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留言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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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留言 四-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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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如果案件发生在八月的话,答案会有什么变化?”
    “夏季加乘一点四倍,大概七小时左右,也就是凌晨二时许。”
    高大的青年凭心算流利地做出了回答。
    他有着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剪得短短的清洁头发。五官的每一个部件都是那么分明,加上清晰的轮廓,共同构成了一张精悍的面孔。
    平时他就好像教养得很好的大型犬一样,有着稳重的性格,但是遇到非常事态的时候,他一定会瞬间变身成猛兽吧。在得知了他的经历之后,就会从他的身上感觉出一种独特的锋锐。
    不过对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说,恐怕只是会本能地以直觉感受到他哪里有着危险的味道--或者觉得他有着与普通的男人有着不同的氛围而已。因为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他那看来很稳重的眼瞳深处,潜藏着与常人不同的尖锐神情。
    看他弯曲着四肢,把自己塞在座位上的样子,真的是非常的憋屈。在他那沉稳的外表下,格斗技和逮捕术让他的全身都散发出跃动的感觉,诉说着比起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还是敏锐地动作起来更符合他的个性。
    “很好。”
    教授对正确的答案满足地点了点头,然后进入了下一个问题。
    “好,这具尸体在胸腹部有五处裂伤。衣服上满是血迹,附近掉落着一把沾有血迹的水果刀。根据解剖结果,所有的创伤都有出血的痕迹,左右胸腔和腹腔里都有积血。”
    他在黑板上画出了五个伤口的位置,以及各自的长度和深度。接着又画出了水果刀的刀刃长度、宽度等等特征。
    “有出血的痕迹这一点,这说明什么呢,须田同学。”
    “有活体反应,说明是死前受到的创伤。”
    “好。那么大家认为这个事件是自杀、事故死亡,还是他杀呢?”
    学生们各自举起了手,大部分认为是他杀,认为是自杀的是少数派。
    从情况来看,很明显很难解释为事故死亡,所以没有学生选择这个选项。
    “那么首先由认为是他杀的同学们说说,你们是为什么认为是他杀的呢。毛利同学。”
    “是。这些伤口都没有伤害到大动脉等大血管,并不是会马上导致死亡的损伤。如果是自杀的话,应该会选择更确实地造成伤害的地方,比如割手腕或者颈动脉之类的。
    一般人的话,就算下了死的决心,也会希望过程中的痛苦越少越好,所以不管是刺自己还是割自己,都不会在一时不至于致命的地方制造多余的伤口的。”
    “原来如此。那么自杀派的人有反对意见吗?”
    教授打量了一下教室里的人,但没有人做出积极的发言。
    透本来实在不想出头抢眼,而且毛利又是和他同班的成员,本来他就已经在敌视自己了,透也不想把事情弄得更麻烦。可是他又不能放着错误不管,而且连这种问题都回答不出的话,会让宇都宫教授失望的。
    最后透只得无奈地站了起来:
    “的确,割手腕和颈动脉自杀的人很多,但是日本从古就有切腹的风俗,所以刺腹自杀也并不少见。而且我们是医学学生,知道刺腹部一时不会死亡,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知识的。”
    “可是如果是自杀的话,应该会有‘试探伤’。那会比致命伤要浅一些,是平行分布的吧?”
    反驳透的是毛利的搭档,松方。
    当然他并不是热心于学习,只是看着透否定自己朋友的意见觉得不爽,说什么也要说上两句而已。
    如果是自杀割腕或者颈动脉死亡的话,很少有人会做到一刀毙命。都会战战兢兢地试验到底会疼到什么地步,所以总会留下几条较浅的伤痕。
    这些浅伤痕就是“试探伤”,发现试探伤的话.自杀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这具尸体伤口的方向不同,深浅也差不太多。所以并不是试探伤,自杀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吧。”
    “试探伤并不一定都是平行的浅伤口。只是这种情况比较多而已。我反而认为,甚至可以说这五个伤口都是试探伤。”
    “五个都是?”
    松方的声音都变了调,愕然地重复了一遍问题。透把脸转向他的方向,推了推眼镜后回答道:
    “正因为一时无法死去,所以改变了场所地不断刺着。可能是这些伤口的彼此叠加,造成了他的失血死亡。或者,因为死者的左右胸腔和肺都被刺穿,也可能是因为外伤性气胸导致窒息死亡。”
    “水城同学,你认为死者是自杀,又有什么根据呢?”
    “从形状来看,可以推定伤口都是由留在现场的水果刀造成的。如果是被多个人同时刺伤的话另说,是被一个凶手多次刺杀的话,死者在凶手行凶的过程中不做出任何抵抗,这未免就太不自然了。但如果他作出了抵抗,手上就会遭到刺伤,造成‘防卫性创伤’,但是他的伤口只有胸腹部的这五处而已。”
    在宇都宫的追问下,透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在受到别人的利刃攻击时,人只要有意识,就会本能地用手去防卫,以避免要害被对方刺中。
    也就是说,如果手掌或者手臂上有伤口的话,就是“防卫创伤”,是他人所留下的,事件也就是他杀了。但是这具尸体上并没有这样的创伤。
    “当然,也要考虑到死者是受到了药物或者酒精的影响,无法作出防卫的可能性。所以有必要提取尸体的血样,对此进行调查。”
    透没有忘记慎重地加上了这么一句。
    之后宇都宫教授继续讲述下去,结合现实中发生的事件,说明了对生者来说不成为问题的擦伤与皮下出血,在法医学上却是是重要的判断材料。
    然后他又对下午进行的实习操作做了说明,上午的课程就结束了。
    +++ +++ +++
    “……真可恶,那小子干什么都要跟我们斗气嘛。”
    “别在意啦。是咱们碰了铁板。不是说水城都跟着研究生们一起帮教授干活的吗。我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次接触法医学,怎么可能跟他斗啊。”
    认为自己在斗嘴上输给了透的松方向搭档发着牢骚,两个人闲言冷语地念着,向学生食堂走去。
    “嘁,只剩张万元大票了啊。”
    松方本来要买餐券,但是看了看钱包里面,又咋了咋舌。餐券的自动贩卖机只收硬币或者千元钞票,看来只能到小卖部或者哪里去换开才行了。
    特意去换零钱实在太麻烦了,松方想向后面的朋友借一下:
    “我说,能借我一千块吗?我马上还给你--”
    但是在回头的中途,他就僵硬着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本来以为那里站着的是毛利,可是眼前的人却是透。动摇的松方慌乱地向四周打量着,发现朋友正站在另一台餐券售卖机前面买餐券。
    “……请。”
    突然被他这么熟地搭话,透也是一脸诧异。但是见了发现自己搞错人的松方露出难堪的表情,就什么也不说地递出了一张千元钞票。
    “啊,不是……”
    松方很困惑,他交替地看看眼前的钞票,又看看透的面孔。
    “拿去吧。你没带零钱是吧?那你用好了。后面排队的人要着急了,快点买吧。”
    在透以很平稳的口气说了这些之后,松方也只得接过了钞票。他尴尬地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回了礼。
    都顾不上选餐了,他随便买了张餐券,就迅速地溜了出去:
    “你怎么了?这么奇怪的样子?”
    毛利已经先买完餐,去占了位子,见盘子上放着汉堡定食,板着一张脸的松方走过来,觉得很奇怪。
    “……我不小心就跟水城借钱了,我还以为那是你呢~”
    听了事情的原由,毛利拚命地忍着才没笑出来。
    “可恶!”
    就算不是自己本意,但最终还是向最讨厌的人借了钱的松方愤愤然,用餐刀狠狠地把汉堡肉切成了碎块。
    “马上还给他不就得了,不说这个,今天的安排是七点开始是吧。”
    嚼着炸牡蛎的毛利根本投什么想搭茬的意思,跟搭档确认着今天晚上的日程。
    “啊。要是有女孩子我还能忍,可是我们也真够悲哀的,非得一群大男人去喝酒。”
    “可是是三浦先生提出来的.我们也不能拒绝吧。而且其他班的确都处得挺好的了,就我们是这样,也不好看不是吗?就算好不起来,至少还是修复一下的比较好。”
    “嘿,你明明那么讨厌水城的,今天到底是吹了什么风啊?”
    松方打趣,毛利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可是啊,最近三浦先生都站在那小子一边。我可不想跟三浦先生为敌。”
    “我也有同感。”
    他们的视线投向了透与三浦。虽然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但是他们并不是默默地在吃的,也在进行着对话的样子。
    与谁普通地对话.本来是没什么特殊的光景,可是当其中的一方是透的时候,就是非常难得的了。
    三浦和透则不知道他们在观察自己。三浦时时泛起爽朗的笑容,而透也会回应似地露出微笑。
    当面对三浦的时候,透的表情是没有防备的,甚至看起来有些柔弱。
    他们觉得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慌忙又把视线转了回来,彼此都以难以掩饰困惑的微妙表情对看着。
    “怎么印象都完全不一样了。我第一次看到那家伙笑的样子呢。”
    “嗯。平时他总是板着脸,没想到笑起来可以说是意外的可爱呢……”
    “喂,你这家伙不会有那种兴趣吧?”
    “啊,不是,我投有奇怪的意思……”
    毛利什么也没想,就老实地把感想说了出来,结果被松方指摘了,赶忙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可是说真的,如果他平时都是那个样子,再注意一下说话的语气的话,那我们和其他人也不会那么敌视他了。难道你不会这么想吗?”
    “也是啊。平时的水城都让人忍不住想去欺负,可是如果都像现在这样的话,反而让人想去保护他了--”
    ”什么嘛。你这不是比我还危险吗。”
    ”我、我可没别的意思……”
    松方也慌忙解释,然后两个人一起叹了一口气。
    “……上次我们让他生气了吧。”
    “你说药理学实习的时候?”
    “嗯。我们说了他那么多坏话,他一点都没有反应。可是我们白白弄死了实验材料的时候,他却向我们怒吼了。”
    “那真是吓了我一跳啊。那家伙也会有这么感情化的时候,真的让人觉得很新鲜呢。我一直都觉得他是那种只会板着一张脸,把别人都往地里看的家伙。”
    “后来我从三浦先生那里听说了。”
    “听说什么?”
    见毛利压低了声音,松方也不由得小声了起来。
    “那个人自己在供养那些死去的动物呢。”
    “真的啊?”
    “嗯,不管什么实验他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残酷的家伙呢。可是听了这些话,倒觉得他只是认真过头,不会处事而已了。”
    “也许他对动物是挺温柔的,可是对人太冷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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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跟大一大二的时候比起来,你不觉得他最近对人柔和了挺多的吗?”
    “这倒是……”
    松方也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就好像刚才,他没说任何挖苦的话,也没嘲笑自己,用很普通的态度就借了自己钱。
    “说不定啊,他其实不是个坏人的。我看电视上的那个记者会上说,他双亲都不在了,家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遭遇不幸,所以才会不相信其他人的吧。毛利推测着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都值得同情了啊……”
    松方也露出了很复杂的表情。
    一直以来,他们都只对透抱着单纯的反感而已。但如今他们看向正与三埔谈笑的透的眼神里,第一次夹杂上了别的东西。
    第三章
    “那,我们首先来干杯吧。”
    明明是一直在一起学习的同学,但不知道怎么的,大家都像陌生入一样规规矩矩的。就在这种拘谨的气氛里,他们端起酒杯来碰了一碰。
    松方仁志,三浦一彰,水城透,毛利昌行。
    四月的时候,他们就被分到了一个班。现在都已经过了快八个月了,可是这些成员们到今夜才第一次聚集在教室以外的地方。因为以后的实习课题会越来越需要彼此的配合,所以三浦希望大家能相处得融洽一点,便把成员们都约了出来。
    对于已经毕业过一次,而且还作为社会人工作了几年,才重新进入医学部的他来说,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学生间的交流、游玩或者打工之类的事情。因为这种享受大学生活的事情他之前都已经体验过了。
    他的目的只有学到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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