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把自己跟未亡人比呢,你又没有男人战死沙场!”
纳西莎自觉失言,咬着红唇偷看一眼安多米达,所幸她并没有上心,“看呐,纳西莎,白色的木槿花多漂亮,我要让妈妈给我做一条这样的晚礼服裙子……嘿!”纳西莎忽然停下来,导致走在后面没有看路的安多米达险些踩到她的后摆。
“纳西莎!”安多米达抱怨道,“你知道我为了保住你这条白裙子付出了多少吗!你却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纳西莎示意她收声,拉她一起弯下腰,“看!”
一只很小的粉蓝色蝴蝶停歇在一片细长的野兰花叶子上,这种薄蓝与草绿的搭配异常美丽。
“哦,真美呀,” 安多米达又习惯性地眯缝起眼睛做出“生活多美好”的表情,两手交叠放在脸旁,“我从没见过这么小的蝴蝶,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要让妈妈给我做一个……”
“安多米达!”纳西莎很轻柔地打断她,她的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却已经不再看蝴蝶了,显然是准备说什么另外的话。
“咦?”安多米达瞪圆眼睛,却只能看到纳西莎颀长的睫毛忽闪不定。
“贝拉要和卢修斯订婚吗?”她的声音比蝴蝶飞离小草还要轻盈。
“呃……”安多米达反应了一下,故做沉着地说,“说实话,我推测他们不会订婚了。”
“为什么?”纳西莎的缎带鞋下意识地搓着爬在地上的玫瑰花枯茎。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昨天晚上爸爸让贝拉到梅林神殿去,他好像已经不打算让他们订婚了。”
“可是为什么?梅林神殿是只有忏悔者才去的地方,贝拉犯了什么过错?”
“也许……”安多米达的灰绿色眼睛又转起来,她想应该向纳西莎隐瞒贝拉被侮辱的事情,这事情在家里也只有纳西莎不知道,事发的时候她还太小。“是因为贝拉的脾气,她的情绪真是太糟糕了,总是对我们大嚷大叫的。”
“难道家里就不担心她的病吗,既然她的情绪一直都那么不稳定,让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只会对她的身体更糟糕……这一定不是她需要的东西。”
“那么她需要什么呢?”安多米达的两只手插在腰上,“她需要爱情?婚姻?她需要卢修斯!她需要从小到大一直都被预想成她未婚夫的人出来帮她解围,只要他们两个订婚,一切就解决掉了。但是为什么爸爸昨晚宣布这一消息的时候,卢修斯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提出抗议呢?因为他根本就是知道的,根本就是赞成的——所以你别指望他会挺身而出了,你以为他还是那个吃蛋糕也会把樱桃留给贝拉特里克斯的男孩吗?他现在只不过是个游戏风尘的花花公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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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游戏风尘?”纳西莎重复着,“哦,不,我至多只能想象出他们之间已经不相爱了,可卢修斯绝对不是一个花心的人,他不光把樱桃留给贝拉特里克斯,也留给我们,他是一个绝对称职的……兄长,”纳西莎犹疑地看了一眼安多米达,似乎又担心安多米达发现她的秘密,“你为什么要说他游戏风尘呢,据我所知,除了我们家的女孩,他几乎不和任何女生交往……难道……”纳西莎的眼神由担心自己被怀疑变成了怀疑她的姐姐。
安多米达连忙打岔道,“总之,我想卢修斯是不会主动提出订婚的,虽然我很不愿意质疑他的人格,但是事实也会马上证明我的不幸猜测是正确的,如果出我所料,就让我跌到湖里去……不过这样也好,他根本配不上贝拉特里克斯。”安多米达似乎生怕纳西莎会知道卢修斯花花公子的称号来源于昨夜月光花廊的一个吻,所以竭力在贝拉特里克斯身上寻找依据。
小径深处传来窸窣脚步声,渐渐有人在低语,“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是贝拉特里克斯厚重低沉的音调,然而雾色很重,近在咫尺却依旧无法看见。两个女孩谁也没有出声,共同的好奇让她们有了默契。
贝拉特里克斯显然在与人调笑,他们越走越近了,“你不想吻我吗?”就在她们几乎已经确认那从薄雾遮掩的深处走来的两个人就是她们刚才谈论到的一对男女时,这两个人开始站在原地深情拥吻,贝拉特里克斯背对着她们,高高扬起头,卢修斯则完全在贝拉特里克斯的导引之下,脸上未露半分喜色,中规中矩地颔首,他把贝拉特里克斯的脸轻轻拈起,他的唇贴上去,不深不浅地吻着,未见热恋的狂放,也未见敷衍的浅薄,而那熟稔的动作,却分明是这个桥段的主导者。
太阳终于突破了浓雾的围歼露出他峥嵘的头角,两个人完全暴露在初晨的阳光之中了,她们发现,尽管贝拉特里克斯是她们之中最高的,但是当她被卢修斯拥在怀里却是那么娇小。卢修斯黑风袍把她裹了起来,只露出一道粉裙的竖边,两个人在阳光下合壁,如此修长。
当卢修斯瞥见她们,意外的银蓝眼睛竟没有闪烁一丝慌张,倒好像是要分派她们晚课的斯莱特林院长,居高临下的眼神在无声地问她们是否意识到错在何处。
贝拉特里克斯也回头发现了她们,“你们怎么在这儿?”她怨怒的眼神却露出三分欢喜,“刚才为什么不出声,想要窥视我的秘密吗?”接着她用近乎炫耀和挑衅的口吻说道,“既然看见了,我就告诉你们吧,我和卢修斯,已经决定订婚了。”
“恭喜你们!”纳西莎费了很大力气才掩饰住自己像被棍子重重击中的感觉,昏昏半晌走过去亲吻贝拉特里克斯的脸颊。
“怎么了,安多米达,你不愿意祝福我吗?”贝拉特里克斯刁蛮严厉地盯着嘴巴张到可以放下一块虾饼的安多米达。
安多米达这才把眼光从卢修斯身上收回来,“我不愿意?太好了,我怎么不愿意?”她想要挪动身体,却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啊!”这一下摔得很重,她的手掌都被玫瑰花茎刺破了,当纳西莎把缠绕在她脚踝的花茎弄开,她又发出一声尖叫。
“大概是伤到脚踝了。”纳西莎说。
卢修斯在抱起地上的安多米达之前,把纳西莎轻轻推开,好像在暗示她别放纵那显而易见的眼泪流下来。
“我可真是倒霉呀,”安多米达在卢修斯的怀中抱怨,挣扎着用眼睛四处寻找纳西莎,被卢修斯厉声呵斥住,她只得安定下来说,“我刚才是不是诅咒自己掉进湖里来着,纳西莎?”
她隔着卢修斯的胸膛向后面的纳西莎发问,却无法发现纳西莎的眼中泪光盈盈。
如果现在有什么词可以用来形容纳西莎的心情,那一定是沮丧。沮丧,如同收监候审的罪犯终于被判死刑,他一定希望此刻就被拖到外面,被行刑者冰冷白亮的利器刺穿,然后他的灵魂能够与肉身流淌出的热血一起等待,等待超升,等待风干。
但总不会那么快结束,纳西莎仿佛听到死囚临刑之夜铁锁链的拖沓声在她的头顶徘徊,她没有见到过真正的死囚,她只是看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她的墓地堆满娟洁的花,墓碑上镶嵌的肖像与她胸盒中的一模一样,她笑靥如昨,依旧纯洁如天使。那墓志铭上镌刻着,“曾经爱过”,然后是她的姓,布莱克,不是马尔福,不是别的什么,她死的时候,还是现在的自己,纯洁如同一只开在水中的蓝色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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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也许她的鸢尾永远不会开放,这世上本来就不是每朵花都会开放,如同每个人小时候的梦想不会都变成现实。
“你们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要做魔法部的首席议员!”
“我要成为一名正义的傲罗!”
“我要做最伟大的魔法师!”
“我要做卢修斯?马尔福的新娘!”
所有孩子都笑了,布莱克夫人也在笑,从小就是这样,卢修斯永远是第一个始作俑者,纳西莎永远是最后一个一鸣惊人。纳西莎,从妈妈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吃力地爬上阁楼的矮窗台,把手中的蝴蝶结从窗口抛下,蝴蝶结从风中旋落,从树木干枯的枝杈间飞过,穿过二层阳台支柱的缝隙,风吹得它改变了方向,最终还是向大地滑落了去。
所有孩子都在窗口等着它下落。
它似乎在风中飘了很久。
我们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就是这一本了。纳西莎将沾满灰尘的厚重像册合拢,一群欢呼笑闹的孩子又回到书页之中。她必须为扭伤脚踝的安多米达找一些旧照片,否则,安多米达说,当她看到自己为出席酒会而准备的漂亮衣服时会心碎而死。纳西莎要离开的那一刻,阁楼房间生锈的铜把手就在此时被扭开了。
是卢修斯!
“我来看一下,是否能找到你的猫。”
即将到来的婚姻带给他惶惑,也带给他与她的疏离。现在是收敛情感的时候,有了婚姻的男人,他们的情感将不再是漫流的水。
“不要在意它了,它饿了,自己就会回来。”
她不明白眼前这个聪敏的男人此时为何如此木讷,她已经站在他面前,他却还是挡在门口没有让路。
“抱歉!” 卢修斯终于察觉,他的手笨拙地从门柄上收回,他与她都向同一个方向探身,又同时退却,卢修斯闪得太快而不得不扶住纳西莎。
沉重的相册从纳西莎的手中滑落,发黄的旧照片抖落一地。两个人开始慌张地收拣,那些笑着的孩子又很快回到相册里。
“见鬼,我们都忘了用咒语。”卢修斯说。两个人笑了,总算放松下来。
“这里竟然有我。”卢修斯如同海盗寻到宝藏,惊喜地拾起最后一张。
那是四个孩子在阁楼窗台的周围嬉闹,“竟然就在这个房间,我小时候来过这里吗,这是贝拉特里克斯,这是安多米达……不,这是你,你把什么扔到了窗外?”卢修斯那一刻快乐地像个孩子。
“我们在这里玩过,在很小的时候……不过,你不记得并不奇怪,你的心总是到处飞翔。” 纳西莎说着,也沉湎其间。“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她小心翼翼地转动着卢修斯的手腕。
照片的背面并没有写日期,只有几行模糊不清的墨水字。
“这是什么?”纳西莎眯起眼睛辨认着,“小男孩用什么做的……蜗牛……狗尾巴……”
“小男孩是由什么做的?
青蛙和蜗牛
还有小狗的尾巴
小女孩是由什么做的?
糖和香料
都是那么的美好啊”
卢修斯说道,他忽然记起这里,记起了一切。他小时候是个背童谣的行家。
“哦,对,”纳西莎快乐地笑起来,“这是你最不喜欢的那一首,可是贝拉特里克斯总是命令你念那一首。”
卢修斯想告诉她其实他很喜欢那一首,他低头却只看见她的一头金发,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于那照片,她的头发散发出带着百合花香的绚目光泽,这光泽一下子刺进他银蓝色的瞳,把他赖以掩藏的盾牌摧毁,而让那一株尚未受损的情感之花瞬间开放。
梅林啊,这朵奇异的花,到底是否叫做爱情?
卢修斯的唇贴上纳西莎的金发的那一刻,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自己躲在马尔福庄园议事厅长桌底下的年纪就开始绸缪的一番苦心,忘记了自己在霍格沃茨飞天扫把上所追逐的被假想为风口浪尖上的权杖的金色飞贼,忘记了自己坐在魔法世界顶端至高位上的那一番幻境,他甚至忘记了这个拥有一头金发的纯良如水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他只看到一片纯白,如此完美的纯白,完美得令他心痛。
她是个女孩儿,糖和香料做成的女孩,是他在尽心竭力守护而准备把自己死后的灵魂封存于此的水晶棺木。
纳西莎感受到了他放在她发间的吻,她抬起头,却并没有像卢修斯那样慌张,她是如此坦然地上前拥住他,把自己的桃粉樱唇贴上去。
片刻,她睁开眼睛,卢修斯也同样睁着眼睛。她这才意识到有何不妥,她竟然如此无知无觉,面对这个深爱的男人就如同面对一个摔坏了的娃娃一样不知所措。原来自己还不会接吻,不知怎样去进行这个表达爱意的最基本动作。
她为自己感到气恼,张皇无助,她的眼眶里蓄满泪水,问卢修斯:“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接吻的,是跟贝拉特里克斯还是跟别的什么人……你为什么不肯教我,以前你什么都会教我,我是什么时候被你抛下的呢?”
意料不到地,卢修斯吻了她,那么轻捷稳健,如同猎鹰俯冲下来抓住地面上的兔子。这吻如同她成长中的其他标志性事件一样,是那样猝不及防,那样带着意外的惊喜与恐惧。她如同纵身跳入水中,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击沉,然后又慢慢浮游上来,这时她才感觉到鹰翅呼扇羽翼时那带着温度的气流,那气流中的每一个分子都连着卢修斯的神经,就仿佛卢修斯的身体凭空生出许多条线,每条线的另一端都连着她的身体,她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被他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