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无意间打开了手机录音。”
赵香侬皱眉,回头。
男人打开了手机。
好巧不巧,手机录的都是她骂人的话,最最重要的是她还骂了她的顶头上司,那位刚刚被联合国秘书长授权到芝加哥来的特派人员,一个礼拜前赵香侬刚刚凭着她所谓健康的形象还有恰到好处的谈吐取得那位特派人员助手的好感,成为她的公关团队的成员。
打开门,赵香侬对着等在外面的经理堆上了笑容,表情尴尬告诉那几位,好像她闹了一场乌龙。
等那些人离开之后男人又费了一番唇舌表示他不想在警察局留下任何案底,他还如是解释:“手机录音真的是无意的,我可以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但前提是不会有警察找我的麻烦。”
“滚!”赵香侬冷冷的吐出。
男人点头,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说:“我之前见过你,我也知道你是谁。”
在芝加哥这座城市很多人都见过她,很多人都知道她是谁,甚至于偶尔她和她的朋友们闹出点事情来时,赵家的继承人都会是第一个被排除在事件中的人,他们都会自动替她解释:“赵香侬长得那么可爱,她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只是受到她朋友的牵连。”
的确,如那些人说的那样她很少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大多时候都是她朋友做出出格的事情,更多的时间她是那个看热闹的人,也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对着男人那张脸,忽然的赵香侬感到十分不耐烦,目光在身上上上下下巡视着,最后,停留在他的臀部上。
嗯,男人的脸蛋以及身材很适合拍牛仔裤广告。
对着男人赵香侬挤出甜甜的笑:“你说认识我还知道我是谁?”
几步之间赵香侬就和男人靠得很近,手印在男人的臀部上,她挑了挑眉头:“我说,偷红酒的小贼,或许,你想赚一点外快?”
“什么意思?”男人漂亮的眼睛打上了问号。
嘴角的笑容继续蔓延,印在男人臀部上的手往下移动,她的朋友们都是这样挑。逗男孩子的,她找就想试试了,踮起脚,在男人的耳畔边吹气如兰:“现在明白一点没有?嗯?如果想的话我可以保证你起码在一年里不用在外面到处打临时工。”
在赵香侬的心里有过一个念头,那种念头若有若无,正在淡淡的形成着,偶尔被风一吹就散了,偶尔也可以很疯狂。
“漂亮的青年,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她勾着眉角,语气轻浮。
男人纹丝未动,就淡淡的看着她。
赵香侬忽然觉得索然无趣了起来,放下手,男人走开,赵香侬重新回到镜子前,往自己的唇上补口红调整表情,刚刚这么一闹,她的状态好像没有了。
赵香侬一边涂口红一边透过镜子去看男人离开的背影,男人没有直接打开门而是回过头开看她,她和他的目光在镜子里触碰在一起。
男人表情迟疑了一下,指着她的高跟鞋,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让二十七楼和二十三楼的人叫到一起来,这样既可以做到节省时间,又可以举例说明。”
男人的话让赵香侬的口红歪到下巴去了。
下午,三点整,赵香侬坐在黄金海岸大厦二十三层餐厅包间靠东南窗的座位上,她对面坐的是两位女人。
那两个女人都是东方女人,她的父亲和她的未婚夫都喜欢东方女孩,她的父亲是一直都喜欢东方女孩,而她的未婚夫好像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喜欢上东方女孩的,从前他更喜欢金丝猫。
眼前的两个女人更为准确的描述是女人和女孩。
女人有一个洋名字叫做杰西卡,赵延霆的情人,女孩有一个很符合她特质的名字,叫夏小纯。
几分钟前,赵香侬接受了那个偷红酒小贼的建议,把两个女人叫在一起“举例说明”。
“我妈没空来!”赵香侬说这句话之前看了一样腕表,意思很明白,赵太太没空招呼你我也是抽空到这里来的。
一边说着赵香侬一边从手包拿出一张支票,把支票推到杰西卡面前:“一个月前,我也在这里见过另外一位女人,我给了她相同的数目,离开时她和我说谢谢。”
杰西卡没有看支票的数目,妆化得很淡的一张脸看着赵香侬:“我在电话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赵香侬点头:“你指的是怀孕吗?”
“是的,到昨天为止刚好满两个月,这里有医生开的证明。”杰西卡一边说着一边手去拿她的提包。
“不用,不用,我相信。”赵香侬用手势阻止了她。
把杯子压在了放在桌子的支票上,赵香侬淡淡的看着杰西卡,淡淡说着:“杰西卡,在你打那通电话之前你应该去详细的打听一下,我爸爸很久以前就立下遗嘱,我是他唯一继承人,他在那份遗嘱上还有特别声明,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修改遗嘱的权利,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我不会拿掉孩子。”杰西卡同样会以淡淡的声音。
“你好像误会了,我们没有要你拿掉孩子的意思。”赵香侬再看了一次腕表:“你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如果由你带着孩子的话我们可以每一个月支付你和孩子足够的生活费,但前提是你要一辈子不嫁人,我们也是依照法律来办事的,一旦你嫁人我们可以依照法律依据停止提供你任何生活费。”
杰西卡一直表现得很平淡的脸有了一丝情绪。
赵香侬手指敲在那张支票上:“杰西卡,你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按照刚才我说的那样做,另外一个选择拿着这张支票离开这里,我们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几分钟之后,杰西卡拿着那张支票走了,当然,她并没有和她说谢谢。
解决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
坐在赵香侬对面右手边的是夏小纯,柏原绣的女友。
眯起眼睛赵香侬看着眼前的女孩,夏小纯的脸清汤挂面条,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可比她还显小,那印有图案的卡通T恤让她看着更像是大一生。
几个月前,赵香侬也打发过类似这样的女孩,让她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
二十一岁?还是二十二岁?
那年夏天,她那总是生病的妈妈和她说:“小侬,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妈妈好像没有那个精力了。”
她抱妈妈和她说:“妈妈,不需要担心,都交给我。”
于是,从那一个时候起每隔几个月她就开始接到妈妈转到她手机里的电话。
至于柏原绣,柏原绣……
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眼前的女孩比起杰西卡应该更麻烦,因为夏小纯一看就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在属于一些人的世界里,钻牛角尖的人比聪明人更难缠。
“夏小纯是吧?”
夏小纯点了点头。
“你猜刚刚的那个女人有没有怀孕?”赵香侬问。
“你不应该让一名母亲遭受那样的侮辱。”夏小纯如是说。
真是有够笨,赵香侬有种想哈哈大笑的感觉:“夏小纯,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智商和刚刚的那个女人不在同一个级别上吧?”
夏小纯没有说话。
“美国严禁非法堕胎,对于一个亲手扼杀自己骨肉的人在这里会受到舆论谴责,而杰西卡刚刚拿到绿卡,你觉得在她身上发生怀孕的几率为多少?”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一个女人是不会……”
“你觉得一个女人是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这下,赵香侬笑了起来:“得了吧,亲爱的,你还真的以为怀孕了?她之所以伪造那张怀孕鉴定单只不过是想为了让我开出的那张支票后面再加上一个零,或者是两个零而已,即使有,想做长远投资的想法也会在听到关于我爸爸的那份遗嘱之后,想方设法偷偷打掉孩子。”
然后,赵香侬就看到夏小纯的嘴一直张着。
“怎么,觉得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所以现在你在心里考虑着这样一个问题,还需不需要和我道歉,或许是应该直接和我摊牌!”
夏小纯合上了嘴,呐呐的:“我……今天来是……”
“他吻过你吗?”赵香侬突然问。
夏小纯迅速避开她的眼睛,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真吻过了,柏原绣还真的和眼前的女孩吻过了。
澄清的玻璃印着芝加哥的蓝天,明亮得让赵香侬只能把眼睛再眯小一点,再眯小一点才不会被那些铺天盖地的光线所刺到。
今天,是她成为柏原绣未婚妻满一周时间。
今天,她冠着柏原绣未婚妻的身份问那个叫做夏小纯的女孩这样一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上床?”搭配会达到咄咄逼人的效果。
挺了挺腰,赵香侬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一个礼拜前她刚刚过完二十四岁生日。
十岁这年是赵香侬人生的转折点,她还记得在那个夏天里,在黑乎乎的的煤矿厂,黑乎乎的她手里提着煤球,她偷偷瞒着妈妈到煤矿打工,搬三个煤球可以拿到一分钱。
夏天的昏黄,那个尊贵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叫了她一声“小侬”。
那是她的爸爸,赵延霆。
从那天以后,赵香侬从李香侬变成了赵香侬,她和自己一直在生病的妈妈来到美国,从煤矿厂的童工变成了亿万富翁的唯一继承人。
赵香侬有一个物资匮乏的童年,属于她童年时期得到营养补充很少,所有,她的发育比同龄女孩都来得晚一截,当别的女孩发育得亭亭玉立时她的身体才开始拔高,当别的女孩子们告别了婴儿肥还有雀斑痘痘时她才……
二十四岁的赵香侬是苹果脸型,再加上那迟迟赖着她不走的婴儿肥,柏原绣总是说他老是有在她的脸蛋上的咬上一口冲动,他还说那一口咬下去一定会听到脆生生“蹦”的一声。
很多人在提前赵延霆的掌上明珠时都会说赵家的小姐就像田园里清晨的微风,是夏天里清新的抹茶冰淇淋。
真是那样吗?真的是那样吗?
勾起嘴角,赵香侬笑。
手轻轻的去触碰镜子里被喻为微风抹茶冰淇淋的脸,是的,她这张脸的确是很容易迷惑人们的眼睛,看着甜美清新,不谙世事。
也只有她知道在这般不谙世事的皮相下包裹的却是腐烂的灵魂。
对着镜子赵香侬呆怔许久,等到放在一边的手机信息提醒之后才回过神来,从手包里拿出口红。
涂上厚厚的口红,赵香侬还是不大满意,她这张脸看起来太嫩了,她的这张脸配上身上的礼服,还有红艳的嘴唇怎么看都像是偷穿了妈妈漂亮衣服的黄毛丫头。
再往唇上添加一层色彩,眼影加重一点,钻石耳环换上了珍珠耳环。
嗯,这样看起来好点!起码只要她眼睛不往下弯嘴角不往上扬看起来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这十五分钟时间里,她需要练习一下和她的那两位谈判对象交流方法,比如说话表情语气。
这世界上地位越高的人就越会怕落人口实,电影上拿支票砸人的事情都是鬼话连篇。
对着镜子赵香侬练习表情口型,对二十三楼那位需要说什么话,对二十七楼那位又需要说什么话。
在那十五分钟的最后五分钟里发生了一点事情。
VIP洗手间最后的那一格里有手机铃声响起,即使手机被调成振动的,即使是手机主人在手机刚刚响起选择关机可赵香侬还是听到了。
也就是说这洗手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说那个人把这半个钟头时间里她所有的喃喃自语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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