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再给他多上一课,生离死别。
「他失控了……」管彤只是简单的解释,殷琳明白的点点头。
「何弼学死了……」管彤最后的补充,轻易的捻熄了众人最后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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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门铃声嘀嘀直响,法医官小叶静静的走至门边开锁。以一个女人来说,她相当沉默,因为她的职业也不容她有什么多嘴的空间,缺少对象。
「签个字,他就是妳的了。」推着待解剖尸体进来的管理人,小声的取笑着,小叶只是回给他一个极度难看的笑脸。
「小叶,这案子很重要。」跟在后头的警员提醒,小叶看了他一眼,理解的点点头,他们在追一件案子,连续杀人魔已经追踪了很久,被送进来的女学生全都惨不忍睹,没想到又多了一具。
「帮忙!」小叶拍了拍解剖台,警员跟管理人连手将尸体搬上台子,原本并不壮硕的人,死后不知为何重量却不轻。
小叶拉开尸袋,有一瞬间以为是在开她玩笑,狐疑的瞪了警员一眼,对方却万分认真,小叶拿起一旁的相机、录音笔,开始简略的记录。
「你们怀疑跟先前几件案子有关?」小叶一边拍着照,一边询问。
「不像?」警员惊叫,当他们发现尸体时,多少人一阵反胃。
「性别问题,连环杀人魔的对象全是女学生。」小叶在纸上记录,顺便翻看之前的解剖记录,比对着双方的差异性,连她都不得不承认,除了性别上的不同之外,这手法真的很像同一人所为。
「……变态……真的是他……」小叶看了看死者双腕上的瘀痕,推敲着死亡时间。前几名被害者都是让杀人魔监禁数日后才一刀一刀虐杀至死,其中还有许多惨无人道的侵害所留下的伤口,在这具身上也不例外。
「真的是那个杀人魔?他的对象换成男的?」警员微皱眉,语气沉了下去,他们调察了许久仍无任何头绪,就好像有堵高墙始终阻挡在前方,不管他们得到什么证据,最后总是迟了一步。
「杀害女学生,那是因为她们好欺负,至于连男人也不放过,我只能说……他变强了吧?」小叶冷静的推测,手法的愈渐熟练,心态的愈渐冷静,都是杀人魔愈来愈强悍的理由。
小叶轻掐开死者的嘴,不由得轻咦一声,前几名女学生,死了之后舌头被拔得一干二净,坊间有谣传是说不让这些女孩子到地府里伸冤、告状,可是这个男生的舌头还在,小叶又怀疑起来,难道又是哪个变态因为新闻而模仿犯下的案子?这个社会心理不正常的人是愈来愈多了。
「有问题?」警员一见小叶脸色不对,好奇的询问。
「嗯……」小叶轻应了一声,不知哪来的奇怪感觉,她伸手去推开死者眼皮,瞬眼吓退一小步,他失去的,不是他的舌头,而是一对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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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有些昏暗,殷坚动了动,睁开眼,原本嫌挤的双人床,如今显得过于宽大的空虚。支起身子,些微的扭了扭劲子,有些痛,这感觉很怪,痛的不是他的颈子,而是他那颗从来不曾跳动过的心,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受?
「嘿……脖子会痛吗?Sorry……我下手动了点。」管彤陪在一旁,关心的轻问,殷坚随意的应了一声,看了看四周,房间仍旧是这个有点凌乱的模样,只是一切感觉都不一样了,就连空气里飘散的气味都显得不对劲,原来,何弼学身上一直都有牛奶香,那个像公交车加油猛灌鲜奶的家伙,身上总会沾有一些香气。
「小芸呢?」殷坚爬了起来,太过冷静的语调让管彤有点心惊,后者指了指门外,殷坚点点头的走了出去。
「殷坚……」管彤情急的拉住人,殷坚愈是冷静,他愈觉得害怕,本来没么情感的人一旦爆发,是谁也阻拦不了。
「不要想去替何弼学报仇,我是狐仙,连我都差点栽了,你斗不过他的。」管彤连忙解释。他会被捉住,是他大意,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殷坚的道术只是半调子,他从没好好认真学过,就这样冒然去报仇,他担心连殷坚都难逃一死,殷坚不是不会死,用对方法,一样能让他魂飞魄散。
「我只是想跟小芸拿回阿学的头发召魂……他傻兮兮的,我怕他找不到路回家,投不了胎……」殷坚静静的回答,管彤只能松开手。
小纸人上写着何弼学的名字及生辰八字,殷坚招牡哪硐愣告,一旁的小香炉冒着白烟,那一小撮的头发在火堆里燃烧良久,小纸人仍旧闻风不动。
「小侄子……」殷琳在一旁很紧张,殷坚虽然最近才认真学习道术,但她相信,在这个事件上,他绝对能发挥百分百的实力,但为何一直召不回来?
小香炉里的火焰窜高,那是殷坚的怒意,最后终于承受不了他的力量而完全裂开,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为何一件又一件的出现?如果老天真这么讨厌他的话,就冲着他来啊?为什么要迁连何弼学?
「……我不相信找不回来……」殷坚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立即爬起身子冲回书房,随后抱了一大迭古籍扔到一旁,他记得有本「搜灵术」,他不信召不回何弼学,他不信不能叫那个混帐王八蛋付出代价!
「小侄子!你不可以用殷家的道术来报私怨!」殷琳一把抢过古籍,搜灵是何等高深的道术,别说以殷坚现在的道行根本不能使,就算可以,也不能用在活人身上,这和返魂咒一样是禁咒,风险极大。
「家规、家规、家规……去你的殷家家规……枉你们空有一身的道术,却因为家规不得伤及无辜的鬼灵、活人,这算哪门子的替天行道?阿学都死了,难道他不无辜?反正我不是殷家的,你们也没当我姓殷,这个仇我是报定了!妳大可以叫老爷子他们把我打的魂飞魄散,我、不、在、乎!」殷坚恨恨的暴喝一句,殷琳用力的刮了他一巴掌。
「我不让你用,是因为你根本不够格用!难道我不关心阿学?古籍里的搜灵术并不全,你这个白痴……从来没有好好认真读过,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勉强用这招,不用得老爷子来收伏,你就自己魂飞魄散!混帐东西……竟然吼你姑姑我,没大没小!」殷琳气的又想再呼他一巴掌,管彤倒是很聪明的先挡在前面。
「让我帮忙……这人,真成魔了,对付他我不算坏了律法……」小芸幽幽的说着,双眼开始绽着妖异的光芒。
狐仙没有所谓的搜灵术,他们和大自然共生共存,所以可以借用自然界的力量来引为己用,只是,人类破坏自然,自然反扑,狐仙们还能借到多少力量就未可知了。
「我需要有人替我护法。」小芸简单的提起,殷琳点点头,她、殷坚跟管彤多少能帮上忙,再不够的话,还能拉殷枫来凑数。
「还有,要找个树够多,有风的地方。」小芸才说完,殷琳二话不说拨给吴进,有郊区别墅的男友总该表示一下了吧!
狐仙小芸静静的站在庭院中央,吴进、殷坚这几个男的有些尴尬的退在一旁,她没说过原来她施这样的法术时是脱光的?虽然小芸并不在意,外貌只是白骨、皮囊,不过以她的完美到几乎可称为恐怖境界的外形而言,对这些男人还是过份剌激了点。
小芸双手合十闭眼瞑想,一道道柔和的光芒自她身上散出,水波般一圈一圈漾开,末了光芒放射状的激射而出,光芒无限制的向外扩散看不见尽头。
「只要大自然的一切,不管是空气还是水,姐姐都能利用,只是……这样做很耗原神……」管彤在一旁解释,殷琳感激的朝他笑了笑,这对狐仙姐弟的人情味重的不得了,希望不会阻碍了他们的修行。
突然间,小芸朝后栽倒,喷了一口血,殷琳他们紧忙的赶过去,殷坚赶紧脱下外套让她披上,小芸揪着他的衣袖,双目的妖光亮得惊人。
「对方布的结界很严实,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妖法,不过可以确信的是……他虐杀了这么多人,禁锢了这么多灵魂,得到了相当强大的力量。」小芸抹了抹嘴,艳红的有些妖异,一边提醒、一边伸手指向远方,隐隐的紫光直冲天际,结界挡下了小芸的闯入,却阻挡不了她留下印记。
「快去!我惊动到他!晚了就让他逃掉了!」
殷坚认清了方向,符纸朝天空一撒,几只鹫先行开路,殷琳和管彤面面相觑,从前,殷坚得全神贯注,念了半天咒都不见得能让他的纸鹤动一动,现在,连纸鹤都不必折了,符纸随手向天一撂便成?殷琳想着、想着颇不是滋味。
「姐姐……」管彤看了看殷坚,又看向小芸,后者理解的笑了笑,摆摆手要他也跟着去,对方不好惹,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小芸,吴进会留下来照顾妳,我也跟去瞧瞧,哪个天杀的死变态,让他试试我殷家的五雷轰顶。」殷琳抄了自己的包包便要追上,小芸伸手拦人。
「我帮殷坚,是因为我知道他已经豁出去了,可是如果妳也插手,这真的是犯了你们家的门规。殷家一直都要后代子孙行事低调,我相信妳明白为什么,大家相识一场,我不希望妳受到责罚。」
「罚就罚吧!连我都觉得殷家家规很不知所谓……」
鹫,一飞冲天,直扑紫光所在地,殷坚、管彤两人一前一后直追。小芸的紫光引领着他们寻找的地点,追在身后的殷琳却有点烦恼,不管是殷坚还是管彤,都是一副俊美到有点不像人类的外貌,事实上,他们真的不是人类。
几只鹫冲进大楼里,吓到了许多住户,啪啪的振翅声直响,殷坚、管彤跟在后头掠上楼。就在此刻,一股压力自上而下袭来,首当其冲的鹫煞时间血肉模糊,落于地面时只剩几张破碎的纸片。
管彤心生警兆,一把推开殷坚,又是另一股压力追击而下,像千万柄利箭直射而来,噗的一声,管彤洒出一篷血雨。
「管彤!」殷坚惊叫,对方摇摇头,这么点小伤,对一只五六百岁的狐仙而言不算什么。
「你不要再莽撞了!我没那么多血可以洒!」管彤笑了笑,阴阴的盯着楼梯口,将殷坚拉往身后,口里念念有词,一阵尖锐的嚎叫声骤响,殷坚觉得耳膜一痛,不解的望着管彤。
「他利用那些被虐杀的女孩子天生的灵力来替他设结界……要对付她们的办法不是没有,可惜就是残忍了一点!放心,我不是真让她们烟消云散,我没那个本事,只是暂时封住她们而已,时间不多,我不是姐姐,没她那么厉害!」管彤拉着殷坚继续向上直奔。
碰的一声铁门撞开,一道人影急窜而出,殷坚来不及看清楚对方容貌,只能在后头追赶,等经过门口那一瞬间,殷坚不由得一顿。
「殷坚?」追了两步,管彤不解的回头叫唤,殷坚站在门边,微皱起眉瞪着屋里的摆设。
简单、平常的小客厅,电视柜上摆满了纯白的小瓷瓶,殷坚缓缓的走进屋里,环视着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一个小铁盒,脸色瞬间泛青。
「殷坚!」管彤急叫,伸手阻止他打开铁盒,后者挥开他,牙一咬弹开了锁,望清楚里头的东西后,瞬时间天摇地动……
***
「殷先生?」CK挑高了修了又修,完美到有点天怒人怨的细眉。殷坚望着她,煞时间愣在那儿,CK?咖啡厅?忙一转头,就看到何弼学跟那群工作人员正在挑照片,他手里抓的那一把还是灵到不能再灵验的鬼照片。
CK拉高语说话时,就是她不高兴的时候,那群工作人员包括何弼学自然的转过头来看他,圆圆脸、大大眼,还挂着那付实在很傻气的黑框眼镜。殷坚看左、看右,他究竟在哪里?
「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殷坚狐疑,回到过去?他不相信。
「下午三点十七分。」何弼学看了看表,殷坚苦笑,还真的是何弼学,对他而言,完全是在答非所问。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这个节目的制作,我叫何弼学。」
「……我是天师……我叫殷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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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再来?真的一切重头再来,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殷坚怀疑,却无法否定这个结果,他猜想了很久,也许是铁盒子里的怨气,他实在不想再记起里头的东西,再加上自己的爆发,才造成这样的局面,也或许,这只是他小小的心愿,重来一次?这一次,不能再失去何弼学。
「坚哥……你干嘛一直在发呆?」何弼学伸脚踢了踢殷坚的椅子,大眼睛写满狐疑,他跟殷坚两个虽然感情稳定,不过总有些地方不对劲,就好像……对方认识你很久了,可是你很确定你们从相遇到相恋也不过才三个月。开口问,得到的答案一律是,你太笨了,解释也没用!再不就是很敷衍的,好啦!对啦!我们前辈子就认识了。次数一多,连何弼学自己都觉得再问就是猪了。
「我没在发呆……我在看你。」殷坚平静的回答,何弼学耳根一红。看吧!很怪吧?殷坚平日里是很酷、酷到家的那种,唯独在处理何弼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