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阴阳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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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阴阳卷1)-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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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显得细细碎碎的,他不知道,这三日来,她有多么的煎熬。先是有个与她僵持不下迟迟不走,到最后才终于死心离开的轩辕岳,后来燕吹笛在忙了一晚后,面色有如死人般地走出房门对她摇首,向她表示他已尽力,但就是不知能不能将因伤势拖得太久的他救回来时,她只觉得她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她的世界,又再一次地被毁灭了。

  铭心刻骨的痛楚,时时刻刻侵袭着她,那感觉,就像是一只躲在她身后的恶鬼,一直伺机在她的身后,就将要上前来将她一口狠狠吞噬,在那随时都可能将来临的颤意中,她因此而站不住、坐不下,惟一能做的事就是握紧殒星的手,在他的身体颤抖时用全身的暖意去拥抱他,用她的吻去滋润他干裂的唇,这段时间里,她什么都无法去想。

  直到藏冬因她而恻隐之心大动,努力去劝服燕吹笛再试试他的独门绝技还魂术,殒星这才又有了一线生机。接下来的时间,只是一段又一段她记不清的空白,神惧鬼恐的害怕在她的心头堆垒,远比在失去亲人时还令她难捱。

  好不容易再次等到燕吹笛步出房门,宣布解除金刚印之后,她才容许自己软弱下来,飞奔至殒星的身旁,用她的泪水洗去她所有的恐慌。

  “傻姑娘,我还在这呢,先别急着为我掉泪。”殒星拉开她的小手,掌心一如以往地贴上她柔嫩的脸庞,用掌心去感受她因他而生的温存。

  不克自持的震玉扑进他的怀里,“你没走,你真的没走……”

  他带笑地吻吻她的发,“有你在,我怎舍得走?”

  “我们……”站在一旁的藏冬以肘撞撞身旁的燕吹笛,“是不是避一避比较好?”

  辛辛苦苦把殒星一条命捞回来的燕吹笛,不满地两手环着胸,自鼻中用力噌出一口气。

  “哼。”就只会顾着亲热,居然都没有一个人来感谢他这个救命大恩人。

  藏冬赔着笑脸推着他往外走,“好啦好啦,这里留给他们小俩口啦。”

  “等等。”震玉忽地回过头来叫住他们。

  “终于知道要感谢我的大恩大德了吗?”燕吹笛得意洋洋地朝她努高了下颔,等着她接下来应宛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的谢言。

  震玉的重点却不在那里,她只是紧张地握住殒星的手,提出她最忧心的一点。

  “殒星能留在阳间吗?”百日就要到了,要是不能把殒星留在阳间,那他们要怎么办?

  “噗!”藏冬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唉。”泄气的燕吹笛,只差没吹胡子瞪眼。

  藏冬拍拍他的肩,清了清嗓子要他大人要有大量一点。

  “别这样嘛,她也只是对那只鬼担心过头。”谁教他本来就长得一张没人缘的脸?

  “能不能?”还等着答案的震玉紧张地望着他。

  “那要问他。”燕吹笛不甘不愿地将下巴努向躺在椅上的殒星。

  “问他?”

  “问他的意愿啊。”藏冬连忙在不太爽快的燕吹笛翻脸之前接过话,“他若是想留在人间也不是不成啦,只是……他恐怕会死得很难看喔。”

  她担忧地问:“为什么?”

  “因为鬼后不会轻饶我。”有自知之明的殒星缓慢在椅上坐起,心底很清楚派出大批鬼差要拿他的鬼后,不可能轻易放过他这个让她失去爱子之鬼。

  震玉深深为他感到不平,“可是……”那并不是他的错呀,更何况,暗响又不是死于他的手中。

  “没办法,谁叫他办事无功?”燕吹笛根本就懒得同情他,“做鬼就要懂得认命。”

  “哪。”藏冬一屁股坐上躺椅,一手搭着殒星的肩问,“你要留在阳间还是回去阴间?”

  “我……”留在阴间不知会有什么下场,但留在阳间,不只是得躲躲藏藏地过日,还得等着百日后魂飞魄散。

  藏冬不想逼他太紧,用力拍拍他,“考虑一下吧。”

  殒星只觉此刻他似被围困于网中的鸟儿,欲挣脱,却不知在挣离了网后,他是否能够再度带伤飞翔?

  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他的过去,早就结束在生命停止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未来,他有的,就只有眼下留在世上的明天。可是他的明天,却是如此短暂,所剩下的时间,短短不过数日,只有这些天,怎么够?他多么想能拥有无数个明天,多么想日日都能和今日一样与震玉拥抱,或是,陪她到老。陪她到老……这四字,听来,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幻,又像是晨间在日出后就会消逝的露珠,留不住,也得不到。

  在他的犹豫中,震玉不语地凝视着他,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他偏过头去,深深看进了她眼中的渴望。

  “对了,你想不想听一个在鬼界传扬的大消息?”在他们两两交视之时,藏冬出声咳了咳,咧大了笑脸又想说说话来改善气氛。

  燕吹笛感兴趣地瞥了他一眼,“你又打探到什么了?”

  藏冬朝他们伸出一指,“鬼后暗缈在知道爱子被杀后可能是疯了吧,她立下了重誓。”

  “誓言内容?”殒星紧锁着眉心,对于接下来的话心中十分挂意。

  “她说,阴界殿下遭人所杀横死,此恨阴国不报誓不罢休。”藏冬的话简直就像是平地的一声响雷,“她还向阳间扬言,杀子一人,还子三千。”

  震玉愣住了,“杀子一人,还子三千?”阴间的鬼,想屠杀阳间的人?就像那日她所见到的?

  “她来真的?”燕吹笛则是抚着下巴,思索着这事情的严重性。

  “真的。”藏冬愉快地伸了伸腰,很期待地将两眼瞄向燕吹笛,“看来你的前师父和前师弟将会有得忙了。”

  “少管闲事。”燕吹笛冷漠地摆出一张棺材脸,并把十指握得喀喀作响警告他。

  他连忙举高两手,“是是。”

  一径沉默的殒星,在消化了这个大消息后,终于启口,“换句话说,阴阳两界就快掀起一场大战了?”

  “对啊。”藏冬理所当然地把头点了点。

  他内疚地垂下眼帘,“是我的错……”若是他当时不辱所托救下暗响,那今日,人间也不会有这一场即将掀起的浩劫了。

  “谁说是你的错?”燕吹笛很不给面子,“别把你想得那么伟大行不?” 

  藏冬频频颔首,“杀暗响的人又不是你,何况有皇甫迟和轩辕岳在,你就算能够以一敌百,也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使命,这是天意。”

  他意外地看着他们,“你们……”

  “好了,废话少说。”燕吹笛不耐烦地提醒他,“短期内,你最好是快点考虑清楚你的去留,考虑好了后,再来告诉我一声。”

  “嘿,你这么大方?这不像你的风格喔。”藏冬笑得坏坏地步至燕吹笛的身旁,嗳昧地以肘撞着他。

  燕吹笛一拳扁上他讨人厌的笑脸,“哕嗦。”

  “殒星。”已然冷静下来的震玉,转首问着握有决定权的殒星,“你打算怎么办?”

  “我……”他的声音梗在喉际,迟迟发不出声来。

  现下该怎么办?

  这里不是他该停留的地方,当初,他回来人间,本就不是为了重享人间欢乐或是再世为人,而是只为了一报宿仇,一旦当仇恨消失了,一切早就都不再具有意义。他也无法再以这个模样停留在阳间,无处可去的他,无法停留在这世上也无法返回阴间,只因办事无功的他,已是成了鬼簿上被通缉的一员。

  他低首看了看震玉,无言地抚着她的脸庞。

  选择的时刻再度来到,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才会是无悔的。

  ¢¢¢¢¢¢

  路况不是很好走,车轮走在崎岖的山径上,车辇颠跛得让车内的人几乎在辇内坐不住,车窗外,是一片碧波千里,挂在西天的垂阳,将草原照耀得一地闪烁如浪的金黄色波涛,就像是大漠千里沙源闪着金光。

  翟庆一把揭下车帘,阻绝外头会勾起他思乡情绪的景色再次闯进他的眼帘,遏止心头那份涌起的不快感。

  在与黄泉失去了联系,复而自打探的人口中得知殒星藏身天问台后,翟庆特地向圣上告病不上朝,利用时间紧急带了法师和奴仆等赶来天问台,企图让困扰他的殒星消失在人世,并将震玉捉回府内纳为已有。

  摇摇晃晃的车辇,在困难的山路上又行走了一会,直至一处较原平坦的地势车势才停顿下来。

  “相爷。”府内总管在停车后恭敬地在外头唤。

  他打开车门,“找到他们了?”

  “应当就是在这了。”在这座天问台台顶上的一片大草原中,就只有远处山脚下有一座宅子,倘若没料错,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栖身在那里。

  “去把法师叫过来。”翟庆毫不考虑地指示。

  “是。”

  在那同时,远处宅子里的燕吹笛忽地自厚厚的书册中抬起了头,匆匆离开了书房,来到客房外一脚直踢开客房的门扇。

  “你有客人来了。”大咧咧踢开门站在门口的他,一点也不在乎他是否打扰里头一对鸳鸯鸟的兴致。

  “客人?”正在为震玉梳发的殒星,手势顿了顿,放下栉梳后不解地站起身。

  “对,客人。”燕吹笛伸出一指比比外头,“出去应客,别让他们来扰了我的地方。”他就知道收留他们绝不可能不会惹事。

  “他们是谁?”虽然心底已经有谱了,但殒星还是想证实一下。

  “翟庆。”翟庆身上那股当官的铜臭味,他这灵光的鼻子大老远就可以闻到。

  殒星深吸了一口气,心湖水波荡漾,宛如被投入一颗大石。

  他没想到,翟庆竟这般介意他,在派了黄泉之后,竟亲自找他来了,为什翟庆要如此?翟庆究竟是想拿他怎么办?是想再杀他一回吗?

  燕吹笛边说边打了个呵欠,“你该去面对他了。”他决定,等这只鬼一出门后,他就要施法让这里隐形,免得那些官差们来扰了他的午憩。

  震玉随意挽了挽发,走至殒星的身旁牵住他的手,仰起小脸看着他。

  “我同你一块去。”该面对翟庆的,不只是他一人。

  “殒星。”就在他们两携手准备步房门,来到大门前准备踏出宅外时,站在门口目送的燕吹笛好心地附上一句,“不只是翟庆来了,还有很多东西也来了。”

  很多东西?

  殒星怔愣了一下,随后马上知到他话意里指的东西是什么。

  他感谢地颔首,“多谢。”

  燕吹笛他们两人离开宅子后,在准备施法让整座山头起漫起山雾前,东张西望地以眼搜了宅子一会,但却没找到他想找的人。

  “该在的时候却不在。”他撇着嘴角,“那个臭老鬼……”八成又跑去哪看热闹了。

  他随后叹了口气,认份地闭眼合十,为自己的宅子施起法来。

  一点预兆也没有,顶上突地吹起了飒凉的山风,浓重的云雾,似是就这么平空顿地升起,转眼间弥漫了整座天问台的山头,不但连远方的宅子都消失在带着水气的大雾里,就连近在咫尺的同伴,都因浓雾而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怎会突来这场大雾?”一阵恶寒忽地涌上心头,浑身蓄势待发的翟庆,在扑面而来的雾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相、相爷。”被请来的法师,眼见苗头不对,颤颤地拉着翟庆的衣袖。

  “怎么了?”不过是一场山雾,他在抖什么?

  “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越想越觉不对劲的法师,深觉这场山雾会这么平地骤起,恐将不是天然而是人为,而施法者,则是道行极高之人,除此之外……

  “你在怕什么?”看他不停地左张右望着,翟庆也感染了一身紧张之气。

  “我……”他战栗地环顾着四周,试图在浓雾中找出声音的来源,“你……你没听见那声音吗?”那些属于鬼类的声音,自他们登上草原后就一直没停过。

  “声音?”他侧耳倾听了一会,果然听见了幽微的声响,他想了一会,随即对身后的总管下令,“去把每个人都集中过来,别在雾中走散了!”  

  云雾中,呐呐低吟、咆咆嘶吼声交织穿绕,听来像在远处,又似在近处,教人摸不着头绪又恐惧得抖颤不止,当雾中两道一黑一白的影子靠近他们时,翟庆用力拨开浓浓重雾,试图想看清来者到底何人。

  殒星青惨吓人的鬼面,在一下子涌来、一会儿退去的层层白雾中若隐若现,翟庆骇然之余,深深倒抽了口气,那些翟庆手底下没见过鬼面就如此近在眼前之人,则是被吓得纷纷跌坐在地,抖索地抱着彼此不断打颤,先前欲逮鬼捉人的气势,此刻全都被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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