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一个十多岁小女子本该有的。原地定了一瞬，如懿便也没犹豫，跟着大家一同用布料将晕倒妇人和奚瑶挡在了中央。
奚瑶正准备做的可是心肺复苏，在这传统观念当道的古代社会里，一个女人当众跟另一个女人口对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可不想美名还没扬，臭名就昭著了，所以复苏过程必须隐秘。
可这么一挡，想要看热闹的六皇子就再什么都看不到了。左挪挪步子，右调整调整步伐，终于，他站定了，在现在所立位置上朝里侧望去，就能透过两个女工所拿布料的仅有缝隙看到里侧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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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初显医术（下）
只见奚瑶双手交握在那昏倒女人的胸上数次按压，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数着“一、二、三、四……“
紧接着，俯身撑开女子的唇往里吹气儿，吹了几口之后，复又起身按压，吹气儿，按压，如此几番之后，女子突然咳嗽了一声，显然，这口气儿一上来，便是恢复呼吸了。
“姐妹们可以放下布料了……”
被遮挡住的神秘顷刻间因为布料的撤掉而消失掉了。
一众围在远处门口的人，纷纷驻足观望，眼神焦点全都聚集在了躺在地中央的女子身上，见她眼睛仍然闭着，不由有些怀疑。
按照他们的意识，救过来就意味着睁开眼睛。
但刚刚布料遮蔽了一会儿的功夫，这么大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本就带着不信任，看到这一幕后，有人突然开口，“我说姑娘，你该不会把人折腾了一番之后，发现救不过来了吧？”
如懿跟一旁的女工忙着收起布料，听观望之人如此说，先就是一皱眉，因为她分明注意到，那个挑事儿的人就是刚刚随同张强一起来此地之人，张强走后还留下了一两个在这儿驻守的。
转头看了眼奚瑶毫不在意的模样，如懿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便也没开口反驳。
而挑事儿的人身旁，附和的人越来越多，“看这姑娘，也就豆蔻，能有多大医治能力啊？该不会把人治坏了吧？”
“话说的也是呢，强出头总没什么好处。”
“小姑娘，这人你要是给治坏了，可怎么赔偿人家啊？”
“是呢，你医术倬略也就罢了，刚刚大可以让我们将人送到附近的医馆，可现在你看……待会儿人家家来人了，看你怎么收场。”
奚瑶仿佛没听到身旁的奚落，专心观察着病人。
虽然恢复了呼吸，但妇人喘息间仍旧很是微弱。
累得满头大汗，奚瑶却没放松，快速将自己身上习惯带着的寻常特效药小布团从腰带缝隙里取了出来。
打开小布团，取出由川穹和冰片等制成的简易“速效救心丸“，缓缓塞到了女子的舌头下方。
整个过程，动作之流利，看称游刃有余，算起来还不到一盏茶的时辰。
六皇子皱眉皱眉再皱眉，眼睛转也不转的落在那躺倒的妇人身上，他直觉奚瑶能够救活这个妇人。
虽说从来没见有人如此行医过，即便是他一生崇拜的母亲，也没有如此过。但不知怎么，打从内心最深处，有一种力量就是在不断促进六皇子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可诊病离不开望闻问切，如此嘴对嘴过气？难不成这位将军府大小姐真的有异能？
观望的人中，各怀心思，奚落的人们嘴上还在说个没完。
身边不乏有平静泰然观察的，但所有人的目的终归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弄明白，这个小小姑娘到底有没有能力将人救活。
突然，地上躺着的妇人眼皮微动，睫毛闪了两下，竟缓缓睁开了。与此同时，发紫的嘴唇也渐渐淡了去。
“我这是怎么了？“妇人虚弱的想要起身，却被奚瑶扶住了，“这位姐姐，你刚刚急症突发，没什么大碍，我给你用了些药算是缓和了，但你还这么年轻，稍后回去，还是找个大夫瞧一瞧，抓几副药好生调理调理吧？“
妇人一抬眼，才见面前说话的蒙面女子正是她刚刚拉住手不让上前的女“英雄“，感激的无法言喻，“多谢女英雄救命之恩，多谢女英雄救命之恩……“
听了奚瑶的描述，妇人很快就懂了，“我母亲便是得了这病没的，早知道有姑娘这等神人，她也不至于仙去……姑娘救命之恩，小女子永世难忘，请受小女子一拜……“
看热闹的人群突然静了，静的仿佛那里空无一人。
刚刚还在不断吐着嘲讽之语的几个大男人也呆怔住了，他们本想着等这个妇人一死就抓着这个治死人的女子回去给主子张强，却没想这丫头真的能将人治活！
啪啪啪，三声掌声在人群中响起，紧接着越来越多，人们纷纷附和，不大会儿之后便掌声如雷鸣了。
周友成笑得很有深意，眼神在奚瑶的身上逡巡了一圈儿之后，饶有兴味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挤出了人群。
“公子……那……那……这女子的身份，小的还查不查了？”
“查！当然要查，而且要查个清清楚楚，要快！”
“是……”赵兴只觉得肩膀怪重怪重的，就这么一个蒙面的白纱女子，怎么查啊？
看热闹看得差不多了，人群渐渐散去，不久后，那妇人的家人也赶来了，跟着妇人一起感恩戴德数番之后才被如懿和奚瑶强自请出店铺去。
高氏一副嗔怪的表情看着奚瑶，最终却舍不得斥责一句，“刚刚还答应我不惹事儿，你可知道，看热闹的人里头有丞相府的大公子？幸好你带着白纱，否则可惹大乱子了！”
“啊？”奚瑶惊讶捂嘴，心里却想着：怎么不告诉我啊，让我看一眼那男的帅不帅也行啊……
若高氏知道奚瑶内心真正所想，估计非一口老血吐死不可。
“多谢妹妹刚刚出手相救，否则今日我恐怕难以脱身。”躬身一礼，如懿的口气格外诚恳。
奚瑶连忙上前搀扶，“如懿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同样是女子，咱俩年纪又相仿，你不过年长我几岁罢了，我怎么能看着你就那么被恶霸欺负呢？”
如懿缓缓抬头，迎上奚瑶一双诚恳真挚的水眸，微微一笑道，“妹妹不要叫如懿姑娘了，就唤我作姐姐吧，今日之恩，如懿必当永记，万望姑娘不嫌弃就是。”
“哪会？如懿姐姐……”
“好了好了，刚刚还为你提心吊胆，现在看你俩倒是因祸得福，罢了罢了，如懿姑娘，今儿我带着侄女过来，本是想让你帮着裁度身材制几身衣服的。不知道是否打扰了……”
“哪会，您是尚书夫人吧？里边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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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知道今儿一趟出来，自己算是惹了不小的祸事，所以回程的马车上，奚瑶装得格外安静。
颠簸的马车里，高氏静静端坐着，突然开口，“莹儿，你跟姑母说实话，刚刚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侄女，高氏自诩是了解的。可是她什么时候懂得医术了？
奚瑶早猜到高氏会如此问，所以从刚上马车就开始想着对应之策了，当下按照预先想到的先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随即压低声音开始讲述，“姑母，其实，母亲还或者的时候就暗地里找了师傅教莹儿医术了，只是这师傅乃世外高人，且甚少在大周朝露面，所以不便外露，母亲便嘱咐莹儿不要张扬。这事儿也就这么瞒下来了，甚至连父亲都不知晓。”
高氏微微颔首，“怪不得，刚刚那妇人的情况看起来那般棘手，你三下两下就给救过来了，怎么不早说？害的姑母这番替你担心，也是怪大胆的，万一把人治坏了，你可怎么好？如今在京城的风评中，你可是风口浪尖儿上的，六皇子眼看着就要开医馆，你可是六皇子的金字招牌，多少人想着见缝插针呢，高府不可再出什么差池了……”
反手握住高氏的手，奚瑶温和的笑了，“姑母，您放心，莹儿已经这么大了，只有有把握的事情才敢动手，一己荣辱也是关系高府荣辱的，莹儿不会鲁莽。”
“嗯，这才是姑母的乖侄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儿姑母就暂且替你瞒下来。”
“莹儿多谢姑母。”
深深叹了口气，高氏继续道，“傻丫头，不过你略懂医术，姑母倒是更放心了，高府看着跟普通深宅大院没什么区别，可内里的事情可多着呢，任由你们兄妹俩留在府中，姑母本就不放心，无奈姑母已经不是高家的人了，那后院儿全是现在的夫人做主，所以尽管担心你们，姑母也是无能为力，现在好了，知道你懂医术，对自己基本上也可以保护，还有你兄长，这下，姑母就放心多了……”
有些事情，挑明了就太不地道，听着高氏能说这么深，奚瑶竟真的有些感动，“姑母，您的意思莹儿都懂，莹儿会保护自己，保护好哥哥，不会出岔子，不会让姑母担心……”晶莹的泪珠在眼里氤氲着，高氏算是就这么应付过去了。
可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出来太过匆忙，所以高氏只用马车送了奚瑶回到府门口，便驱车赶回府中了。
奚瑶带着红烛下了车，提起裙摆便朝府内走，迎面却瞧见一双精致的牡丹绣鞋挡在前头。
“大姐，今儿真是好兴致，跟着姑母去哪儿玩了？”
抬起头，对上高清兰一双纯真的眸子，奚瑶微微一笑，“只不过久病卧床，不太舒服，今儿姑母提意出去走走，我便应了，一大早时候没找到妹妹，我便独自出去了，怎么妹妹这会儿也要出门啊？”
迈下一级台阶，高清兰恰巧站在距奚瑶最近的高一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奚瑶的头顶道，“是啊，鲁门将军小姐邀请我参加她举办的晚宴，本是可以晚一些的，可是鲁小姐偏偏让我早些过去，跟她谈谈心，这不，这个时辰就要出门了。那，姐姐回去可要好好歇着，躺了这么多天，出门这么久别累着了。”
“多谢妹妹关心，妹妹也当心了。”
离远了看，一对儿姐妹微笑有礼站在门口寒暄，再寻常不过了，但站在奚瑶身后的红烛却觉得身后一层鸡皮疙瘩。
对于高清兰这个小姐，红烛一向畏惧，只因她当着外人以及夫人老爷的面儿十分乖顺，对着下人的时候却十足一只母老虎。
刚高清兰的话，奚瑶不是听不明白，想在京城这个天子脚下，黄金之地生活，人脉关系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王氏挤破了头都想在各处宴会上露面的主要原因。
高清兰亦是如此，每次都想方设法跟各家大小姐们相处，跟屁虫一样的跟着大家，只为跟大家打成一片。在她眼里，这才是将军府小姐的生存之道，而奚瑶则永远不会有这种机会。
所以趁此良机，讥讽奚瑶一番，让她摆正自己的位置也是好的。
奚瑶却压根儿没把这些琐碎的小事儿放在眼里。颠簸了一天，她是真累了。
原本那个体力旺盛的奚瑶最终无法逃脱高清莹着柔弱身子的束缚，可一只脚刚迈进高府的大门，迎面就瞧见白墨阳笑嘻嘻走了过来，“妹子，回来啦？”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着白墨阳脸上诡异的笑容，奚瑶就浑身不舒服，“我很累，有什么事儿等我歇过来了再说……”
开什么玩笑？今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可都是你安排的！把我累成这样，你要负全责！
狠狠瞪了白墨阳一眼，奚瑶拉过红烛就往院子里跑。
却一把被白墨阳拽住小臂，“妹子，着什么急啊？你都半天不在家了，哥哥有事儿吩咐……”
夏天里，姑娘们穿的衣服本就很薄，奚瑶胳膊上也不过薄薄两层，细嫩的肉被白墨阳攥得死紧，奚瑶知道，老白这是真的有什么事儿要说。
深吸了口气，转身停住了脚步，“大哥！你到底要干嘛？托你的福，我今儿不虚此行，真的快累垮了……有什么事儿晚膳时，晚膳时再说成不成？”身为二十层出了名的好脾气，奚瑶这一刻都忍不住了，心中暗暗发誓：白墨阳，你要是再拉着我，老。娘就真的发火儿了！
“六皇子殿下，特意登门拜访，说要给你探探脉象……”
奚瑶转身迈出的步子在空中就是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