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见到的。”
“你没别的话跟我说了吧?”她起身想走,被他制止。
“有。”
“什么?”
“我兄弟想泡你。”
“你兄弟?”
“他叫麦杰。有点鲁莽,有时候像个缺心眼儿的傻大个,但是人不坏,有正义感,很热情,对女人比女人还细心。你要是愿意让他泡你,肯定比那什么司徒强。聪明女人不就想找个死心塌地对自己好的男人吗?他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考虑考虑。”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眨巴眨巴眼:“有你这么拉郎配的吗?”
“反正我意思表达清楚了。”
“哦?”
“你愿意吗?”
“不愿意。”
“别这么快拒绝。”
“可惜我不是聪明女人。我就是追求我喜欢的,别人喜不喜欢我得另说,不算一回事儿。”
“那家伙有什么好?你迷他什么?”
“我迷他什么犯得着跟你说吗?”
“你丫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现在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怎样固执的女人了,“听说你追他追了小半个地球,既然这么难,干嘛不放弃?”
“有多难?能比用沙砾搓成一根麻绳还难吗?若不难征服起来就没意思了。”
“路边的风景多得很,干嘛只盯着一棵树看?”
“风景?你可真会比喻。”她把一杯调制精美的鸡尾酒拿起来,在眼前把玩,赤橙黄绿蓝紫,灯光折射在玻璃上,投出五光十色的影。
金墨从她手里拿过这杯酒,他说:“就像这杯酒,每种颜色代表一种水果酒的滋味,各不相同。你为何不试一下,说不定会发现那家伙一点儿也不适合你。”
她拿起酒杯沿上的吸管,在杯子里划圈搅和,一会什么颜色都不见了,成了单一的茶色。“有什么不同吗?我照单全收最后进肚的还是一杯酒,我自己知道什么样的适合我。”说完她一饮而尽。
他看着她,许久没再说话。为什么他在她身上能看到与江南及其相似的某种东西,她们就像一张纸的正反两面,或是一节电池的正负两极,大相径庭风格迥异,却是一样的——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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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扭曲的心灵(1)
小于很苦恼,全市的大小医院都跑遍了,仍然没有半点线索。每家医院都会进购或多或少的福尔马林液,可是并没有往外分销或是失窃的报告。既然没有流到市面上,那犯罪分子是怎么弄到这么多福尔马林液的呢?难道直接从市外拉回来的?如果是那样出入检查的时候会有人怀疑啊!
案子又陷入僵局。
老马安慰他,别灰心,走,陪老头我杀一盘去。
小于看着老马桌上摆好的棋盘不禁想,案子就跟下棋一样,说不定突破口就在某个地方隐藏着,直等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就可以拨云见日了。
何白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那些警察来问福尔马林液干什么?他把抽屉里的一叠子单据拿出来,看了看,眉头紧锁。他找出一个搪瓷盆把单据放进去,拿打火机点着,看着它们在他面前灰飞烟灭。
那些警察不知道。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
在这家全市王牌医院的外科办公室里,他们正在搜索的证据正不复存在。这几年丢失的福尔马林液,都是从他这里流失的……
森绿的办公桌上开始频频出现玫瑰花。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浪漫,教导室里无聊的教学白领们喜滋滋地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森绿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一扫手就把花丢进了垃圾筒。随着女老师们大呼小叫的惊讶声,她已经目中无人地该干嘛干嘛去了。
那些花才不会是司徒丰绵送的。森绿心里当然明白,他不会送那么庸俗的艳红色,还在其中插满白点点的漫天星,插花技术既不诗意也不浪漫,就像个叫花子在对流浪猫表达爱意。她的司徒肯定不会做这么没水准的事,那简直是一定的。
麦杰出现在走廊转交处,阴沉着脸挡着去路:“干嘛丢掉?”
森绿仰着脖子看着面前的傻大个:“我干嘛要平白无故收别人东西?”
“要是那家伙送的你就收了?”他指司徒。
她呵呵笑了:“醋劲儿还不小。”
“是不是?”他火气冲天,大嗓门像给世界杯加油似的。
“是。”她连眼睛都不眨。
可把他给气爆了。
后来金墨无奈地安慰老伙计:你要是能追到她,那简直是最鲜的花插到最牛的粪上。
麦杰不服气,牛气冲天地说:“那就走着瞧,老子早晚收拾她。”
金墨说好,我拭目以待。
仇陆被打了。
施乐乐眉飞色舞地对江南讲述那天事情发生的经过:“……金墨根本没出手,他就已经被麦杰他们几个修理的差不多了。最后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吓得屁滚尿流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跑掉了……”
江南疑惑不解地看着她,想不明白金墨打他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那是头天晚上十点之后发生的事情,当时江南把父亲约到二马路边上新开的那家粥铺。她想避开家里那个女人,至少在她找父亲谈话的时候。
这个时候仇陆刚刚经过学校后面那条巷子,就是江南曾经被劫的那条小巷。这条路已经少有人走了,黑漆漆的没什么路灯。路的尽头是政府新近规划的地段,要建设小型街心花园。好长一条绿化带,建好之前都被蓝色铝化板隔着,更没有车辆通过。但它是穿过两条街直达学校后门的捷径,放学后的学生有个别人抄这条小路。也有人看见仇陆被打,但是没人敢说什么,明哲保身地躲开。
金墨没有动手,这种场面用不着他。麦杰也不让。用他的话说,这么个小虾米还不够他练手的,留给他做饭后消化吧!于是金墨就站到一边打电话去了,电话是打给他老爸的,他说什么时候可以让这个仇陆滚出三川?最好是离开这个城市,永远都别回来。他老爸在电话那头多喝了二两酒,摇头晃脑只剩下“嗯嗯”了。电话结束时他转过身来,看见仇陆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麦杰走过来问:“可以了吗?”
“告诉他,以后不许再靠近江南,不然宰了他。”说完金墨摆摆手:“叫他滚吧!”于是那帮小孩唰一下散开,让开一条路。
仇陆脑袋上的血像水泵开了一样吱吱冒个不停,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越过人群,经过金墨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很小,还是足以让他听清楚。
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
麦杰一步冲上前:“这小子还是欠扁。”他抡起袖子,又想揍他。
金墨拦着:“让他去吧!他留在三川的日子不多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 想看书来
第八章 扭曲的心灵(2)
仇陆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一边走一边擦血流不止的鼻子,拳头握紧,指甲嵌进肉里。他记得,当然记得,今天打他的每一拳,踢他的每一脚,他都记得。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这个声音在他心底响了无数遍,直到整个街尾巷口全是这个声音,铺天盖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余记粥铺里灯光冷清,江南不停地向外张望,等待父亲出现。江怀恩来了,可不是来喝粥的,像个闲在的老百姓晚饭后拿着蒲扇出来乘凉的。小铺面没有那些个要求着装正式的讲究,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看见江南,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不回家?”
“等您呢!”她没好气地回答,转头叫伙计,“来一份鱼片粥。”
“你还没吃晚饭?”
“本来想等你一起吃。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回家吃饭多好,家里什么都有,热热乎乎的,你妈……”
“好了。”她不想听他提起她,“她不是我妈。我妈在地下躺着挺清静,不要总是叫她。”
“南南。”他无奈,“都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兢兢业业为咱这个家操持,也很辛苦……”
“好了。”她又打断他,“你娶她的时候也没征求我同意,娶进门了才跟我说打声招呼,那是打招呼吗?算了,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
鱼片粥上桌,热气腾腾,他从桌角码放整齐的圆罐里拿起一只调羹递给她,还像她小时候那样叮嘱,“慢慢吃,别烫着。”他等着她说她想说的事情,洗耳恭听。
“我想请你找杜玛他爸谈谈。”她开门见山。
“老杜?谈什么?”
“杜玛想考美院,他爸不同意,您能说服他吗?”
“这事儿不好劝吧!”
“怎么不好劝?你们二十几年的老朋友,你的话他总会听进去吧!”
“南南,”他说,“你还小,有些事儿看不透。老杜一直希望杜玛能考个体面的大学,说出来有面子。你若说他儿子考不上重点,试一试美院,他还会想:你凭什么这样说?难道只准你家孩子考名牌,我家孩子就一定考不上?人都是讲面子的,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因为他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上次他们单位评职称没轮到他,心里一直很不痛快。”
“面子是面子,”她停下调羹,定睛看他,“可是面子不能和前程对等吧?杜玛喜欢美术,你也看到了,他在我们家画了那么多素描水粉,底子很扎实,而且他一直那么崇拜你,将来一心想在美术方面有所造诣。这是他的梦想,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杜伯伯不能把他的梦想强加在儿子身上,同样,杜玛也不可能为了老爸的面子毁掉自己的前程。路是自己走的,父亲也不可能搀扶儿子一辈子。”
他眼光闪烁,审视着面前的女儿。她长大了,仿佛昨日的娇艳海棠,在他还未发现的时候已经吸吮阳光雨露,一朵花苞瑰丽绽放,青春逼人。忽然有种落寞的感觉:雏鸟长大了,翅膀总会张开……
“而且,”她继续说,“拿自己孩子的弱势去和别人孩子的强项比,是愚蠢的表现。他应该发现杜玛的长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赋,不要等到闪光点晦涩了再后悔。”
“好吧!我去找你杜伯谈一谈。”他被她说服了,似乎是天经地义的。
她把粥碗推开,将一张十元的票子拍在桌子上,站起身:“回家吧!”
他们是手挽着手一路走的。他问她:“你有多长时间没拉过爸爸的手了?”
她低下头认真想了想:“大概,有七、八年了。”
“真就那么容不下她吗?”他说的她当然是指家里那个女人。
“也不是容不下。”
“你小时候生病,都是她照顾的。那时候她煮的阳春面你多喜欢吃啊!一吃完你的烧就退了。夜里你想妈妈了,也是她把你揽着怀里哄你入睡的,那时候你并没有那么反感她。”
“我知道。”她沉默一会儿,“其实论后妈来说……她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那为什么长大了反而……”
“我妈走了多少年了?”
“你小学毕业那年走的。”
“你想她吗?”
“想。可是谁不能违反自然规律,人死不能复生,我在无穷的想念中度过余生,也要顾及到你啊!你还那么小,爸爸的事业又刚起步,总要有人照顾你,我也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这些我都明白。”
“可你仍没有完全接受她。”
第八章 扭曲的心灵(3)
“不是接受不接受的问题。我每次看见她在那个家里忙里忙外,就想,那应该是我妈妈待的地方,都被她取代了……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理解。”他抚过她的头,让女儿靠在他的肩膀上,“可你也要理解爸爸。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站在她的位置上,你该怎么办?”
“我?”她把头挺起来,倔强的眼神回馈他,“如果我是她,我不会破坏别人家庭。”
“南南!”他声音里的苦涩清晰可辩。
“妈妈在医院里弥留的时候,我曾看见过她安慰你,你在她面前落泪。那时我小,但是记忆深刻,那一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虽然你的眼泪是为妈妈流的,可那毕竟是你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表现你的脆弱。我替妈妈鸣不平。那说明你在妈妈病入膏肓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她了,你们的关系在她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对吗?”这些难以启齿的话,过去她从未对他说过。
“你是这么认为的?”
“不要把我当傻子,我不可能永远是个孩子。”
他苦笑:“是啊!那些很久以前的事情,你并不知道。她……在我和你妈妈结婚之前就认识了。”他叹气,她却表现出他意料之外的平静,眼神犀利。
“她是爸爸在农场干活时的战友,那个年代,没有电话,没有现在这么便利的通讯设备,我们分开时,只相互留了一个做纪念的笔记本,写上彼此的名字。相隔很多年以后,都回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