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向里面走去。
安德鲁走下车目送着年轻主人的背影,卢修斯在建筑门前的大喷泉处停留了一下,仰头看看喷泉正中的狮子冰雕。那一刻安德鲁想到他总是对卢修斯的成熟稳重视若无睹,他永远是隔着老马尔福去看背后的卢修斯,直到现在两个人中间没有了老马尔福,安德鲁才觉得卢修斯像个大人了。
“他不会让马尔福蒙羞的,老爷。”安德鲁兀自低语。
“卢修斯?马尔福拜访!”卢修斯把名片交给侍从,然后在花厅等候。他环视了一下这个父亲上司平凡的客厅布置,挑剔地扁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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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楼
花厅侧面的房间传来小孩子嘈杂的吵闹声,似乎是吵起架来,然后有男孩子呵斥赶人走的声音,接着单薄的脚步声从房间里传来。
败下阵来的原来是个小女孩,她骄傲地扬着头,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悲愤,卢修斯心不在焉地扫了她一眼,那么多孩子单把她一个人赶了出来,一定是被欺凌的弱小了。
那是个多么晶莹剔透的女孩,她只有六七岁年纪,穿着淡粉色宽摆裙和黑色的小皮鞋,淡金色的头发长而柔软,已经披到腰间,明澈的蓝眼睛和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如果女孩子是一种可以吃的食物,那么她一定是一块小小的草莓布丁。她怀里抱着一个棕发洋娃娃,一只手还拖着一支长茎玫瑰,那花茎太长了,她一旦把手放下去,花冠就会拖到地上。
卢修斯忽然觉得她是个寄人篱下的孩子,于是心中有些同情,他又觉得自己和她相仿,于是他看着她,好像看着克洛丽丝中一盆将死的铃兰般怜惜,她也看着他,两个人僵持了一会,然后他把目光移向别处,过一会,小女孩还没有走。她看到卢修斯也是一样的惊奇。
博恩斯的一家之主就在此时走了出来,卢修斯的精力马上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身材矮小,一副粗黑边框的眼镜遮挡着他本来就已经很小的脸,让人难以窥探到那脸上的表情。
“马尔福先生!”博恩斯一脸冰霜地伸出右手。
卢修斯一愣,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正式地称呼自己马尔福先生,他很快适应了,“幸会!”卢修斯这次临阵磨枪的出访让他增长很多经验,他才知道纯血贵族能在魔法部中做到实权派的简直是凤毛麟角,他们被那些苦寒出身而扶摇直上的贫贱子弟重重包围。博恩斯便是贫贱之一,他是个落魄纯血,刻板教条一丝不苟,以他平凡的出身能够在有生之年做到这样的位子实属奇迹。
“不知道您觉得门前喷泉里的冰雕如何呢?”卢修斯眯缝着眼睛问。
“啊……”博恩斯好像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浓雾在瞬间化开,“非常好,我很喜欢你父亲的这个礼物,这么久,没有老化过,而且很耐看。”
“其实我父亲对这些东西很不留意,当时他听说您要找冰雕装饰家里的喷泉,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办了。”
“是吗,”博恩斯说,他的脸上呈现出了比刚才更浓重的寒意,“我记得已经五六年了,你那个时候就亲自跑去北欧了吗?”
“这没有什么,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很小就得接受训练了。”
“果然虎父无犬子。”博恩斯客套道。
“我想您一定了解我今天的来意,博恩斯先生,我父亲跟您共事多年,您一定最了解他的为人,以我家的……情况,”他很仔细地选了这个词,“我们还不至于沦落到用公共款项去贴补家用的地步。”
“哈,是的,”博恩斯冷笑说,“即使部里出现了亏空,也是我们这些穷官的嫌疑大一些。”
卢修斯的眉心敏感地蹙动了一下,这个刁钻刻薄的对手的言辞实在令他感到无所适从。“您是否误会我的意思了,先生。”卢修斯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是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马尔福先生。”老司长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我根本不觉得你父亲是无辜的,你以为魔法部对他的指控是凭空捏造的吗?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怎么会展开调查?我不管你们殷实的家底和这桩财务犯罪是否相矛盾,但是凭借对你们极端狂热的纯血观的判断,我认为任何可怕的事情都会发生在你们身上。”
卢修斯盯住他很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回家去等待查封吧。”博恩斯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一瞬间卢修斯简直想要对这个干瘪的老头念诵索命咒,他做出一副讽刺的心悦诚服表情点点头,转身离开。
那个粉裙子小姑娘正在门口的秋千椅上玩耍,她看到卢修斯出来,马上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这片刻的眼神交流对她而言已经是很正式的交往了。
可是卢修斯根本没理会,他的脸色异常惨白,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
“少爷,那孩子跟着你。”安德鲁早已经恭候在车外。
卢修斯转回头去,洋娃娃女孩子那双碧澈的蓝眼睛毫无顾忌地望着他,含着火辣辣的探询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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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楼
他的眼光从小女孩身上移向上方,最后看一眼这灰白色的巨大建筑,冷傲地走上马车。
安德鲁在他后面跟上来,带上车门。
“这儿叫什么名字来着?”
“孔雀田庄,少爷。”
“我记住了。”卢修斯的余光扫过车窗外粉康乃馨一样的小女孩,冷冰冰地回应。“以后别再叫我少爷,安德鲁。”
在等待魔法部查封的那段时间,马尔福庄园弥散着一种贵胄世家濒死时特有的华糜气息,好似将上品丝绸撕裂那般带着暴殄天物的凄艳。后来回忆起来,却只不过是一次死而不僵的危机而已,那是一个魔法部的根基与纯血贵族的命运盘错生长的时代,这个时代的颠覆还需要更长久的时间。
世家真正的沦落是在伏地魔失势之后,与其说导引这场曲中人散的楔子是魔法部对他们的抛弃,不若说是他们先对统治阶层的叛离。
当魔法部意识到诸如马尔福这样的世家所表现出的癫狂征兆并非他们以为的那样暗喻着开到荼糜的濒死,他们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些家族的信任,他们一个又一个投入黑暗勋爵的阵营。
卢修斯开始整理家族的杂物,他称它们为杂物,一个经历千年风雨的家族不可能真的像铃兰一样纯洁。那是一段清除咒与封印咒漫天飞舞的日子,他毁了很多,也封死了很多,这是古老的马尔福庄园被处决前的最后一支优雅的舞蹈。
记得山雨袭来前的最后一刻,卢修斯终于登上克洛丽丝,他从父亲纵身跃下的那扇破败的玫瑰花窗向下观望,那真的是一种眩目的高度。
“把到纯白古堡去的门钥匙毁掉。”当他看见远天骑飞马而来的傲罗队伍,他对安德鲁下了最后一道指令。
家产的查封过程中傲罗们表现出少有的小心翼翼,不过他们谁也没敢承认这种慎重源于对这个家主新丧的家族的理亏,尤其是当他们见到这个流言中孤高气傲的卢修斯时,他们终于在隐隐的自惭形秽中为这次行动借到口实。查封开始变得放肆起来,叮叮铛铛的粉碎声不时响起。
“您不用担心,只是例行公事,等到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我们会将庄园完璧归赵。”指挥这次查封的青年干事穆迪已经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相称的干练与稳重。
卢修斯临窗而立,始终沉默不语。金斯莱?沙克尔从旁边经过,对卢修斯的傲慢嗤之以鼻。接着他险些被拖到地上的藤蔓绊倒,他踉跄着扑倒一丛铃兰,卢修斯厌恶地瞪着他。当这个傲罗把手从花丛下缩回来的时候,那双手上已经被划出千丝万缕的细小口子,那些口子微小得甚至连血都渗不出来,但令人十分痛痒难耐。
沙克尔惊恐地叫喊起来,“别叫了!”穆迪厌烦地说,他挥动魔杖为这个部下施了包扎咒语,“不要碰任何东西,我早说过。”
“我要留下个花匠照顾这些铃兰。”卢修斯说。
“不行!”沙克尔吼道。
“可以。”穆迪更正道。
魔法法律执行司的调查员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克洛丽丝的,他们的出现给予卢修斯的,是一场完全意外的打击。
带头的那个人是个衣着整肃的宽脸青年,卢修斯认得他,他是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莱斯特兰奇家的第二个儿子。
“我们现在请你到法律执行司协助调查,卢修斯。”他僵硬地说。
“什么?”卢修斯一时错愕。
“有人对你提出指控,说你去年六月在霍格沃茨特快上曾经对一些学生施过遗忘咒。”
“你们有什么证据?”
“当时有目击者。”莱斯特兰奇没有往下说,而是抖落出一张羊皮纸,“这是拘捕令。”
卢修斯跟莱斯特兰奇走出马尔福庄园的时候回忆起去年的情景,他没费多大力气就想到了这一定又是黑暗勋爵所为。而那所谓的人证,除了跟伏地魔私逃的贝拉特里克斯还能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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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楼
第十章 倾厦(下)
魔法法律执行司的羁留室位于伦敦繁华闹市下的魔法总部最阴暗的底层,伏地魔时代过去后,这里因为太过阴背,影响执法透明度而被董事的投票否决,但它根本的恐怖和暴力不会随着办公地点搬上几层楼就有所改变,相比来讲,还是伏地魔时代不见天光的羁留室更带有表里如一的纯粹。
杂物室一样的狭小房间没有任何装饰以及非装饰的家什,墙面显露着凹凸不平的大块灰石头垒砌的痕迹,石头缝隙呈现扭曲积压的线条,仿佛墙壁后面是远古奴隶的砌尸之所,那些石头彼此着力压榨出的怪异线条只是为了镇压不散的冤魂,即便它们有千年岩质般的苍老,却丝毫掩饰不住血肉筑就的建筑物特有的凄厉怨气。在这样的房间里,没有人敢靠近它的四壁墙,总怕墙壁上会伸出白森森的手骨把他拉到其中替死。然而这房间又是这样狭窄,就如同一个竖起来的牙膏盒子,即使站立中间也无法与四壁保持距离,如此怪异的构造本身便带有一种不近人情的神经质。
卢修斯受刑的那一间密室与普通羁留室惟有的不同,就是靠近它高深屋顶处的墙壁上有一个矩形窗子,那窗子透过些许微薄的光亮,但这些光亮相对于暗室的黑暗却是杯水车薪,充其量只能在墙上留下一个耀眼的光斑,这光斑,反而更能激发受刑者堕身地狱的痛苦。
他走进那个羁留室的时候仿佛感到时间停滞了,当他转回身,那扇门已经不着痕迹地消失在身后,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所谓的羁留室是什么模样,这个养尊处优却也不乏历练的贵族少爷到底还是领教到了魔法世界的终极黑暗——这是一座没有摄魂怪的阿兹卡班,不同于风刀霜剑的北欧领地,不同于马尔福庄园同样令人恐惧却追求黑暗美学风范的地牢,这里是个如此纯粹地丑陋着,肮脏着,泯灭一切美和希望的地方。
卢修斯开始怨愤自己的失策,他后悔没有听从安德鲁的劝说到国外的某个地方暂避一时,后悔在魔法部入口轻易地交出魔杖,他本来是希望自己手无寸铁地被禁闭折磨,但这里和他自闭的那间书房是如此不同。这个年轻的继承人终于明白,自虐式的意气用事是于事无补的。
出口忽然从身后出现,卢修斯听见有人走进来,“卢修斯!”他回身看见那个穿制服的青年男人,“莱斯特兰奇,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
那制服男人看卢修斯的眼神如同在打量堕入泥淖中的珠宝般惋惜,“没想到羁留室是这个样子的吧?”
卢修斯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下巴,这是他看到无关紧要的人就会流露出的动作,“我最早什么时候可以获得保释?”
“正常是三天,不过以马尔福家族的神通,这就难以预料了。”
卢修斯着实讨厌他的话,他认为自己已经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忍耐,“你能把壁灯弄亮一点吗?”
拉巴斯坦诡异地一笑,“恐怕不行。”
“你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我以为你已经过实习期了。”卢修斯的言辞带着十分的戏谑。
“你以为这还是在你的马尔福庄园吗,威风十足的少爷?”拉巴斯坦抽出魔杖对准了他。
卢修斯显然对他的行为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他转回身去看墙壁。那一刹那他听到拉巴斯坦低声念诵着咒语,墙壁两侧忽然飞蹿出两条粗壮的黑铁锁链,那锁链头部连缀着两个张着大口的火龙首级,龙口牢牢咬在他的手腕上。随即锁链向两侧收紧,他的手臂被拉抻得向两端张开,他感觉手臂就要被拽断了,那龙口上的尖牙深深刺入他的手腕,麻痹感从他的两个腕部迅速向周身蔓爬。
“你要对我用刑吗?”卢修斯厉声喝道。
拉巴斯坦在他身后笑起来,“卢修斯?马尔福竟然也会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