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为什麽。
人皇安静了一会,微微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朝他看了看,然後又垂下头去。“我身後的
这扇门。不过你看见的,大概不是门吧。”
修朝他身後看去。他心中不安越来越重,焦急地催促他不要看,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要看过
去。那片混沌变得越来越清晰,他看见了,那里的确没有什麽门,那里只有一条通道。
“你看见了吗?”人皇在他身旁问。
修惊了下,不知对方何时站到自己旁边。但他并没有多想,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条路吸引
住了。
那是一条多麽美丽而诱人的路啊,仿佛能通向所有希望与梦想。
修怔怔地看著那条路,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你看见的是通道吗?”人皇又问,意味深长地说,“不奇怪。那个世界,对它的子民从
来都是敞开的。”
公车上,布莱兹一手揽著修,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难得安静地坐著。忽然有温热的
液体落到他肩膀上。
布莱兹低头看,修依然闭著眼睛,脸色苍白,殷红的血正从他鼻子里流出来。
“啊啊。”他让修仰头靠著,用手去堵。但很快更多血液从他指缝中渗出来。
蝙蝠从修的口袋里爬出来。“怎麽了?”它惊恐地尖叫。驱魔人对无缘无故流鼻血总是特
别敏感──那通常代表著罪恶与不洁。
“噢不不。”布莱兹看了看自己的手,开始轻轻扇修的脸,“噢天哪您看到什麽了?快醒
醒,快醒醒。”
在另一个世界,修忽然惊醒地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了?”人皇有些惊讶。
──不能过去。修想。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但目光依然无法离开那条通道。他努力
想往後退。
“你不过去吗?”人皇问,“你的世界在召唤你,你听不见吗?”
“不,不对。”
人皇又说:“我以前开门时,你并没有被吸引过来。现在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时间到了
。”
“什麽……”修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忽然看见自己的手。他抬起自己的双手,那并不是
他所熟悉的样子,虽然那依然是两只手,但更确切地说,那是两团黑暗凝聚而成的手的形状。
两只手上连掌心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可那只是两团黑暗,没有任何血肉的成分,黑暗的边缘如
烟雾般氤氲变幻著。
“啊……”修惊恐地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他朝自己身上看去。黑色的……不不,不对,
不该是这样!
──是因为靠近那条通道!
仿佛有个声音这麽告诉他。他慌忙朝後退,但仅仅才退一步,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忽然侵
袭过来,他身体沈重得几乎立刻要跪下去。他惊慌地往前走了几步,身体立刻又轻松起来。
他的身後有什麽。修惊恐地想,他害怕得不敢转过身去看。那条通道依然在他前方,越发
明媚地吸引他靠近。在慌乱中,他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住了,不知不觉又朝前走了几步。心中
巨大的恐惧慢慢淡去,沈重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松。
过去吧。他想,为什麽不呢?
他一步步走过去,黑暗在虚无的空间里开始蔓延。
蝙蝠忽然恐惧地咬住牙,卷起翅膀把自己包成一团。因为它惊慌地看见布莱兹身上突然缠
满了契约。
它缩著头往修身後躲,目光一瞟,发现修身上也同样缠满了契约。这是它第一次看见两人
身上同时出现契约。
然後两人身上的契约文字同时开始消失。
蝙蝠惊讶地看著这一幕。这和过去危机过去了契约就自行隐去不同,现在契约是在从两者
身上解除。
为什麽会这样?蝙蝠慌乱地想。布莱兹曾经说过,如果修转变他们的契约就会自动废除,
难道修开始转变了?
“啊──”布莱兹看著昏迷不醒的修,站直了身体,冰冷的眼睛里瞳孔如蛇一般收紧。
修继续朝通道走过去,他的形态转换得越来越厉害。黑暗从他身体里无边无际地扩散开,
黑色的鸟群飞了出来,在他周围拍打翅膀。
修并没有意识到现实世界发生的事,他眼里只看得见那条通道。他觉得自己从没这麽轻松
过。
那条通道就在他面前了。已经有小鸟拍打翅膀飞了过去。
修正要迈步,忽然一股猛烈地火焰逼过来,把他阻在边界线上。
“停下,人类。”雷霆般的声音响起。他面前忽然出现一头熊熊燃烧的巨大火龙。
修有些惊讶地看著那头火龙。他刚停下脚步,背後的恐惧立刻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在他身
後张牙舞爪。
“停下!”火龙雷霆般的警告再次响起,“还不到你过来的时候。”
修停在那,似乎在犹豫。
“别听他的。”人皇在一旁说,“他只是想要你的力量。如果你现在过去,你们的契约就
会自动废除,你也可以得到自由,那样对你更好。”
修似乎没听到他在说什麽。修有些怔怔地看著火龙,问:“那前面是什麽?”
“逃避。”
修呆了呆,又开口:“可是我不敢回头。我身後有什麽?”
火龙沈默了一会,轻轻地说:“现实。”
修安静了。
火龙慢慢俯下头,巨大的爪子握著什麽,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松开来,是一只之前飞过去
的小鸟。他耐心又细心地把那几只小鸟一只一只抓过来,放在地上──他似乎无法穿过那层界
限,所以他只是把它们放在一起,然後一块推过去。
人皇说:“不要被他迷惑。他只是害怕你的一部分遗失在那边导致你们契约无法恢复而已
。”
修目不转睛地看著那头巨大的火龙做著这些事。那几只小鸟被推过来後,在地上蹦蹦跳跳
又想过去,修的影子一下吞没了它们。
“回去。”火龙说。
修正要想转身,火龙抬起爪子,似乎想帮他遮住视线。那举动让修不自觉笑了笑,他又停
下脚步面向火龙。
看他停下,火龙瞳孔一下收紧,冰冷的怒意顿时汹涌澎湃。
“别紧张。”修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冒出这句,“我只是想看看你。”
他心情完全平静下来,眼前的场景忽然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他骤然发现自己根本不在是
站在一条光明的通道前。他正站在两扇巨大的门扉前,门只打开了一条缝。门里一片血红,无
数怨灵吼叫哭嚎著向他伸出手──他们原本都站在门缝边拉扯他,但现在他们被火龙逼退,只
能远远的哭嚎,用无比怨恨又饥渴的眼神瞪著他。
修抬起手,隔空放在火龙的头上。火龙沈默地望著他。
门缝渐渐变小,终於闭紧。
人皇看见修转过身,身影从这个空间里消失了。
“真傻。”他低声说,疲劳地合上眼。突然一条不知何时侵进来的火蛇从他身旁猛地蹿出
来冲向他,在触到他之前,一团黑暗包住他,把他扯离了这个世界。
人皇气喘吁吁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眼前仍是那个死寂的房间。
“不要做多余的事。”梅耶的声音响起,“我还需要你的力量。”
“我只是,想在力量耗尽前,帮你多做点事。”人皇看著窗外,喃喃说。没有人回答,当
然不会有,梅耶本人甚至至始至终都没出现过。人皇手边,一根黑色的羽毛飘落,消失在空气
里。
布莱兹又坐下来,伸手揽著修。
蝙蝠在一旁看著。之前他们身上一圈圈解开的契约,不知为什麽又一圈圈缠了回去,然後
就像完成了似的,又一同隐去痕迹。
修终於睁开眼睛。
修醒来後记不清梦里发生了什麽,只是头痛得厉害,身体也如同虚脱了一般。他下了车,
绕去附近超市拎了不少菜。
“您这是要做什麽?”布莱兹站在修身後问,在修排队结账时偷偷多放了几盒生牛肉上去
,并且顺手灭掉了那颗洋葱。
“我需要冷静一下。”修头也不回地回答,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颗洋葱递给收银员。
约尔的工作室在安静的内街。他们拎著大包小包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时,布莱兹忽然说:“
噢!您那个朋友不是不在家吗?我们这麽擅自闯进去实在太不好了!”
修莫名其妙望了他一眼,走到约尔门前,熟练地从花坛下摸出钥匙。
“我真的觉得这样不太好……噢好吧,显然你们是非常好的朋友,不过我又不认识他,他
邀请您的时候也没有邀请过我。您瞧,您进去拿东西,我在这里等您行吗?”
“你什麽时候这麽有礼貌了?快点进来。”修不耐烦地说。
布莱兹在门边转了转。
“快……”修忽然想起什麽,话停在舌尖。他饶有兴趣地看著布莱兹:“哈,你刚刚说他
没有邀请你?”
布莱兹无辜地望著他。
“所以你进不来?”
布莱兹眨眼。
修扭头看了看约尔的工作室。“不被邀请的恶魔无法进入,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你
进别人家似乎没有什麽障碍。”
“可是您这位朋友非常强大。虽然他不是战斗系的──幸好不是。”布莱兹为自己辩解,
“您能快点吗?”
修示意了下手中的两大袋食物:“你在开玩笑吗?”
“可是这样真的不好。”布莱兹抱怨。
修在厨房忙碌,布莱兹在窗外的花园里郁闷地转来转去。蝙蝠趴在窗台上看他。
“您不该离我这麽远!您忘了昨晚那个袭击您的人了吗?”布莱兹振振有词。
修抬头瞟了他一眼:“你都进不来,他怎麽可能进来。那家夥是个恶魔吧?”
把一样样工具拿出来,看得出修对这个厨房非常熟悉。洗菜、切菜、准备调料……他熟练
地进行著一道道工序。过去他心情不好时也经常会这样,给自己准备一大堆的食物,全部吃掉
,然後收拾整理。这种公式化又繁复的程序很适合让自己脑子冷静,何况吃东西也会让他心情
变好。
“您说您需要冷静,所以您该和我去约会才对!噢,如果您愿意,我会让您忘记一切烦恼
的!”布莱兹深情地说。
“啊哈。”修正站在窗台前切牛肉。
“……这样真的有用?”布莱兹问,眼睛死死盯著菜板上的肉。
“有啊。”修笑著说,顺手捡了块生牛肉伸出窗外,“我已经平静下来了。你呢?”说完
後一句他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麽会冒出这麽句。
布莱兹正张嘴探头过去,靠近修的手时又改变方向,把脸贴在修的手上。
安静了一会。“啊,”他贴著修的手,看著修的眼睛说,“我也平静下来了。”
小鸟养小蛇 之 勇者斗恶龙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头龙出现空降到某国 的森林里。他很喜欢在半夜唱歌剧。
国王说:谁消灭了那头恶龙,我就把公主嫁给他!
终於有一天,来了一个勇者。听说那个勇者已经走过了18个国家,打倒了17头恶龙。国王
连忙跑去看。
“勇者呢?”国王问,“谁少点了蜡烛,前面怎麽这麽暗?”
旁边人说:“那团黑暗的地方就是勇者。
……勇者是个很没存在感的人………_…
国王往那团光线暗的地方看。很奇怪他之前根本没发现那里有人──只是觉得那里有点暗
──看过去才发现真的有个黑发青年站在那。他脸色有些苍白,人看上去也不怎麽强壮,不像
勇者,更像那些整天关在房子里的宅属性学者。不过那倒是个很漂亮的青年,看上去很安静,
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凌厉气势。那其实是个很吸引的人的人──如果你能发现他的存在的话…_…
青年向他询问进山的路。
“……可是你就这样一个人进去吗?”国王一边问一边到处张望。大概是因为不喜欢被人
注视,青年的存在感更加稀薄了,国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他。
“谢谢。这只是我的家务事。”勇者说。
那天晚上的战斗一定异常激烈,恶龙的战败也毫无疑问。虽然没有一个人看到过程,但是
大家都听见恶龙连嚎了一晚上的歌剧──全都是悲惨至极的曲子,且一首比一首凄厉。
“我怎麽觉得他越来越high了呢……”一个小孩说,他的母亲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可以住在我的宫殿……”国王说。
勇者在努力拖那头巨大的龙。
“你可以分享我的财富……”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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