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被提起,重苓先是愣了一下,仅仅一瞬间却被红衣女子看在眼里“呀,你真的是琼华的人!”
“……”
看着重苓不解释也不摇头似乎是默认了,红衣女子还想再问,刚刚张口,表情却在一瞬间定格。
下一秒红衣女子没有任何征兆的闭上眼睛晕倒下去。
“菱纱!”身后一直沉默的琼华晚辈一个箭步冲过去。
“菱纱你怎么了菱纱!”坐的近的天河似乎眼睛不好但听得同伴如此惊呼知道发生了事情,也一脸慌张的俯身去摸红衣女子的位置。
“!”唯一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重苓呆呆的看着突如其来的事件中似乎很熟练的开始为女子输真气的琼华晚辈,然后发现了令她恐惧的一件事。
那女子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有意识的缩在一起似乎很冷……
这症状,就和当年的夙玉如出一辙!!!!
师侄
一般来说,重苓是个不喜欢乱管闲事的人,是一个对待人和事一直秉承着浅层八卦的精神,深知‘好奇害死猫’这几个字何解的优良好少女。
特别是见识过羲和望舒究竟是多么害人不浅以后更是对这摊浑水不太情愿去趟。
然而这世间总有一些事情是你不愿意也逃不开的。
比如她并不认识这位红衣姑娘,然而自己的后辈以及故人的儿子尽力施救似乎不希望她死去,那么作为长辈的重苓施救似乎也有那么一点义不容辞的意味。
走过去,俯下身搭了一下脉,脉象游离,重苓试着输了一道真气,女子的体内似乎有另一道真气反冲回来,重苓本没有下力道冷不防真气冲回一阵恶寒传至全身。
忙加大了力道,灌输真气。
果然是望舒寒气所致。
这时女子也由于两位同伴的及时施救好转起来,昏迷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也不似先前的周身寒冷。
见有了起色,琼华的后辈将姑娘扶到床上躺下。
“她,并未按望舒的法子修习?”重苓这时方才问道。
“……”被问话后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天河茫然的摇摇头,琼华的后辈也沉默的摇摇头。
即为望舒宿主却未按望舒的法子修习人剑合一?这倒是让人惊讶。
重苓还想再问,然而琼华的后辈走过来做了个借一步说话的手势,重苓咽下满腹疑虑悄然跟着那后辈走出木屋。
木屋门前是三棵松树,苍劲有力不知已经生长了多少年了。
站在松树之下,对方恭恭敬敬的施以弟子礼。
大概从言语中已经听出了些端倪而刚刚自己那一手真气又与琼华同出一辙才让他坐实了自己的想法吧。
重苓也知在推脱有些显得做作了,于是点点头受下这礼,眼睛却盯着对方背后的剑匣“你是宗炼师伯的弟子?”
若真是自己离开以后宗炼师伯又收了什么徒弟,那这礼受的可就有些不对了。
“乃是弟子师公。”对方恭谨回答,礼数颇周倒是有几分宗炼的影子。
“想来是师伯很喜爱的弟子了。”重苓笑笑,当年在琼华宗炼师伯也把自己当做弟子一般,自己却是没见过这个师侄想来之后师伯果然又收了弟子吧?
早先看这剑匣也可知是宗炼衣钵,日后多帮帮这晚辈与天河也算是对得起琼华的故人们了,不然重苓也不会出手帮那位红衣姑娘。
“弟子不敢当。”对方却是谦虚的很。
“师伯他……如今过得如何?”
“师公早些年前便已过世了……”
早过世啦……重苓不禁感慨见对方一脸难过拍拍他“琼华如今大难,你师公没有看见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
“……”
“前辈……弟子有一事……”沉默了一下对方却先于她问道。
“前辈?!我长得有那么老么?!”话还没问完重苓就打断了他,一脸震惊。
说起来老娘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长相吧,不过是今天出门没化妆就显老了么!
“……”倒是把对方问倒了。
“好吧好吧,虽然论辈分比你大一点,不过也不用叫‘前辈’了显得我多老似的。”重苓摆摆手“叫重苓即可。”
“重苓姑娘。”对方纠结了一下这么叫道。
“刚才想问什么?”重苓决定把跑偏的问题拉回来。
“弟子斗胆问题一句……重苓姑娘在琼华的名号……不知是哪位前辈……”
如今琼华也没了认识她的人也都不在,不会有人大喊‘诈尸’,告诉他一个未蒙面的晚辈也没有什么大的妨碍,重苓也没在意的回答“我在夙字辈排行第二,在琼华的名号是夙苓,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
“!”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重苓正看着断崖边的那几棵野花,感觉旁边的气氛沉闷的可怕,有些奇怪。
难不成真遇见认真翻过琼华旧史考据党了?!
回过头却见对方敛了衣服拜伏于地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倒是把重苓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一步“你这是……”
“师叔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对师叔是不必行此大礼的,除非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含义……
重苓看着正行礼的对方,无论如何也不理解一个才见面的师侄做此又何必要。
“你……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慕容紫英。”对方却是不起身,只是抬起头目光清明似乎有所期待的回答。
慕容紫英?!!!!
“你说你叫什么?”重苓不可置信的马上反问,她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很多年不曾有过这样让她震惊的消息了。
“弟子慕容紫英。”对方的回答一字一句咬的清楚。
“……”
“……”
重苓沉默着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皱紧了眉头,努力的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那个姓慕容的小师侄的记忆,咬着嘴唇半响才问“你真的是小紫英?”
“重苓师叔,原来你没死……”对方神色缓和下来语气中难得有些激动。
“不可能!!!”然而师徒重逢的美好气氛没能维持几秒便被断喝驱散,重苓一甩袖子转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绝对不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紫英!!!”
紫英是个可爱的孩子,眉目清明不谙世事会没心没肺追着自己或者夙莘要糖笑起来很可爱的孩子。
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绝对。
“师叔……弟子……”沉默的后辈看着师叔转过去的决然的脸,有些失落,不知道如何解释。
“小紫英?那位姑娘还在么?”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尴尬的沉默,木屋的门再次被打开已经恢复了精气的红衣姑娘走出来,看见尴尬的站在松树下的两个人一起看向她有些惊讶“呀,你们在谈论什么么?我又没有打扰?”
“小紫英?”重苓重复道。
“对啊,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韩菱纱,他叫慕容紫英。”
记忆
“小紫英?”重苓重复道。
“对啊,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韩菱纱,他叫慕容紫英。”
“……我叫重苓。”在菱纱与紫英的脸上扫了几圈以后重苓回答道。
她没有在两个人的脸上看见任何做作的表情。
“重苓姑娘,进来说话吧?”菱纱笑着点点头对她说。
“好。”仿佛要逃避两个人相处的场合一样,重苓急急的踏出一步走进屋里,紫英沉默的看了重苓一眼,细心的菱纱发现紫英的眼睛里闪过了什么,却有些不明所以没有点破。
“刚刚我听野人说重苓姑娘施以援手,真要谢谢姑娘了。”菱纱笑着打破沉默。
重苓坐下来,看见一双玉手端着杯子递给她,慌忙抬头发现是一个紫衣姑娘,对她沉默的行礼,看起来似乎是个大家闺秀,不过表情有些木然。
刚刚还是三个人的屋子里突然多出了这个存在让重苓有些不舒服,而且重苓没有在她是身上感觉到人的气息,不过看另三个人似乎很习惯,她放下杯子“这是……?”
“梦见樽,是我们的一个朋友的影子,叫梦璃。”菱纱回答。
以梦化实是很少见的法术了,重苓不紧多看了几眼。
这个小木屋还真是深藏不露,短短一个时辰内惊喜层出不穷。
“啊,天色不早了,重苓姑娘不如留下吃饭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菱纱跳起来“我去准备饭菜。”
“呜,我也帮忙吧,去猎一头野猪回来。”坐在一边的天河挠挠头欲起身。
“啊呀,野人你就老实呆着不行么别在添乱了!”
“是啊,天河你如今眼睛不便凡是还需要适应。”
“哦……”被两个人如此说,终于还是挠挠头一脸委屈的坐下了。
“就这样吧,你和小紫英呆在这陪陪重苓姑娘,我和梦璃去就行了。”菱纱掐着腰看着天河坐下才点点头末了对梦见樽招招手“梦璃,我们走吧。”梦见樽依言跟随离去。
“……”
“……”
“……”
活泼的少女离去以后气氛越发的诡异的起来,重苓低着头喝水,紫英习惯性的沉默,天河则是不太明白所以然的挠着头不知说什么。
终于率先忍不住这样的气氛的是好动的野人——
“那个……菱纱说你也是琼华派的?”
“叫我重苓就可以。”
“哦。”
“我的确认识你的父母……算起来我是天青和夙玉的师姐。”重苓说道。
“那你也认识我大哥……呃,玄霄么?”
“!”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重苓全身一阵沉默下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那段日子,天青和夙玉过的不好,玄霄……怕是更不好……私放二人下山,玄霄被冰封说起来多多少少都与她有关系……这些人她又怎么可能忘得了?
“玄霄师……恩……自然是认得的。”
终于最后自己与其的定位只能是‘认得‘的么……
天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沉默了。
“咳……”这个时候有人打破的沉闷的气氛,却是三人中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蓝衣青年。
只见他站起身向外走去“我去看看菱纱需不需要帮忙。”
“哦。”天河只是机械的点点头。
“夙玉她,走的时候安详么?”天青一直是看得开的人她倒是不太担心,而夙玉的性子素来决绝容易走极端。
“听爹说,娘走的时候还念着大哥……玄霄……爹还说,娘临死前说这一世活的太累会快快轮回忘记过去。”天河老实的回答。
还念着师兄哈……大约师兄也还念着这个师妹吧……
“……”重苓想到这里脸色暗了一下心里凉了七八分,不过好在天河看不清,转瞬她又恢复仿佛刚刚没发生什么一样笑道“你爹告诉你你娘临死前还念着别人?天青做事倒真有趣……”
“为什么?”天河却不太明白。
“没什么。”重苓摇摇头。
不谙世事啊,天青似乎教出来个白痴儿子呢……不过如今看来也未必是坏事。
“对了刚刚那个男子是你朋友吧?他当真叫……慕容紫英?”转了个话题,重苓问到。
“当真?还有当假么?紫英……就叫紫英啊?”天河显得更加迷糊了挠着脑袋迷惑的问。
真的是了么……
三个人神色无异常想来不是假话……何况,对方用假话来骗她有图的什么?
重苓早就想过,如今的到了证实却说不上心里是高兴还是伤心。
那么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期待那个记忆中粉团一样的可爱孩子依然拉着你的手没心没肺的笑?
别傻了,人总是会变的,何况你扔下他十年了,十年没管过他了。
看看玄霄师兄,天妒英才……你还指望他变成什么样?
连最能庇护他的夙莘和你都不管他了,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万般思绪终于化为嘴边苦笑,下意识端起杯子嘴边原本寒冷的水变得有些温度。
不,大约是自己太冷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沉默难得有耐心,坐在床边的天河没有说话,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敏锐发现了气氛的不对。
从这个姑娘的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似乎是一种难以言语的……伤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似乎是从提起大哥那时就开始了……又似乎是从提到紫英开始?
晚饭是菱纱和梦璃做的,虽然紫英说着要去帮忙,不过终究是被挡在了远处,菱纱突然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所以紫英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担心菱纱又突然晕过去没人管而已,站在一边倒也闲的无事,思绪万千倒是想到了不少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被菱纱叫魂回来,才看见菱纱在不远处对着他招手。
“小紫英,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仿佛发现了什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