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萧睿如此肆无忌惮地踢着自己的小族叔,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丝毫不顾忌长孙家族的人在场。这分明就是在打长孙家族的脸,赤裸裸的,重重的,朝着长孙家族的脸上打了一耳光,狠狠地一耳光。
“长孙大兄,我知道你此时心中愤怒不已,觉得我太不给你面子,使得你颜面无存,是的长孙家族颜面无光。我说的对吗?”萧睿恢复了平静,看向长孙冲,慢悠悠说到。
“看,我说对了不是。”萧睿摊开自己的双手,不过随即他的气势又是一变,大声质问到。“但是,长孙大兄?你有没有想过,我给了你们面子,我的儿子会怎么看我?我死去的妻子会怎么看我?你想过吗?凭什么是我退让,而不是你们?就因为你们是长孙氏?别忘了,我还是兰陵萧氏呢?”
萧睿转身离去,边走边挥手,大声道:“我不让他给我道歉,已经是给了他面子了!长孙大兄,现在的我,可不是三年前的我!”
萧睿的话掷地有声,随即他登上车,道:“走!回长安!”
车队缓缓的启动,朝着长安而去。
衡山公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就是她的沉默方才表明了她的态度,就是支持自己的未婚夫。其实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未婚夫,还为了自己已经去世了三年的姐姐。
望着已经驶向远方的车队,长孙冲心中的熊熊怒火燃烧的更旺了。回头看一眼倒在血泊中一直昏迷的小族叔,他的心中更是对萧睿有了愤恨。怒气冲冲上了马,冲着看起来有些木讷的随从吼到:“还不快些将族叔抬回去?你们是猪吗?”
其实,倒也不是他们动作慢,主要是长孙冲心情不好,所以他才觉得自己的随从慢慢腾腾,毫无眼色。他此时并不知道,他这一骂,惹恼了其中一个仆役,而这个仆役在未来长孙家族的倒台中,扮演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支点角色。
而灞桥前的这一场冲突,无疑使得萧睿和长孙家族之间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而他们之间最终走向对立乃至于决裂,可以说和这场冲突有着直接的关系。
皇宫中,李治非常高兴萧睿的回来,甚至亲自到承天门迎接萧睿。他的这一举动,让看到的人心中赞叹萧睿果然是陛下的心腹,贬谪归来竟然让陛下亲自迎接。
距离承天门很远的地方,萧睿就看到了李治的圣驾。他没想到李治竟然会亲自迎接自己,这让他心中感动不已。
远远的,他就让车停了下来。随后自己下车,快步走到李治的车驾前,向李治行礼:“罪臣萧睿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敏德,快些起来!”李治下了玉撵,亲自将萧睿拉了起来,拉着萧睿看了看,感叹到。“瘦了!这几年,敏德你受苦了!”
“谢陛下关心!臣不苦!”萧睿心中一暖,差点掉下泪来。陛下,还是当年的那位太子;只是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己。崖州三年的遭遇和经历,让萧睿明白了许多道理,也想通了许多以前未曾想通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这此回长安,一改过去温文尔雅,有些像个斗士,甚至回来当日就和长孙诠发成冲突,原因就在这三年的崖州之旅。
当一个人遭遇重大挫折时,他肯定会有所改变,而萧睿也一样。只是这次萧睿的改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谁都说不清楚。
“来,和朕一同回去!”李治拉着萧睿就要他和自己一同乘着玉撵回去。
“陛下,这不妥!”萧睿推脱到。
“有什么妥不妥的。朕说妥就妥,不妥也妥。走,不要磨磨唧唧了,今天朕的玉撵,你不上也要上!”李治十分不高兴的说到。
萧睿知道自己推脱不了了,便抬头冲着李治一笑:“陛下,那臣就逾越了!”
“哈哈,这才对嘛!”李治高兴地说到。
看到自己的主子露出这三年从来没有过的笑容,李治的贴身太监张林也会心一笑。而跟随在后面的衡山公主的车架上,衡山公主也是一脸的欢喜。
春日高挂,万里晴空。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
晚上,李治特地下旨,在两仪殿为萧睿举行家宴。在宴会上,萧睿第一次见到了被封为昭仪的武则天,不过此时的武则天挺着大肚子,若是不出意外,这肚中就是后来被李治追封为孝敬皇帝的李弘。不过,他和武则天倒也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族妹,淑妃看向武则天时明显带着敌意的目光时,他头疼不已,因为他又想到了叔祖父临终前嘱托自己的事情。看来,有必要在私下里提醒一下自己这位族妹了,不然到最后自己这个族兄,八成不会有好下场,哪怕是自己是李治的亲妹夫也没有用。历史上长孙诠也就是历史上衡山公主的丈夫,不是一样被咔嚓了嘛。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位族妹有些骄傲自大的性格,他更觉得头疼了。
“来,敏德,朕今天就好好和你喝一杯,为你压压惊!”宴会开始不久,李治便举起酒杯,十分高兴的对萧睿说到。
这时,萧淑妃也咯咯一笑,开口了:“陛下!不能只有你啊,还有我这个族妹呢。来,兄长,妹妹也敬你一杯!”
“对,淑妃的话很对!她这个妹妹,也要敬你一杯,敏德。”李治队对于自己淑妃抢自己话并不在意,反而是十分高兴附和了起来。
不过,萧睿却注意到一旁的皇后王氏脸上明显有些不悦,看向萧淑妃的眼神十分不善,连带着自己这位族兄,似乎也有些意见。不过,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毕竟在天然上自己就是萧淑妃的支持者,谁让自己姓萧而且和淑妃一样是出身兰陵萧氏呢。
“谢陛下!谢娘娘!”萧睿举起酒杯,感激道。
“舅舅,抱抱!”这时,一直在玩耍的阿善突然间冲着李治喊到。萧睿刚想制止自己的儿子,就听到李治哈哈一笑:“来,阿善,到舅舅这里来!”
“我也要舅舅抱抱!”这时,在和自己哥哥玩耍的小玉娘也不干了,跟着自己的哥哥,跑向自己的舅舅。
“我们一起去!”阿善拉着自己的妹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哈哈哈……”两个小孩儿引得众人纷纷大笑。
宴会上多了这两个小活宝儿,气氛自然是欢快了许多。很快,宴会就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
宴会上,萧睿请求去昭陵祭拜先帝,祭奠自己的妻子,李治欣然同意。
晚上,回到自己已经三年没有回去的家,看到许多自己妻子留下来的遗物,萧睿的眼泪便簌簌的流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萧睿便去了昭陵,祭拜李世民,祭奠自己逝世三年的妻子。
………【第103章 东市,偶遇故人】………
昭陵,起建于贞观十年。最初是为临终前要求“临山而葬,不起坟墓”的文德长孙皇后而开凿的,后来不段扩大。
贞观二十三年,春二月二十六日,晋阳公主因难产而逝,太宗下旨将主藏入昭陵,并为主起庙宇,为主祈福。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太宗崩于含风殿,八月葬于昭陵。
永徽三年三月二十日,流放崖州回归长安的驸马都尉萧睿在归来的第二日来到昭陵,祭拜太宗文皇帝;祭奠自己的妻子,晋阳公主李明达。
这一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萧睿前来昭陵,衡山公主也带着萧睿的两个孩子跟了过来,小环和青藤也跟了过来。提到两个孩子,萧睿就有些头疼,因为这两个孩子怎么着都不认他这个当耶耶的。昨天晚上,他本打算带着他们兄妹两个回家,也好和他们亲近亲近,毕竟是和自己分离了三年的骨肉。结果倒好,这两个小东西对萧睿这个爹爹并不理会,萧睿想抱一抱他们,结果手还没碰到他们,他们就开始又哭又闹起来,让萧睿颜面大失。最后无奈,只得还让这两个小家伙跟着衡山公主住在宫中。今天一早见到萧睿,这两个小家伙对自己的爹爹依旧不理不睬。看着眼前兀自玩耍却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儿子和女儿,萧睿心道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弄回去,多和他们亲近亲近,不然晋阳若是知道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只怕在泉下也会担心不已。一想到晋阳公主,萧睿心中又黯然不已。
一直坐在他对面的衡山公主见到他低头默然无语,神情黯然,心里就明白他又是在想自己的姐姐了。想到这里,她心中也是黯然不已,她明白,自己再萧睿心中,只怕是永远也取代不了自己已经去世了三年的姐姐;不过她心中又有些自豪,自己未婚夫是如此重情,她相信自己在他心中也会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的。
马车很快就到了昭陵,一行人就在正门外下了车。
此时的昭陵还在建设中,若是萧睿没有记错来的话,一直会建设到开元二十二年为止,所以昭陵的规模可以称得上是蔚为壮观,到最后在昭陵陪葬的,达到了将近两百人。所以,现在依旧可以在昭陵看到忙碌的工匠们的身影。
拾阶而上,很快就到了李世民的陵墓前。在李世民的陵墓前祭拜了一番之后,便到了晋阳公主的坟前。
其实,晋阳公主的坟墓,前面是一座庙宇,庙宇后面方是墓地。所以,萧睿一行人,先进的是庙宇。
进到庙宇,抬头看到里面正中央的塑像时,萧睿便怔在了那里。因为那尊塑像,正是他的妻子——晋阳公主。
一瞬间,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衡山公主几个人站在他的身后,默然无语。庙中的比丘尼看到有人进来,想要上前招呼,却被衡山公主用眼神制止。
晋阳公主一身粉红衣衫,脸上含着笑,一双美目望向远方,顾盼神飞。
看着晋阳公主的塑像,萧睿脑海中此时尽是自己妻子的音容笑貌,一桩桩、一件件往事一下子便涌进了萧睿的心头。从自己被救,到为她在五台山治病;从自己逃避感情,到她主动示爱。订婚时,她粉靥含笑;成婚时,她不胜娇羞;怀孕时,她喜不自胜;临逝时,她难舍难离……
回忆完了过往的温馨与甜蜜,恩爱与争执,萧睿收起了眼泪。随即,从比丘尼手中接过三炷香,拜了三下,口中默默有词:“晋阳,我回来了,你若是泉下有知,就保佑我们的儿女健康成长,平安快乐吧……”
将香插进了香炉后,萧睿转身对衡山公主几个人有些低沉的说到:“我想一个人去后面看看晋阳了,你们在前面等着吧。”
衡山公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萧睿随即一个人提着摆放了祭品的篮子,在一个比丘尼的引领下,去晋阳公主的墓前。到了墓前,比丘尼朝着萧睿行了一个合手礼,便转身离开了。
比丘尼离开之后,萧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扑到了晋阳公主的墓碑前,哀声道:“晋阳,夫归矣!”
墓碑前,萧睿一边摆放祭品,一边哭道:“晋阳!晋阳!夫今归矣,今日前来祭汝尔!”
“二十三年,汝因儿女之故,以身薨,吾心中哀痛不已,自此夫妻二人,天人永隔矣。寻先帝谪吾至崖州,你我夫妻,更远隔千里,竟未能为汝葬,今归时,汝已入昭陵。汝薨三年后,夫方为汝衔哀致诚,何其晚矣!呜呼,晋阳!你我夫妻,何时方能重聚?
吾与汝,相逢于太乙山,相识于长安城。时贞观十六年,吾年十四,而汝年十。吾自幼孤,为师傅收养,亦学医寻药。时春末夏初,吾负篓欲望伏牛,经终南山,未想先遇虎而后遭狼,无奈跳崖寻生,幸遇汝而活命。心中感激涕零,欲衔环而报。
未想十八年时,汝突遇大病,险以丧命。吾听闻之后,心中焦急,恨不能以身替。幸有师傅,绝世神医,为汝医治,乃报恩情十有一矣。
十九年春,汝归长安,吾心烦闷不已。汝归时,吾不敢送,但因不忍分离也,亦怯懦尔。汝留手书,吾方知汝之心意。吾追汝,不见人,心中懊恼沮丧不已,幸汝宽宏不计。后每思此事,吾心中俱是为汝赞:“若无汝当日之不计,吾自此失佳妻耶!”
二十一年,吾与汝大婚,夫妻二人,恩爱异常,齐眉举案,好不快活!世人赞而神仙羡,百姓叹而鸳鸯羡。吾亦以为,可与子偕老矣。
未曾想,一日风云突变,汝竟弃吾而去。
汝之薨,二月二十六也;吾之离,二月二十九矣,竟未为汝葬!
呜呼,薨不能扶汝而尽哀,敛不能凭棺而葬穴。三年以来,心中不安;一千日来,心中忧愁。今日,终为汝衔哀矣。
儿女之抚,汝当放心!夫定尽心而教之,以爱汝而爱之,不失受气遭欺,但有欺之者,夫定十倍而还!
呜呼,言有尽而情无穷也!汝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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