明这罪还得继续赎。于是母亲死了,何博思也真切明白了,信仰这种东西,到底是能让人多动心。
只因为大家都认同的某种观念,就可以凭着一张嘴掌握着人的生死和尊严,还有什么权力欲能比在信仰这个舞台上更得到更大满足?
没有,当然没有,王不可以,王做事尚有法律可以依照,违反也会得到弹劾,而单神区的王只是教廷的一条狗,没有一点自主权。而信仰呢?只要嘴会说,说的好,就可以依着这张嘴得到极大的威望,而教廷,正是依存于这种威望。
往上爬,要爬的有个样子,何博思白天拼命钻研,晚上刻苦阅读各种典籍,勾结恶魔来做戏也是家常便饭,当然,他都有处理好后事。到爬到红衣大主教的位置上,他仍然没有停歇,这远远不够,他还有更大的野望。
然后他就遇见了塞缪尔。他一见塞缪尔,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塞缪尔和他的微妙相同之处,他虽然是圣子,可绝对不是一个虔诚的圣子,但这对于他是好的,整日里对其他人显露自己多么的敬神爱神,又在心里嘲讽着自己,如今也算找到是一个同类,他想把塞缪尔拉到他这里,甚至提出了什么恢复往日荣光的理想。
一个虚假的理想,成功的让塞缪尔支持他,而他也如愿的站到了最高的位置上。他可以凭借着嘴中的语言和他的地位,掌握万千信徒的心和命运。但是这并不是他如此努力的原因,权力欲是有的,但是他想要更好的东西。
不想让别人家的母亲,因为当权者的一念之想而在生死间打转不定,也不想让别人家的儿子,救母亲前却要先把自己的内心剥开给人看。
他对塞缪尔所说的那个理想,其实也是真的,至少在最初的时候,救治病人不像现在这样有着弯弯道道,诚不诚心,由着神父说着算。
但是他后来又赶走了塞缪尔。一开始想直接杀死,但是没有成功,索性直接放走,反正塞缪尔不会再回来。
那时候他已经在塞缪尔身上发现了另他不安的倾向,那种倾向会使整个教廷倒塌。如果信仰真的自由了,教廷也不是必须了,那么教皇还是必须的吗?
总是不能样样都好的,所以何博思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
以及,到现在,他仍然不后悔。
罗伊番外
在没有遇见塞缪尔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是麻木的做着没有意义没有结果的事情,守在这片海峡,吞噬任何一个想要通过的人类。
他爱他的小姐姐,也爱着海下的世界,可小姐姐也爱他,却更爱海上的世界。后来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小姐姐死了,化为泡沫,即使重归大海了,那也是死了。
可其他亲人却释然了,说小姐姐的灵魂回来了,却只字不提复仇的事情,可罗伊要的是活的小姐姐,也恨害死他的王子,恨那些因为畏惧陆地所以自我安慰的亲人。
他被赶了出来,剥夺了回家的机会,人鱼的世界不再对他开放,于是他仅有的执念便变成了报复人类,即使他也知道,在海洋里谈报复人类有多可笑,所以塞缪尔给他一个理想的时候,他才接受的那么容易。
成为海上霸主的时候,罗伊对人类的感官也有了变化。他对自己统治领域的海族下了命令,叫他们管好自己,若是好奇陆地上的生活,那就去,别再回来,不然就好好呆在海洋里。好奇心是难以遏制的,要去做,就自己担负责任吧。
然后他就跟着塞缪尔去探向更远的海洋。塞缪尔是他唯一抱有好感的人类,更何况他还佩戴着自己的千线鳞,这象征爱情的鳞片,因为他们对彼此的好感和爱情无关,反而使他们更类似亲人。
现在罗伊很满足自己的生活,而他唯一不满的是,明明和塞缪尔这样亲了,埃德文那个家伙却更容易腻在塞缪尔身边,谁叫那个家伙总是不变的少年妖娆模样,而他不能用一副成熟男人的面貌腻在塞缪尔怀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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