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是宜丰客栈,我叫刘三儿,你要是不方便了可以回来找我。”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带着细心和体贴,这样的温情也是在那冰冷的皇宫里求之不得的,也许,老百姓在掌权者的眼里粗鄙而贫穷,但这样的心性,却是在九重三殿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人所没有的。
我微笑着道:“多谢你,刘三兄弟。”
说完,便一个人摸索着,慢慢的走了出去……
扬州不愧是南方最富庶的州府,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数不清的商贩在街边大声的叫卖,马蹄阵阵,显得热闹非凡。
我拄着一根木杖沿着街边小心的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市集。
前方一阵喧闹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都聚在那里,还有些人也匆匆的跑过去,我一时好奇,也慢慢的跟着走过去,就听见周围的人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好像在庆贺什么。
我不解,便问身边的人:“请问,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那人高兴的说道:“你没听见啊,他们说,虎牙山上的山匪,被剿灭了!”
第101章 黄爷的真实身份
虎牙山的山匪?就是劫持我的那一伙人!
一想起当初在山上遭遇的那些事,我顿时全身都在发抖,但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还是强心按下了愤怒的心情,装作好奇的问道:“是怎么被剿灭的?”
“这就不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路过官道的人带回来的,”那人笑呵呵的说道:“不过听说,这一次剿灭山匪动静真大,虎牙山都快被削平了,啧啧,真是厉害。”
一旁的人听到他这样说,便接口道:“这伙山匪,早该如此,要不是看在黄爷的面子上——”
黄爷?有些意外的又在这里听到了这个名字。
我急忙问道:“黄爷?他和这些山匪是一伙的吗?”
那两个人沉默了一下,显然是很诧异我会这么问,其中一个半晌才道:“你是外地人?”
“嗯,刚来扬州。请问,黄爷他究竟是——”
“也难怪你不知道了,黄爷他可是咱们南三省的七十二道水陆总瓢把子,黑道和白道都得认他一个这个!”说着,那人举起大拇指凑到了我的眼前。
南三省七十二道水陆总瓢把子!
我曾经听说过,这个总瓢把子,既不是官场的官,也不是黑道的匪,却是黑白两道都畏;无;错;小说 m。quledU。之如虎的狠角色,掌管着水陆漕运盐运,一动惊天地,四方瞩目,算是江南一地民间的无冕之王了!
没想到,那个黄爷,竟然是这样一个大人物!
我一时间震惊得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问道:“那,你们刚刚说看在黄爷的面子上,又是怎么回事?”
“黄爷自从上马以来,倒是把这些山匪水寇管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们犯案子,从漕运盐帮那里领活儿做,官府看他们从了正道,也就既往不咎了。可虎牙山的这一伙山匪,当初也犯过不少人命案子,穷凶极恶,扬州城里的人没少吃过他们的亏,要不是看在黄爷的份上,官府早就动手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个豹老大对黄爷如此敬畏了。
“那,是谁剿灭了这些山匪?”我问道:“是黄爷?”
“不是。”
“那,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听他们说,好像是州府的人动的手。”
什么?!州府的人动的手?难道就是那天在官道上看到的铁甲轻骑?
对了,那天那个豹老大在裴元灏面前大放厥词,裴元灏如此阴狠的人,怎么可能留下他的性命,只削平一个虎牙山,算是轻的了。
“当官的人干的事儿,咱们也不知道,”旁边一个人插嘴道:“不过看榜文说,今天晚上州府还要放烟火呢。又不是过年过节,放什么烟火呢。”
“是因为剿灭了山匪,要庆祝吗?”
……
放烟火庆祝了吗?
看来,裴元灏他们是真的当我已经死了,一个小小的宫女死了,当然不值得他们再花什么心思。
我慢慢走出喧闹的人群,一阵秋风吹过,带来瑟瑟的凉意。
我站在那儿,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迷茫。
第102章 不知要拷问什么
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空荡荡的感觉,我已经获得自由了,这是我这些年来最大的期盼。可是,在我如愿以偿的这一刻,除了自由,我竟也是一无所有的!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提供温暖的归处。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浩然有了归志,却突然发现,自己是无家可归的。
我站在那儿,模糊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如流水一般从身边空流而过,与我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也不知过往的多少年,那些被九重宫墙吞噬了青春年华的宫女们,当他们期盼到头,终于离开时,是否一如我的仓惶,迷茫……
不过,再怎么仓惶迷茫,人生的路还是要走下去。
我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便找到了一条专卖小吃的小街,吃了一碗鲜肉小馄饨。
吃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
那老板看到碎银子,似乎也是愣了一下,让我等了一会儿,才凑齐了找补的钱,我收过来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心里对黄爷却是更加的感激。
之前我也有些奇怪,他要帮我,为什么留这么大一包碎银子,现在我才明白,我这样一个半<;无…错>;小说m。qulEd。瞎子,如果拿出大锭的银锭,一定会招来一些不轨之徒的觊觎,所以给我的全都是这些碎银子,为我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对萍水相逢的我,如此悉心照顾。
离开了那条卖小吃的街道,我就真的迷茫无主了,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扬州城里转了老半天,不知哪一条路没有拐对,慢慢的我走上了一条很安静的大道。
路上的行人很少,间或路过的也是高大的马匹和马车,抬眼一看,阴影中仿佛看到了一座很高大的楼矗立在眼前,也挡住了阳光。
这是哪儿?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前方好像是一处大门,有两个人影站在那儿,我刚刚走近,就听见一个人长长的哈欠,旁边的人立刻笑了:“怎么,困成这样?”
“你不困?这几天州府也不知来了什么大人物,把咱们全都叫起来三班倒,还不让回家。”
“是啊,说来也奇怪,连铁甲轻骑这些天都没闲着,全被调出来了。”
州府?铁甲轻骑?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走到了扬州府的大门口了。
他,就在那里面……
这样一想,我立刻转身就走。他当我死了,也好,我也就当自己死了,他的一切,宫里的一切,过去的一切,都和岳青婴一刀两断吧!
可刚一转身,那两个人的话又传入了耳中——
“听说,虎牙山的那帮山匪,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一次来的贵客,被剿灭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达官贵人,架子这么大,把虎牙山削平了,还不解气。”
“哦?”
“我挺牢房那边的兄弟说,那些山匪都被抓起来严刑拷问,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第103章 刺杀目标——皇子?
严刑拷问?我一听心里就明白过来,那些山匪座下那么多滔天恶事,怎么可能只是拷问,只怕是严刑拷打还差不多吧吧。
且不说别的,单说那个豹老大居然辱骂当朝三皇子,这一项罪就够他死十次有余,更何况这个人恶行累累,落到这一步,也算是罪有应得!
其实,这个世上的事都是如此,天理轮回,报应不爽,人不管做什么,总会有受审判的一天。
这样想来,固然是大快人心,可心中一转念——我呢?
如果今天我真的走了,那么瑜儿就要因为我而被永远的禁锢在宫墙之内,她的痛苦,她的绝望,这些岂不是我犯下的罪孽?那我的恶,上天又会如何来审判我呢?
一想到这里,不由的手足冰凉,动都动不了了。
呆呆的站了不知多久,背后传来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我回过头,模糊的看到有一队人马从州府里面跑了出来,站在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非常的森严。
大概是这样的阵仗很少见,周围立刻有些老百姓围起来看热闹,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我小心的走过去,便听见有人说道:“听说今晚的烟火大会,全城的达官贵人都要到场,听说,来了个大人物。”
 ; ; ~无~错~小~说~m。~QUlEDU~ “哦?什么大人物这么了不得?”
“不知道,不过你们看这阵仗,少说也是个三品大员啊。”
“三品大员,也不至于派这么多人保护吧?”
“瞎说什么,”那人压低了声音,像是带着一些忌讳,低声道:“你忘了扬州城前阵子出了什么事?京官南下,谁不是人人自危的?”
我一听就觉得不对,急忙凑上前问道:“请问,您刚刚说的,是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京城往扬州加派的那些官员,都被刺杀——”那人一边说,一边转头过来,一眼看到我是个陌生人,急忙住了口,讪笑了两声,便转身走了。
虽然我看不清,但明显的感到周围的气氛都有些凝重了起来。
京城加派到扬州的官员,都被刺杀了?!
南方士绅对朝廷的敌视,我早有耳闻,但没想到已经尖锐到了这个地步,刺杀朝廷命官,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刺客,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而且还连连得手了!看之前州府竟然派出了铁甲轻骑在官道上迎接裴元灏的车驾,而现在又是如此守卫森严,难道说——
难道那些人的刺杀目标是——裴元灏?!
不,应该不会。看现在的情势,连州府的人都不知道来的人是当朝的三皇子,想必消息还没有泄露出来,那些刺客应该还没有盯上裴元灏。
这样一想,我突然有些好笑。
我居然,还会关心他的安危,他是什么人,天家皇子,身边有大内侍卫,还有扬州最精锐的铁甲轻骑保护,还需要我来关心吗?
在他的心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一具不值得放任何心思的尸体了吧。
第104章 烟花下的对视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走。
今天晚上的这个烟火大会据说盛况空前,可坊间传闻,只是为一些“达官贵人”相聚而设,我一听就明白,裴元灏的身份并没有外露。虽然州府周围的护卫已经是铁桶之势,必然会保护得很好,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有一些隐隐的不安。
好像,好像今天晚上会出什么事。
但是,会出什么事呢?
带着这样隐隐的不安和疑惑,时间过得很快,夜幕降临并没有让我感到有什么不同,只是让眼前的阴翳更加深了一些,但正因为如此,偶尔透过黑暗的光芒却显得更加的明显了。
我记得那老大夫之前曾经说过,我的眼睛复明,就在这些天了,也许,真的快了。
不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因为今晚的烟火大会,扬州城一半的人全都聚集到了这里,比起市集上的人来人往,现在更可以说得上是人山人海,喧闹声阵阵,划破了寂静的苍穹,连漫天的星斗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我仰头看着那一片漆黑的夜空,轻轻伸手在眼前晃了晃——
好像,越来越清楚了。
就在这时,又一阵人潮涌动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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