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站了一夜。
“叩叩”屋外的敲门声响起,叶铃惜眨了眨酸涩的眸子,“进来吧。”一夜未睡的嗓子此时干的很,说出的话也是带了几分沙哑。
末忧仍是不变的黑衣,只见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进来,两人视线对上,赫然看见对方眸里的血丝,愣了愣,突然两人相视一笑,叶铃惜倪了一眼他手中端着的托盘,“一大清早,你去哪偷得这东西?”
“世上再找不到你这般不辩是非的女子。”抬眸白了她一眼,末忧走至她的面前,将托盘搁到茶几上,“趁热喝了。”
“面瘫男的东西也不知喝得喝不得?”叶铃惜只是淡淡撇了那汤一眼,偏了偏头,眸里染了几分戏虐。
末忧闻言,气得一笑,“连夫子都敢以‘面瘫男’称呼的小姐,难不成还怕末忧这碗一小小汤?”
“呵…。”叶铃惜自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伸出手端过那碗汤,放置唇瓣吹了吹,这才轻轻抿了口,抿过后,煞是面色一僵,那热度自口里穿过喉间,直至心底,所经之地刹那间都温暖了起来。
“呵…。”末忧也是一声低笑,“如何,可有毒?”
“末夫子如此有心,倘若是毒,铃惜也甘之如饴。”叶铃惜抬眸倪了他一眼,眸里的笑意多了抹真诚,说罢,竟是一口将那碗姜汤一饮而尽。
“这姜汤是是御医亲自下的配方,效果极好,你身子受不得凉,以后万不可再这般不爱惜自个儿,你不心疼,还有其他人为你担忧着。”末忧见她一口饮尽,眸里终是染了笑意。
是的,那是一碗姜汤,想来怕是知道她坐在窗户旁吹了一夜的冷风。
他的话虽是含了责备之意,可又何尝不是句句透着关心,叶铃惜搁下碗,扬起眉眼,对着他莞尔一笑,霎时迷了他的眼,从不知她这副平凡容貌下,笑起来竟是整个五官都生动起来,迷煞旁人。
“小姐。”瑾儿端着洗漱水推门进来,恰巧见两人一坐一站,含情脉脉的样子,抿着唇笑了笑,识相的也不去打扰,转了身将洗漱水搁到盘架上。
叶铃惜见他恍了神,抿着唇又是一笑,眼角见到瑾儿一抖一抖的香肩,煞是面色略带尴尬,轻咳一声,“瑾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敲门?”
末忧闻言,骤然回神,俊脸微红,转了头,没再看她戏虐的眸子。
“瑾儿有敲门啊,只是不知小姐在想些什么,竟没听到瑾儿的敲门声。”瑾儿转了身倪着两人,眸里的笑意不减,隐隐像是有加深的现象,顿了顿,又道:“瑾儿进来有一会儿了,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到。”
“咳,我还有事,先走了。”末忧终是呆不得,轻咳一声,转身便走。
瑾儿一个没忍住‘扑哧’一笑,对着离去得末忧扯了扯嗓子喊了声:“末公子,瑾儿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果不其然,只见末忧的步伐一个踉跄,顿了会儿,竟是走的越发快了。
叶铃惜也有些忍俊不禁,低低笑过后,方正了正脸色,“打听的如何?”
说到正事,瑾儿骤然恢复了认真,“回小姐,婢子昨晚在这儿离去后,按照您的法子在慈宁宫附近转了转,不见有什么可疑之处,直到天明准备离去时,方发现慈宁宫的一名丫鬟鬼鬼祟祟的自后门出去。”
“可有看到她出去做什么?”叶铃惜皱了皱眉,面色沉了下来。
“婢子跟了她一段路,只见她闪身进了假山,婢子怕被发现,离得较远,只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报仇,什么雪兰,这些言语,其他的未能听得全面。”瑾儿略带愧疚的垂了眼帘,好不容易小姐叫她办件事,结果什么都没查出。
叶铃惜转了眸,又看向窗外,静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转向她道:“瑾儿,你可认得那宫女长什么样子?”
“记得。”瑾儿虽不明所以,却仍是点了点头。
“很好,待会我会带你一起去慈宁宫,。”叶铃惜眸子闪过一抹阴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她不是软弱,她只是不屑用那些阴谋诡计,倘若可以,她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懒女,这一生好也罢,坏也罢,她不过是贪恋那抹安谧。
“小姐,你在想些什么?”等了半晌却不闻她有下文,瑾儿抬眸倪着浑身是拿法出冰冷气质的她,霎时心间一颤,她打小看着小姐长大,还不从曾见过她浑身散发出如此冷冽的气息。
“嗯…没想什么。”叶铃惜回神,恢复了慵懒,倪着她浅浅笑了笑,“对了,太后怎么样?”
“太医们彻夜守着慈宁宫,不见有什么消息传出。”瞅着她骤然恢复慵懒的神色,瑾儿摇了摇头,估计方才那冷冽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嗯,没有消息那便是好消息。”叶铃惜点了点头,心中绷紧的那根弦松了松,从太师椅上下来,揉了揉酸痛发麻的膝盖,往洗漱那走去。
“小姐为何要瞒着末公子?”瑾儿边服侍着她洗漱,边疑惑出声。
“这刺客一事没有查清楚,每个人都有嫌疑。”叶铃惜话音刚落,脑海里却闪现末忧方才脸红的俊颜,洗漱的动作一僵,顿了顿,终是刻意忽略心底那抹淡淡的情愫,苦涩一笑,这群夫子个个不知底细,每个人又是一颗心几个巧,她怎能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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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属于他的温柔
“哦。”瑾儿懵懂的点了点头,顿了顿,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抬起崇拜的双眸,“对了,小姐怎么知道太后宫里有内奸的?”想她昨个夜里进来时,还见她一副颓废的样子,然就在她转身离去时,却被她叫住。
“瑾儿,你出去后,替我去趟慈宁宫……”说到此,只见叶铃惜招了招手,瑾儿便附耳过去,两人咬着耳朵。
“这样可行吗?万一婢子被发现了怎么办?”瑾儿听完,面色焦急,略带了几分犹豫,唯恐干不好这事。
“不打紧,你只需看到有可疑之人便回来向我禀报即可,无须打草惊蛇。”叶铃惜紧了紧眉,安慰着她。
想到此,瑾儿眸色越发的明亮了些,眨着一双大眼,一闪一闪,极其可爱。
“想知道?”叶铃惜挑了挑眉,轻笑了声。
“嗯嗯。”瑾儿拼命点头。
“嗯…”叶铃惜故意哼了声,见她越发焦急,莞尔一笑,将脸帕递给她,扭了头做了个鬼脸,“不、告、诉、你。”说罢见瑾儿瞬间愣住,顿时再也忍不得‘哈哈’大笑,趁她还未回过神来,转了身便往外跑。
刚踏出门,便听瑾儿气极的声音传来,“小姐,你又欺负我。”叶铃惜抿唇一笑,轻摇了摇头,脸色骤然暗了下来,傻丫头,你知道的越少活得越单纯。
经过早上这番打闹,心情虽还是有些低沉,但终是好了许多。
“月姑姑,皇奶奶可有醒过。”一踏进慈宁宫,叶铃惜阻止了欲行礼的月娘,倪了一眼床榻上的太后,压低了声音。
月娘也是望了一眼床榻,面色竟是忧愁,轻摇了摇头,“回郡主,不曾醒过。”
“月姑姑怕是一宿未睡吧?”叶铃惜收起失落的情绪,抬起眸,硬是扯了抹浅笑,现在的她不能再低落下去,要相信皇奶奶一定会坚强的活下来,相信皇奶奶一定不会轻易抛弃她们不管的。
“月娘不累。”
“彻夜未眠,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月姑姑去歇息片刻,这有我。”倪着不过一夜时间,竟多了些许白发的月姑姑,叶铃惜鼻子一酸,哪还肯让她继续守着。
“可是…。”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她态度坚决,只得住了口,这悦惜郡主的性子,她多少还是了解的。福了福身子,“那有劳郡主了,月娘告退。”
叶铃惜点了点头,直到看不见月娘的身影,她这才长舒口气,走至太后的床榻前,伸手掩了她的被角,盯着她惨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眼眶红了红,嗓子带了几分哽咽,“皇奶奶,你要快点好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慈宁宫内,太医进进出出,面色也是极其疲倦的皇后微微拧紧了眉,“怎么样?可有起色?”眼见太医施完针,忙上前几步问道。
太医满色凝重,看了一眼趴伏在床脚直愣愣看着他的叶铃惜,又看向面色焦急的皇后,终是幽幽一叹,“回皇后,此毒恶化的极快,倘若再寻不得解药,太后怕是熬不过明晚……” 话音刚落,皇后面色刹那惨白如纸,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身后的贴身宫女急忙扶住她,疾呼出声:“皇后!”皇后摆摆手,凤眸直看向床榻中气若悬丝的太后,浓密的睫毛轻眨,一滴泪便滚了下来,“母后…” 叶铃惜也是鼻尖酸痛,喉咙紧的发疼,突然站起身便往屋外疾奔,一鼓作气跑到御花园,这才狠狠吸了吸鼻子,面色竟是痛楚。
“你怎么在这儿?”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叶铃惜偏了头没吱声。 来人一袭黑衣锦袍束身,身材修长,斜长的眉宇飞扬,一双墨瞳如宝石般泛着幽光,忽明忽暗,一眼望不到底。他上前两步走至叶铃惜的面前,睨着低眉顺耳的她,薄唇抿了抿,“发生什么事了?”
头顶射来他灼热的视线,叶铃惜咬着下唇瓣,移了个方向。
末忧拢紧了浓眉,“什么时候叶铃惜也这般胆小怯弱了?”
“我没有!”她的性子哪能受得激,转了头睁大着眸子瞪着他。
“你哭了?”她眼眶泛红,鼻尖也是通红,分明是才哭了的样子。
叶铃惜小脸挤出两朵红晕,扭了头,显然是不愿再搭理。
末忧见状幽幽一叹,突然伸了手将她小小的身子揽进宽阔的怀抱里,一只大掌禁锢住她欲挣扎的纤腰,一只大掌摁住她的头颅埋进自己的胸膛,薄唇轻启,嗓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柔意,“别逞强。”
他带着磁性深沉的声音传入耳里,叶铃惜本欲挣脱的动作一僵。
什么是逞强?她柳眉斜挑,唇瓣勾了抹讽笑。
她六岁被生父母抛弃,流落到鬼街最黑暗的地下组织,她清楚记得进去时,当黑衣教官将她带去那些刚被送进去的孩子,所关押着的地方,她在门外洞里亲眼见到那些胆怯的孩子不是被人生生撕裂,便是被猛兽生吞活剥的情景,如今想来,她浑身依旧颤抖。那时,黑衣教官只跟她说过一句话,却令她在那组织一呆便是六年。
黑衣教官带着铁制的面具,一如他浑身散发着噬骨的寒冷般,他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让她一颗心霎时寒若冰霜,“记住,在这里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活着走出这条门。”他指着面前拿到窄小的铁门。
叶铃惜咬了咬下唇,从被抛弃那刻起,她便知道凡事都只能靠自己。深林的猛兽,蛇洞的拼死厮杀,最后亲手杀死朝夕相处的同伴,浑身是血的走出地下组织,哪次不是靠她顽固的逞强一步一步走过来。
好不容易逃离那如地狱般的噩梦,浑身是血的倒在马路边,被前世的父母带了回去,这一收养便是十年。本寻思着过几年清净日子,好报答他们十年前的救命之恩,无奈却被穿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或许是前十几年每天活在噩梦厮杀中,深恶痛绝了,在这十年平静的日子里,她的性子越发慵懒,养父母待她极好,也就纵了她变本加厉的懒散。
前世二十五年,前十几年她活得亦步亦趋,战战兢兢,却仍是咬着牙一步步走了过来,后十年她安谧惯了,险些都忘了她曾是黑暗之中满手血腥的人。穿越到这,虽说她是带了前世的记忆,可又何尝不是重新活了一次。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她太清楚皇宫的尔虞我诈,她不过是想图个安逸自在罢了,奈何身边却围了一群不知底细的夫子,容不得她说拒绝,一桩桩阴谋接踵而至,令她防不胜防,倘若不是因为每日偷偷练习前世所学的功夫,留着防身之用,怕是她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胸前的衣襟微微透着凉意,末忧心中酸涩,抚了抚她墨黑的乌发,她终是个孩子。
过了好一会,叶铃惜自他怀中抬起头,睨着他带了几分戏谑的眸子,小脸酡红,竟是有了些许女儿态。
知她不好意思,末忧只是勾了勾唇,“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他虽与她相处不过数月,却也知道她的性子,如非不是遇到什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