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机灵地立刻添加了一张椅子。
“傻了?”齐嫣然瞥了司修祁一眼,然后她将不赞同的目光转到齐颜身上。“二哥,你怎么清减了那么多。”
压下一瞬间的惊讶,齐颜恢复了原本的优雅。“怎么来了?”
“还不是这小丫头。”看向承欢,齐嫣然的眼神瞬间赚柔。“她嚷着要学武,爹教她不依,我教她不要,轻骑兵教她更是嫌。”
“本来就是,舅舅能教无尘哥哥,为何不能教我?”承欢坐到齐颜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没大没小,都十二岁的大女孩了。”齐嫣然不赞同地看着她。
转眼,连承欢都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坐舅舅腿上可以,其他男子的大腿可不能乱坐。”齐颜笑道,无可否认,齐嫣然和承欢的出现,几乎瞬间赶跑了近些日积压在心头的许多情绪。
齐颜不正经的口气引来齐嫣然更大的不满。“嫂嫂说得没错,家里的孩子都是硬让二哥宠坏了的。”
“夕颜,她可好?”提起柳夕颜,齐颜眼中多了一丝情绪。
“嫂嫂都好,就是苍山太过潮湿,她又开始反复低烧了。”也许明白柳夕颜对齐颜的重要性,对于她的情况,齐嫣然不敢有半点隐瞒。
“这样啊。”他沉吟。“待我修书一封,将她送去无尘身边吧。”
“舅舅,舅妈去陪无尘哥哥了,那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承欢使劲摇着齐颜。
“停!舅舅老了,经不起你这么个摇法了。”
“才不是。”承欢嘟嘴。
“让她留下吗?”齐颜转头问齐嫣然。
“该让她见见世面了。”
“让她练武吗?”他又问。
“二哥……”齐嫣然低首轻声叹道。“她不是我,这世间也没有第二个高少扬。况且,是你说的,莫说女儿常拭泪,谁道巾帼逊须眉,小阳是我齐家的孩子,更是齐家将的孩子,今生注定是要成为巾帼英雌了。”
承欢看着母亲,似懂非懂,神气活现的美眸流光闪动。隐隐觉得似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冲上她的心头,是啊,她是齐家的孩子,更是爹爹的孩子……
“好。”齐颜笑着捏捏承欢的脸。“你娘应承了,高兴了?”
“有我在身边陪着,高兴的人是舅舅吧?”承欢扬着下巴,臭屁的模样让众人一阵恍惚。何时,她的小动作变得与她爹爹这般想像……
“是。”齐颜失笑。“是舅舅的荣幸。”
萦绕在鼻尖的是君山银针的香气,并没有他曾经熟悉的香味那么地道。确是好茶,他突然又有了重新品尝它的欲望。
“你想做什么!”承欢眼疾手快地挡在齐颜面前,防止骆天涯过分靠近。
“小阳?”齐颜被承欢奇怪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舅舅,我来这里前见过无尘哥哥了,他说这个人是坏人,让我保护舅舅。”承欢贴在齐颜耳边低声嘀咕。
不止齐颜挑眉,骆天涯也扬起了俊眉。
“为什么我是坏人?”骆天涯难得有耐性应付小孩。
“无尘哥哥说是你就是。”承欢大声道。
就这样?两人面面相觑。
终于将承欢打发去休息,骆天涯重重地舒了口气。“好在我孑然一身。”
齐颜笑而不语。
“城郊有快大空地?”齐颜突然问。
骆天涯茫然摇头。“有兴趣?”
齐颜点头。
不消片刻,肖肆便被召唤至此。
“帝都旁确实有块大空地,不过齐少将军怎么会知道?”肖肆官拜一品,是骆清晏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
“那块地怎么样?”
“靠山面河,算是块风水宝地,可惜是块盐碱之地,无法耕种,闲置至今。”
看向书桌上的纸笔,齐颜若有所思。“何人所有?”
肖肆看向骆天涯。
“我的?”骆天涯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连自己有多少家产都不知道?”齐颜不屑地瞥了骆天涯一眼。
骆天涯撇撇嘴,耸肩。亲王的封地何其多,不过他还真不知自己在京郊也有土地。
“卖给我。”齐颜嘴上这样要求,实际上已经动笔开始写契约书。
“你要随便拿去便是。”他大方赠予。
“我不要占你便宜。”齐颜翻弄腰间的荷包,突然又想到钱财都在楼丞战旭他们身上搁着,搜遍了全身也只找到一枚铜板。“接着。”
一文钱?骆天涯挑眉看着手中的铜板。
“过来把契约签一签,你的地是我的了。”吹干契约书,齐颜催促。
“你怎么会知道这块地的?”骆天涯煞有其事地将铜板收入衣襟,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酒楼听到的。”有人感叹京郊有块不能耕种的风水宝地,可惜是官家所有,不能买来做万年之地。“盖章。”
“盖章?”
骆天涯疑惑的当口,他的右手已被某人咬破,并在洁白的纸上按下手印。见齐颜小心翼翼地将契约书收起,骆天涯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塞嘴里吮吸止血,两人缓缓出了书房往寝宫走去。“其实你可以用其他方式要这块地,我不介意。”
主子含糊不清的声音传进肖肆耳中,他的眼角快速地抽搐着。
一枚铜板?
即使是盐碱之地,但那块地占去了京郊整整三个山头,就算种不了地,将来也可有别的用处。而今主子居然用一文钱的价格将这么大片风水宝地卖了?
肖肆一时不能接受。
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玄王,精于谋略的玄王,居然是个……败家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奇怪,我记得昨天半夜明明更了的吖。。。。= =
改了一下承欢对齐颜的称谓。我发现我真的是白痴,前头承欢叫齐颜伯父来的(妈妈的哥哥是舅舅吖),额……我果然……小白……
第六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YOHO~有小狼说墨一直虐一直虐。
墨的抽风名言是啥?爱他就要虐他嘛。
不过现在墨有些虐不下手了,所以消停一下,安排些别的事情给小颜做,转去虐别人也。
嗯吭吭吭吭~~~
还在华丽更新中……………… 玄王府有一片很大的花园,但齐颜并不喜常败的鲜花,他不喜欢颓败,即使它生生不息,于是南院的竹园成了他最爱流连的地方。
记得,他第一次闯进玄王府,也是在这里与他对话……
他喜欢碧幽苍翠的竹林。随着曲线蜿蜒的山峦,竹林变成了一片碧波荡漾的海洋。无数长达数十米的翠竹让坐落在竹林间的小苑更显清幽。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齐颜才会由衷地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他唯一畏惧的,大自然的力量。
小苑前碧绿通透的澄湖在这岸的万顷竹林和对岸的参天古木映衬下,显得格外安详清冷。
整个南院犹如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小苑旁是一个竹枝架起的凉亭,齐颜喜欢竹亭——记得,断天崖上也有这么一个竹亭,那里不仅终年弥漫着翠竹清冽的香气,还有不散的梅香……
雨后的凉亭内隐约能看见四条身影,二者淡定静默,一者偶尔动静,一者上蹿下跳。
楼丞摆弄着功夫茶的道具,温惯了梅酒,突来的细腻工序让他有些一筹莫展。桌旁的小炉上烧着自西方而来的琉璃壶,滚起的沸水透过透明的壶身,衬着四周的环境更显幽静。
桌畔两人时而眉头深锁,时而得意展颜,桌上的棋盘上已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白二色的棋子。两人激战正酣,似乎暂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静谧安详的气氛,却急坏了某位小娇客。
“舅舅,陪人家去练功嘛。”承欢支着下巴,甚是无聊地盯着棋局。
“早上不是练过?”齐颜耐心地应答,目光始终集中在棋局上,在思量着这一步该怎么走。
“哎呀,人家还没练够。”
“小娃娃,欲速则不达。”骆天涯执起黑子,计算齐颜适才落子的用意。
“勤能补拙!”承欢鼓着双颊。母亲陪着她的那几日还好,能到各处逛逛,现在母亲回了苍山,司修祁和战旭有事要办,楼丞时刻陪伴在舅舅身边,而舅舅身边又日日夜夜黏着一块“大膏药”,两人每天不是下棋就是发呆,害她无聊地要死。
“小阳是练武奇才。”齐颜应道。
“舅舅!”承欢不依地站直身子。
“王爷。”管家疾步朝凉亭走来,脚步声打乱了适才宁和的气氛。“皇上到了。”
“又来了?”骆天涯扬眉。
“柳姑娘也来了。”管家又道。皇上遣散后宫,只留下已生下子嗣的宫嫔安排在距皇宫主殿极远的角落,听说全是为了这位柳姑娘。由于这位姑娘尚年幼,所以人虽已接到伏羲国,但仍要待到她满十八岁是再做迎娶。
骆天涯微笑着,用膝盖想也知道皇侄的用意。抬头,齐颜仍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管家禀报的事情没让他的表情有丝毫变化。
“要请皇上来此吗?”管家小心翼翼地询问。
“好啊。”回答的是小娇客承欢。
骆天涯失笑,随即问道。“三十二骑呢?”
“适才战、司两位爷回府,估计这会儿所有人都在武场呢。”管家据实以报。
“随便去武场或是逛大街,请皇上自己找乐子吧。”言罢,骆天涯挥了挥手,示意管家退下。言尽于此,骆清晏了解其中缘由,定不会再将人带到这里。
承欢不满地想伸手捣乱棋局,但被齐颜眼疾手快截住。“承欢,第一次被你得逞了,你认为你还有第二次机会?”
“可是让舅舅你陪人家玩你又不肯,好不容易来个会玩的这个家伙又不放行,要我怎么办嘛!”承欢开始使性子。
“下完这盘就陪你玩。”齐颜落子,又摇了摇头,似乎对仓促走这步棋不太满意。
“你昨儿也是这么说,结果那局棋下到了一更天。”
“嗯。”齐颜专心研究棋局。
“舅舅!”骚扰齐颜不成,承欢将目标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喂!”她伸手轻轻戳了骆天涯的手臂一下。
“嗯?”骆天涯埋头盯着棋局不语。回想上一个敢这么对他的人,现在似乎应该肯定已经投完胎再世为人也七八岁了。
“舅舅最爱的人是我哦。”她挪了挪位子,坐到骆天涯身边。
“嗯。”回应并不热衷。
“舅舅很宠很宠我哦。”她再道。
“嗯。”依旧漫不经心。
“舅舅将他最宝贝的四色晶飞行棋送给我了哦。”承欢从一旁搬出早早准备好的,本来想与舅舅玩,现在准备用来打击敌人的四色晶飞行棋。
四色玉石棋盘,四色晶石制成的棋子,这是世间最璀璨最奢华的飞行棋。
果然,骆天涯的注意力稍稍被吸引了些。
“舅妈说,这副棋比舅舅的生命还重要,就连无尘哥哥小时候要舅舅都没给。”承欢继续炫耀。
“那怎么给你了?”“比生命还重要”几个字听起来有些许刺耳。
“因为舅舅最爱的人是我呗。”承欢理所当然的下结论。
“我觉得不是。”骆天涯随意落子,转头看着承欢。
“别不服气了。”
骆天涯刚想反驳,那头就听“啪”地一声,棋子落定。
“你输了。”齐颜的声音淡淡响起,他微笑地盯着骆天涯。“我不知道你就这么一点智商。”
“耶!棋下完了,舅舅陪人家玩啦!”承欢拉起齐颜的手,神气活现地往亭外走去。
齐颜纵容地笑着,任由承欢的举动。
嫣然的承欢、齐家的承欢、齐家将的承欢,她是小宝的承欢……他能透过这张稚气生动的小脸上看见曾经那张阳光下最灿烂的笑脸。那个少年,曾经在校场上挥汗如雨、奔跑跳跃的少年;那个少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站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少年;那个少年,曾经亲手自他手中接过妹妹的手的少年……
“小阳。”高少扬的小阳……
“嗯?”
齐颜淡淡地笑着,左手轻轻撩开衣摆,缓步走出竹亭。前方是平坦的幽深小径,他紧紧地牵着承欢的手,温柔地弯身聆听她的娇声软语。
他牵着孩子,缓缓走过雨后的小径,二人笑语嫣然。
那一刻,齐颜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回首往昔,漫长的十五年,最后他仍是孑然一身——谷映尘、齐家、齐家将……齐严……他统统失去了……
这,短短的十五年呵,眨眼就过去了,却又那么漫长……
“小阳……”
“嗯?”承欢抬头盯着舅父。
“承欢啊。”齐颜转头看着她。
年少时的梦想如镜花水月,他一样都没能抓住。一切都没变,一切又都变了。
曾经他的愿望很简单,可惜后来做的一切乃至结果却离初衷越来越远,在乎的消失了,守护的失去了,原来想要握住一样东西那么那么难,还是,根本就是错……
可是再细细回想,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