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罪名的后果是,联盟会通知祖安以城邦名义调兵,还会要求学院派英雄来,两边一起押我回去。
我越发心烦。整件事里最要命的是肖恩挨揍了。伤及平民是联盟底线,不可能轻饶,明天的通告多半是议会直接发,而且恐怕毫无余地。虽然我躲开了迦娜,此刻也已无路可走,唯有坐等通告一到乖乖向城邦自首,滚回学院。
无路可走。
天空似乎又亮了一点,我看看太阳,看看影子,似乎快到正午了。按理说这时的阳光最能带来好心情,但祖安例外。一派灰色的天空,即使是正午的阳光都显得如此无力。
我现在简直烦到了家。身边的华洛轻轻叫了一声,用她的尖喙在我裤角边蹭蹭。
华洛。我突然想到件事。
“你认识学院的方向吗?”我问。
华洛用嘴指指南边,认得。
“你自己飞回去要多久?今晚能到吗?”
她有点犹豫,偏头想想,最后勉强点点头。我摸出身后那柄小铲子,这是辅助们给我留下的最后良心。
“带着这个回学院,给安德烈法官。”我说,“我能不能活着,就取决于你能不能今晚送到。”
她再度点头,这次坚定得多。我翻了背包里最后一根绳子,把小铲子系在她爪子上,猎鹰向我看了一眼以示告别,然后拍拍翅膀,飞向天空。我挥挥手,目送她消失在灰色天际。
华洛,她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她能赶到,让安德烈法官看见这小铲子,明白我的处境,没准他能连夜找联盟替我说句话。
以及就算不能,我还有半天一夜,最后的半天一夜。
 ;。。。 ; ;
第十四章 不光彩的交易
我直奔那条巷子,那天送我微光的那个小店。
“嘿,你又来了。买货对吧?”
店主看到我,一点都不意外,我点点头,他便笑逐颜开。“我看这两天你过得不错。”他说,“衣服都换了,看着挺清爽嘛。”
“还好。”我答,“差点没活到今天,换身衣服压压惊。”
店主笑出了声,我猜他想的和我不一样。这次他去了里屋仓库取货,我继续靠在柜台上翻他扔在那儿的祖安晚报,昨天的。头版没什么新意,几条祖安新闻,其中之一是邓德森公司最近又达成了一笔大生意。
这种集团每天都有大生意,能报出来的那就是天价。我想看看是谁这么大手笔,读了整个新闻都没看到实质性内容,只看明白是科技魔法研究方面的投资。原来他们只是低调地炫耀一下。我又翻到联盟赛事专题的那版,一下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巨神峰烈阳部族典籍失窃,知情人士称竟是探险家伊泽瑞尔所为。”
我赶紧抓起报纸来看,寥寥几行字,把标题内容大致重复一遍,剩下一大段是记者评论。
“记者采访了战争学院,法官称伊泽瑞尔近期在学院接受禁闭处罚,不会出现在巨神峰。记者随后又就此事与学院表态进行了随机采访,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观众说,如果偷窃典籍的事证明为真,一名本该受罚的联盟英雄流窜在外,使他十分担惊受怕。”
不知这是哪里找来的观众。流窜在外的要是那一群虚空吃货,人们尚有理由担心一下自家的冰箱。流窜一个伊泽瑞尔,难道他们要担心我进他们家里翻箱倒柜挖罐子么?
我继续往下看。“记者不由得再次向战争学院提出质疑:自泽拉斯搞出要统治世界的闹剧之后,学院的公信力已经跌至谷底。由一群不会魔法更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法官来管束可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英雄们,真的能让城邦与民众放心吗?更何况,如果此次事件为真,战争学院还将背负包庇英雄的罪名。一群肆意妄为而不受管辖的英雄,一个与他们串通一气的学院,整个瓦罗兰大陆的安危被置于何地?”
一看这语气就知道是马约里斯秘术中心的通稿。我又往后翻翻报纸,既然秘术中心拿我做起了文章,这报纸上还该有篇学院指摘他们的新闻。
不出所料,下一版就是秘术中心的消息。他们前两天向联盟议会再次提案,要求重启管制之下的古魔法研究,并继续寻找新的水晶矿。学院倒是没找记者和不愿具名的观众,五位法官之一的休伊特直接上阵。
“当年十方共同签订《魔法不扩散协定》,要求城邦与联盟都不再研究黑魔法与古代魔法。作为协定签订者之一的马约里斯秘术中心,其提案竟然公然违反协定。且不说其余十方之九会做何想,秘术中心自己的公信力又在哪里?更何况卡拉曼达战争之后,停火协议明文规定所有城邦连同联盟不得擅自探矿、开矿。此提案之祸心,分明是要卡拉曼达战争重现,乃至再次挑起一次符文战争!”
不愧是休伊特,这可是位能和安德烈对着吵的法官,我目睹过。那次他们两个吵的是究竟什么处罚才能让我长记性,安德烈说不可能,休伊特坚持认为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最后竟不分上下。当然了,事实证明安德烈是对的。
我抛下报纸。秘术中心与学院两边每天对着找梁子,都挺不容易。但学院被找的事端里十次有九次和我有关。典籍这次是真,说是偷也没错,加上刚刚迦娜一闹,我逃窜在外的事情就彻底坐实了。学院这一次是扛了个**包在头上。
我必须快点,更快。
店主这会儿拿着个小瓶回来了,报价五十银币,果真够贵。我咬咬牙付了钱,店主便把微光封好给我。
“顺便问一句。”我说,“你知道哪儿流浪汉聚得多吗?喜欢玩微光的那帮流浪汉。”
“那种人啊。”店主耸肩,“遍地都是。还常有人往我这个店跑呢,买不起就在门口晃。怎么,你找他们?”
“有没有个老头子叫拉塞尔的,往你这儿来过?”
店主上下看看我。“没有。”
我伸手进口袋摸了枚银币出来,放在柜台上,又重复了一遍:“我找那个叫拉塞尔的。有消息卖吗?”
店主低头看看银币,然后盯着我,但不说话。我又摸了枚银币出来。这次他开口了:“换成金的,我告诉你。”
“你抢劫呐?”
“大人物的消息,就值大人物的价钱。”
一百银币值一枚金币,他居然还要我付两个,顶我一月不出门的生活费还得把房租都算进去。“一枚金币,你的消息加微光。”我说。
他摇头。“两枚。微光另算。”
我换了两枚金币出来,学院给的钱现在只剩最后一枚金币。“你最好把能说的都告诉我。”我说,“两枚金币够你去峡谷买张好席位看比赛。”
“当然。地道的祖安人,收多少钱办多少事。”
他说着收起那两枚金币。“拉塞尔是邓德森集团的研究员,他犯了事,就被集团开了。白天你找他可以去蜂巢市场。有那么几个卖旧货的小店,他就在那儿其中之一。晚上的话,邓德森集团总部附近,或者来这儿,他来回来去溜达,就为在垃圾桶里找微光空瓶子。”
“他犯了什么事被开的?”
“这我不知道。必然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地方这种事还少?”店主说,“不过这个拉塞尔总说自己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邓德森集团欠他的。有一次我还真见到邓德森那边派人来给他送了几个金币花。当然,他立刻就拿来买了微光。这应该是个挺有份量的人,不然以邓德森那个做派,开除他之后就该跟着把他处理了,还用得着付钱养他?”
“蜂巢市场某一个卖旧货的小店,那儿遍地都是卖旧货的,具体哪个?”
“那儿的路太乱了,我说不清楚。不过你去那边再打听肯定能问到。那边都认识他。”
店主说着,看看我的衣服口袋。“你不是还有几个银币吗?那里的消息也比我这儿便宜多了。那都是群穷鬼。”
他这情报还不错,但最后似乎又坑了我一下。说真的,对于这种人,拳头要比钱好使得多。拿把匕首往他面前一放,他就全交代了。
可偏偏现在我比他怕事,就只能挨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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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炼金术士的信仰
蜂巢市场我才去过,今天又重返,继续走房顶。这次可没心情慢慢跑,有落点就瞬移跳过去,没落点就找着落点再跳。跑了一阵,我看到了那一片凌乱的屋子。又该找人打听了。
我从屋顶上爬下来。什么都买得到,但也什么都可能买到的蜂巢市场,消息自然也是错综混杂。我随便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小孩子在小巷边蹲着,拿着石子在地上玩一个人的游戏。
和小孩聊天总比和奸商容易点。我上前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孩扔下手里的石子抬头看我,他也就十来岁,小脸虽然脏兮兮,眼睛倒是很亮。
“你好。我想和你打听个人,这一带有没有——”
“你有钱吗?”
小孩子没等我说完,立刻伸出只手。我感觉自己被活活噎了回去。
“你还不知道我要问谁,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就要钱?”
“你不愿意就去问别人。”这个小孩子答,“他们一样是先要价,要的比我还高。”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不提别的,单说这做法简直就是赌,赌我能在所有钱花完之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顿了一下,我问他要多少,他伸出两个手指。“银币。”
我摸了两个出来,感觉这钱花得是少见的憋屈。小孩子接过去,还反复看了看,然后用袖口擦擦银币两面,塞进裤子口袋。
“问吧。”他再次扬起头,眼睛依旧亮闪闪。
“有个叫拉塞尔的老头,知道他在哪儿吗?”
“那个老瘾鬼啊。”小孩子起身指了个方向,“往那边走。”
“再具体点行不行?”
他又伸出手来,“再给我两枚。”
这小孩子,我真是问错了人。
“你直接带我去。看到人,我就给你钱。”我答。
“那就四枚。”
“两枚银币。你不赚就算了,我可以再去问别人。”
“那你付的也不止四枚。让他们开口就是一笔,让他们带路又是一笔,还不如我带你去找。”
我低头看他,现在他精明得让我有点不爽了。
“带路吧。”我说。
他领着我走过去。最多不过十几米,拐了个弯,我就看到几个并排的小杂货铺,无一例外都是卖旧货。铺子门口的空地上,几个人聚在一起玩纸牌,其中一个缩着身子坐在一角,正偷偷瞄旁边人的手牌。正是拉塞尔。
可这地方,离我刚刚和这小孩说话时站的地方真的不过十几米,只是因为拐了个弯,所以那个巷子口看不到。
小孩再次向我伸出手,我咬着后槽牙伸手进口袋去拿钱。刚掏出来,他一把抢过银币拔腿就跑,看来他也知道这钱来得有点无耻。我直接从地上抄起块石子甩出去打在他脚踝上,他一个趔趄跌倒,手里几个银币散落在地。旁边的人立刻一拥而上又散开,地上的银币跟着他们再也不见。
钱我是亏到了家,但也比给这小混蛋强,没给他一发能量弹算是未成年人保护。拍拍手,我冲拉塞尔使个眼色,这个老混蛋也早就看见了我。他忙不迭扔下纸牌,过来拉起我,躲到一条没人的窄巷里。
“你果然来了。”他说,“拿来吧,我都闻见味道了。”
他的鼻子也太好使了点,可我从来没闻到微光有什么味道。我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瓶,他的救赎。拉塞尔的眼睛一下亮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来抢。
“问吧。”拉塞尔说。
他还算上道。我松了一口气。“关于那枚符文,你知道的一切。”
“你不缺钱,为什么要问这个?”他突然反问,“我看走了眼,你不是二十几岁游手好闲最后睡在街边的那种人。你到底为什么要打听那枚符文?”
“我不会供出你,否则以后我怎么和别人打听消息?”
他终于信了。一个路人走了过来,我们很默契地聊起点别的,关于天气,关于祖安绿色的地下水,关于夜晚满城的光芒。那个路人走近又走远,我们最后看看他,才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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