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商号,不想错过什么新鲜玩意儿。走到教堂附近时,她站在马路对面看这破旧的建筑,还是有点吃惊。
虽然从图片资料里已经知道这建筑物保护的并不好,到实地考察感觉一时之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尤其从现存的建筑体来看,能看得出来当初是非常宏伟的建筑群的。
索锁观望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看看四周围的建筑。比起这破旧的教堂来,周围的新建筑显得耀武扬威。这些倒是没什么新鲜的,反倒是另外一座看上去也已经很破败的建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所建筑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因为有人居住,并不像教堂那样看上去就是废弃物。倒是进进出出的人,拎着菜篮提兜,让这里是烟火气十足的样子……索锁走进了些,在大门口石壁上发现了字迹斑驳的铭文。
这是所建于1891年的建筑,原本是一所教会医院。
“索锁!”忽然间听见人叫她,她忙回头。
果然马路对面,彭因坦正冲着她大喊呢。索锁跟他挥了挥手,让他在那里等着。她走到路边,左右看看,等没有车了,沿着人行道快速穿过——彭因坦就站在路边等她。但看样子这个穿着绿色防寒服,像是刚刚登山回来的家伙,这时候可不怎么高兴看到她……她跑到他跟前,仰着脸问:“咦,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里面工作的?”
彭因坦一把拉过她来,让她站好了,皱着眉问:“你还来问我?我不是让你在酒店呆着不要出来吗?”
“闷死人。”索锁说着,往他身后看看,“进展顺利吗?”
“顺利个p呀。”彭因坦没好气地说。
索锁瞪眼,“喂!你说脏话!”
彭因坦撇了下嘴,说:“准你说,不准我说?”
”不顺利?”索锁看他脸色不佳,又问。
“现场状况有点复杂,不过应该可以应付。”彭因坦拉过索锁的手,问:“你在那边看什么呢?”
“哦,那个啊……”索锁回身,指了下自己刚刚在看的那座楼。她顿了顿,因为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所老建筑正面全貌。除去因为使用和维护不当所导致的那种肮脏和破败,这其实是一所很漂亮的老建筑……“我在看它。很好看啊,是不是?”
“嗯。”彭因坦也在看。其实他提早出来,就是想要过去查看下里面的情况的。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索锁站在那里。
“你也有兴趣?”索锁看了彭因坦,问。
彭因坦说:“来,带你看看教堂里面。”
“还是……不要进去了吧。我去不合适吧?”索锁有点犹豫。可分明她来这里就是想看看彭因坦工作的……
彭因坦嘴角一弯,笑道:“我让他们都提前回去了。就只有在这里看更四五十年的老爷爷,没生人,你甭怕。”
索锁被他一语道破,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彭因坦拉着她往教堂里走,碰了碰她肩膀。
“干嘛?”索锁皱眉。
“是我怕生人多了看到你,行了吧?人多的地方我才不要带你去。”彭因坦笑起来。他抬手敲了敲小侧门,站下来等着里面人来开门。
索锁轻轻哼了一声,说:“姥姥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你给姥姥打电话了吗?”彭因坦突然转过头来问。
索锁被他问住,而且她果然是没有打电话给姥姥的……可是她嘴硬,就说:“那又不能告诉姥姥,我跟你跑出来……我不想撒谎嘛!”
“你这个小骗子。这会儿又不想骗姥姥了。”彭因坦说着,门一开,他对开门的老爷爷笑着说:“倪爷爷,我带我媳妇儿进去参观下行吗?”
索锁忙过去打招呼。就见开门的是位头发雪白、衣着洁净的老者,正对她微笑。她低头进门时看到老者手上垂着的银色十字架,回过头来看彭因坦。彭因坦跟老者说了几句话,拉着索锁往里走,低声说:“老先生守着教堂半个多世纪了,很让人尊敬。”
“嗯。”索锁点头。
“姥姥到底说我什么了?”彭因坦忽然接上这个茬儿。
索锁正跟着他走在被踏碎了无数块的方砖地上,被这么一问,条件反射似的回答:“醋缸。”
说完了,她吸了口气,甩开彭因坦的手就往前走。没几步就听彭因坦在她身后笑起来。教堂空旷的院子里,他的笑声又突兀又响亮……索锁站下,跺了下脚,急道:“你够了啊……别在这儿不庄重……喂你听见没有?”
彭因坦半点儿都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走到台阶上了,掐着腰笑的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索锁站在他面前,心虚地看看大门口的倪爷爷正筒着手往这边瞧呢,赶紧过来一巴掌捂在他嘴上,拉着他往里走。
彭因坦走进教堂里,才拉下索锁的手来,说:“行了行了,不笑了还不行吗?”
“你还笑!丢人不丢人啊?”索锁没好气地说完,转身往里走。
她很快就不出声了。教堂里面空间很大,虽然四壁破败、门窗朽烂、雕像残缺……还是看得出来当初建造时的用心。如果这所教堂被好好修复,一定会重现当年的辉煌的。她不知不觉走到圣坛前,仰头看着空荡荡的圣坛。
彭因坦站到索锁身边,说:“本来这里都有塑像。你看角落那堆,就是圣母像……后面那里,原来有一架非常棒的管风琴。都毁了。”
索锁叹口气,说:“那你要努力工作,把这里都修好。”
“经费给的不是很足。我量力而为吧。”彭因坦说着,揽了索锁的肩膀。他看看她,轻声问:“你喜欢中式的婚礼,还是西式的婚礼?”
第十八章 旋转的木马(二)
索锁愣了下,说:“怎么扯到婚礼了……”
她目光转了转,避开彭因坦的目光,就觉得这教堂忽然变得比实际上要大上许多倍,空荡荡的四面透风……好冷。
她缩了缩脖子,彭因坦给她扯紧了围巾。
“这怎么叫扯啊?”彭因坦把她的脸扭回来,让她看着圣坛的方向,“我今儿一早上来了,站到这儿就想,要是哪天,随便能在哪个我工作过的地方举行婚礼,都特别有意义……我一男的都会想,你一姑娘家没想过自己婚礼会是什么样?别唬我。”
“没唬你。”索锁说。
彭因坦眉抬了抬,看她不想说,轻轻哼了一声羿。
索锁还是没说。
“那你现在想也来得及,就想咱们俩要举行个什么样的婚礼吧。”彭因坦微笑着说。
索锁手肘捣了捣他肋骨,问:“你这算干嘛?”
“非正式求婚啊。”彭因坦小声说。
“还真是非正式的……连个戒指都没有。”索锁也小声说。
彭因坦笑起来,说:“戒指还不容易吗?心意、心意。”
“什么鬼心意……工作么,不好好工作,瞎琢磨什么呢……咦,那个是什么?”索锁拉了彭因坦的手往旁边走。两人沿着教堂破败的墙壁走着,不时抬头看看碎的不像样的彩色玻璃窗。宗教画虽然已经被裂痕和尘土破坏的很难辨认原貌,但还是有种让人心宁静下来的力量……索锁边走边看,偶尔问问彭因坦问题。
彭因坦走在她身后,听她问,就回答她。
索锁听到快门响,以为彭因坦在偷·拍她,回头看时,却见他背对着自己,正仰头拍摄教堂的穹顶——穹顶的彩绘早被用油漆胡乱刷的不成样子,只看得出原来的底色是天蓝,有天使和圣母像……油漆是黑红色的,看着就更触目惊心。
“真难为他们怎么够得着那么高的地方。”索锁轻声说。
彭因坦笑笑,说:“永远不要低估人的破坏力。内心的魔鬼被驱动的时候,人能造成多么大的破坏,是很难估计的。尤其当这些人再发展成为一群人。”
索锁又看了一会儿,问:“饿了吗?”
“早上吃的多,这会儿还不饿。”彭因坦说。
“走,我们去吃饭。你该按时吃饭……对了。”索锁站下来,回头瞪着彭因坦。
“干……干嘛?”彭因坦被她瞪的一阵心虚。
“我还没骂你。早上出门怎么会忘了吃药的?”索锁眉头皱的紧紧的。
“哦这事儿啊……吓我一跳,我以为怎么了呢。就急着出门忘了嘛……又没有很不舒服,谁记得吃那玩意儿啊。”彭因坦笑嘻嘻的,见索锁还打算说他,他手指按在她嘴唇上,说:“得嘞,媳妇儿,我等会儿吃双份儿还不行吗?”
“哪儿有吃药吃双份儿的?”索锁打开他的手,“你就瞎糊弄吧……以后胃再不舒服,没人理你。”
“好好好……好,听你的,不糊弄……中午吃什么?”彭因坦问。
“你想吃什么?”索锁问他。
“我还想吃面。他们给我介绍一家面馆子。就在酒店旁边的,说是那家的老师傅手艺非常好。我们去尝尝?”彭因坦问。
索锁答应。
两人走出来,跟倪爷爷打过招呼出了大门。等了一会儿才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彭因坦上车说了目的地,不一会儿也就到了。
索锁下车看看,果然隔没多远就是他们住的酒店,她边走边问:“下午几点开始工作?有时间回去睡一会儿吗?”
“不用。还剩下没多少了,我再做几个测量就可以了……下午我留下点时间去看下那个医院旧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个方案,这个医院跟教堂原先是一起建的,保护也该一起保护。”彭因坦进店坐下来,把菜单交给索锁,说。
索锁扫了眼菜单,看看他,问:“医院旧址为什么保护的这么差劲?”
“这个比教堂的情况复杂多了。解放后的产权一改再改,现在乱的要命。就成了谁都不管了,住在里面的什么人都有……太乱了。好好儿的建筑弄成这样。”彭因坦皱着眉,把身上挂的摄影包放在桌子上。
索锁点点头,指着菜单上的三色猫耳朵给他看,问:“想尝尝这个吗?”
彭因坦说:“好。这个不错,我好久没吃了。以前有个师傅做的特别好,我爷爷和爸爸都爱吃,经常晚上叫师傅家里做去……我有时候遇上就跟着吃,挺好的。”
“那好,就给你点这个。”索锁转头对服务员说,“一碗三色猫耳朵,一碗剪刀面……先不要别的,谢谢。”
她等服务员走开,把面汤给彭因坦推到面前,拿过勺子来看看,放到他碗里。
“这儿的碗碟都大,点多了吃不完会浪费的。”她说。
彭因坦笑着看她,说:“我本来还想说,要不要照菜单子上的面全都来一样,哪样好吃吃哪
样。想想没敢说,怕被你打的这顿都没的吃。”
索锁笑了,喝了口面汤。有点碱味,挺好喝。
她把彭因坦的药盒从包里掏出来放到他手边,看着他把饭前该吃的吃了。彭因坦吃完药,面还没上,就跟索锁说:“我出去买点儿东西,几分钟就回来。”
“要买什么?吃完饭再买……彭因坦!”索锁叫着他,他已经走了。
“你等着我回来……不准偷吃我的!”他出门前还回头叫道。
小店里人也多,他这么一嚷嚷,好多人停下来看向索锁。索锁恨的牙痒。彭因坦出门之后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她独自坐着等面上来。彭因坦说就去几分钟,索锁看着表,两碗面陆续上来,又等了两三分钟他才回来,气喘吁吁地坐下来就把外衣脱了。索锁看他一头的汗,递了手帕给他。
“好埋汰。”索锁皱眉道。
彭因坦泡了一上午的现场,尘土飞扬里钻进钻出的,这会儿一出汗,脸都要花了。她这么说,他却笑笑,擦了擦脸上的汗,说:“吃呗。”
“再不回来都凉了……你缓缓,不然一会儿又闹胃疼。”索锁等着他。就是这面热气腾腾的,味道又鲜又香,很是诱人。她看彭因坦夸张地咽了口口水,笑起来,“真服了你……也没见你以前多爱吃面食……慢点儿吃!”
索锁拿着勺子作势要敲彭因坦的手,可看着他舀一勺猫耳朵含在嘴里大快朵颐的开心样子,她忍不住又笑出来。忽然有种自己这是在教训饭桌上抢着吃东西的小孩子的感觉……她不知不觉看着彭因坦就发了呆,等回过神来,彭因坦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