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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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飞雁-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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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迎亲
《马踏飞雁》

  长篇小说

  许庆禄著

  引  子

  
  公元前117年,西汉名将骠骑将军霍去病去世.入葬那一天,曾伴随他四次征伐匈奴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的骏马,在它墓前哭泣之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汉武帝刘彻一听说,就派大军寻找.寻找数日,没能发现它的踪迹。

  一天夜里,汉武帝做了一个梦,梦见这匹马前身凌空,后蹄踏着飞翔的大雁,它昂首阔胸,就在天上飞。他上天去抓,没能抓住。玉皇大帝就告诉他,这马不是马,是放在人间平祸祈福的神。

  梦一醒来,汉武帝就命铸造大师塑了一尊金马.人们俗称,就说是金马驹。先说它是神马,后又称作是马神。刘彻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尊称它“飙驹”.

  第一章

  1、 迎  亲

  
  
  一天夜里,太爷许本点上一柱香,香火在金马驹面前一缭绕,就刮起了一股风.风一吹,门窗就呼呼啦啦响.门窗一响,爷爷就害怕了.他躺在凤竹怀里,就高一声低一声哀求: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凤竹用胳膊擓着爷爷的身子,双手抚摸着他的头,两眼呆呆地望着窗外。她瞅着窗外的天,看天上冻得眨巴着眼的星星,心上就有种莫名的哀伤。苦命人不就和那星星一样?纵是使出了自己所有的能量,也征服不了黑夜的灰暗.可太阳就不一样,太阳一出来就明媚似火。它不仅仅能照亮这个世界,整个地球上的一草一木,不全都属于它的?

  想想从十三岁进许府,做这么多年丫环,她把爷爷许国山从一位光着屁股的娃娃,就一直陪伴到他情窦初开。甭说是人,就是狗、是猫,都会中意生情。更何况是人?爷爷从凤竹进了许府的门那天起,就爱躺在她的怀里。冬天冷了她暖暖手,夏天热了她扇扇凉。对于一位心上时刻装着爷爷冷暖,处处牵肠挂肚的女人,她怎么能舍得离开?

  凤竹心里也明白,早一天晚一天,她会离开这座宽宽大大的府上,因为这府上惟一的少爷,他不可能成为一个丫环的男人。她只能独自默默地想,偷偷地敬仰、倾慕、爱恋。她也清楚,爷爷现在不同了,像鸟,他已经羽翼丰满.他早晚会从她的身边飞往另一位属于他的女人的身边。凤竹这时心上纵是有再多再多不舍,也只能将痛和爱深深地埋在心底。这时她就违心地旁击他:少爷,婚贴都下了,以后你就有自己的女人了!

  在爷爷的心里,他想要的女人就是她凤竹姐姐。就是无论春夏秋冬,日夜能陪伴他入眠,饭烫口了吹吹凉,嘴鼻子脏了擦擦脸,冬天手脚冻了,她就能敞开整个胸怀的女人。所以,十八岁的凤竹的胸怀,不仅温暖了爷爷的手脚,也滚烫醒了爷爷朦朦胧胧十五岁的心。他趴在凤竹的耳朵上,偷偷地说,也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不管家里给我娶来谁,我就要你。

  这么一句话,羞得凤竹心里泛起了层层热浪。可她嘴上却不那么表白。手拍着爷爷的脑门:你才十五岁,懂个啥!话后,她的脸就一沉:我哪配做你的女人?

  爷爷:你要是走,我就同你一起离开这个家。

  凤竹:不是我要走,是少奶奶不留我!

  爷爷一听少奶奶,就知道他这个娘什么都爱管,管钱、管地、管这府上从内到外的丫环、伙计,就连车把式勤快了懒了,她都从头到脚地挑人家的毛病。爷爷才十多岁那年,她就开始张罗媒人,说什么不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就是抬八台大轿白送到咱府上,咱都不娶。爷爷这才刚刚十五岁,她就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楞是早早地给他定了媳妇。

  能挑选一位像凤竹这样让爷爷顺心的女人,也行。唉,她专横跋扈到了爷爷一眼没去瞅,她倒是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定了也行,没过三天,就发了喜贴。说到时候去十几挂马车把新娘接来,就拜拜天地欢天喜地的入洞房!

  爷爷想,爱娶谁娶谁,只要她凤竹不走,就行。没成想,那个生性多疑的太奶不放心。她怕爷爷和丫环撕扯不开,便光明正大地把凤竹许给了木大头。那个远在二十里开外的木大头是个什么东西?他靠当老抬(绑匪)、打黑枪,在方圆几十里卖卖鸦片放放驴打滚利,钱是赚了不少,可哪一块大洋是正道来的?木大头不光头大,个子也矮.夸张点说,抓上一把,也就上面露头下边露脚.人不咋样,早已续了三妻四妾.五十开外的老家伙,一提凤竹,他倒不嫌妾多,还一门心思惦记上了。说话不要脸,就当着人吹牛逼,哪家的老牛不吃嫩草?从那天起,媒人是三天一趟两天一遭,一个月没出,催了十八遍。他惦记有啥用?不是烂嘴多舌的太奶答应他,他不也是瞪着两眼干跺脚.哼!爷爷这时就气不愤:甭说是俺娘,就是俺爹答应的,也不能让你嫁给那个木大头。

  凤竹嫁不嫁给木大头别人说了不算,太奶说了算。太奶自踏进许家的门,特别是生了我爷爷和姑奶奶银坠,她的尾巴就翘了起来。太爷是五十八岁那年后续的太奶,以前的五个太太,除了二太奶到许家昙花一现,生了个一抓一把骨头瘦的黄毛丫头(大姑奶奶金坠)。剩下的四位太太不用提,个个连窝都没有抱过一把。二太奶为了争口气要儿子,那是请遍了周边五县六府的名医,找遍了深居简出的大夫,抓药钱具说不亚于再建一座许府,妙方良药用尽了,也没能完成太爷的夙愿。不能传宗接代咋办?再续妻。就这样,才有了后来的太奶。

  太奶她娘家姓鲁,是赫赫有名的大户。就是她娘生她那一天,难产死了。她爹之后又给她续了个后妈,后妈一气生了三个儿子,她爹也命归了西天。可她后妈的三个儿子都争气,长大了一个赛过一个,进士的进士、举人的举人,个个考取了功名。太奶的三个弟弟一做官,正巧高坐原、延、封三个衙门的知县。三个亲兄弟做县连着县的知府,这还了得!她后妈本来成了孤寡的一个老太太,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此,人们就给她个尊称:小寡妇。

  小寡妇家权大势重,孩子在街上撒泡尿,方圆百里就如同下了一场雨。大人跺跺脚,周边五县六府的房屋都沦土。她们家的男女老少、丫环、伙计,无论是走在大街上还是出门在外,说话都粗,都狂。慢慢她们家的孩子不只是长个头,也长脾气。太奶在她鲁家,一小也是说喝水就要不热不凉,说吃蒸馍就要整个的,要是哪个丫环给她掰了一半,她就会拿白面蒸馍当砖头砸你。砸完你也有话说,吃不完没关系,喂狗!从此,她家养的那条大黑狗见谁咬谁,就见她摆头摇尾。因为是她,让狗也成了贵族。

  太奶到许家生下爷爷,那可是如日中天,也有了话说,咋的!几进院落里太太养了一大堆,能给许家生个带把儿留下香火的,不就是鲁氏?太爷一亲她,就宠得快要捧上天了。家里的佣人见她都点头哈腰,把她就当作了太阳。天天,一个府上的人个个围着她转。随着爷爷和姑奶奶银坠一天天长大,太奶就是许府上名副其实地女主人了。女主人虽然不像太爷那么说了算,可怎么也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

  在这座府上,太奶定的事,太爷一般都不多插嘴。爷爷还是一个小毛孩子,他怎么能想咋办就咋办?为不让凤竹走,爷爷一大早一连跑了八趟。最后一次,他不得已,便给太奶来了句横的:妈,你不答应让凤竹留下,那个董小琯就是娶来,我也不同她入洞房!

  太奶一听,哟,这小祖宗长出息了!她躺在太师椅的豹子皮里,就点着爷爷地额头数落:再日落日出几天,你都有媳妇了,怎么还离不开一个佣人?

  爷爷嘴犟:我不喜欢媳妇,喜欢凤竹姐姐。

  太奶:凤竹是咱府上花银子买来的丫环,人长大了自然要出门。把她卖给木大头,那是为了多换几块大洋。之后,她又藐视一切地拍了拍手下的豹子皮:你要娶的那个董小琯不同啊!她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到了咱家,能给咱们许府增光添彩。

  十五岁的爷爷尚幼,他哪想过什么大户小户家的闺女,增什么光添什么彩?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我就要丫环,不要那个什么大户的闺女。

  咬牙切齿的太奶挽起皮袄袖子想去抽他,可爷爷拿她的话当成了西北风.一面往院子里跑,一面喊:我就要凤竹姐姐做老婆!

  ……

  自从下了婚贴,太爷一连几个晚上捧着脑袋发愁。董家真是逼人所难,骑几匹大马抬几顶花轿,弄班响器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把儿媳妇娶来不就完了!什么他们嫌办的不气魄,非要搞十几挂太平车,要显示显示双方府上的殷实家底,再来个迎亲送客的比车赛马。长了一把年纪,那种场面只是听说过,谁亲眼见识一回?比马也行、赛车也罢,那些客人如果遇上了马惊车翻,怎么办?好端端一桩喜事,不就能弄出人命关天地大事!太爷想,既然婚贴上写了,战书也下了,就是硬撑着,许家怎么能示弱给他董家?为了将这一桩婚事办得体体面面,顺顺畅畅.就想起了要敬金马驹一柱香,只要香火一旺,自然就会得到神的保佑。

  天一黑下来,整个府内府外清静得只剩一点风声,没有其它动静。这时太爷就向金马驹燃上一柱香,一跪在堂桌前,就捧着手祈祷:许家虽有几十槽骡马,如果备上十多挂太平车,胜负心中哪有底?望神看在这个家的名誉上,就多多保佑吧!

  他这么一祈祷,正焰燃的香火就灭了。香火一灭,太爷就又起身去点,火苗一燃,就像飞蝶展翅.太爷一唠叨,香就又灭了。一连点了六次,灭了六次。太爷一看不好,就趴在地上只是磕头,不再说话。时间一长,跪得两腿发木。忽然,就听院子里卷起一股旋风,风抽着门,咣当一声,门就大开了。这时太爷起身就去插门,门还没插上,就听宅院外响起了一阵一阵马的嘶鸣声。他以为是牲口屋里的马脱缰了,带着管家喜贵和车把式到槽头一点,一匹不少。他们就一同赶出大门,挑着灯笼,大街和十字路口找了个遍,怪了,哪有马的踪影?几人叹了一口气,就扭头而回。刚一封上大门,就听由远至近,又响起了马蹄声.那声音,犹如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

  太爷好奇,想弄个究竟。就吩咐喜贵和几个护院人又打开门。门咣当一开,正面袭来一股风,那风如同地震的冲击波,来势迅猛,一下抽得他们个个往后趔趄着脚步。太爷迎着风一抬眼皮,就惊愕了,正面站着一匹枣红大马。看这马气势昂轩,个头高大,它仰了仰头,立了立耳,就前蹄扒着高高地门槛,嘶鸣声震耳欲聋。

  太爷一看这么骠悍的骏马,就心有余悸.他颤抖着两手去挠它的痒痒,这马好像与人心有灵犀,它头一低,一下子就将脸扎在了太爷的怀里。太爷就想,无论它是迷失了方向或是落伍了马队,夜这么黑,天这么冷,就先将它拉到槽上喂养。这时太爷用手一托它的下巴,它扬了扬头,顺服得似佣人见了主子。

  一入深夜,太爷躺上床一合眼,就托了个梦。梦见了太爷的太爷,也就是我的祖上,祖上告诉他:这匹枣红马哪是马?它就是汉武帝说的马神:飙驹!

  他一觉醒来,就陷入了无限地沉思:飙驹,不就是堂桌上几代人供奉的那尊金马驹?听以前祖上说,说这尊金马驹是西汉武帝刘彻心爱的宝物。两千多年历经风风雨雨,它从皇帝的手上传到平民百姓。从刘彻,就传到了今天太爷许本的手里。太爷清楚金马驹地来历,嘉庆八年,那年旱蝗成灾,哀鸿遍野。祖上许天福,用粮仓里仅有的两万五千石高梁,接济了方圆五十里乡邻的命。一时,上惊动了嘉庆皇帝,他用御笔就为祖上题了一幅“许府恩鸿”四个大字。官府将匾额敲锣打鼓一悬上门头,从此,过往的武官就乖乖下马,文官就主动落轿。下感动了清凉寺上的笠空和尚,他为替普天下的众生感谢大恩大德,就以寺上的镇寺之宝,赠予给了祖上。有金马驹供在家,就喻意马神守护许家的田地,年年风调雨顺。让马神守护许家的府宅,就年年避灾获福。

  太爷一联想到所托的梦,就真将枣红大马敬仰为飙驹在世。一早起床,他特意对饲养的伙计嘱咐:以后对枣红马,就要像对人一样。

  从那天开始,把式天天给它洗身、修蹄、剪鬃、梳理,一早一晚还牵到大街上透透风遛遛圈.时间一长,把枣红马养得膘肥体壮,打扮得英姿飒爽.人人见了就说,这马这么漂亮,不就像皇家的座骑?这么一宠爱下去,一石击起千层浪。满院子的太太、丫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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