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弯道街道越狭小了,呈v字型的小巷尽头让穆又恩心里绝望,等待她的会是被堵死的墙吗?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
安拓海,怎么办?
胆子很小的穆又恩有一句口头禅,安拓海,怎么办?撒娇时是阿拓怎么办?真正害怕时是安拓海怎么办?
剩下约一百步,一百步变成五十步,穆又恩腿在抖着,她几乎可以预见那堵黑乎乎的墙了,她几乎可以预见男人把她堵在墙上,撕掉她的裙子。
那时她要怎么办?那时她一定做一件她梦寐以求的事情,把口水狠狠的吐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她要和他说:混蛋,我的男人会砍下你的头,把你的头颅挂在城墙上。
就像古老的北欧故事一样,远征的骑士回到家乡见到的是自己未婚妻的墓志铭,月夜,骑士挥动着长剑砍下了那位玷污未婚妻的恶棍的头,他把恶棍的头颅挂在城门上告慰自己未婚妻的亡灵。
十步,穆又恩没有看到黑乎乎的的墙。
五步,穆又恩微笑了起来。
地中海的日光铺满了圆形的白色广场带着宛如柳暗花明的美好,广场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香料,这是一个香料市场,市场规模虽然小但对于穆又恩来说已然足够。
跨过窄小的拱形门,穆又恩脚踩在广场上白色板砖上,选择在一家香料铺子前停下脚步,她左手边香料铺子的店主是有着魁梧的身材男人,要对付她身后的陌生男人应该绰绰有余。
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穆又恩回头,面对那位一直跟着她宣称她和他恋人长得相像的男人。
男人搭讪法则:在面对着合心意的姑娘开场白说你和我的某位朋友长得很像会取得不错的效果。
“先生,我想你还是到此为止,如果再继续下去我会报警。”穆又恩和男人说,说这些话的同时她把手背到后面去,从包里拿起手机并且按下开机键,她的手机有定位系统,随着她开启手机塞娜很快就会找到她。
“赵香侬。”男人望着她,嘴里喃喃的重复着不久前在古玩集市时她从男人口中听到的名字。
又来了!穆又恩壮大着胆子,清了清嗓音,说:“先生,是不是接下来你会告诉我这样一段故事,那个据说和我长得像叫赵香浓的女人是你的爱人,你们深爱着彼此,只是有一天她离开你了。”
男人搭讪法则:在取得不错效果之后,最好他口中的那位朋友已经死去,这样一来会唤起属于女性与生俱来的怜悯之情。
男人紧紧盯着她的眼眸呈现出呆怔状态。
穆又恩继续说:“这里指的离开是不见了,她死了……”
穆又恩接下来的话被狠狠的掐在喉哝口,男人的拇指和食指按住了她颈部软骨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穆又恩手去抓男人的手,很近的距离她看着男人一张脸在扭曲着,赏心悦目的五官也因为脸部的扭曲变得狰狞,比狰狞的脸还要让人害怕的是他的声音,状若困兽:她没有死…
害怕使得穆又恩不得不附和男人艰难的点头。
男人放开了她,倒退一步,嘴里喃喃说着:她没死,她没有死……
看了一眼香料铺的老板,那位好像没有半点见义勇为的念头,穆又恩只能自认倒霉,现在她也没有刚刚那么有底气了,趁着男人失神没有顾忌到她的机会穆又恩想偷偷的溜走,脚刚刚一移动就被男人狠狠的叱喝:站住!
再看了一眼香料铺穆又恩无可奈何的停下脚步。
“你说你不叫赵香侬?”
穆又恩点头,在古玩市场她已经和他解释了很多遍了,她不叫赵香侬。
她叫穆又恩,住在距离伊斯坦布尔二百多公里的小镇,小镇土耳其语为yeil,中文寓意是绿色,生机,小镇位于中北部地区以种植瓜果为主,那座小镇就和它名字的寓意一样生机勃勃,她来自于移民家庭,她的父亲母亲在她年满八岁时离开中国来到土耳其。
此时此刻,穆又恩恨不得把自己家的族谱都背给这个男人听。
男人点了点头,对她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你能给我念一个名字吗?”
穆又恩忙不送点头。
缓缓的,男人念出:“柏原绣”。
属于某些女性的敏感触觉里,穆又恩觉得男人仿佛模仿着另外一个声音口气念出那个名字,有点的急有点的冲。
“柏原绣。”穆又恩跟着男人乖乖的念,因为刚刚喉哝被男人紧紧掐住的关系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男人皱眉。
一看到男人皱眉穆又恩心里就发慌,从男人脸上表情她推断出显然男人对于她的声音很不满意,慌忙清了清自己的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回到和平常一样。
深深的吸出一口气,穆又恩缓缓的念出,那个名字。
“柏原绣。”
再次从她口中叫出的“柏原绣”让男人的目光深深的凝望着她,那一刻,穆又恩感觉到男人的心是悲伤的,他眼眸渐渐变得暗淡,在白色斑驳的广场映衬下有种沉淀的神伤。
他呆呆的看着她。
穆又恩一动也敢不动,心里祈祷着塞娜快点找到她,她保证回去后一定乖乖听安拓海的话不再偷偷溜出来。
土耳其横跨欧亚大陆,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这个国家成为了聚集人种最为多元化的国度,再加上西南比邻叙利亚,伊拉克,东部和伊朗接轨,所以,安拓海总是怕她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即使穆又恩已经二十八岁但在安拓海眼里她就是那个一直很胆小,每次上课总是不敢举手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姑娘。
事实上,这次还真的是穆又恩瞒着安拓海偷偷溜出来。
“先生,还需不需要我再念一次。”穆又恩讨好的问那个男人。
男人眼眸底呈现出来的因为她这样的话越发得暗淡,在他细细的看着她的脸时眼眸里又有了一丝丝的希翼。
“原绣。”男人开口。
呃,这个男人的意思是指要她跟着念吗?
“你念,原绣。”男人说。
“你念,原绣。”穆又恩紧跟着男人念。
她刚刚念完男人暴躁的声音响起:“赵香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不是你念原绣,是原绣,不需要把你念这个带进去。”
呃……都说了她是穆又恩,她不是赵香侬,还有,她也不聪明,她是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人,是类似于路人甲那样的存在。
穆又恩慌忙用一个OK,重新来一次的手势压下男人的情绪,她可不想她的喉哝再次被掐住。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目光里有若隐若现窜动着的柔情,念出:“原绣。”
想必,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光里头,一定有一个人日复一日温柔的叫着那个名字,那个发音,或许在那个发音后面还有夹杂着淡淡的哀愁。
否则,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又是从哪里来的哀愁?
“原绣。”她压低着声音,淡淡的温温的念着。
从心底里生出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使得穆又恩希望着,她口中念出的名字会驱散男人眼里的阴霾。
这里是伊斯坦布尔,爱琴海的湛蓝孕育出伊斯坦布尔的蓝天,伊斯坦布尔的蓝天容不下谎言和悲伤。
穆又恩相信,站在她面前不知道姓什么名叫什么来自于哪里将去往哪里,和她有着共同肤色说着共同语言的男人一定有着一段悲伤往事。
在那段悲伤往事中一定有一个女人叫做赵香侬,他们相亲相爱,然后,有一天,男人发现赵香侬不见了,没有了。
赵香侬死了。
从v字型小巷吹来长长的风,站在风口的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PS:作者有话说要看,有重要讯息传达!
伊斯坦布尔的香料广场,站在面前的女人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长相,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第一眼印象外形甜美。
很多见过赵香侬的人都把她形容为田野上早晨的微风,夏日里讨人喜欢的抹茶冰淇淋,最初,柏原绣也是那么认为的,直至他把订婚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他还是那么认为的,那是他认为最适合和他站在一起共度一生的女孩,外形清新,简单单纯,无任何不良习性。
可后来柏原绣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会骗人的是赵香侬,她用她甜美的笑容掩饰她口腔里长长的獠牙。
终于,有一天,在笑和泪之中,她用她的獠牙扯开了那串束缚着她属于成长的镣铐。
属于赵香侬的肆意短暂得让人扼腕叹息,就像是她的生命一样。
在芝加哥的某一处公园里有着一方墓志铭,墓志铭的主人叫做赵香侬,她的生命停止在美好的二十五岁年华。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所有人都见过那份由父亲亲自致词的讣告,所有人都相信二十五的赵香侬永远沉睡在大西洋的海底。
但在这所有人不包括柏原绣。
有西方哲学家说,日以继夜的想念是存在着这个时空的一种平行思维,这种思维指的是存在着的某种联系,柏原绣坚信着赵香侬依然还存在在这个时空里,所有他对她的想念才会如此的强烈,柏原绣坚信有一天他会再次见到赵香侬。
两个小时前,伊斯坦布尔的古玩市场,柏原绣手伸向了雕刻得极为精致的花瓶,与他的手同时伸向那只花瓶的还有另外一只手,白皙,纤细,目光本能的去找寻手的主人。
描着鲜艳彩绘的回廊下,两张脸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他们彼此的眼眸里都映衬着彼此的模样,那一刻,柏原绣感觉掉进了美好的梦境里头,在夹杂着各种各样国家的语言中他听到自己颤抖着的声音发出一串汉语发音:赵香侬。
柏原绣怎么可能把赵香侬认错?柏原绣怎么可能认不出赵香侬的模样!
柏原绣望着眼前的女人,和赵香侬长得一模一样一张脸的女人,不,她就是赵香侬,他一定会证明她是赵香侬。
现在柏原绣正在向世界向自己证明:女人顺着他的要求。
“原绣。”她压低着声音,淡淡的温温的念着。
一寸相思一寸灰!
女人口中念出的那声“原绣”把他三年来日以继夜的想念粉碎成灰,赵香侬不是这样的声音,赵香侬叫他的名字从来都不是这种声音。
“先生。”女人把脸靠近他一点,声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或许,需要我再念一遍吗?不如你具体告诉我要怎么念,要不要用卷舌音来念?”
女人的话再次让柏原绣的心沉入深海,女人认真的表情看在柏原绣眼里笨得像一头猪,或许……
即使在心里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可柏原绣还是死死的盯着女人那张脸,一直以来赵香侬都是一位好的演戏高手,她把很多人都骗得团团转。
久不见回应,穆又恩觉得尴尬,鼓起胆子:“那个…先生如果不需要的话我要走了,那个……我的朋友现在一定到处在找我。”
第99章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终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旧城区;四月的日光淡淡的铺在花灰色的老墙上。
安静的午后旧城小巷回响着急促的脚步声;顺着脚步声会看到半米宽的小巷子里两位年轻男女的身影,那是两张亚洲面孔;眉清目秀的女人和身材高大的男人,女人在前面走着男人在后面紧紧的跟随着,一旦女人的脚步放慢跟在背后男人的脚步也放慢;女人脚步加快男人脚步也跟着加快。
出现这样状况大致上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正在斗气的情侣,另外一种可能是来到伊斯坦布尔旅行的男人在集市上遇见一见钟情的姑娘然后想来一段艳。遇。
仔细观察那对男女的人大约都会在心里猜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第二种可能,走在前面的女人表情呈现出来的是慌张;很明显她和跟在她后面的男人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