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作业写得真好!比书上写得都好,你看那横是横竖是竖,写得多认真,准打100分。”
他说完抢过我的笔,在我的作业本上使劲地划了几下,把笔啪的摔在地上,羊肠而去。把我气得鼓鼓的,真想站起身来很很地揍他一顿,因为我怕老师批评,就没敢揍他,也没告诉老师。
我揣着饭碗起来又往前排走,侯国福拦住我,我又往后排走,侯国福还是挡着我,笑嘻嘻地说:
“中午饭带啥不好,带些连狗都不吃的玩艺儿,你看,黑得呼的,像个啥?那不就是狗屎吗!”
他在众人面前这样污辱我,他比《开拓团》还厉害,像《开拓团》那样欺负我。我的肺子都要气炸了,脑袋嗡嗡作响,大腿发颤,手发麻,真是忍无可忍。
………【第39章 欺负人的东西该教育】………
记得听我三舅讲,在伪满洲国时期,在我姥家住的小家坨子有一伙日本人的《开拓团》。《开拓团》是日本人的年轻力壮的农民和“预备役”军人,有男有女。时间久了可以成家。他们有枪支,但不是每人都有。这伙人可兇了,可能欺负中国人了。刚来时,就是占领土地,他们看哪儿好,只要这块地和甸子粘边,他们就要,有时买,买地是硬买,给不了几个钱,不卖不行。后来,较边赖界,谁敢不从!不从者,就把你告到村公所日本人那里。一进门就横眉冷对,不是打就是骂。日本人手里拿着一把战刀,问话不过三句,抡起战刀(带刀鞘)就是一下子,一般人就这一下子就被打个跟头,明知有理,谁不怕挨打,谁还敢去。中国人和日本《开拓团》打官司是打不嬴的。
《开拓团》不过中秋节,他们过“节分”,据说是祈求上天保佑,保佑他们丰衣足食。人们都划上装戴上鬼脸,点起篝火,围着火堆跳舞。1945年,《开拓团》过“节分”,村子里去了好多中国人看热闹,一个戴鬼脸的日本人踩了中国小孩子的脚,小孩子就哭了,日本人回头就给小孩子一拳,这一拳把中国孩子打个跟头。孩子的爹妈能让吗!就和日本人打起来了。这一打不要紧,中国人全散了,回家的回家,不回家的也离打架的地方老远,看热闹。日本人全上去了,20来个大小伙子打两个中国人,最后把两个中国人打得瘫在地上不动了。恶人先告状,日本人跑到村公所去告状,告中国人反满抗日,折腾了两个多月,在说和人的努力下才算了结。在打架时,只有一个日本人外号叫大勺子的出来劝架解围。
《开拓团》里的人们,每天早晨面向东方站着祈祷,这是面向日本国土祈祷。
这伙《开拓团》罚大恶急,无恶不做,在1945年8月未,20多人除了大勺子以外,通通被当地人用棍棒打死了!听说大勺子跑到达家沟(离小家坨子三十多里)也被打死了。
这时我想起了在朱家窝堡住的时候,高大旗杆子的孙子小红子,和我同岁,比我稍高点儿,比我胖,很不是东西。周围的孩子都叫他欺负惨了,比他大的也有比他小的也有,说骂就骂说打就打,那可是真霸道,哪天都得整哭几个,还谁也不敢找他家。他爷爷高大旗杆子是屯大爷,地痞,无赖,对他孙子倍加宠爰,谁要是惹着他孙子了,他能站在火车道的道口上(朱家窝堡东西方向穿过中长铁路,村子中间有个道口)骂谁一天,竟撒皴骂人,那骂得才花花呢,如果觉得不解恨,他敢放火烧谁家。妈妈一再告诉我:
“咱们谁家也惹不起,在外面玩儿可不准打仗,尤其是老高家的小红子,可不准跟他打仗,他爷爷比阎王还要厉害,谁要是惹着他,他能吃了谁。你不要跟小红子一起玩儿,躲着点儿。”
开始,每次一见面他总得先骂我几句:“**的你来干啥?**的总没个笑模样拉拉着脸,你家死人了?是你爹死了?还是你妈死了?”
我见到他是没个笑模样,不知道是怕他还是恨他。他骂我几句,我不吱声,反正骂人也不疼,我都忍了,我也不敢得罪他。后来他步步紧逼得寸进尺,竞骂我是混蛋、是杂种,不是人做的。还拿着一根三尺多长的木棍子,追着我往我的屁股上戳,嘴里还念念有词:“给你戳进去,让你舒服一辈子。”
小红子骂人这些词,都是从他爷爷那里学来的,和他爷爷的腔调都一样。
小红子不嫌寒碜,我还嫌寒碜呢。我一转身把他那三尺多长的木棍子抢过来,扔出老远。小红子抓起一把土,就往我的嘴里塞,还有这么期负人的,真是没王法了!忍无可忍!我把他拽过来就给他两个嘴巴子,一甩就把他甩个大跟头,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把他踢得在地上直滚,打得他连屁都不敢放了,瞪着两只眼睛瞅着我,我还说:
“你要去找我妈,我就天天打你,一天打你一遍!你要是不老实,再敢欺负人,我就整死你!”
打完我就跑了。怕他去找我妈,吓得我一天都没敢回家。天黑了,我悄悄地回到家里,连晚饭都没吃就偷偷地躺下了。看样子妈是不知道,小红子没敢告诉我妈。从此后,他见到我溜溜的。
今天,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在桌子上桌子下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只是看到我们坐的小凳子,可那是三个人坐的长条凳子,我弯下腰去拿凳子,被侯国福一脚踩住了,我看了看手中的高粱面窝窝头,一狠心把高粱面窝窝头摔在他的脸上。他妈呀一声倒退了好几步,接着他就像发疯似的向我扑过来,嘴里还骂一些脏话:
“好小子**的还打人!看看你没有三块豆腐高还敢打人,还用你那连狗都不吃的东西打我,今天我踢死你!”
侯国福上来就踢了我一脚,踢在我的大腿上。当时我也没觉得疼,只觉得麻苏苏的。我不是个好打架的孩子,跟小朋友玩儿、跟同学玩儿说挨骂就挨骂,我从不伸手打人,除非把我惹急了,我就恨恨地揍他一顿。
我也没给他好话:“没三块豆腐高咋的,金刚钻小,能揽瓷器活。电线杆子大,死木头一根。臭美啥?考第末的货有啥臭美的!你有能奈考第一呀!”
“你也没考第一,考第三有啥臭美的!”
“考第三咋的,考第三就比倒数第一强。”
侯国福理亏,又来踢我。我忍无可忍,叮咣叮咣的一顿拳打脚踢,把他打倒在地。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拽着我说:
“走,找曲老师去。”
“找就找去,谁怕你咋的!”
走到外头他还打了我一拳,被我一把抓住,一回身就踢了他两脚。
曲殿霖老师来到教窒里,问问大家,大家都如实的说明了情况。把曲殿霖老师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曲殿霖老师把侯国福批评了一顿。
我家就连苞米面菜粥和吃了就得大肠干燥的高粱面窝窝头也要断顿。大哥和二哥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他俩吃不饱咋行啊,妈还要特殊照顾他俩,何况大哥又得了个“伤力”病,不吃饱咋行。
经过爹和妈的研究,下半年妈就把我送到姥爷家,让我在姥爷家读书。由三舅把我送到德惠县菜园子区大沙坨子小学读书。学校到姥爷家有二里多路,上学很方便,一气就跑到了。刚开始挺好,每天我放学回来,和小朋友们挎着筐去挖野菜,每天都能挖点儿,有吃有喝,自由自在。三个舅舅对我都很好,舅母们对我也很客气。到后来就是有时想妈妈和在家中的弟弟永沛,做梦都在想妈妈和永沛。
………【第40章 四个鬼子死了】………
听我太爷说,四个日本兵,为了一个老太太,全部丧命!
大清早,太阳刚出来,有的人家还没起来。听到狗咬吵吵,老人说:“可能是日本鬼子来了,快起来!你们穿好衣裳,马上往后山跑,没人送信不要回来!”
四个日本兵来到了杨家岭。他们一进村,村子全就乱了营,人喊狗叫,孩子哭,枪响乱成一团。人们都不顾枪声,逃出家门向山林里跑,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妇女更是没命似地跑,跑丢了鞋、划破了身子全都不顾了,日本兵向逃命的人胡乱开枪,一边追赶一边哇啦哇啦地喊着:“花姑娘!花姑娘!花姑娘不跑!”
妇女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宁肯跑死摔死也不能给日本兵抓住。日本兵追了一阵,因为山势复杂,森林茂密,一个也没追上,最后连个人影也看不见了,只好下山回到村子里。这帮家伙,有的像饿狼一样,到处抓鸡抓鸭子赶猪宰羊;有的像土匪一样,到处抢东西;还有的像发性的大叫驴一样,到处寻找“花姑娘”。
他们的头头,个子不高,西瓜肚子,肉球脑袋,满脸大连毛胡子,活像只大狗熊。这家伙两只眼珠不停地转动着,眉头时紧时松,手拿着一把大战刀叉开双腿站在村子中央的大街上,看着村子里的一切。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卫兵。这时来了一个大个儿日本兵向他打个立正,喊着:“报告!没抓到花姑娘!”
日本头儿用鼻子哼了一声,两只眼睛向村子看了看,又向村子南面的树林里看了看,骂道:“废物!连个花姑娘也抓不到!”
大个儿日本兵喊了一声:“是!”
日本头儿看看猴脸儿鬼子哼了一声,说:“对钱财东西的处理照旧,金银交给我,其他东西是谁弄到的就归谁,你告诉弟兄们,这里交通不方便,东西不能带得太多。我们到这里主要是休整,让弟兄们吃肥肚子,尽情地玩弄中国花姑娘,直到玩够为止。还要传达我的命令,今天要是弄不到一个花姑娘,就不给饭吃!你们要注意,对抓到的男人要仔细查看,对没长胡子的人要扒去裤子看清楚,中国人狡猾呀!他们的女人不愿意见到咱们人,有些女人见到咱们人就打扮成男人的样子,要不就把脸抹得黑黑的,叫你看不出她是女人。今天,谁给我弄到花姑娘,我就重重的偿他!明白吗?”
猴脸儿日本兵喊了一声:“明白!”转身就走了。
日本头儿发现村头山坡上间马架子房前,有一个日本兵打着口哨逍遥地转着,日本头儿用手一指说:“那边去!屋里一定有花姑娘!”这家伙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马架子房跟前的那个日本兵见他们的官向他走来,急忙迎上前去,打个立正说:“报告!屋里什么也没有。”
日本头儿向他斜了一眼,直奔房子,一脚踢开房门闯进了屋。
屋里,一个鬼子兵在炕上摁着一个六十多岁光身子的老太太,鬼子兵闭上了眼睛------突然看见他们的头头闯进来了,虽然知道事情不妙,可是兽性没减不愿意下去,仍然拼命的享受着。鬼子头儿见此情形大骂一声:“混蛋!你……”
声音未落,鬼子头儿的战刀已经落在那个家伙的屁股上。幸亏是刀背砍在屁股上,要是刀刃,非把那家伙砍成两断不可。那家伙嗷的一声怪叫,身子一滚掉在地上,连滚带爬跑出去了。日本头儿把战刀插入刀鞘,笑嘻嘻地看着老太太,举起大拇指说:“花姑娘,不老,不老;花姑娘……”
日本头儿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大个儿日本兵和卫兵出去给他放哨。
老太太被那个日本兵连打带摁吧,弄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她拽过衣服盖在身上,双眼怒视着面前的野兽。日本头儿狂笑起来,用不流利的中国话说:“老女人,你太好了!中国的老女人也比我们日本的花姑娘好。我很爱你。老女人,来吧……”日本头儿说着,扑上去,把老太太搂在怀里,就没鼻子带脸地亲了一阵。亲完了,他去解衣服。
老太太已经没有力气和这只野兽搏斗了!只好任凭他们摆弄了。突然,老太太想起砍柴刀在炕席底下呢,也不知道是哪来那么一股劲,猛地跪起身,抽出砍柴刀向日本头儿砍去,日本头儿一闪,砍在炕沿上,这家伙哇啦哇啦地喊起来,卫兵和大个儿日本兵闯进来。就在这时,老太太用尽了全身力气,把砍刀向日本头儿撇去,日本头儿一躲,砍刀砍在卫兵肚子上。要不是老太太的力气太小了,这个日本兵就没命了!日本头儿嘷叫起来,双手在脖子上做着手式,示意把老太太掐死。大个儿日本兵像凶神一样扑上去掐住老太太的脖子,老太太就这样被日本兵活活地掐死了!然后,把马架子点着了------
………【第41 兄弟两相愁】………
1947年初夏,我10岁。一天,我和比我小一岁的妹妹在外面玩儿,一阵狗咬,我们向大门外跑去,一看是两个中央军。妹妹小声对我说:
“他们来干啥?没好事。”
我说:“有没有好事反正他们来了,看狗去。”
“我不去,爱去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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