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留言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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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留言 四-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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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
    “我可是受够了。”
    “可是经历过了这个,以后也就不会觉得学习有多辛苦了吧?”
    松方和毛利拉着一张苦瓜脸,回答了三浦的问话。
    透也苦笑了起来。光是靠着只有个样子而已的座禅,是不可能消除自己的烦恼的。
    “啊,大家辛苦了!”
    这时候卢卡斯正好从母屋回自己的房间去,见了透他们,就出声招呼。
    “我也做过好几回的哦。欧洲和美国,‘ZEN’(禅)都很流行的。可是我,身体很硬的。盘腿盘久了,很难受的。”
    见他们一副累瘫了的样子,卢卡斯无邪地笑了起来。可是他的视线却忽然定住,直直地看向了佐仓和稻叶的面孔。佐仓他们这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低声“啊……!”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莫非是熟人?”
    佐仓他们来到这里是在卢卡斯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而且几个人也是分开用餐的。所以他们现在才第一次见面。
    三浦觉得样子奇怪,开口问道。虽然夜里太黑看不清楚,但是他注意到稻叶的面上没了血色。
    “……我们在日光(注:位于枥木县的著名观光地)见过面。”
    卢卡斯以尴尬的表情开了口。
    “日光?那个东照宫(注:创建于些6些7年的著名寺庙,曾是德川家康的灵庙,被称为日本国宝的观光胜地)所在的日光?”
    “是的。今年春天,来日本的时候,和舅母一起去观光了。旅行团的人很少,所以我记得。”
    卢卡斯看了佐仓和稻叶一眼,像是在说“是这样吧?”
    “嗯、嗯,我也记得你。虽然日光是很有名的观光地,有外国人去也不稀奇,可是你不参加外国人的旅行团,而是和日本人在一起,这就很少见了。”
    能在这里再见面真是个奇遇啊,佐仓以他特有的开朗笑容笑着说道。
    可是那张笑脸看来却有点痉挛的样子,这是多心吗?稻叶则苍白着脸,藏一样地站到了佐仓的背后,低低地垂着头。
    有什么东西很奇怪,虽然无法清楚地说出来是怎么回事,但透觉得他们很不自然。他交替地打量着那三个人。
    “那个,我们好久不见了,借一步说说话吧?”
    “唉?”
    似乎他们要说些什么不能让透他们听到的话。佐仓半强迫地抓住了卢卡斯和稻叶,把他们拉到了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会认识的?”
    “喂,那边不是墓地吗。那种没人烟的地方虽然确实是适合背着别人说话,可是未免太糁人了吧,亏他们说得下去……”
    他们目瞪口呆地目送着三个人消失在树林的深处。
    “--算了,反正就算闹出什么事情来,也跟我们没关系。”
    松方和毛利一副兴趣缺缺的表情,打算回房间去了。
    “我们走吧。……喂,水城?”
    “你们先走吧。”
    为什么会觉得心中不宁呢。
    就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透的脚自发地动了起来,追在了他们的身后。
    虽然透对黑暗的地方有恐惧感,但是他现在全副精神都放在那三个人身上.就忘记了自己的心理创伤。
    至于一个人进入墓地这件事情,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这里又不是有土葬习惯的地方,埋葬的也只有骨灰而已吧。反正又不是跟平时处理的那些遗体一样,不会形相苦闷地翻着白眼,也不会放着腐败的臭气。
    只不过是不会再刺激到人的五感的安稳的静物罢了。
    都已经被解剖中的三十多具尸体包围着过了好几个月了,又怎么还会对这些东西产生恐惧呢。
    “……不会说的。我对谁都不会说。所以放心吧。”
    附近忽然传来卢卡斯的声音,而且距离近得惊人。透赶忙迅速地藏到了墓碑的阴影里去。
    “你--”
    “因为别人知道了的话,你们会为难的吧?”
    “…………”
    “我不知道日本的法律,可是我知道你们会很为难。所以我不会说的。你们不用担心。”
    看来他们双方都对这不期而遇的再会感到了困扰。
    夜色很黑,看不到他们彼此的表情。可是透从当场的气氛就能感觉得出来,在卢卡斯很干脆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佐仓和稻叶的不安却有增无减。
    他说的日光旅行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这是两小时的悬疑推理电视剧的话,那么就是佐仓他们故意杀害了谁,或者造成了什么事故,结果被凑巧经过现场的卢卡斯目击个正着了吧。
    按照电视剧的定律的话,接下来就该卢卡斯被杀了。然后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佐仓他们,可真正的犯人却是另有其人--
    “……笨蛋。我是不是看电视看昏头了啊。都是最近陪着草看多了低俗的节目的缘故……”
    把自己的想像力都弄得这么贫乏了啊。
    陷入了自我厌恶之中的透,自嘲地在嘴里这么嘟囔着,然后小心着不发出声音,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墓地。
    这一夜,透忽然在半夜里醒了过来。
    他睡眼朦胧地寻找着闹钟,想看看是不是已经到了起床时间了,可是闹钟的时针指着半夜一点。
    不是想上厕所,身体也没有哪里作痛。这间房间的空调也不错,不太冷也不太热,温度很适中。那自己又为什么会突然清醒过来呢。
    九点熄灯睡觉是太早了一点,一时没什么睡意。但是钻进了被子闭上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睡着了。
    透的睡眠还算不错,一旦睡下去之后,很少会中途醒来的。果然是因为不习惯环境,神经绷得太紧的缘故吗?
    透与纯也各自睡觉的姿势,是他们性格的一种体现。
    纯也仰天睡觉,经常豪爽地睡成个大字,跟他那开放性的性格正相符。
    而透警戒心很强,总是侧卧,而且有着把身体蜷缩得像个胎儿一样的习惯。
    今天透是面向着窗子的方向,背对着毛利他们睡的,但是在他翻了个身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毛利他们的两张床铺是空的。
    这个时间了,他们两个一起到哪里去了呢。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还是没回来,看来似乎并不是去了厕所。
    “……也是,大家也都不是夜里上厕所还非得要拉着别人的年纪了啊。”
    虽然寺庙里有墓地在,他们可能不敢到屋外去,可是也不会胆小到一个人不敢下楼的地步。何况楼梯和走廊上又都有夜灯照明呢。
    那就一定是睡不着觉,跑去客厅看电视了吧。
    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透不在意地钻回了被子里,然后就这样把意识交给了再次侵袭而来的睡魔。
    第六章
    清晨还未到来的时候,一声高昂的“起床!”就撕裂了夜幕。同时铃声也震响了起来。
    现在离日出时分还远得很,除了几只早起的鸟儿在啼鸣之外,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邻居们也要再过上几个小时.才会起身继续日常生活。
    “……啊?”
    “怎、怎么了?”
    睡昏头的松方和毛利一时忘了自己到底是身在哪里。他们跳起身来,呆兮兮地四下张望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态。
    过了好一阵子,他们才回忆起这里是禅寺,而自己身不由己地参加了体验修行的事情来,磨磨蹭蹭地爬了起来。
    如果是真正的修行僧人的话,用于日常起居的空间只有一叠榻榻米那么大而已。他们要在这样的空间里睡眠、用餐、座禅。但是现在毕竟只是模拟体验而已,用不着那么严酷,所以十叠的房间里住五个人,每个人能够分到两叠左右的地盘。
    “呜,真的四点就起床啊。”
    “有没搞错啊。平时的话,这会儿搞不好才刚睡哩。”
    看了看手表,他们烦闷地叹了口气。
    “你们睡了吗?”
    “没怎么睡。九点钟晚上不是才刚开始吗,怎么睡得着。而且肚子又好饿。”
    只有大麦饭和一菜一汤而已的晚饭,很快就被消化一空了。他们抱着空空的肚子,挨着不眠的夜晚,等到好不容易才犯困了,又被人给无情地轰了起来。
    “呜~一个小时,我只要再睡一个小时就好……”
    松方再次扑倒在了被子上。
    “这已经是冬天,比平时晚了一小时啦。除了冬天以外,其他季节都是凌晨三点起床的呢。好了好了,快点收拾一下去洗脸吧。”
    透站起身来,扒开被子,把那两个人挖了出来。
    别看透乍看起来一副比谁都纤细的样子,实际上神经却意外地粗,不管在哪里都一样能高枕无忧。昨天他也是丢下在那里辗转反侧的松方他们,一个人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虽然夜里不知为什么突然醒了过来,但到现在也睡了六个小时,所以他很顺利地就清醒了过来,如今是一派神清气爽。
    透迅速地叠好了被子,推到一边。
    他们今天的修行是从洗面开始的。根据昨夜从三浦那里听来的说明,用来漱口与洗脸的水量只限一个手桶那么多而已。
    这对平时开着水龙头任意梳洗的人来说,是非常不方便的。虽然这种不方便也正是体验修行的精髓所在,但是对过惯了便利生活的他们来说,光是这个就够他们退避三舍的了。
    起床与漱洗的时间总共只有二十分钟。过了之后,就要马上进入佛堂,进行“晓天座禅”了。
    座禅之后,再到法堂去与僧侣们一起进行晨课,进只有米粥和芝麻盐而已的早餐。然后修行者们去做扫除或者拔草之类的劳作。不过他们三个是例外,劳作免掉,直接学习就是了。
    “……真是的,为什么我们得做到这个地步啊……”
    习惯了熬夜的夜猫子大学生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唠唠叨叨,但是也只得学着透的样子,收拾起被褥来。
    突然,走廊里传来狠狠地撞到东西,或者谁摔了个大跟头一样的巨大声音,然后楼梯上响起惊人的脚步声,听起来极为慌乱。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当三个人惊讶地面面相觑的时候……
    “来、来人啊!快点来人啊……!”
    伴着变了调的惨叫声,门被谁剧烈地拍打了起来。
    “救、救命啊--快救人啊!那个人他……!”
    “……佐仓先生?”
    一听出是谁在惨叫,靠门最近的松方马上跳过去打开了门,惨白着一张脸的佐仓立刻像落水的人抓救命稻草一样,扑进来紧紧地抓住了他。
    “您没事吧?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呜哇!”
    松方被佐仓那不寻常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接住了他。但是在看清对方的全貌之后,他立马也跟着惨叫了起来。他拚命地推开佐仓的身体,差点没把佐仓粗暴地推飞了。
    “佐仓先生!”
    “你的手怎么了!”
    冲过来的其他两人也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佐仓的双手都染得通红。被他的手碰到的衣服,楼梯的扶手,拉门的纸上,全都涂满了鲜红的痕迹。就连被他抓着的松方,睡衣的肩膀与胸口的地方都染满了斑斑的血红。
    那不是别的,正是鲜血。
    “你受伤了?是哪里--”
    要论三个人里最熟悉这种残酷场面的,毫无疑问是透了。
    平时他面对过惨不忍睹的尸体,如今的血迹远远吓不倒他。在经验方面,只接触过衰老与病死这种安稳死亡的遗体的松万和毛利与他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在迅速地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之后,透立刻推开吓得僵硬掉了的两人,扶住了佐仓的身体。
    从外表上看,佐仓并没有哪里受伤,而且也不像是内出血。那么这到底是谁的血迹呢。
    透冲出走廊,迅速地向旁边的房间看去,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稻叶到底到哪里去了?
    “喂,到母屋去叫三浦先生!快点!”
    透在呆呆地盯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脸孔痉挛着的松方背上狠拍一掌,把他推到楼梯口去。必须要赶快确定发生了什么异变才行。_
    “你去三楼,看看卢卡斯有什么异常没有。如果没事的话,就把他叫起来……”
    透接着向毛利发出了指示。但是还不等毛利动身,被骚动吵起来的卢卡斯就自己走了进来。
    “水城先生?怎么--”
    用眼光阻止了他的问话之后,透重新看向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样的佐仓。
    “佐仓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冷静下来好好对我说明。”
    “他、他……自、自杀……”
    “啊?”
    从他口中泄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让透与毛利,还有卢卡斯三人一起瞪大了眼睛。
    “他?难道是稻叶先生吗?他在哪里!”
    “浴、浴室--”
    “佐仓先生拜托你们了!”
    听到地点的瞬间,透向毛利与卢卡斯短短地交代一句,就一口气冲下了台阶。虽然精神受到了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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