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盘花有什么特别意义?”我凝神想了一下说。
“你猜呢?”
“是不是花盘上藏有宝贝?”
“可能是呀,不过,也有可能这盘花也许久不淋水,恐怕枯萎了。”
“会不会画中还有画?再用红色刷一次画面看看。”
我说完,用红色水粉颜料刷一下花盘,花盘变成一个褐色存折的样子,让人想起中国银行旧款存折。柠桐惊叫说:“中国银行存折,难道花盘藏着存折,不可能吧,淋水岂不干了吗?不过,窗都关了,很久没淋水,应该不会湿吧。是呀,我们去他宿舍找找,看那盘仙人球是否还在?”
“你有他宿舍钥匙吗?”
“有呀,我,我哥走后,他的钥匙全由我保管,我把他的跟我的拴在一起。”她说完,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串钥匙给我看。我感觉她有像刻意安排一样,不禁看一下她脸,是否红了?她瞟我一眼说:“有一次,有一个老板看中我哥的画《芋头》。我去哥的宿舍取,岂知道来到宿舍门前,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钥匙没带。后来,我怕忘记,干脆把钥匙串在一起。我已经有几个月没去我哥宿舍了,这段时间总是许多事情缠着我,欲摆不能!”
“我也是,仿佛进入别人生活中……”我说到这里,意识说漏嘴了,马上终止,然后改口说:“抑郁症,让我快崩溃了。”
我俩来到恩明公学旁边的一座单身公寓。杨万里在这里租了一间房间,房间窗口对着学校的足球场。这些公寓是本地居民自己建来出租,房租四百元一个月,每年都先付一年的房租。杨万里去沙漠后,一切交给他妹妹柠桐打理。柠桐开锁打开门,发现房间非常整洁,桌面上竟然一尘不染的。我诧异地对柠桐说:“最近,你有没有回来过这里?”
“没有。”
“怎么房间一尘不染呢?”
“我怀疑,我哥回来过。”
“不可能吧。”
柠桐首先走到玻璃窗边,看那盘仙人球是否枯萎了,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原来这盘仙人球不但没枯萎,还开一朵五色的花,而且是五个花瓣。我说:“奇怪,如果没有人进来淋水,这花应该枯萎了,怎么能开花呢?”
“你知道非洲沙漠最常见的植物是什么?是仙人掌呀,原因是叶子变成刺了,防止太阳过度蒸发水份,是很耐旱的植物呀。这房间窗没打开,没太阳晒进来,这仙人球能活,也是道理之中呀。”柠桐又诧异地说:“这花盘这小,只有手腕大,怎么能藏上一本存折呢?”
“是呀。”
我猛然想起这仙人球的花是五个花瓣,达摩诗“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难道五个花瓣代表五行?因为杨万里曾花很多时间研究中国古典哲学,他肯定对五行非常熟悉了。五行是“金木水火土”,如果按颜色看,黄色应该属于金,金的位置应该是存折的地方。我说:“存折不在花盘,应该藏在宿舍里。”
“我找到抽屉,没有呀。”
如果桌子是属于木,那么木之前是金,金的位置是铁架床了。我蹲下去,看床底,发现床底贴了一张报纸。我把发黄报纸撕开,床底板用透明胶布贴着一个中国银行存折。我慢慢把存折取了出来,给柠桐。柠桐找开存折给我看,又说:“存折上面有6万元,我哥走时,把密码告诉我,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存折。你说,如果我哥不是活在这个世上,有谁会用画的密秘告诉我,存折在哪里?所以,你别怀疑了。”
由于,近年治安不好,当柠桐提出要我开车送她回龙岗时,我一口答应了。我送她回去后,开车回恩明,感觉世界很陌生。
第六章 服药自杀(1)
“石格,我昨晚作了一个恶梦,半夜醒了,好害怕!”小惠花容失色对我说,然后拉了拉我的衣袖,眼睛像夜色那样迷人,藏着无尽的欲望。
“怎么啦?在医院什么都见过,断手的,残鼻的,截瘫的,半死不活的,活了又死,死了又活的……有什么好怕呢?”我说完扭头看窗外,街道灯火阑珊,行人廖落,只有夜风在偷渡,阵阵寒意袭人,我拉一下衣服。
小惠见,顺手一拉,把窗关掉,颤抖地说:“我好怕,看到黑呼呼的一片,我又想起昨晚的恶梦。你知道这梦是谁造成的吗?是6床那个病人。那病人才23岁,长得很帅,皮肤很白,高个子,特别鼻子有点像刘德华的鼻子,眼睛很大很黑……他是胸外伤的,好象并不是很严重,左肺气血胸,高医生给他做了一个闭腔式引流才进来我们科的。当时,他问我说‘听说ICU住的病人全是半生不活的人,我还可以讲话,难道我的病很重吗’?我说‘如果不重就不会进来ICU了,医生说你的病情比较复杂,变化莫测,万在监察不慎,出事就是死人’!他听了伸了舌头出来。我以为他的病情很快可以控制的,意想不到昨天去接班时,我特别去看6床,发现床位空空。我问护士长,护士长可惜地说‘昨晚,突然胸腔引流管塞了,呼吸衰竭,虽然及时抢救,但抢救无效,死啦’。
“我感觉很郁闷的,好端端的一个帅哥,就这样死啦!蛮可惜的,晚上,我梦见那个病人。他穿着医院的白底蓝格的衣服,被两个地狱的狱卒用铁锁链拉走,他向我伸直双手,用力伸,每个手指都直直的,而且雪白光亮。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袖,大声喊我说‘我不想死,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害我’!我看着他一双愤怒的眼睛,我非常害怕,想后退两步,但被他抓住了衣袖,只好摆着手说‘不是我不救你的,不是我给你做手术,是医生,你别抓我’!他紧紧抓住我的衣袖,仿佛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两个狱卒大声说‘冤有头,债有主,人家又不是给你动手术的医生,你快松手,如果迟到了,你投不了胎,来世只能做牛做鸡了’。他们说完,拉着铁链把他拉开。我手袖‘叭’一声撕破了,他又抓住我的手,我感觉他的手冷若冰霜……我就醒,汗水浸湿了全身,四周漆黑一团,我非常害怕!今天,那个恶梦还萦绕在我眼前,所以,晚上我看见黑夜,我怕……”
我感觉衣袖被抓得越来越紧,她的小手如风的莲枝颤抖着,她紧盯着我的眼睛,如两个针头紧紧扎在我脸上,针头另一端仿佛接着一个装满阿尔蒙的注射器,往我脸上注射进去似的。我扭头,把窗拉开一个缝说:“你的眼睛像蜘蛛眼睛,紧盯着网里一只蚊子似的,别这样看我!”
小惠听了,全身一震,红色随眼波泛走,变成疑惑,与不解。我怕伤了她心,用手抓紧她冰冷的小手安慰她说:“别害怕!你看,我抑郁症啦,每天战战兢兢的,混身乏力,还不是坚持上班。这些日子,我悟出‘人为什么有压力,人为什么害怕’?这是因为我们太追求完美,变得太在乎眼前啦。当我对自己说‘一切随缘’,感觉舒服多了。”
“不!我觉得抓紧你的手,我才不害怕。我今晚不想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章 服药自杀(2)
小惠的意思想留下我宿舍过夜,我有点颤抖,我拒绝说:“我送你回去吧,你如果晚上害怕,就打电话给我——这也等于跟我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能留下,我又不是第一次!”小惠说完,顺手把窗关了,又望着我说:“我想喝酒,喝醉了就不怕了。”
“我戒酒好久了。”
“我不要你陪我喝,你还没喝已经醉了,那一晚你喝醉,一直醉到现在!”
她说我醉的意思,是指那一夜:两年前一夜,我因新院长撤掉我所有职务,在多方努力而没有成功后,我极度失落、沮丧、痛苦。我经常跟前任院长彭院长喝酒,也成了杯中君子。彭院长回深圳原医院工作后,我也失去喝酒和打羽毛球的伙伴,常独自跑到酒吧喝酒,常常喝到醉了才回开车回去。有一次,我喝醉开车撞在一棵树,幸好人没有失伤。后来一晚,我喝醉了,不敢开车,便打电话给小惠。小惠深夜打的来到蓝宝石酒吧,发现我醉倒在酒吧门口,有几个年青人想偷我的手机,保安见,站在我身边保护我。
小惠与保安扶起我,塞进了我的车。小惠开车送我回我宿舍,由于我喝醉,失去理性,抱住小惠疯癫了一晚。翌晨,我醒来,发现身边睡着小惠,我脑子隐约着昨晚跟她疯狂的片断,我问她‘为什么不阻止我’?她认真的说‘有用吗,你如疯了的蜘蛛,每一个爪都扣在我身上,我越挣扎,那爪扣得越深’。她然后推开盖在身上被子,我看身上一条条手指印,那淡紫死的指痕,让我联想当时那当时手指如烧红的铬铁。我抚摸那淡紫的指痕,心疼地说‘对不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她望着我内疚的神经,摸着我手说‘你不必懊悔,你又不是故意,而且我也愿意’。她说完静静看着天花板,脸都红透了。
从那以后,我戒酒了,但我每次面对小惠,我总是欠了她太多。
今晚,小惠又让我想起那晚,但我知道我不能一错再错,否则我会很内疚。我抓紧她的柔软、雪白的小手说:“你知道我每次给病人做静脉全麻时,我说什么?我总是说,我这种麻醉药打了,你会作美梦的!比如你想要钱,可以想着钱;如果想龙虾,你就想着它,一般都可以实现。许多病人醒后,都奇怪跟我说‘我刚才作了一美梦,在家看电视,嗑瓜子。”
“那你麻醉我算了,那样我就不害怕啦!”
“我曾经想过,最完美的麻醉是什么?应该是心理麻醉,用语言暗示你睡觉,让人不知不觉睡了。我一直在练这种功能,发现并不难,只要对方相信,配合你就成啦。我送你回家,你如果害怕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心理暗示。怎么样?”
“你自己都抑郁症,还想心理干扰我,我就是不走。”
小惠说完抱住我,揍上嘴唇吻在我唇,疯狂扭动腰,然后抚摸我。她急促的呼吸,带着淡淡荷香的气喷在我脸,暖暖的。
我慌忙推开她说:“别搞了。不行呀!”
“为什么不行?”
“吃了抗抑郁症的药,影响了性功能。”
“哦,都怪那些药!你呀,以前像钢铁一样,现在像烂泥,气死我!”
“我送你回去吧。”
“嗯。”
我送她回家,小惠一上了我车,便问我说:“我以为我很了解你,现在我发现是错觉,原来你漂亮的脸背后是什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
“你有骗过我吗?”
“好象没有。”
“柠桐昨天找过你?”
“是的。你怎么知道?她来找我,是让我陪她去她哥的宿舍,找一些东西。”
“杨万里不是已经死,为什么他妹妹跑来说他还活,总是缠着你不放呢?”
“我也觉得她有点问题,整天神经兮兮的,怕她成为第二个我……”
“一个抑郁症的病人。”她补充说。
“是呀。”
“我恨死你,你是不化的石头!死石头!”
我顿时明白,为什么小惠今晚有点反常,原来是柠桐招来的,让我心情非常复杂。
送她回去后,我慢慢开车回去。
街道人稀车少,落寞的街灯,肆吹的冷风,让我静下来的脑袋又冒出杨教授以及卫植的故事。
第六章 服药自杀(3)
满足不了小惠性渴求,我开始恨我那些抗抑郁症的药了。我情绪变得非常坏,有时拿起一瓶药发脾气,我药瓶狠狠扔在地上。那白色塑料的瓶在地上滚动,药片在里面“沙沙啦啦”地响,仿佛是凌乱的思绪在脑袋里乱窜。
有一天,我下夜班回宿舍,听着雨“嘀哒嘀哒”的响,感觉非常郁闷的。昨晚,抢救一个吃安眠药自杀的病人,通宵未睡,虽然病人上了呼吸机,用升压药维持血压,不过病人即使不死,也可能变成了植物人。
我推窗,一阵水气扑面而来,感觉人精神多了。突然,一阵压抑如黑云飘过,压住住我不能呼吸。我扭头看桌面上那瓶抗抑郁药,我已经两天没吃它。我走过去拿起药瓶,很想吃两颗,眼前又飘出小惠沮丧的脸。我是因为吃了抗抑郁药,才导致了性功能渐退,连续几天我都在担心药物导致我ED(阳萎),但我已经对药物有依赖了,如一个瘾君子看见毒品一样。
我旋开瓶盖了,犹豫一会,还是旋紧了瓶盖。
我躺在床上,一股疲惫扑来。我盖上被子睡觉,也许这样可以抵挡住抗抑郁药的诱惑。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进去,却作了一个恶梦:
有一条蟒蛇追着我,我逃进了森林。饿红了眼的蟒蛇狂追不放,直我没力气走了,然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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