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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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锁- 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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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话,也不管母亲作何反应,顺手把车门关好。

    “义方,你不能这样。”石坪拉住巩义方的手臂。

    巩义方说:“让开。这是我的私事,你插手不合适。”

    石坪无奈松手,看着巩义方将索锁拉走。

    巩义方拉着索锁的手,越握越紧。

    索锁并没有反抗,由着巩义方拉着她走向了他的车。

    站在车边,巩义方开了车门,说:“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索锁还没有动,巩义方一用力,就将她推进了车里。她跌坐在位子上,腿还没有收进去,巩义方弯下腰身,抬手挽了她的腿,向里一送,将车门关上。绕过去到驾驶座时,他转头看了眼仍然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石坪和保镖,挥手指着索锁的摩托车,说:“既然你们知道她住在哪里,把她的车子送回去。不准惊动老太太,不然我也要你们后果自负。”

    他上了车,启动车子向后退了退,果断转弯,很快开出了这一区。

    事情转变的太快,索锁就是头脑转的再灵,也来不及反应太多。她索性老老实实坐在车里。她眼角的余光能打量到巩义方的穿着。套头衫加棉质长裤运动鞋,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不然以他极修边幅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不会这副样子出现在人前尤其是下属面前失去权威感的。

    “热吗?”巩义方问。

    索锁摇摇头。

    她这才意识到,车上的空调暖风没有开。但她并不觉得热。刚刚在丁蔷车上,车里那么热,她一点汗意都没有……她还带着羽绒手套,握成拳的手,臃肿的像个包子。

    巩义方没有再说话,而是加快了车速。

    索锁很快辨认出来,巩义方要带她去哪里——她来过这里。陈润涵祖父生日那天,陈家办寿宴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巩义方直接把车开进了地库。

    停下车来,索锁一抬眼,就是一惊——地库尽头的巨大墙壁是透明的,海底的一切,尽收眼底——清澈的海水、深邃而又神秘,因为还在清早,太阳还没有力量照到更深的地方,海底的红褐色礁石、橄榄绿色的海藻、游动的鱼儿……像静止的画面,但令人震撼。

    索锁闭了下眼睛,问:“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我们上去说。”巩义方说。

    仿佛置身海底,四周围的水压会把人死死地摁在这里不动……索锁坐着不动。巩义方下车了……巩义方走过来给她开车门了……巩义方在等她下车。

    他深邃的眼睛像面前这深邃的海,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

    索锁看了他一会儿,下了车。

    地库阔大,一侧有电梯。巩义方走在前面,按了电梯门,等着索锁走过去。

    索锁看着电梯的数字由b2变2,停在那里。等电梯开了门,巩义方让她先出来。她走出来,已经站在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里。四处是柔软而又舒适的摆设,灰色褐色和乳白色为主的色调,一点都不抢外头蓝天与大海的风头,而是与其和谐地统一起来,衬托出其无与伦比的美……她边走,边将羽绒服、围巾脱下来,抱在怀里,站到了玻璃墙前,望着外面静静的冬日海面……她站了好久,都没有动一下。仿佛是被面前的景色摄住了心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咖啡香。这股香气让她回神,听到了嗡嗡的声响。是有人在煮咖啡……她手臂抬了抬,羽绒服贴在胸口处。

    有人从背后拥抱了她。她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我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天,能让你身处你设想过的、而我亲手建造的房子里……能在我身边。”巩义方说。

    索锁眼眶酸热胀痛,泪腺里明明已经蓄满了滚烫的泪,随时准备涌出来,但过去了好久,仍然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她紧紧抱着怀里的衣服,不让自己有任何软弱甚至是颤抖的可能性。但是她没有能够做到。她控制不了自己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东西……她愤怒而且悲伤。

    “难怪你母亲要亲自见我。”索锁拉开了巩义方的手臂。她抱着自己的衣服,沿着玻璃墙踱着步子——这是一条在她看来挺长的路线。观景长廊这么长,应该是别墅里最长的一条小路,能把这一层所有的房间都串起来,即便是在阴雨天,也能保证这里有最好的采光,和最佳的观景效果。而从这里出去,阔大的平台,则也有足够的视野,将前后的海景、山景容纳在内……索锁站下来。从这里往下看,大概就能看到一楼的平台……那么那天晚上,她的判断没有错误,巩义方的确是站在这里看着她的。

    索锁转过身来,望向巩义方,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想说的,非要带我来这里说。”

    “我带你来这里,已经代表了我想说的,小锁。”巩义方望着索锁平静的脸。这张脸比他上一次见,又像是小了一圈儿……在渐渐亮起来的走廊里,她这张小脸儿像一盏灯,让他觉得外面所有的光线都集中起来,也不如她的脸明亮。

    “你不放心我。”索锁转回身去,面朝大海。“你像你母亲一样,不放心我。对你们来说,如果我从这世上消失是最好的,如果没有,那么隐姓埋名是最好的。”

    “我的确不放心你。”巩义方说,“但我跟我母亲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你们都不相信我,这一次出现在你们面前,并非我所愿。”索锁说。

    “是吗?”巩义方问。

    索锁轻声说:“不管你信不信,的确不是。你和你母亲即便有不同,也只是恨我的程度不同。”

    巩义方问:“她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们没有不同?”

    “她让我离你远些……而你让我离彭因坦远些。”索锁说。

    说到彭因坦三个字的时候,她语气格外轻柔,但她觉察到,巩义方的气息却重了……她微微侧了下脸,看着海浪拍在礁石上。

    “你的要求我做不到,你母亲的要求我也不打算遵命。因为你们谁都没有这个资格命令我。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要再打扰到我的生活。不然,”索锁停顿下来,声音更轻柔些了,“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来。我上次已经说过了,巩先生,你的未婚妻……章晓芃小姐,或者知道你们巩家发生过什么,但并没有听说过另外一个版本——假如她知道了,结局会是怎样?你的婚结不成,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也很想知道。”

    “你打算这么做么?”巩义方沉着声音问。

    “这要看你怎么做。”索锁回答。

    她说着,低头看看腕表。然后她开始穿衣服。羽绒服套在身上,围巾也绕在颈上。穿戴整齐,她定定地望着巩义方。他的样子已经恢复正常,冷静自持地也望着她。

    “别以为你带我来这里,我就会对你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看到的,不过是你用我的创意,建造了房子,卖出大价钱,获得的是真金白银的利益……别说你这么做,是因为还惦记着我。”索锁脸上带着讥刺的微笑。

    巩义方没有反驳她。相反的,他的目光更加的深邃,只是望着索锁。

    索锁沉默下来,他才问:“咖啡好了。吃点东西,来一杯咖啡。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索锁走了过来,巩义方正站在一个小型吧台边。

    这个位置设置的非常巧妙。坐在这里边喝点什么、边观景,简直是美妙至极……她看了一眼巩义方推过来的咖啡。

    是拿铁。

    拉花很精致……是一个蝴蝶形状的花纹。

    索锁的目光从这枚蝴蝶上移到巩义方脸上,轻声说:“我已经不喝咖啡、尤其不喝拿铁很久了。我该走了,巩先生。”
第十二章 如果没有遇见你(六)
    巩义方再镇定,也很难不因为她的这几句话脸上浮起了复杂难言的神色。

    “你的脸色很不好。吃点东西再走。这个时候还空着肚子,我怕你会晕倒。”巩义方说着,看着索锁,“咖啡这个温度刚刚好。我记得你喜欢烫一点的。”

    索锁咬了下牙,本已经迈出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巩义方望着她,“没错,我记得。”

    “你记得……记得这些有什么意义?”索锁的声线还是发了颤。

    巩义方低声说:“不需要有什么意义。那些跟你有关的事,我记得就好。窠”

    索锁脸色煞白。她突然间就觉得五脏六腑被绞痛了,简直看得见一片血肉模糊……她冲过来,戴着手套的手将吧台上连咖啡杯带点心一把推了出去。她的力气很大,台面上顿时杯碟狼藉。清脆的碰撞声划破凝固的空气,落在地上却因为厚厚的地毯,令声音很快消弭于无形……她因为剧烈的反应,必须深深吸气,才能勉强自持。

    索锁盯着台面。这一大杯拿铁洒在台面上。银灰色的台面上,浇了淡褐色的咖啡,不断扩散开……巩义方的棉衫上也溅了些。星星点点的,看了让人心烦意乱。

    她心慌、腿软,的确随时可能晕倒。

    她突然间深恨自己身体这么不争气,如果她可以更强壮呢?她的手在台面上扣起来……巩义方平静的目光落在她手上,不用看她的眼睛,他甚至已经想到了索锁此刻在想些什么。他的身体像绷紧了的弦。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将放在机器上的另外一杯咖啡端过来,放在吧台干净的一侧,默然不语。

    索锁煞白的脸上,则沁着汗珠。

    “你愿意记得,那就别忘了你最该记得的,我tm恨你恨的都恨不得剥皮剔骨!”她咬牙切齿。

    巩义方看着她。她嘴唇血色都弱了,洁白的贝齿在浅粉色的嘴唇间隐藏着,却像是真的随时都能将他的皮肉骨骼都咬个稀碎……他轻声说:“我都记得。”

    虽然知道的很清楚,但她并没有亲口对他说过这些话。要不是被逼的太紧,她也绝不会当着面说出这些话……小锁脾气不好,但是不会说狠话的。她就是个单纯漂亮的小姑娘……可是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抬了抬视线,看着索锁凌乱的短发,“我跟你保证,有我在,我母亲不会再找你麻烦。”

    索锁没吭声。

    巩义方明白索锁并不信任他。他补充道:“我尽力。”

    “不必做这样的承诺。承诺若做不到,就是笑话一个。”索锁轻飘飘地望了巩义方一眼,转身走了。

    她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已经站在了楼梯口。站在这里,她可以看到下面那一层厅堂。厅堂被设计的很美妙,左一个右一个的椭圆形空间交错起来,层层叠叠,增加了空间的层次感。她还记得这个设计最初的意思,灵感来自于鹅卵石……她甚至笑了笑。

    她已经放弃了的梦想,竟然有人变成了现实。这个人,原先是爱人,而现在,则是彻头彻尾的仇人……彼此都是。

    “小锁,这里是你的。你随时可以过来。”巩义方对着索锁的背影说。

    索锁笑起来。

    她的笑声回响在厅堂里,像空谷回音……她笑的难以遏制,有点断断续续的,她说:“这里是我……是我的?你要告诉我,这里我可以随时过来……那你呢?你要把我变成什么人?情·妇吗?”

    “小锁。”巩义方低声。他的声音里也有一点波动,在索锁脱口而出“情·妇”两个字的时候。“我还不至于这么不堪。也不会把你放在这样的位置。”

    “那我光明正大出入这里,你要怎么跟人解释我的身份?”索锁盯着巩义方,“你别自欺欺人了。这么大的事,别说你做不了主,就是做得了主,你以为我会接受吗?你用多少别墅可以弥补我失去的?”

    “我没有想用这个来弥补你的意思。”巩义方说。索锁的眼眶发红,眼睛是湿漉漉的……他很想过去给她擦下眼泪。虽然她一滴眼泪都没流下来,可是在他眼里,她已经泪流满面——或许这正是多年来他心里面她的样子,每次从梦中惊醒,都是因为看到她泪流满面。“我只是想让你好过一点。如果有别的方式能让你好过一点,我也可以去做。只要你愿意。”

    “你不是想让我好过一点,而是你想让自己好过一点。”索锁转了身,“真想让我好过些,就不该出现在我面前。我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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