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君璃冉飞跃而起,稳稳地落在暮染的身边,对着她的耳边说:“谁是你哥哥,情哥哥还差不多。”独属于君璃冉的气息热热地喷洒在暮染的耳边,悄悄地弥漫了暮染的思绪。
“秋风昨夜度,触石穿林惯作狂。惟有竹枝浑不怕,挺然相斗一千场。”台上台下众人一听不由一震。
“读书人的气节?这才叫气节!什么身份?给一个女子难堪就符合你的身份了吗?真是笑话,你只是比她多了一个有钱的爹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暮染冷哼一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你还不愿意道歉吗?好,可以,我自有办法让你道歉。”瞬间暮染手里的毛笔打到了他的膝盖上,那男子不得不跪了下去。“既然你已经跪下,我就当你道过歉了。”暮染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似有无限光华,“这位姑娘,有时候我们看一个人只是看到他的表面,喜欢一个人也许只是喜欢我们想象出来的他的样子,所以你看到了,他并不是你想象中才华横溢、文质彬彬的样子,你可以找到一个你看得清的,并且只爱着你的人。”那位姑娘跟暮染道谢着离开,“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啊,那个男人不会找她报复吧?”
“你想太多了,不会的,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的话,我派人去守着。”
“那就多谢你了,嗯哥哥。”
“如果你非要这么迫切地想要我成为你的情哥哥的话,我也不介意你这么叫我的。”
“要不然我叫你什么?君璃冉?可是那小家伙不是叫璃冉吗?我会笑场的!既然璃冉这个名字让它占了,那我就叫你哥哥好了,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想要一个哥哥,再说不然的话你怎么跟别人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总不能说我是从天而降的吧。”
算了,随她怎么叫,不过到最后,这个称呼怎么变,可是由不得她了,还有三个月呢,不是吗?
“现在天还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女儿节这天都要去的地方。”“什么嘛?这不是月老祠吗?我们干嘛要来这种地方?不会吧?你竟然相信这种把戏?”人的姻缘怎么可能靠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有像君璃冉这种人竟然需要来月老祠!以他这种长相!以他这种地位!
“心诚则灵,不信吗?试试不就知道了。”
然后,暮染第一次走进了传说中的月老祠,准确地说她是被君璃冉硬拉进去的。
☆、第八章 命运的铃兰
走进月老祠中,这里确实挤满了善男信女,那尊慈眉善目的月老像俯瞰着这些痴男怨女们,他手中的红线不知又将哪对男女绑在一起。
君璃冉看着发呆的暮染,开口道﹕“不想求个好姻缘吗?”
暮染无所谓地摇摇头,“我求的他成全不了,还是不为难他老人家了。”
君璃冉也沉默下来,眼睛看着那月老塑像不知在想些什么,暮染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任气氛尴尬地沉默着。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突然撞在了暮染的身上,幸好君璃冉眼疾手快接住了暮染倒下去的身体,暮染习惯性地跟君璃冉道了谢,然后查看扑在她身上的小女孩,“小妹妹你没事吧?”暮染这才看清小女孩的长相,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睫毛又长又密,头上一边梳着一个发髻,说不出的娇俏可爱,让人观之可亲。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女孩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博取同情。暮染本就无意责怪她,此刻一见这模样,哪里还受得住。“没关系的,姐姐没事,你的家人呢?你自己出来的吗?”一个如此小的女孩她的家人怎么忍心放她一个人乱跑呢?而且只看这女孩身上的衣服,便知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不是的,我是跟我的”还未等小女孩说完,已经有人率先出声了,“宓儿,你怎么到处乱跑,你再这样,下次哥哥不带你出来了。”
暮染看到来人,不禁感叹戏剧里说的浊世佳公子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小女孩的哥哥看到暮染明显地楞了一下,“这位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姑娘呢?”
这句话倒说得暮染不知所谓,“我们有见过吗?”
“刚刚姑娘的一首诗真是好气概,只怕是男儿都及不上,在下佩服。”
“公子谬赞了,不过是在一幅画上偶然看到的一首诗。”这时小女孩突然不甘寂寞,“姐姐刚刚打那个哥哥的时候,好威风啊!”暮染在小女孩近似崇拜的眼神中突然觉得有些无语,“还不知姑娘芳名?”此人似乎有深谈下去的架势。
暮染也不扭捏,“夏暮染。”
而此刻被忽视个彻底的某人,心里不爽极了,“容公子也来月老庙啊,有心仪的女子了吗?”
“这位是夏姑娘的兄长吧,刚刚见过的,公子有见过在下吗?”君璃冉顶着暮染兄长的称号心里别扭极了,语气自然有些奇怪,“第一世家的嫡长子容子云,想不知道都难无赖圣尊。”容子云听出君璃冉的语气不善,却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你别介意,我哥哥说话一向是这样的,这么晚了我们也该回家了。”说完也不等容子云回答,俯下身去捏捏小女孩的脸,“小妹妹,姐姐要回去了,不要再乱跑了,你哥哥找不到你会很担心的。”说完拉起君璃冉的胳膊就往外走。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暮染才收回拉着君璃冉的手,“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街上的人还这么多?”
“女儿节是女孩们难得出来的节日,所以晚回家一些也是可以的,不过刚刚你看那容子云的是什么眼神?”
面对君璃冉略带质问的语气,暮染一头雾水,“什么眼神?我看他什么眼神?”君璃冉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可是在他的认知里,夏暮染是他一个人的,她稍微看别的男人一眼,他都会紧张、生气。
夏暮染看着身旁别扭不说一句话的君璃冉,感到莫名其妙,暮染也不管他,只看着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欢声笑语,小河里一盏盏花灯缓缓漂流,在月光和灯光的映衬下,一片流光溢彩,一个个女孩子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因为这一天是她们的节日,真好!
月老祠
暮染的离去,多多少少让容子云有些遗憾,不过他相信会再见到这个女子的,“宓儿,我们也该回家了。”
他们走后谁也没注意到,刚刚暮染手里被宓儿撞掉的君影草,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捡了起来,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降临,无论你接不接受那都是你无法逃脱的,君影草,铃兰,终将回来的艰难的幸福。
等君璃冉送暮染回到落雪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暮染把意儿打发去睡觉之后,却毫无睡意,就拿起书桌上还未看完的书翻了起来,却没想到从里面掉出一张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用左手写的,应该是怕人看出他的笔迹。其实这已经是暮染收到的第二张纸条了,上面写的内容跟第一张是一模一样,收到第一张的时候,是暮染刚来到这里第三天的时候,那时候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恐惧,也不能信任任何人,所以她没有去问意儿,可是现在呢?要不要去问意儿,或是去问君璃冉?暮染走向镂空雕花的窗前,轻轻推开窗户,有些秋天的气息在夏末的夜晚传来,看着窗外的郁郁葱葱,三个月后的它们会怎样?三个月后的我又会怎样?还有你们呢?暮染抬头看着墨色天空里璀璨的星星,它们就像摆在墨色绒布上的钻石那么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当东方的云燃烧起来的时候,暮染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其实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练字了,在学校里总是不方便的。
“姑娘你一夜未睡啊?”意儿诧异地看着暮染一夜未换的衣服,还有脸上的倦意。
“昨晚有些事要想,所以没睡着,”暮染为了不让意儿追问,不得不转移话题,“对了意儿,你知道我的书桌是谁在打扫吗?”
“是馨儿,姑娘丢什么了东西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她整理得很好。”
“姑娘需要睡一会儿吗?还是吃过早膳再睡?”
“不用传早膳了,我先睡一会儿。”
“那我就先出去了,姑娘好好休息。”
等意儿走后,暮染又拿出那张纸条。还是先不让意儿知道吧,如果意儿知道了,那么君璃冉也就会知道。
☆、第九章 关雎
自女儿节之后,连绵细雨下了几日仍是不肯停歇,细雨蕴出雾气朦胧,整个落雪园笼在雾气中,倒是别有一番意味,只是这落雪园中的花倒遭了秧,即使细雨轻落,连着几日也是所剩无几,丝丝细雨携着冷风吹入屋内,让人恍觉秋日已近。细雨连绵的日子最适合做两件事,一件事埋头睡觉,另一件则是伤春悲秋,暮染把房里的人都打发下去,偌大的屋子只剩下自己,她打开被意儿关上的窗子,细雨携着秋风立即吹了进来,细雨打湿了她的脸、她的手、她的发、她的衣。
这个时候正是所有学校开学的季节,还记得自己到大学报到的第一天,也是个伴着秋雨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倒是怀念得紧。不对,高中生应该早已开学,高中总是最痛苦最难熬,不过也最是难忘的,因为那是一段奋斗的岁月,那是一段拼尽全力的青春,有着一生中最耀眼的光芒。今日这般情景倒让暮染想起上学时候的一件趣事,那时课本上有一首戴望舒的,不是正式课文,是拓展阅读,所以同学们都没有事先预习。老师让全班一起读这首诗,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当读到‘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彳亍(chichu)着’的时候,大家异口同声地念成了‘像我一样地默默行(xing)着’事后暮染想想或许当时老师已经笑翻了,可是老师还是忍到同学们都念完了才说道﹕“咱们班倒是挺有团结精神,像商量好的似的,竟然统一念成把‘彳亍’念成‘行’。”你以为你忘掉了,总有些事情能把你的记忆串联起来,然后让你恍然觉得原来已过了那么久。既然想起了这首诗,暮染倒是忍不住想练练字了,反正自己也总是无事可做。
在暮染快要将这首现代诗写完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最近几天,每天必来报到的君璃冉,暮染也不去看他,继续把这首诗写完。君璃冉站在暮染的身边,她身上的气息立刻飘入他的体内,君璃冉分外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却也不敢再近一步,担心惹恼了她韩娱之我们结婚了。
君璃冉看了一眼纸上的诗,随口说道:“戴望舒的,倒是符合现在的意境。”暮染手下的笔顿时一颤,心里也是一紧,“你怎么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戴望舒?”
君璃冉状似也不甚在意,可是眼里精光一闪,刹那而逝,“你不是答应过你不问的吗?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暮染洒然一笑,“你倒是精明,我现在完全被你牵着鼻子走了。”
君璃冉也不再应话,这个话题极其危险的,一不小心自己的计划会全军覆没,“怎么,那小家伙呢?”
暮染知道他在岔开话题,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反正迟早要知道的,三个月她还是能等得起的,“你说璃冉啊,喏,它在那睡觉呢。”
君璃冉知道她有心报复,当时的一时戏言竟演变成现在模样,不过他也无心计较,只要她开心怎样都可以,“怎么我每次来它都在睡觉?”
暮染心道,下雨天它又不能出去玩,又不像人类有事可干,它不睡觉的话干什么?只是嘴上却说:“还能是怎样,它讨厌你,不想见到你呗。”
君璃冉却也顺着她的话说:“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也不想想是谁把你带回来的?”
说话间暮染已经把这首诗写完了,其实暮染练过的字体很多,楷、隶、行、草皆有涉猎,不过她最爱的仍是行书,行书是介于楷书和草书之间的一种书体,王羲之的、苏轼的暮染已临摹过多次,只是这整幅字被刚刚手颤下的败笔毁掉了,君璃冉走过来看着暮染手中的字,不无遗憾地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字。”
暮染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可惜的,你自己不是写得一手好字吗?”
君璃冉了然地笑道:“你知道了,怎么样?还入得您的法眼吗?”
夏暮染笑着点头,她从小到大见过很多字帖,也临摹过很多字帖,君璃冉的字当真是写得相当得好。其实夏暮染原也不知这‘落雪园’三字是由君璃冉亲手所书,只是前几日她偶然间问及意儿,从意儿处得知。
君璃冉心里无限欢喜,这几日与暮染相处均是气氛和洽,尤其今日,暮染竟对他数次展颜,让他心里燃起无数希望,欢欣间恰好瞥到早在好久以前摆放在这里的古筝,想起那时的心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