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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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年代-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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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特?唐克斯,安多米达?布莱克,这两个名字被印在加密文件上传遍了魔法部高层的每个机关,而在霍格沃茨,它们成了自习室蜚短流长的谈资,邓布利多最擅长失策的隐瞒和不合时宜的公开。
这是卢修斯的想法,当他为那封没有署名的信浇上红色封蜡,他看见几个教师匆忙地走进校长办公室的塔楼。他朝窗外不屑地呶嘴。
他刚刚回到霍格沃茨,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写一封告发埃拉朵拉杀害唐克斯的信给魔法部,之后他好似做完假期功课的小孩子一样在窗边享受三月的和风。
“我不会像您那样延宕,爸爸,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从来不会后悔。”喜不自胜的微笑掠过他的嘴角,他冲房间里那只苍鹰一样的猫头鹰打了个响指,“骜!”
“去吧,别让他们认出你。”
……
等待如同午后的梦寐一样恍惚和漫长,雍容的三拍子节奏在他的脑海中渐起,嘣、嚓、嚓,嘣、嚓、嚓,精灵在他耳畔拨着琴弦,然后是小提琴悠长的滑音,鬼魅的曲调如同媚娃曼妙曲柔的舞蹈,他点燃一只又一只雪茄,他发现它们不如从前那样容易点燃,如果不奋力吸食几下,它们便会匆匆熄灭,乌黑的烟头升腾出细薄笔直的黑线在空气中瞬息不见。他忘了之前是否用过咒语使它们保持燃烧,总之他失去了这种能力。
他的动作如同合着音乐节拍一样优雅从容,两根三寸长的火柴在手中摇曳,雪茄香醇浓郁的味道在舌间游走品嚼,踱到窗前,舞步轻笃的学生,合着音乐声在微笑,招呼,行走,滑音分外优美,如同丝绸拂过云杉木与钢弦那般惬意,他也想要舞蹈,脚在地板上轻轻打着节拍,然后怀里有了纳西莎。纳西莎轻哼着变慢的吉格曲拥他起舞,他整个人都在她怀里,她的脸躲在他肩上调皮地笑,好像在哄一个孩子。
他厌恶这不休的三步曲对他心灵的折磨,但是无从躲避。那封信已经寄出了多久,三天,三个星期,还是三个月,杳无音讯,他几乎忘记那只名叫骜的猫头鹰长着什么模样。可他得不到任何案件拨云见日的消息,无论是从魔法部,或者父亲的信中。不,根本没有信,竟然是一片死寂。
“朱丽叶喝下药水前是否恐惧?”
“是的。‘那死亡和长夜的恐怖,那古墓中阴森的气象,几百年来,祖先的尸骨都堆积在那里……’”
“生命的无可把握。”
“无可把握。”
他把她拥得更紧,臂膀把她的小身体勒得生疼,他的脸埋在她的肩上狠命深吸,仿佛沙漠旅者找到了一缕甘泉。
“我爱你,卢修斯。”
“我也爱你……我是一尊残缺的石像,而你令我完整。”
骜从远天滑翔而来,静静落在窗台,抖抖翅膀,安静地看着主人的舞蹈。
提琴的独奏湮没一切尘世的噪音,他持信的手在剧烈颤抖,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丝毫无视纳西莎的呼唤,挥舞魔杖打点起行装。马尔福家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他抛下她,管家替他拉开车门。
女孩在后面奋力呼喊,管家回头对他说话,他木然的脸上毫无表情,攥皱了殷红信纸的手惨白地微抖。
滑音,嘣、嚓、嚓,嘣、嚓、嚓,马车在烟尘中远去了。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从马尔福庄园的悬空花房坠落到地上的那个瞬间忽然明白,他原本是为卢修斯而生,也注定了为他而死。他来不及考虑儿子又是为了完成什么使命才来到世上,他的尸体已经在暗红色的血泊中漂浮起来。

    * 2006…8…20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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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楼

第九章 倾厦(上)

马特?唐克斯的尸体在仙境庄园边界处的荒原沼泽中被找到,他的手被牢固地反绑着,灌入七窍的淤黑泥浆已经使他看不出原本面目,唯有眉心正中处烙着的火红铃兰型印记分外鲜明——那是马尔福家族独有的封印,但凡属于家族藏匿的物品,烙上这个印记,便永世不会得见天日。
魔法部十八名傲罗按照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遗书上的提示,找到泥泞池塘边弃尸的两棵枯朽的山楂树桩,尽管已经施过三道开解咒,仍然有四个人被这道古老家族的封印拉下泥沼。当荒原例行公事地迎来这个普通的阴郁傍晚,那一片死寂讽刺地暗示了魔法界新政客对古老贵族的噤若寒蝉。米莉森特?博格纳德,这个政绩和出身一样无可圈点的魔法部长在这个没有日光的黄昏终于警醒了对冷酷纯血家族的戒备之心,自此在他剩余的十七年任期内,斯莱特林学院出身的贵族与政坛主位始终维系着一种不愠不火的冷战。
那个事件之后,魔法部喉舌《预言家日报》载,“马尔福的暴行不仅暴露出个别旧贵族人性的扭曲,更加令我们正视到纯血与混血巫师矛盾的不可调和。据悉在去年夏天某送往学生回程的专车上曾有某家族名媛对误入列车的麻瓜犯下同等惨绝人寰之行径……”
唐克斯的尸身被傲罗施以咒语浮行,浸泡肿胀的瘀紫脸庞向后倒仰,他微翕的双目骤然张开,凄厉地寒光射向后方……
卢修斯从梦中惊厥,他猛然从床上弹坐起来,疾速喘息许久,直到周身感觉只剩下肺叶鼓胀的痛。绒毯从上身滑落,惊魂甫定,胸膛一阵阵湿冷。他披上深梅红丝绸晨衣,执着烛台冲出房间在空阔阴暗的走廊上疾走,梦魇中惊醒,还来不及系上晨衣的丝带,便任它们随胸膛残余的冷汗在行风中自生自灭。随后他感到自己不安地如同干涸河道中的鱼一样喘息,烛火躁动地跳跃,除此以外,只剩下空洞的脚步。
剑厅内,他用烛台点亮所有的灯火,银剑在暖光下闪烁着月亮的光泽,他挥舞着它朝人型盔甲奋力厮杀,泄愤似的吼叫,左右开弓,人型盔甲笨拙迟钝地抵抗,带着金属特有的厚重力道,卢修斯已是拼却全力,平凡之躯依旧无法招架,于是他愤怒地丢下剑,抽出魔杖念诵摧毁咒,盔甲人瞬间在他面前分崩离析,刺耳的金属碎裂声过后,室内安静下来。
“爸爸,我不会原谅你。”筋疲力尽的肉体虚弱并没有令他的灵魂苦楚缓解半分,他从地毯上爬起来冲进浴室,一遍又一遍冲洗自己的手,自从那天他把深红的家书从骜的爪子上解下来,那仿若生父血污的颜色就已经沾染上他的双手,再也洗刷不掉。
死亡只是一次心灵的旅程,卢修斯,原谅我的自私,这不是你的错。
倘若真的如此,他为什么不化做魂魄与他相见,而是如此窝囊地做了埃拉朵拉?布莱克的替死鬼之后一去不回。就为了年轻时一场懵懂的情事,这个充满睿智的父亲,以一个那么不堪的方式和理由,选择了断了自己的一生。他是在拯救她,还是在惩罚他——这个亲手写下匿名检举信的儿子?
难道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么,除了从绝顶的克洛丽丝坠下?他不愿意接受法庭的审判,没有哪个法庭有资格审判马尔福。
你该为我高兴,卢修斯,我终于不再亏欠。
当他在纸醉金迷的异国他乡拥着那个身为人妻的美丽妇人,他们都如此轻易地在头脑中过滤掉应有的理智,年轻便是向欢娱赊帐的资本。兴许这对年轻的马尔福与布莱克本有年少渊源,而这样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至多不过是俗套故事无关痛痒的楔子,故事的重心永远是充满香艳暧昧的他乡重逢。落寞的女人有个钦定的法国丈夫,感性且善于点染奢华,但是陌生;心死的男人内子新丧,独走异乡打算把身家像筹码一样一掷而出,然后相逢如是。贵族寂寞男女的婚外恋情大抵如同夏日午后散步邂逅的雷雨,偶然意外中搀杂些必然的预感,却无一不是临时寻得躲避处,雨停伞收。而这淋漓之后的负弃必定也是为形势所逼,男人离开巴黎南下不久,女人不知缘故地被负心丈夫抛下,只能回到娘家。那时,距离男人躺在干邑庄园的床上想起妻子生前谶语的时间还有两年。

    * 2006…8…23 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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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楼

两年后男人回到英伦,那恍如隔世的感受便是因为意外地遇见了她。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变得疯癫丧狂,不再认得他,这样也好罢,于是他们的前尘无人知晓。
他与她有着同样冷漠强势的家族,却最终还是个性情之人,于是一直猜度她的疯癫与他相干,不知不觉若干年过下来,总是遥遥相望,心怀有愧却莫名踏实。他听到她的兄长一再把自己名字念给她听,阿布拉克萨斯,她终于记得,却用在他儿子身上,他看着与自己相貌逼肖的儿子,心中万般感慨。
直到他得知埃拉朵拉被列为杀害唐克斯的嫌犯那天。他已经预感到这件事的发生,当他看着卢修斯阔步走进马车的时候他便打定主意,如果卢修斯固执己见,他只能用自己挡在埃拉朵拉前面。
他有一个不知惜身的旧情人,和一个一意孤行的儿子。他分得清为谁更多一点。
没人能料想到,他留给卢修斯的不止马尔福的亿万家产,简朴的丧礼过后,卢修斯接到教育司的停职令。那是卢修斯生命中一段低糜年光的开始,渐渐这段岁月在他心中褪去色彩,他只记得那日早餐桌上半杯橙汁那眩目的橘红。
卢修斯把停职令搁置一边,却对着难以下咽的食物陷入沉思。教育司并没有说清他停职的原因,他知道这与他一夜间身败名裂的父亲有关,这个牺牲生命和名誉向儿子言传身教何谓过眼云烟的马尔福是个怪异的矛盾,如果他的悬崖撒手只是为了一逞豪情向旧日恋人谢罪,那么这些与他带给整个家族的灾祸相比,无异于丢掉金子拣石头。而他恰恰拣起了这块石头。可如果他是想向卢修斯证明他的固执是错误的呢?也许吧,阿布拉克萨斯的临崖堕身是他对父子二人在克洛丽丝一场谈话的延续,他只不过用骨肉粉碎的声音对卢修斯说了一句,“我证明给你看,你的坚持是错的。”他的死,只是想向儿子证明一个道理,如同每一个教导孩子涉世经验的父亲。
后来卢修斯在他一生悬命的生路缝隙中不停思考,到底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的,当他终于知道答案,这已经不再重要。
但眼下他要收拾的是阿布拉克萨斯留下的残局,他还不晓得他现在犹如站在万丈雪峰的脚边,任何轻举妄动就会使那岌岌可危的积雪临头倾轧而下。

马尔福的管家安德鲁有着老练的优雅与笃定,他的黑色西装与他的冷峻神情一样终年不变,发色是光亮的银白。即使是为主人服丧期间,他也只是给那一成不变的神情点染一些恰倒好处的哀伤。比起马尔福家的主人,这个仆人更贴近于标准化的绅士。
“少爷,马尔福先生遗留的帐目需要清点。”安德鲁的语调谦恭且沉着。
“等等吧。”卢修斯动也不动,垂眼看着桌上的停职令,“今天早上还有没有别的信件?”
“刚刚才来了一封,是纳西莎小姐的,我放在您的书桌上了。”
“谢谢,安德鲁。”卢修斯捧着餐巾点点同样清洁的嘴唇,起身离座。
“您要出去吗?我记得今天是您回部里的日子。”
卢修斯已经步出门口,他背向管家摆手,“不,我不去。”
当财政司对父亲的检查令调下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像前次那样躁动,他渐渐明白他们的意图,那些落井下石的政客在打他的什么主意。他在他们眼中只是个不谙世事的遗孤,而对马尔福这样的斯莱特林纯血贵族心存戒备的魔法部长选择了这个最薄弱的环节展开他的攻势了。
卢修斯在他那间古金色调的别致书房中静坐三天,这三天他只拆看过一些来信。除了那两封糟糕的魔法部命令,还有一些迟来的,几乎是从世界各个角落随机抽取的地方寄过来的哀悼信,那些信出自于只有他看见它们才会惦记起来的亲朋。另外,还有纳西莎的来信。她已经得知阿布拉克萨斯的死讯,以及报纸上所讲述的财政司资深要员畏罪自裁、廉政监察司对其生前贪污嫌疑展开调查、其子被教育司勒令停职等诸多丑闻。
可她什么都不问他,不问阿布拉克萨斯何以会在仙境庄园的边界荒原杀死唐克斯,不问不知所终的安多米达去了哪里,不问卢修斯公演后做过什么,甚至不对这多事之秋的年光表示哀叹。她的信以一种平缓深沉的笔调做着最直白的陈述,如果不是两个人经常通信,卢修斯不会把书信的作者与那个和他温柔缱绻的女孩子看做同一个纳西莎。信中的她是个成熟稳重的别样女子。

    * 2006…8…23 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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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楼

她并没指望他会回信,她每封信都用那种复信时的从容口吻写就,这些信不长,但每天必有,粉黄色毫无点缀的羊皮纸上墨蓝的娟秀字迹,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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