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阿提拉合上了眼睛,“别被杀了啊……”
格林德沃依然挂在神官身上,远远地看着阿提拉化作一阵褐色的雾气归于虚无,抓抓头发回过头略微委屈地看着神官的脸,语气有点受伤:“他说我卑鄙……我有么?”
斯克林杰居然真的严肃思索了一会,才谨慎地回答道:“我想,大概对于纯粹的麻瓜武者,在战斗中使用魔法就会被认为是卑鄙。”
“切……”格林德沃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那他吸我的魔力、召唤骑兵大队算什么?双重标准也不带这样的!”不过,看着一脸肃穆似乎在默悼的戈德里克,他的声音又平静了几分,“红毛,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
虽然对格林德沃居然会主动要求退却略感惊讶,斯克林杰还是立刻顺从了他的要求,毕竟,那句“我累了”可不是谎话,一向呈现精力过剩状态的海盗王大人真是难得瘫软得如此彻底。而且私心里他自己也很欢迎这个结果:在得知自己不需要和戈德里克交手之后,斯克林杰也有种肩头骤然一轻的感觉。
红毛英灵长出一口气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格林德沃的眼睛,金发的巫师歪在他肩上偷眼观察着他不自觉松开的眉头,嘴角挂起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狡猾笑意:算了,既然那么不情愿就不要勉强,坏人就让老子来做吧!
但是……红毛,无论如何,我要赢,我要你好好地活下来!即使,代价是杀掉你本不希望死去的人!
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阿提拉之死带来的静寂,格林德沃瞳孔一缩猛一回头:“丫头!”
——在格林德沃与斯克林杰被固有结界吞没时,玛蒂娜一时焦急,犯了个唐僧在悟空离开时经常犯的错误:走出了保护法阵;而她还进一步犯了个唐僧都不会犯的错误:在“servant”出现之后,没有立刻进入安全距离!
这些疏忽给虎视眈眈的劫持者创造了极好的便利条件,风魔少女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她,只可惜慢了一秒,在打昏她之前让她有了呼救的机会。
斯克林杰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左手将格林德沃的身体一挟,右手亮开手刃,径自向尖叫的方向急掠过去。风魔少女手指扼着玛蒂娜的要害飘然后退了一步,晶亮的眼睛毫不畏惧地迎视着神官,锐利的银线轻轻一动,玛蒂娜雪白的脖颈已经流下了一丝殷红的鲜血:“Archer,你很强,但是,我敢说你杀我不会比我杀她更快,要赌赌看吗?”
斯克林杰脸色一沉,但终究没有立刻出手:这种时候,如果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出手只会加速人质的死亡。现在他背着一个身材比他自己还要高大的格林德沃,势必会影响速度,而人质在手的风魔少女可谓占尽先机。他只能紧迫地盯住风魔少女不让她有脱身之机,一面反省着自己斩杀assassin不彻底的失误,一面迅速地策划并推翻着一个又一个方案,两人就这样长时间的僵持着。
一直倚在神官身上的格林德沃盯着风魔少女若有所思,突然开了口:“美女,这丫头已经不是master了,你针对她有什么意思?”
风魔少女微微一笑:“何必明知故问?相比之下,archer的master,更该担心的是你们吧?你们就这么放心地把后背亮在saber和lancer的面前吗?”
Lancer?斯克林杰立刻将视线移开了一秒:他不觉得戈德里克会是背后偷袭的人,但对于lancer,他可是一无所知!
不过一回头他就知道自己失策了,掠过头顶的劲风让他本能地按下了格林德沃的身体,用手刃挥开了雨点般射落的苦无,并凭着直觉向着劲风离去的方向射出一记切割咒。
痛呼声和重物坠落的声音让他知道自己击中了目标,斯克林杰一秒也没有耽搁,手刃立刻伸长,向着风魔少女就劈头斩落。
斜刺里袭来的咒语让斯克林杰的手刃偏了几分,风魔少女虽然逃过一死,但抱着玛蒂娜的那只手臂被切开了大半,只剩半根臂骨和一块皮肉相连这才没有完全断开。被迫落地的女忍不得已放开了银发少女,因为惯性滚了两滚才停下,左臂和双脚血流如注。斯克林杰的切割咒刚好割断了她的脚筋,她逃跑的能力也没有了。
绝望感让她闭上眼睛等待着致命的一击,然而,预料中会刺穿心脏的手刃并没有到来,她只感觉一股紊乱的气息挡在了自己面前:“不准动她,你这魔鬼!”
摔落的过程中玛蒂娜的头磕在了地上,悠悠地醒转过来,晕头转向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恐惧的泪水立刻充满了眼眶,朦朦胧胧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呜……盖勒特叔叔……”
“呃……”戈德里克不明就里地搂着投怀送抱的银发少女,一头黑线笨手笨脚地安抚着,“啊……你先不要哭~不要哭可以吗?”一面求助地望着格林德沃:找你的?
格林德沃的目光从拦在风魔少女面前的远坂信义身上移开了,瞪着这个诡异的组合磨了一会儿牙,又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状况,无可奈何地暂时放弃计较,只是阴惨惨地说:“黄毛,那丫头是我兄弟的宝贝疙瘩,要怎么处理……你自己掂量着办!”
戈德里克盯着格林德沃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阵发毛:“大哥……你别这么笑行不行……”
“嘿嘿嘿嘿……”
“我……我怕了还不行吗?”戈德里克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认命地摸出手绢给小姑娘擦起眼泪来,“乖啊,求求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哥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玛蒂娜这才意识到自己扑错了人,不过看看戈德里克笨笨的不像坏人,刚刚又吓得确实太过,越发一头扎进戈德里克怀里大哭起来。
“喂……”戈德里克也产生了一股想哭的冲动,但看小姑娘脖子上的伤口还流着血,也确实吓得可怜,只得耐下心来搂住她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乖啊……”
“美女在怀的感觉如何?”略带戏谑的清泠声音在他的右手边响起,声音不大,但此时此刻听在戈德里克耳中,却不啻一道惊雷。
“萨……萨尔……”戈德里克嘴角噙着一丝僵硬的微笑一格一格地转过身去,只见先前空无一人的草地上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萨拉查正抱着一只漆黑的小猫,微微歪着头,唇边挂着一缕看好戏的坏笑,幻影移形的余波还没有散去,微微的魔力旋风拂动着他的袍角,雪白的裸足若隐若现;汤姆则一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空余的手里探出一只细长的黑色小脑袋吞吐着分叉的舌头,正一脸憎恶地瞪着他搂着玛蒂娜的手。
“哇!萨尔你不要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戈德里克触电似的把玛蒂娜放开,蹬蹬蹬退开了好几步,伸开双臂向萨拉查扑了过来,“萨尔你一定要听我解释啊……”
6 提早的时限
戈德里克的飞扑以一个平平铺在地上的完美“大”字作为终结,萨拉查斜了他一眼,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嘴角,安抚地拍了拍即将炸毛的汤姆,又抱着小猫走向了一脸迷茫的玛蒂娜。
玛蒂娜睁着那双雾气朦胧的大眼睛望着眼前那张和蔼的清秀面庞,不知为何就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萨拉查抬手对着她脖子上半干未干的血口施了一记治疗咒,又温和地顺了顺她的头发:“放松一点,都过去了。”
在他的抚慰下,小姑娘的大哭渐渐转变成了抽噎,最后吸了吸鼻子,抓着戈德里克的手绢擦净了眼泪。这时她才注意到萨拉查怀里的小猫,惊讶地“咦”了一声,但在小黑猫抬起头冰冷诡谲的双眼扫过她的一瞬间,她还是吓得尖叫了一声。
“你也发现了么?”萨拉查的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抬起头向着远远的树丛中瞄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金芒,“有些杂碎的唯一本事,就是蟑螂一样苟延残喘的能力!”
说话间,他的手指随意在小猫身上一挤一抓,竟然生生地拉出了几只扭动的虫。玛蒂娜屏住了呼吸,盯着那几条虫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惊恐。
萨拉查扳过小猫的头,深深地透过那双诡异的眼睛望着猫眼后隐藏的本体:“好好看着吧,女人,这是你在这个世上能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言毕,萨拉查眼中的金芒再次灼灼地燃烧起来,仿佛直烧进小黑猫的眼睛深处,同时手上用力一拽,虫子脱离了小黑猫的身体,在他的手中化为灰烬。随着萨拉查的动作,树林深处传来了尖利的惨号,一声凄似一声,听得玛蒂娜和汤姆都捂住了耳朵。
之前一直呆呆愣愣的小黑猫爱丽丝呆滞了一会儿,再一次行动时已经灵活轻盈了很多。舔舔毛茸茸的小爪子,小猫伸了个懒腰,粉红的小肉垫趴在萨拉查的胳膊上,一双绿莹莹的大眼睛看看玛蒂娜,又看了看萨拉查,愉快地“喵”了一声,缩进萨拉查怀里幸福地蹭了蹭。
可爱的小猫看得玛蒂娜暂时忘记了恐惧,试着伸手想把小猫抱过来。但小黑猫挑剔地嗅了嗅她的手,一回头往萨拉查怀里扎得更深了,被嫌弃的小姑娘一脸受伤。萨拉查苦笑了一下,心知是小动物亲近德鲁伊神族的本能在起作用,在羁绊之镯压抑了他的古蛇族黑暗气息之后,他一直很被小动物粘。于是他没有立刻放开小猫,只是一手牵住了玛蒂娜让她和汤姆并排站在了自己身后,淡淡地转移了话题:“战场上咒语刀剑无眼,小孩子要记得躲远!”
戈德里克也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很自然地搂过了萨拉查的腰,打量起对峙中的斯克林杰、格林德沃和远坂信义——三个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因为风魔少女昏迷后进入灵体化状态而有所缓和、改换成不甚有营养的对话: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与柔弱女子为难!你还有何廉耻?”
“我无意伤害任何master,但如果下一次你再庇护assassin为非作歹,我不会留情。”
“丫呸!既然参战了就别那么多说道!要依你这逻辑全体男性servant都该去集体自杀?再说你哪只眼睛看这婆娘柔弱了?割起人头来保证比你利落!”
“不准那么说阿错……”
“哦~我明白了,你该不会是看上了人家的servant吧?啧啧,倒是个痴情种子,可惜……眼光太差!”(海盗王自豪地看着身边的神官),“看看,这才叫美人!”
“你……= =|||||”
“……”
……
本来期待看到一场决斗的戈德里克囧然回头,转而问一脸菀尔的萨拉查道:“萨尔,你怎么来了?”
“戈德里克,”萨拉查收回了视线,表情也严肃下来,叹息一声,“听我一句话,退出吧!你赢不了的!”
“你是指……”戈德里克下意识地看了神官一眼,但萨拉查立刻摇了摇头,“不是他,比他危险得多!”
虽然薇薇安曾说过她对圣杯不感兴趣萨拉查也曾深信不疑,但在确认了梅林的身份后,萨拉查心里有些没底了:女神大人一向喜怒无常,在爱人、儿子和造物都卷进来之后,她会会做什么小蛇还真没把握!
戈德里克有些意外,静静地看了会儿萨拉查忧虑的银眸,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伤感的笑容,紧紧地拥住了他:“萨尔,你觉得,我退出,能改变什么?”
萨拉查悚然一惊,手指已经微微有些打颤,果然,他听到了最令他恐惧的那句话:“萨尔,你永远不要忘记一件事:我已经死了……”
“别说了……”萨拉查轻声地祈求着,但戈德里克还在残忍地继续:“我死了一千多年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圣杯战争这个目的,我根本不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在现今的阶段,圣杯战争是我存在的全部理由,因为有它,我才能与你重逢,才能这样抱着你!萨尔,我明白你让我退出的理由,你担心我会死在他人手下;但是别忘了,一旦我放弃了servant的身份,我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啊……”
“所以,对我而言,参加圣杯战争已经不是为了什么圣杯,而是为了……能够留在这里,留在你所在的世界,直到留不下去的那一天。”温柔的轻吻落在了萨拉查的额头和脸颊上,“或许因为servant的义务,我们不能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但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能期待着与你的相遇,还可以这样拥抱你……虽然对于我们生死的界限不会那么绝对,然而这种每天都知道你随时可能出现的感觉,与生死两隔,是不同的!”
萨拉查的手指已经冷得像冰,银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的哀伤,但还顽强地咬着嘴唇:“戈德里克,我会救活你……就如你当年救活我一样!”
“我相信,”戈德里克的声音依然带着温和的安抚意味,“我会耐心地等着。但是我很贪心,在你成功之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