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我第一次见到怀音,是在她嫁人的时候。”
他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又带着狠意的笑了一声:“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跟你爹——我们一定有一场输赢。”
我迟疑了一下:“您和我爹,没有输赢?”
他说:“让她心动的,让她决定嫁的,是你爹,我还去争什么?”
“……”
我一时间震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在男女情|爱中,我见过太多的横刀夺爱,也有数不清的争风吃醋,以至扯发撕脸,闹得反目成仇的,就只为了谁得到谁,谁负了谁。
可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坦荡心性,在爱情里,这样专注的投入,这样断然的抽身。
在震撼之余,我对着他轻轻的一笑。
这一笑里,将所有我的敬重,甚至那些说不出口的感情,都一并融入其中,而他看着我的一笑,竟似也懂得,淡淡的回了我一笑。
不过——
他们的感情是这样的简单,其他的事,也许就不会如感情这样简单了。
他为什么会出海?
为什么会在这片海域当海盗?
他为什么要袭击颜轻涵他们的船,现在的他,又为什么还要留在海上,为什么不回草原?
这许许多多的问题随着他的身份,和我娘的往事揭露,而慢慢的涌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开口道:“您——”
不过,这一次不等我开口问,他已经先开了口:“你为什么会出海?”
“……”
“你在见到我之前都不敢肯定是我,你肯定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找什么的?”
“……”
“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
“……”
“你是来找,佛郎机火炮的?”
我顿时心里像是轰的一声点燃了什么,整个人都被震了一下,虽然早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但他真正承认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懵了。
“佛郎机火炮……您真的是为了这个东西出海,在海上漂泊了那么多年?”
“……”
“我娘真的是把佛郎机火炮藏到海上,是您做的?”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沉默了一刻之后,他才说道:“你果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我知道这件事,但我不是为了火炮而来。有人想要利用我找到佛郎机火炮,所以设计了我的女儿。我以为他们把我的女儿带出了海,就跟着来了。”
“有人设计了你?是谁?”他浓黑的眉毛一皱:“你的那个堂弟?朝廷的人?还是金陵的人。”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您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海盗,真的只活在海上?”
“……”
“我们虽然半年才靠一次岸,但岸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了若指掌。”
“……”
我默默的看着他,突然恍然大悟:“所以,所以你才会去攻击颜轻涵的船?!”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还有些不敢置信的,追问道:“你是知道,他们出海的目的都是为了找佛郎机火炮,所以你——你就直接去攻击他们了?”
“……”
他仍旧没有说话,脸上却是一片默认的坦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今天之前,所以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伙“海盗”会主动攻击颜轻涵,而且目的不为钱财。现在我才终于有点明白过来:和我之前所猜想的一样,普通的海盗虽然在海上活动,但他们的活动范围绝对不仅止于海上,他们当然也是如此,所以他们在陆地上一定有自己的人手,或者说眼线,许多他们关注的事态一旦发生改变,都能及时的知道。
可是,他们又跟普通的海盗不同。
他们在海上的目的不是劫掠,而是在守护,在防备。
所以任何有想要出海寻找佛郎机火炮的人出海,都会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当颜轻涵、裴元丰、萧玉声,连同扬州,金陵这几处都派出了声势浩大的船队出海,这样的大事必然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耳目,所以他们才会在茫茫大海上,找上颜轻涵的船队,毫不客气的动手,而对王老板他们那样明明更加富有的商船,却放过了。
这也就是之前薛慕华告诉我的,她感觉到这群海盗的目的并不单纯,在这一片海域的活动不像是为了劫掠,更像是在巡逻。
也就更清楚了一点——
我娘,的确是将佛郎机火炮交给了他!
他们两,没有夫妻的关系,甚至,从他的口气听来,他们两之间也根本没有谈上情|爱,可那么重要的东西,我娘却交给了他,这几乎是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托付,她可以完全的相信这个男人,将一切都托付给他!
我想,也许我娘比信任自己,都更信任他!
想到这里,我看向他的目光更多了一分敬重,也郑重的说道:“铁面王伯伯,我——我回西川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些事,我想,也只有您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关于佛郎机火炮,关于我娘。是她,把火炮劫走了,是吗?”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中还有几分犹豫,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对。”
“她——”
我想要问为什么,可只是转念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
对于这样的杀人凶器,即便是我,也绝对不希望它出现在战场上,甚至出现在这个人世间,而母亲既然曾经是尼姑,必然更加怜悯众生的苦痛,她对那种东西的排斥,一定比我更深。
我的话没问出口,铁面王却开口了:“当年,薛家的人从海外购买了那一批火炮,打算直接运进蜀地,联合颜家的势力,还有和他们的反心,开战。”
这,是我当初已经知道的事实,但我却有一个疑惑——
“薛家买了这么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不自己用?”
况且,依地势来看,从蜀地往北打,比起从江南往北打,要难一些。
铁面王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开战所依者有三,你知道是哪三样?”
我说道:“兵器,钱粮,还有人。”
“没错。”他倒是有些意外我会答对,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薛家当年只能算是江南的大户,虽然有钱,但要支撑起一场战争,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况且,就算兵器已经到手了,但是人——”
“人?”
“那个时候,裴家入主中原已经二十多年,中原的局面大部分都已经平定,尤其对江南更是严防固守。在那样的环境下,薛家在江南起事,取胜的可能很小。”
我点了点头。
大概也是因为薛家经历过这一段,所以裴元修和药老在割据江南的时候,就没有直接开战,而是利用了朝廷内部的矛盾,鼓动申恭矣造反,让裴元灏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对付申家这件事上,江南的局势稍一宽松,他们就有机可趁了。
“蜀地一直都不是朝廷的势力范围,将火炮运到这边他们两边联手,这一仗打起来的话,也许胜负就未知了。”
“所以,母亲劫走了那一批佛郎机火炮?”
“对。”
“这批火炮,没有用过吗?”
“没有。”
我皱起了眉头:“一次都没有吗?”
铁面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怒意,但从他的表情,我已经看到了那种被怀疑的不悦,急忙解释道:“我们半年前在年宝玉则跟东察合部的骑兵打了一仗,他们领兵的一个将军当年见过我爹和我娘,而且说,他们曾经遭遇佛郎机火炮的攻击。”
铁面王也皱了一下眉头,深深的思索了一番,然后慢慢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如何?”
“的确,怀音提起过,在那一批火炮从海外购入之前,薛家先购买了一门,是做威力试验之用。”
“威力试验?”
“对。”
我微微吐了一口气,心中也了然过来。
寻常我们购买一些货物,都会先提出一部分试用,这也是常理,那么薛家如果购买了那么一大批火炮,到底管不管用,他们当然也要试用才行。
所以,年宝玉则,东察合部的骑兵,在当年,就成了佛郎机火炮的试金石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声。
忽木罕曾经说,西川突然为了阻止东察合部的骑兵进入中原劫掠而出征,那一场仗打得莫名其妙,尤其还带着我的母亲上战场,简直就像是打给我娘看的一样。
现在,我好像从中感觉到了一点痕迹。
那一场仗,也许是打给我娘看的。
又或许,那不过是一场火炮威力的试演,而我娘出现在战场上,是她想要知道,那种火器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在知道了一切之后,她才会做出决定。
不过——
我抬起头,看向了铁面王。
或许是我的目光中太过明白的探究和疑惑,他也皱起了眉头,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想了想,轻轻的说道:“铁面王伯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这一切,都是我娘的决定,但您——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来?”走了那一批佛郎机火炮?”
“对。”
“这批火炮,没有用过吗?”
“没有。”
我皱起了眉头:“一次都没有吗?”
铁面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怒意,但从他的表情,我已经看到了那种被怀疑的不悦,急忙解释道:“我们半年前在年宝玉则跟东察合部的骑兵打了一仗,他们领兵的一个将军当年见过我爹和我娘,而且说,他们曾经遭遇佛郎机火炮的攻击。”
铁面王也皱了一下眉头,深深的思索了一番,然后慢慢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如何?”
“的确,怀音提起过,在那一批火炮从海外购入之前,薛家先购买了一门,是做威力试验之用。”
“威力试验?”
“对。”
我微微吐了一口气,心中也了然过来。
寻常我们购买一些货物,都会先提出一部分试用,这也是常理,那么薛家如果购买了那么一大批火炮,到底管不管用,他们当然也要试用才行。
所以,年宝玉则,东察合部的骑兵,在当年,就成了佛郎机火炮的试金石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声。
忽木罕曾经说,西川突然为了阻止东察合部的骑兵进入中原劫掠而出征,那一场仗打得莫名其妙,尤其还带着我的母亲上战场,简直就像是打给我娘看的一样。
现在,我好像从中感觉到了一点痕迹。
那一场仗,也许是打给我娘看的。
又或许,那不过是一场火炮威力的试演,而我娘出现在战场上,是她想要知道,那种火器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在知道了一切之后,她才会做出决定。
不过——
我抬起头,看向了铁面王。
或许是我的目光中太过明白的探究和疑惑,他也皱起了眉头,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想了想,轻轻的说道:“铁面王伯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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