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赶忙打了身银狐皮大氅出来,一个给老夫人,另外一身给母亲。老夫人的这件是老银狐的,质地更醇厚,穿起来也会更暖和。”说罢,高伟安掀开托盘上的红绸,毛色鲜亮的银狐皮大氅瞬间呈现眼前。
手中拈着佛珠的动作不停,老夫人只是抬眼瞧了瞧略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高伟安毫不气馁,将另外一个托盘也掀开了,竟是只用透明盒子装着的千年人参,“老夫人的健康是孙儿游历时始终的牵挂,所以孙儿还带了这个回来,希望老夫人会喜欢。”
轻咳了两声,老夫人懒懒的抬起眼皮再次瞅了那托盘一眼,“你带回来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人参未免太过尊贵,大氅也是,冬天虽然寒冷,我却是足不出户,恐怕没机会穿这么奢豪的东西,既你母亲已有一件,那么这件也送过去,换着穿吧……”
语气里显然并不很喜欢。
高伟安莫名其妙,“老夫人……”
“你的心意我都收下了,可是我长年吃斋念佛,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哪还用得上这样的好东西,银狐是灵物,你动了人家一家,会遭厄运的,这几天赶紧找个人看一看,去去身上的晦气吧,左右都是你带回来的东西,人参我留下了,那大氅带下去给你母亲留用吧,放在我这里也是可惜。”
高伟安瞬间听明白了,老夫人这意思是责怪他残害银狐了。
左右没什么可狡辩的,收下一样也是收,挥了挥手,高伟安示意都端下去吧。随即重新落座。
还没坐踏实,老夫人又开口了,“三天的罚跪你可想通什么了?”
“孙儿自知有错,不该牵回来还没经驯养好的狗,以至于给父亲造成重伤,还让莹儿妹妹受了惊吓,以后这样的事情,孙儿不会再做……”
“仅仅是这些吗?”停下手中攒动佛珠的动作,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沉积,“伟安啊,多年来看着你长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存高远的孩子,如今回到京城,谁都看得出来,你是要入仕的年纪,庙堂之高处处是热血男儿,入仕并非简单之事,凭一时口舌就可以胜任的,以后,跟在你父亲左右,要为你父亲分忧解劳。”
“老夫人放心,孙儿必当尽力。”
“我要说的不只是这些,朝廷中自然是你们男儿的战场,后宅则是女子的天下,虽然没有明确的界限,但各自都在各自的位置,只有这样才不会乱,你初回京城,还是离后宅的事情远一些为好,男儿就该志向远大,跟女子们着弄这些内宅的鸡毛蒜皮,未免太小儿科了,前堂的事情对你来说才是正事。我说这话你可听得通透?”
都说的这样明白了,再听不懂就真的成傻子了。
高伟安腼腆一笑,“老夫人对孙儿期望甚大,孙儿都受教了。”
虽面上这样说,高伟安心里却很清楚,老夫人这是在给他警告,让他以后少插手将军府后宅的事情中来。
又简单说了几句,高伟安借口要去接高武过来,便出了福寿园。
老夫人放下佛珠,提高声调道,“别躲着了,快出来吧。”
奚瑶呵呵笑着,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老夫人这样公然拒绝三哥的好意,恐怕他会伤心吧?”
这话自然是在说老夫人不收下礼物的事情。
拍了拍奚瑶的手背,老夫人语重心长道,“这个孩子,跟她母亲一样,不能说他没有孝心,只是出那些个事情总让我看不过眼,冬天穿什么过不去?偏要弄些个这些,好好的灵狐就这么被残害了,我怎能不气?”
“老夫人,我们都还小,有些事情没您看得开……”
“还小?他这都入仕的年纪了,还小吗?刚一回来就参合进后宅的事情,都不怕事情传出去别人会笑话,弄只狗乱攀咬,就可以一味推脱了责任?这是堂堂七尺男儿能做出来的事情?王氏也是,自己乱动脑筋也是罢了,如今还牵扯进儿子来……”
“老夫人,您不要动气,或许一切都是巧合也未可知,莹儿觉得三哥不是那样的人……”
“你这个丫头,看东西就是太简单了。说你什么好,若再不多提防着点儿,你就被人带到沟里去了!”
奚瑶呵呵一笑,撒娇的躲到老夫人怀里,“莹儿有老夫人在身边,什么都不怕……”
眼见着老夫人心情好起来,守在一旁的刘妈妈和颜悦色道,“大小姐最是有法子了,每次都能哄得老夫人格外高兴,老夫人,厨房那头说晚宴都快准备好了,老奴这就去告知各院的主子们。”
“嗯,你去吧……有莹儿在这儿陪着就行。”
“对了,劳烦刘妈妈把我做的那盘也一起送上来,老夫人,今儿就要考考您的味觉了,看您待会儿能不能尝出来哪一道是孙女做的!”
老夫人眼前一亮,立刻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个鬼机灵的丫头啊!”在奚瑶额头上一点,祖孙俩齐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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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谈婚
家宴过后,高伟安和高清兰兄妹俩倒是格外安静。
高武与高伟安父子之间因为狗而产生的龃龉也渐渐被王氏说开。只不过高武瘸着拐着别扭走路了好几天,才按照惯常的时间去上朝。
因为伤处太过不雅,所以便没有大肆张扬。
这天在福寿园,奚瑶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屋子里王氏说话的声音。脚下一顿,未免心生厌烦,但人已经来了,走到门口再返回去被人看见了难免闲话,也就只能微笑走进去。
果然,推开门,就见王氏和高清兰母女俩坐在老夫人身边下手处,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老夫人独自坐在主位,手中拈着佛珠,完全听不到那母女俩说话一般。
“今儿真是巧,碰上母亲和妹妹也在这里。”说话间,奚瑶对着王氏行了个礼。
“莹儿,你可来了,我跟老夫人正说到你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禁念叨。”
“母亲在说莹儿什么?”
“姐姐不妨猜一猜?”
奚瑶微笑,眼神微不可查的往老夫人方向瞟了一眼,见老夫人的面色不甚好看,不用猜绝对不会是好事儿,“妹妹就别打哑谜了,到底是什么好事儿?”
王氏放下茶盏,“可是天大的好事儿,昨儿啊秦安侯夫人来咱们将军府,我们聊着聊着就谈到秦安侯次子的事儿了,人呢是极好的,大周朝有命的才子,俊朗异常,在诗书和武艺上都很下得了功夫,可是多少大家闺秀争着抢着要嫁的人物,偏偏人家秦安侯夫人就相中咱们将军府了,秦安侯可是当今圣上的表弟,自然不必寻常的人家,嫁过去可是好日子当头呢……”
怪不得王氏和高清兰都是一脸欢喜雀跃的样子,原来这是想变着法的把我嫁出去啊。
奚瑶在心中思忖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试探性的看向了老夫人。
始终皱着眉头,老夫人拈着佛珠的动作不变。
另一边王氏继续道,“咱们将军府若是能跟秦安侯府联姻,无论于你父亲的官运,还是于咱们自己的女儿都是前途无量啊,母亲就琢磨着,虽说事情是不错,但是兰儿总比你小那么一岁,这么好的事儿母亲自然先想着莹儿,之前你跟丞相府嫡子的事情闹得那样大,若不是莹儿体弱,也不会耽搁了这门好亲事,如今可不能再错过了,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莹儿的身体才刚刚恢复,我也初初回府,这才几天,你就着急让女儿嫁出去,是恨不能天天看不到莹儿才罢休吗?秦安侯府是好人家没错,但一个次子能有什么前途?他是能继承侯位呢,还是如何?”老夫人的语气不悦,更是丝毫不给王氏留情面。
王氏面上拂过一层尴尬之色,随即微笑道,“老夫人,话不能这样讲,现在谈这件事,不过是先把事情敲定下来,并没说明儿就让莹儿嫁出去不是?秦安侯府可是好人家,这不是媳妇吹嘘就能吹嘘的了的,而是大周朝上下有目共睹啊,媳妇也是着急,毕竟经过起死回生那么一遭,说难听些:莹儿的婚事比之从前更加难了,这一点不仅咱们自己人知道,外人也看得出来,这样的情况下,能有一个如此门当户对的婚事摆在眼前,媳妇只是不想错过罢了。”
句句字字都是在为高清莹着想。
老夫人被说得不耐烦了,刚想要反驳,突然听王氏又道,“老夫人,昨儿媳妇已经跟老爷说过了,老爷说这是一门好亲事,所以才让媳妇今儿一早过来回禀老夫人,听听您的看法的。但看老爷的意思,是非这门亲事不可了,老夫人您也是了解老爷脾气的,他决定的事情毋庸置疑。媳妇这不也是跟老夫人商量呢嘛。”
商量?奚瑶差点儿笑出声来,口口声声说高武已经决定了,还商量个屁啊?这不明摆着过来通知我们一声嘛!
“既然事儿你已经说了,那么就先回去吧,我也乏了,想好好歇歇,莹儿,你留下……”直言不讳的,老夫人气到极点,直接撵人了。
讪讪的,王氏和高清兰起身走了,临到门口时,王氏仍不气馁,“老夫人,左右今儿消息媳妇是给您带到了,还望老夫人好好寻思寻思。”说罢,摔门而去。
狠狠一拍桌面,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商量?寻思?这哪里是跟我来商量的?我早跟武儿说过,你的婚事必须由我做主,今儿就打戏台子一样的打着武儿的旗号来这儿招摇撞骗,真以为我看不出她是什么企图!”
奚瑶暗叹了一口气,王氏这是被自己逼到绝路了,连同她自己,加之高清兰、高伟安一儿一女已经几番对她设计陷害,却都被她躲过了,不仅没有让奚瑶受到伤害,还害得他们自己遍体鳞伤。
奚瑶原以为王氏会忍一段时间再出招,却没想到她居然另辟蹊径,直接想法子要把她轰出将军府的架势。但不得不说,她的这个想法挺出乎奚瑶意料的。
“老夫人息怒,母亲或许也是为莹儿着想,毕竟棺材中复生的事情被传的太过离奇,哪个好人家的儿子敢娶莹儿这样的人为妻呢?”
“莹儿,人贵自重,不能妄自菲薄,我们莹儿怎么了?在我看来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女子,怎么就愁嫁了呢?”
“老夫人,其实母亲的想法也不难理解,将军府适龄的女儿就我跟二妹妹两人,按照惯例,必得我先嫁出去,二妹妹才能谈婚论嫁,站在母亲的角度,自然是想先把我的婚事敲定了,秦安侯府,莹儿倒不是很了解,老夫人有印象吗?”
“嗯,秦安侯是当今圣上的表弟,在扶持圣上登基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膝下有四子,这个次子虽说也是嫡出却向来神秘莫测,抛头露面的只有他三个儿子,这次子从来只是名字被人知道而已,旁的都鲜为人知。”
“哦?”奚瑶不相信,王氏给她说的亲事会是什么好事儿,所以这个次子绝对有问题。想要推掉这门亲事,就要先研究出问题所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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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危重病人
大周朝的深秋,夜幕降临之前,总是不安宁,狂风肆虐的呼啸着,狠狠拍打窗扉,不住发出巨响,震得人心遭乱,难以平静。
可奇怪的是,一近黄昏,光景就会改变,仿佛刚刚刮过的大风从不曾出现过一样,平静的如无波澜的大海。
翠竹园里,奚瑶紧张等待着白墨阳的消息。
突然,大门被推开,白墨阳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打听的怎么样了?秦安侯府的次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偷偷潜入秦安侯府,看到了三个儿子,就没见次子的身影,更加让人奇怪的是,秦安侯府中有一个院落是紧锁着的,无论外人还是府中的丫头小厮都不准随意进出那里,想来是被特殊保护起来,我猜测,秦安侯次子应该就是在那里,但今天不太方便,所以我没有潜进去。”
“也就是说,果真有蹊跷。”
“是了,而且王氏很显然也知道这蹊跷所在,否则她不会这么兴高采烈的说和婚事。”
“一心想要把我嫁到破落户里,如今居然攀上秦安侯府,虽然是次子,却也能坐享荣华,在外人眼里,她这个嫡母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场面上功夫做得好,实际上却在坑害别人,这才是王氏最终的目的。”
“找机会,我再过去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