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脑部奇异地散发出强光,一寸寸的光线环绕着他,像是一个巨大的光球将他包裹在里面。
原来,这是麦迪脑内的光脑正在发挥作用,帮助麦迪修复这一副破败的身体。
大约半小时后,本来蜷缩在地上、身体僵直的少年则站了起来,用宽大的衣袖擦去脸上的污秽和血迹。
就这样,麦迪变成了林煜,某封建王朝中扬州巡盐御史林老爷家的唯一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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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光脑发出指令。
“麦迪!现在屏息,呼气,再屏息,再慢慢地呼出……好,很好……你能不能感觉到你的脑部正在和宿主原有的脑部的功能正在慢慢重叠?有吗?很好。这样的话,你就能接收一部分宿主大脑中原有的知识储备、技能乃至记忆,方便你更快更好地适应宿主的生活。”
麦迪按着光脑的指令行动。
接收完毕后,光脑开始测试。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现在你以宿主的身份回答。”
“林…煜。好像是这个,现在我的脑子里充满了奇形怪状的方块形的字,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我能认出来,还知道怎么读,真是……说不上的奇异。”
光脑说:“说明你和原宿主的记忆融合还不错。好,下一个问题,你的家庭成员有哪些?”
麦迪开始搜索原宿主林煜的记忆库,微微蹙着眉头,回答道:“父亲,林海,字如海,咦,这里的人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名,一个是字,好像有点重复建设的感觉,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母亲,林贾氏。我的天,我有母亲!她…她…她…是个雌性!”
光脑不慌不忙地解释说:“恭喜你,又发现了这个星球的人类和威尔星人的重要区别。威尔星人经过进化,雌性灭绝,只有雄性存在,后代繁衍则依靠寄宿体,雄性和雄性之间的性|爱是完全的享受。而这个星球的人类还是威尔星文明发展到中期时的景象,有雄性有雌性,雌性要担负起繁衍后代的工作。”
麦迪吁出一口气,说:“好吧,见鬼的中期景象!我居然有了个雌性做母亲,我的天,她的身体和我们的完全不一样,太诡异了!哦,还有,我居然还有一个雌性的直系亲属!是……妹妹?!!!我的天,威尔星的人都是独立个体,只有父亲,没有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这太复杂了……”
光脑说:“还有更复杂的,你不光有直系亲属,还有五服之内的旁系亲属,应该会有什么舅舅姨妈姑母表姐表妹表哥表弟之类的一大堆……”
麦迪困惑地眨着眼睛,说:“那我记不住怎么办?你要时时提醒我。”
光脑说:“可能我的能量只能持续一个月左右,以后你若是能找到续航的能源或许我还能陪伴你一段时间,若不然,你都只能依靠你自己了。”
麦迪一脸苦相地说:“我一定全力去找!求别放弃!”
光脑说:“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母亲和妹妹坐的马车在悬崖边上,随时可能掉下去……”
麦迪急得往外跑,说:“你怎么不早说?”
一跑,麦迪就被身上的衣服绊了一脚,地上尖尖的石子儿划破了手掌,鲜血滴落下来。
麦迪咒骂说:“我的天,你给我找的这个宿主的身体可真不怎么样啊?”
光脑说:“这个你不懂,这个星球上有几十个国家,你现在在的这个国家奉行的是君主□□制的皇朝,在皇朝里地位最高的是皇帝,其次是大臣。能当大臣的人基本上都是贵族。而你的宿主就是一位贵族子弟,他身体素质偏弱,却正好符合这个皇朝中贵族阶层的审美观念。不仅如此,我还要恭喜一声,你的宿主体质虽然不好,但是,容貌和家世上都是万里挑一的。”
麦迪疑惑地歪着头,说:“容貌和家世,有什么用?”
光脑说:“抱歉,那确实是不能。不过可以让你在这里过得很舒服,很受人尊重。好了,现在站直身体,然后,屏气呼吸。我尽量用我所余不多的能量给你修复一下身体机能,好叫你可以行动更自由。”
这边贾敏带着黛玉坐的那一辆马车因为先头被林煜的马车冲撞到了悬崖边上,尽管被管家周海指挥着下仆勉强抓住了车辕和车轱辘没有掉下去,但是,车轮却卡在岩石缝里,上不上,下不下,下仆们无法将马车彻底拖出,贾敏和黛玉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胆子又小得像米粒一般,尤其是黛玉年幼,只知道赖在母亲怀里啼哭,哪里敢顺着车的边缝爬出来?母女两个搂抱着在车内簌簌发抖,贾敏想到另外一辆上上的宝贝儿子不知道现在如何,更是又惊怕又担忧,眼泪直流。
管家周海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嘶哑,心里不住地叫苦:这一趟出门怎么就会遇上这样的事呢,看小大爷的马车冲出去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这悬崖峭壁峡谷又深,不会遇难了吧?这里夫人和小姐又都陷在这里,危在旦夕,不敢离开去搜寻小大爷。再不把她们救上来,身为大管家的自己就只能把脑袋割下来回去见老爷了。
正在此时,周海惊异地看见头脸上还带着血迹的小大爷林煜不知从哪个方向钻了出来,然后,天地之间似乎停顿了一秒。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海听到拉着车的下仆们大叫起来:“车轱辘从石头缝里拔|出来了!夫人和小姐有救了,大家伙出力拉啊!”
贾敏和黛玉脱离险境,出了马车,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拉住麦迪(即林猷)因为劫后余生悲喜交加而哭泣不已。
麦迪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这并不叫麦迪有不适的感觉,反而有些柔软的触动。
有两位雌性的亲人,然后,亲人很柔弱,需要保护,对于当了战士多年的麦迪来说,好像之前喊的“保家卫国”之类的空泛口号终于有了实体性的目标了一般。
嗯,感觉还不错。
麦迪努力调整着自己,露出应该表露出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母亲和妹妹休要害怕,这一趟出来不太顺利,不如我们就回去了吧。”
这奇怪的语言!说话的时候麦迪顺应着原宿主的习惯说话,并不太费劲儿,就好像打开水闸,水会自然流出来一样。只是,说话时舌头会时不时地往上一卷一翘的,叫习惯了用平舌说话的威尔星人麦迪略不适应,话音就变得有点乌鲁乌鲁的,好像大舌头似地。
贾敏一脸担忧地说:“煜儿,你舌头怎么了?”
麦迪努力克制着不适应,尽量说得标准,:“没什么!刚才惊马的时候舌头撞上了牙齿而已,有点痛。”
贾敏点点头,说:“算了,咱们回府去吧,今儿惊魂一场,好在有惊无险,回去时咱们也别分什么男女之别了,就坐一辆车吧,横竖你和你妹妹还是小孩子,又是嫡嫡亲亲的兄妹,也不需那般避讳。”
麦迪又搞懂了一点当地的礼仪规矩:哦,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奇怪的规定,雄性和雌性不能随意接触,除非是血肉至亲。
☆、第3章 新生
管家周海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赶紧地过来服侍着,因为林煜的马车报废,贾敏所坐的马车也有一定程度的受损,其他还有几辆随行的马车是丫鬟婆子们坐的,简陋不堪,周海只好请贾敏和大爷、大姑娘们在一旁的小树林里稍做休憩,自己指挥着一大群下仆去修理整顿贾敏的马车。
贾敏坐在一棵枝叶繁盛的桃树下,她和黛玉的发髻都在刚才的事件中摇散乱了,金簪滑落,凌乱不堪,此时便有贴身丫鬟过来,深弯着腰杆,给贾敏和黛玉梳头理妆。
贾敏招手唤林煜:“煜儿,你的头发也乱了。过来,让娘给你抿上去。”
麦迪是喜欢被柔弱的雌性依靠,可是这两个雌性未免也太叫人捉摸不定了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叫麦迪实在是无法适应,要知道麦迪进入到林煜的身体并接收他的记忆和神经功能啊什么的不是慢慢适应的过程,而是借助光脑的神经接驳器一次性完成的,所以,麦迪使用起来并不是那么地得心应手。还有,这个面部表情和语言要怎么结合,要怎么样恰如其分地表达,麦迪实在是没把握像原宿主那般自如的使用。
于是,在贾敏眼里的林煜变得略怪异,略面瘫,略沉默。
不过,在慈爱的母亲的眼睛,孩子是被刚才的惊马事件吓着了。
贾敏发挥出全部的母性慈爱,硬是逮住林煜不放,“心肝儿肉”地喊着,把林煜抱着搂着哄着,不顾林煜的挣扎与推拒。
好在这边管家周海一会儿便赶过来给贾敏打千儿行礼,垂眉低目地说:“太太,您的马车已经整理好了。小的叫他们把刚才陷进石头缝里变形了的车轮重新换了一副新的,又换了一匹温顺听话的马。车的全身都检查了好几遍,应该不会再出一点纰漏了,现在就请太太、大爷和大姑娘上车吧。”
贾敏携着一双儿女重新回了车上,女儿黛玉体弱,上车就依偎在贾敏的腿边,娇娇柔柔地说:“娘,我头昏得很。”
贾敏忙将女儿揽入怀里,哄着她小憩一会儿好养养神。
林煜这才摆脱了雌性善意的骚扰,一个人坐在窗边,从偶尔扬起的一点帘子处窥伺外面街道的景象。
和威尔星的高度文明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原始生态,望眼过去,看不到一点机械化的痕迹,倒是不时地看见有这个星球的生物体即人类弓着身体站在田地间或插秧或播种或除草,看得麦迪都为他们累,单凭人类自己的四肢之力,一点一点地劳作,要做到什么时候去了?还有所谓的路,就是一条扬满灰土的小道,道上跑着的无智慧生物体走得多了,于是变成了路,和威尔星那种空中悬浮的四通八达的公路完全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好吧,麦迪现在知道了这生物体的名称叫马,速度可快可慢,根据驾马人手上的缰绳的拉拽或者马鞭的鞭打来调解快慢程度,还有一种同样可用于运输的生物体叫牛,速度相比而言算是慢的,即便鞭打也快不了多少,不过牛车的等级要低一些,一般是这里的平民的代步工具。
回了林府,府内的男主人、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尚在官衙的时候就得到下仆先一步送去的夫人并大爷所乘坐马车途中出事的消息,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好在最后听到母子女三人皆是遇难成祥,毫无损伤,只是略受惊吓而已,林老爷这才放下一颗心,诸事都无心去做了,只在堂前转来转去地等候,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好容易才等到夫人并儿女三人所乘车辆已经进了府内的通报,喜得三步并作两步往前堂方向赶去。
一家四口再见面,像是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又回来,贾敏见着林海几乎要哭出声来,哀哀地说:“老爷!今日好险!差点就不能回来见着老爷了!”
见娘亲哭了,三岁的黛玉也跟着揉着眼睛哭,扁着嘴儿说:“爹爹,爹爹,抱抱。”林海就像个心理疏导老师一般周旋在两个雌性身边,还时不时地抬眸关切地看一眼林煜,心想儿子虽然年纪大些,到底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今儿也吓坏了吧。待要去好生安抚一下儿子呢,怎奈得黛玉哭得又打起嗝来,小脸噎得发白,模样甚是可怜,林如海夫妻两个分|身乏术,只好一个劲儿地围着女儿打转,暂时忽略了儿子。不过这样子麦迪倒是还自在些。
麦迪(林煜)觉得,根据场景和自己目前尚处于幼年体的身体状况来判断,在此时此刻,自己似乎也应该表现出害怕脆弱的表情,同时眼睛里适当地流一些生理性盐水比较符合身体原宿主的性格特征和当前的场景。
但是,别忘了,麦迪是个战士!战士是什么?就是头可断,血可流,却不能轻易软弱的家伙。
麦迪继续保持面瘫和沉默。
林如海终于哄住了小丫头黛玉,迈步走到麦迪的身边,赞许地拍了一下麦迪的肩膀,微笑着说:“不错,遇事不慌,煜儿比以前有胆量些了!”
麦迪其实很想翻个白眼,忍住了。
好了,一家子叙完了今日的惊险事件,林如海认为,为了压惊也应该大吃一顿,故令下人去摆饭,尽管捡一家人都爱吃的菜做去。
又说了一会儿没啥实际意义的话,终于有个人过来,弓着腰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老爷,太太,晚饭已经摆好了,请老爷、太太、小大爷、姑娘移步大花厅那边。”
林如海阔步向前,贾敏携着黛玉的手,回头笑盈盈地招呼着林煜:“煜儿,快些跟上,娘牵你。”
一家人分四方坐定在一张红木八仙桌前。
桌子上摆着雪白的容器,揭开盖子,热气和香味袅袅散开。
麦迪猛地吸了一口气,好香!
胃里的馋虫似乎被勾出来了,叫麦迪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