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哎,夏目都吃撑了,我怎么这么没口福啊。”
名取揉着头发,“那我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别嘛!”
我枕着他的大腿,看着他身上的痣爬来爬去。
我忽然问他,“名取,你身上这个痣会跑到那里吗?”
他啊了一声,“哪里?”
我笑笑,“就是……”
名取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手,笑得很突然,“秋荷,夏目不会像你这样的。”
“哦。”
我在他腿上假装睡着了。
蒲萝寺的斋菜老是让夏目撑着,我硬逼着自己多吃了几口。
趁着太阳没有下山,他们坐在院里看景闲聊。
我偷偷地跑到后山坡吐了。
我的胃口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很怪。不怎么想吃,也吃不下。难为塔子每天做饭都换花样的,我吃不下,总是任性地一个人走掉。
崖边的风吹得人冷嗖嗖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月!”
“你怎么一个人跑掉了?”
这个时候天黑了。
名取拉着我往后站了站,“你想死啊?站那么近。”
我笑笑,“是啊,像我这种杀人犯死了也活该。”
他很不喜欢,“够了啊月,不就是说你了你一句,你还闹上情绪了?”
我不说话,抬头看着黑黑的天空。
“怎么了你?不理我了?”
名取碰碰我的肩,“别气了,跟小孩似的。”
“月,你真不理我了?”
“那我不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才会惦记你。有时就觉得你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怕你想事想歪了,才想好好和你说说。你要真不理我的话,那我以后不说了。”
“名取,能让我一个人呆会吗?”
我让他赶紧走。
然后,我躲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
他把家里的枕头带来,怕我睡不好。他嫌我吃不惯,特意跑进山里。他把我说得哭了一晚,回头又来哄我。灯笼微微地亮着,他们怕我在山里迷了路。
夏目什么也不问,眼圈跟着红了,“你怎么又一个人跑走了?”
他把他的被角掀起来,“过来睡吧。”
我红着眼睛乖乖挤到他身边。
窗外一片火红。
给。
他把他的小手伸了过来,我碰到他的手指,冰凉冰凉的。
他笑了。
我把糖纸折成纸鹤递给他,他摸着我的脸盯着看,“疼?”
我笑笑,把纸鹤给他。
那只纸鹤在空天飞了很久。
等到它落在地上的时候,他不见了。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站在窗户前,纸鹤掉在了地上。
给。
他捡起来递给我。
他的小手长大了好多,不再冰凉冰凉的。
我又醒了,夏目还在睡。
我又偷偷拽住他的手,在我怀里蹭了蹭。看着他的脸,明知道他不是他,心里总放不下。
夜晚,右眼哭了。
第二天,我们收拾了行李向叶一和尚告辞。
“赶紧走。”
叶一躲在房里不愿见我们。
早饭是阿英做的,他依旧面带微笑,“恕不远送。”
他就站在门口念经。
就跟大佛像是的,一动不动,那副认真的样子让我们只能悄悄离开。
名取拿走了叶一给他的一本书。
夏目吃撑了。
就我来了就跟没来是的,路上,尽被他们笑。
我们下山时,名取在前头当垫脚石,我回过头接夏目。
他战战兢兢地迈出脚,我想缩回手吓吓他,一团黑影冲我们窜过来,“月,夏目,你们两个小心!”
“月!”
我够不着他们的手。
“夏目贵志,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把他带走了。”
原来他还没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眼前一片片绿竹。
绿竹旁引了地里的流进池里,顺便肥了那些鱼。
院子里还有棵樱花树。
我纳闷问他,“你准备把我关在这里?”
的场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勾着含笑的眼神看着我,“怎么,你还想挑地方?”
我笑笑,“哪能呢。只是太奢侈了!你看这又是花,又是水,又是鱼又是竹的,把我送在这么漂亮的真的是太奢侈了,你随便弄间地牢什么的,把我往里一扔,再捆个手铐脚铐的就行了。”
的场当场便眯着眼睛笑坏了。
“夏目家还有你这种不知死活的?”
他问这话时身子不自觉地贴近了很多,我有意避开,“你一心要引夏目上门,何不做戏做得逼真点?坏人索性做到底,成全了我吧。”
的场双眼微微眯起了起来,“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嗯?”
好吧,我觉得我再说下去他真的会把我丢进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挨冻受饿。说实话,我还是愿意被关在这个有竹有水的地方,好歹喘的每口气还算新鲜。
我在他家的院子里逛了一圈后,跟着他到了一个插花的屋里坐下。
他以茶水相待,我一时恍惚发起呆。
“你再不坐下来的话,我马上叫人把你丢进我家的地牢去。正好他们也饿了好几天,要不你去陪陪他们?”
我自然清楚他口里说得“他们”不是人。
喝茶让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蒲萝寺阿英泡的茶,那茶苦苦的,初喝几口有些不习惯。但喝惯了以后倒觉着口中清爽不少。现在想想,我倒有些想念阿英泡的茶了。只可惜,走的时候他说要送一瓶,我却没要。
“瞧你一脸的呆样,刚刚在想什么呢?夏目?”
饶被他忽然靠近的脸给吓了一跳,我差点泼了他一身,“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个和尚。”
“和尚?”
他楞了,问我哪里的和尚。
“装什么装啊?你前两天不是还在蒲萝寺后院瞎转悠吗?”
“什么蒲萝寺不薄萝寺的,我从来没有去过。”
的场的样子可不像开玩笑。
我糊涂了,“难不成我见鬼了?”
我一个人见鬼倒也说得过去,连名取,夏目都陷了进去,恐怕就不是见鬼那么简单了。不过,要等到见到他们两个人才能弄清楚这件事。
“你打算要关我多久?”
的场在试探,“你觉着夏目他会来找你吗?”
我笑得很平静,“难说。”
“哦?你不相信夏目?”
那晚名取说了很多掏心窝的话,说得我哭了很久。他说我小小年纪,却总是在不停地试探对我的好意。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愿意和别人掏心窝子。
我笑了,“我谁也不信。所以,我不知道。”
“夏目家这次怎么养了个白眼狼呢。”
我点头,然后笑笑,“我也这么觉着。”
的场说要和我打个赌,赌夏目会不会在我们说的时间里找到我带我走出这个庭院。
我说我不信。
所以的场输了,他便放我走。我说先送双鞋过来,因为我被他们劫来的时候蹬掉了一只鞋。
进门的时候的场已经看到我光着一只脚。
“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呆着吧。”
我也不相信夏目。
所以我就在院里等着看谁先输。
夜晚,竹筒里的水还在流。
送饭的刚走,只是我没有胃口,饭便一直搁在地上。
我看着水在池里闪闪发光。
一时发呆,竟忘了时间。
“你怎么又不吃饭?”
我回过头,阿英已经悄然坐下,他把碗端起,“是人,就得吃饭。明白吗?”
我勉强咽下,他才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吃个饭都皱着眉,你还真挑。明儿个我给你摘点果子,就上次那种果子。不要告诉夏目啊,没他的份。”
我迷茫地看着阿英。
阿英泡来了蒲公英茶,“喝得下就喝,喝不下就不喝。别皱眉。”
我想起了蒲萝寺,那个分不清是人还是妖的传闻。不禁抬头又看了阿英几眼,他眉宇间纤细如画,性格说不出地诡异。
“你老盯着我看,我也看你了啊。”
阿英还真看着我在笑。
“看够了吗?”
最后我倒有些不自在了,阿英笑笑,转过身说道,“真像啊。”
他说的是那幅画。
我疑惑了,“蒲萝寺是真的有?”
阿英看看我,笑了笑,“你在寺里吃了睡,睡了吃,难不成见鬼了?”
我的确和名取他们一起,下山的时候真实地被那早上穿过寺院铃塔的阳光晒疼了眼睛。但现在,阿英却坐在我面前。
恍恍惚惚,就跟见了鬼似的。
我问他,“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阿英一声阿弥陀佛,“我想来就来了。”
他又用那种温和的眼神看着我了,见我很在意。阿英只是笑笑,转而看着院里的竹了发楞。
我猜他也认错人了,“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他低下了头,“我忘了。”
阿英老叫我喝茶,我摇摇头说喝不下。
坐得好好的,阿英忽然说要走了。
我听到有脚步声,像是有人到了后院。阿英站起身走时,我拽住他的手,问他,“明天还来吗?”
他温和地笑了。
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了。
“有人来过?”
的场像是在找什么,眼睛一直打量着后院。我坐在回廊的地板上,捧着茶杯,“嗯,的确有人来了。”
他的眼睛眯着,等着我老实招待。
我笑笑,指着他,“喏,这么大一个你都没看见?”
“你敢玩我?”
我踢着腿叫他让开点,“你挡着风景了。”
衣领被的场从地上揪开后,扣子掉得差不多了,我叹了口气,“得,你明儿个还得送件衣服来。”
咚。
又被他摔在了地上,还挺狠。
“这茶?”
“我泡的,要不要来一杯?保证你喝了以后走路见鬼。”
他蹬了我一眼,拂袖离去。
我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了先前阿英坐过的位置。他的茶,还热着。但是阿英的手,却凉冷冰冷的。
的场再来的时候带来的消息有我猜不到的,也有我猜到的。
总之,很诡异。
夏目那边没什么动静。
“我当时故意留下那两个活口的,让那两个小妖怪通风报信,难道夏目还不知道你落在我手里吗?”
的场说的和我想得不一样。
他和他的式神见我一个人在山里闲逛,便掳来了。除了我,他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听说你失踪三天?”
我眨眨眼,“你掳了我三天?”
我不由得笑了两声,视线落在对面那个人似笑非笑的眼角时,我乖乖地低下了头,“不闹了,说正经的。我好像见鬼了。”
的场不再蹬我了,只是眼神还是勾着阴魂不散的笑。
“还好大一只,是吧?”
我点点头,蹭过去,“你也见鬼了?”
连着他的笑差点都掐碎了我的下巴,“这么一只鬼,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眼泪疼得哗哗掉,我示好,“听你的呗。”
他又把我扔在了后院的地上。
三餐好吃好喝,院子有竹有水,日子实在舒服。
他送的鞋和衣服,放在了屋里。
看守的人在门口杵了两天。
“你倒是挺悠哉的嘛!”
他外出回来,我正好在院里睡了个午觉刚醒。
我笑笑,“可不嘛!每天好吃好喝好睡的,还没人来打扰我,真清净。”
“他到现在都没有找你,你不在意吗?”
我望着天,叹了口气,“我说在意吧,你肯定不信。我说无所谓,你又觉得我自以为是,在死撑。我该怎么回答你啊?”
的场破天荒地挨着我坐下,“如果夏目明天还没来找你,你会不会失望?”
我楞了楞,看看天,“不会。”
但我可能会哭吧。
很久,我才笑出来。
晚上才吃了一点饭后,阿英便来了。果然带来了他摘的红色果子,我好奇地问他,“你又去山里了?”
他也好奇地看着我,“干吗像是见了鬼似的盯着我看。我又不是鬼。”
我便低下头吮着果子,给他吃,他摇头不要。
“又皱眉了?”
我皱着眉直撇嘴,“比茶还苦。”
阿英笑得静悄悄的,“那你还吃?”
虽然很苦,但每次吃完后,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说来也奇怪。
“眼睛还疼吗?”
阿英怎么会知道这个。
他没再说下去,我也没问。后来的场到了后院,似乎每天大半夜的,他都要过来看一下情况。
连只苍蝇都没来过。
他瞅了一我眼便回去了。
“施主慢走!”
阿英在我面前忽然出现,温和的笑着,但是,今晚却很古怪。他一直盯着的场离去时的背影。
我扭扭脖子又在地上躺了会。
迷迷糊糊好像地在摇晃。
我勉强睁开眼皮,看到了阿英,还有,一身红衣的玉姬。好像还有谁在,是谁呢?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