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鹞坊的坊主像是来过一趟,怕、又是得了什么珍奇的鹞鸟来给了他了……
想到此,她微微的摇头叹息着,便就转身出门而去,任由他拿着那鹞鸟去逗弄孩子。
当然,李世民也是知道她会对自己如此痴迷于一只鹞鸟有所嘲讽,故而他才偷偷的、将那只极具灵性的鹞鸟藏在了袖中。
但是看着她一脸的不管不问,他便也就不再藏掖,午膳时更是将那鹞鸟放在了桌上让它扑棱着翅膀。
初蕊像是很开心,双手拖着小脑袋便愣愣的看着那只鸟在桌上盘旋的样子。
辛盈只是笑,因为她想象着不久之后被魏征发现他手中这只玩物之后的那番情景……
果不其然的,午后不过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样子,她正拥着初蕊在练琴,就见他满颜焦灼的匆忙就朝着那桌子而去。
慌忙之间,他猛地甩着那龙袍宽大的袖襟,然而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那只可怜的鹞鸟便已经滚落在地。
初蕊举眸望见,急忙就跑了下来在李世民的身旁蹲下身子,然后伸出了手去,拨动两下那只已然没了反应的鹞鸟。
第五卷盛事贞观母仪天下第五十章
秀丽的眉心一结,她抬起了脸、眼中一丝隐隐的亮光,望着李世民,“父皇,它死了!”
似是不信,李世民看了一眼满脸憾色的孩子,微微的纠结住眉心、便就伸出了脚,对着那只双翼展开的鸟拨动几下。
确定那鸟真的已经没了生命,他已是纠蹙的眉心便就深结着,龙颜上星星点点的、尽是愠怒与愤然,怒燃着眸间一抹狠厉的火光,他咬牙,便狠狠的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来,“魏一一征一一”
听见了背后沉闷的笑声,李世民一个转身,就望着满颜浅笑的妻子。
望着她容颜上满含的浅笑,他的心里就更是被怒意缠裹。
阴冷了眸光,他便瞪她,“你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是吧?我说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原来你就知道魏征会有如此的耍我!”
辛盈一怔,止住了笑抬头看他一眼,“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笑得这么开心?”
“……”咬住唇,辛盈看着他那满脸的怒光竟也有些语塞。
想着他心中那根被魏征烘烤干透的柴火若是真被自己不小心溅上了火星引燃,那就又要可怜了这些内侍、宫人们要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了。
所以微润开脸上那清疏的笑,她就站起了身来,“其实你该高兴的不是吗?所谓的君明臣直,你的臣子可以对你如此,这不但说明他们敢于进言衷心于你,更加重要的、这也能够证明了你为君的明德,肯听逆言啊l!”
辛盈说着,便就望他一眼。看他眉间似有微微的凝蹙,便又清然道,“魏征向来耿直忠诚,这也是你会如此重用他的原因不是吗?若是你真的为了一直鹞鸟而失了一个臣子的忠诚之心,你觉得这样值吗?再说了,事实上这鹞鸟死了该怨的是你自己啊,若不是你将这这鹞鸟藏在了袖内,它也就不会因此而被闷死,我想你若是将它放在手上把玩,魏征至多也不过就是呷嗦上了几句,总也不会从你手里抢了将它摔死吧?陛下觉得我说的对么?”
“……”这一回轮到李世民语塞,凝结着眉心看她一眼,他无奈的一叹便就只得摇了摇头,“哼你都说君命臣直了,我还能说什么吗?难道要我承认自己是个昏君要为了玩物而失去臣子的忠臣之心吗?”
看着他满颜的无奈与失落,辛盈一笑,便就对着站在了一旁的初蕊眨了眨眼,孩子会意的点头,就伸出了双手拉住了李世民的手指,“父皇不要烦心了,蕊儿昨日才刚学会了一首新的曲子,来听蕊儿弹琴吧。”
虽是仍有不愿与不舍,但面对着初蕊如此的热情他自也难驳,跟着她便在那案前坐下。
自孩子指间流徜开来的乐曲,婉转悠扬、清新流畅。
合上双眼,他似就看见了悠远明朗的天空下沉淀着清澄的光、落在那向阳而放的牡丹花瓣上,花丛间展翅盘旋的蝴蝶、扑闪着那轻灵的双翼,翩然而舞……
李世民凝结的眉心,随着那灵动的乐曲缓缓就化散开来,转之而上的、竟是一份浅然的陶醉脸色!
从未想过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将这筝曲弹得如此的起伏委蜿又流畅自然,他深吸口气,便随着那渐熄的乐声睁开双眼。
“父皇,蕊儿弹得好听吗?”初蕊一脸清甜的笑容,抬头就望着似是已然消怒的父皇。
“当然好听,”肯定的声音来自殿门口。
李世民举眸望去,就见长子满脸的欣赏、已然朝着殿内就走了进来,“蕊儿的琴声是这宫中最为优美动听的了,绝对的无人可比!”
李世民抿唇一笑,低头望着那一张似是熟悉的容颜就伸手将她搂住,“太子哥哥说的一点没错,我们蕊儿就是'奇'才思敏捷,才这么小就如'书'此的聪慧了,将来长大定是'网'我大唐最有文采最为敏黠的公主!那求亲之人一定是络绎不绝、自这宫门就排到了长安城门外!”
初蕊凝脆明丽的笑声、似又裹带着一份羞怯,盈亮着眸间那幽然的光芒,便揪住了李世民那件龙袍的襟口、将脑袋塞进他的怀中。
看着如此温馨的场景,辛盈的心中自是欢慰的。
世民非但没有以为她是元吉的女儿而有所防备和疏冷,竟也能够如此的疼惜与珍爱着,总算、她也可以向元吉交代了吧……
一抹淡笑跃上唇角,她便回头看向了满颜温和的长子,“承乾,今天师父交代的功课可都完成了么?怎么夹然就跑来了?”
承乾似有一怔,但不过片刻,望着眷在父皇怀中的幼小身影便又润开了舒暖的笑,毫不避讳的回道,“还没,我正对着那些文章在努力发奋呢,谁知道听见这犹如天籁般的悠扬琴声,毫不自觉的就寻声而来了。母后可不能怪我,谁让蕊儿这琴艺如此的引人呢!”
话毕嘿嘿而笑,满眼的狡色。
辛盈看他如此,自也只能无奈摇头。毕竟她也清楚承乾为了要做好这太子已是太过严苛的要求着自己,偶尔一时的放松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然而上头的初蕊看着承乾的那一身轻便的装束,像是突然就想起了什么般、脱开了李世民的束缚就跑了下来,“太子哥哥已经很久没带蕊儿去骑马了,今日天气这么好,陪蕊儿去练马术好不好?”
满眼清润的目光,承乾又怎能不从呢?只是今日功课繁重,师父还留下了诸多的难题未解,若真是就这样丢下了课业带着她去玩,便是父皇不会说些什么,母后定然是要不满自己。
故而微润开脸上的笑容,他便弯下了身来,“不行啊蕊儿,太子还有很多的功课没完呢,明日再带蕊儿去好不好……”
“好了,”李世民看着那初蕊一脸失望的神色,摇了摇头便就低沉而语,“就带她去吧承乾,父皇准你一日的假,功课可以明天再做。”
第五卷 盛事贞观 母仪天下 第五十一章
一抹笑意划过了唇梢,得到肯定的答案承乾自是满颜欢笑就拉着初蕊出门而去了,“走啦蕊儿,太子哥哥今天带你去打猎怎样?”
“好啊好啊,蕊儿想要小兔子,春天的时候只捉到了一只,蕊儿觉得它一定很孤独很寂寞的!”
“行,那咱们就给它找个伴去……”
欢快的笑声来回盘旋着,李世民浅然一笑,眸光便就落在了案前的妻子身上。
“这立政殿真是许久都不曾这样安静过了,难不成那能掀翻了屋顶的丽儿今儿也出去玩了么?”脸上浅淡的无奈与愧色,李世民眼中闪过了一丝歉意的光泽,眸光幽深。
辛盈拿起了案上那方绢帛,起身盈盈而来,“早上无忌过来,暖儿便说要跟着他出宫去住上几日那么巧正好被丽儿给听见,你也不是不知道丽儿的性子,一听见出宫她就非要跟着一起去,估计啊,我们倒是可以清净上个几日了。”
一阵的摇头浅笑,李世民脸上微微有些窘意。
明丽似乎天生就是带着那仇恨和怒火而来的,而她却因为那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更加的娇宠着她,弄到了今天,这明丽就已然成了这宫中的一方霸主般、个个远远的见了她都宁愿绕道而生怕又无意间惹了这个刁蛮跋雇的小公主。
当年他一直以为明镜已是足够的蛮横霸道了,不曾想与如今的明丽比了起来他才知道什么叫做骄横野蛮。
一笑间,他便微微的摇头,“可怜了无忌,为了我们的这份宁静他可是要深受其苦了……”
“放心吧,为了要讨暖儿欢心,就算丽儿再怎样过分的举动冲儿都是可以忍受的!”辛盈笑着,便已然在他的身侧站定,坐下身将手中的绢帛摊开在了案上,“来看看这个。”
“什么?”李世民低眼而望,那白色丝绢上清秀却颇有力度的自己真让他眼前一亮,伸手、他便将那方绢帛托在了掌心中,“兰亭集序?你临的么?”
盈盈的一笑,辛盈望着他的眼中似有一份傲然,“虽然不是我临的,但却是我教出来的,怎样?看蕊儿的字、确实是又让你大吃一惊了吧?”
“确实!”点头叹息,李世民眼前似乎就看见了暖儿在这样年纪所写的那些歪七扭八的字体,“比起了当初的暖儿,这蕊儿好像真的天生就是才情过人呢!可惜了,这兰亭集序我找了多少年都未见其踪,否则蕊儿这字、定然要更加出色!”
微扬着脸上润着的笑,辛盈柔和的目光便就落在他手中的绢帛之上。
四年多了,自从认了蕊儿为义女之后,他虽然也是对她倍加疼爱、臣子妃殡们也都是公主前公主后的称呼着,可始终、他却没有下诏给了孩子一个正式的封称。
她想,这个位置,她应该要替蕊儿争取的。
“蕊儿从学说话开始到现在,已经称呼了我们足有四年的父母了,你是不是、该下诏书昭告天下给她一个正式的公主封册了?”
“给她个封册还不容易么?还有明丽也未曾定封,我不过就是在头疼那些封号而已。”望着手中那流畅娟秀的字迹,李世民的眼中、也泛着浅浅的柔光。
低眉深思之间,他幽然的光线忽地一闪,“蕊儿聪慧,文武才情兼备,可这女子尚文毕竟不妥,何况又是我大唐公主呢,不如、就以文成封册,你说可好?”
辛盈一阵的愕然,眸间温润的光色一时竟是有些呆滞起来。
明丽的性子与时间推算,她一早便就知道那就是有名的太宗爱女高阳!可蕊儿……
文成公主!宗室女!原来,竟是如此么?
仔细的思索起来,这蕊儿生性温顺、性格恬静,又是那样的规矩识仪,确实、自己早该看出她身上是有文成的那种风骨……
望着妻子眼中似有的惊疑,李世民自是对这封号生起了疑心,微微皱眉,他便低下了颜去,“怎么了?难道史书上、文成的命运不好么?”
不好?那可以称得上不好么?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思爱相守,应该也是一段佳话了……释然的一笑,她便润开了笑容举眸望他,
“不!就文成吧,文成,她将会是我们大唐史册上美名垂扬的一位公主,她更加、会是我们的骄傲!”
虽然她远嫁了,可是对于后来所发生的那些事情,远嫁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不是吗?更何况她的婚姻、也该算是美满幸福的,至少比起了她自己的那些儿女来说就算是幸福的了……
是啊,幸福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得来不易的,对她辛盈便更是如此。
五年,她只剩下了五年可以与世民相伴,她只剩下了五年可以照看着这些命运多鲜的孩子!所以,她就更b BS。 JoOyo o。 NET加要懂得珍惜眼前的这一份幸福。
五年之后梦醒,她就要学会独自去面对那一份生冷的孤独与寂寞了……
初秋的天气,少了夏的烦闷与潮热,多的、便是独属于秋的那一份温馨与融暖。
缝着手中的秋衣,她依然满颜暖色。
虽然已经为后足有五年,但是这为他和孩子们缝制秋衣的习惯、她却仍是役有放下。
他那龙袍的底衬是最费功夫的,虽然不用像那龙袍那样满身都要金丝镶嵌而绣,但那襟口与袖沿、却仍是要用那微有硬度的金丝· 漫漫的绣制而成。
当然对她绣活并不算难,因为自小便有外婆的熏陶,然而那根根的金丝、却也时常的将她那柔嫩的手指刺开勾伤的。
但她仍是乐在其中的,因为是给他绣的,因为是给孩子绣的,所以一切就来的轻松欢慰多了。
悠扬的中国风歌曲,笛声委蜿、琴声舒缓,清新幽雅的男声,听的她心间阵阵的欣然。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恍惚之间,她似乎就可以那江南小镇的雨雾之中,一对前世因缘既定的男女擦身而过的画面……
第五卷 盛事贞观 母仪天下 第五+二章
已是过了这十九年了,然而这耳塞的音质却仍是非常的低沉、浑厚,较之当初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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