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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南桥处果然并无人前来,想来他们的话定会吃过饭才出门。直起身子无聊的四下瞅瞅,眼光落在一处时忽然停住,随即勾唇一笑提了裙摆绕过去。
“小浅姐姐!”正在门口采着金盏花的浮尧抬头便撞见她,喜得惊呼一声。
算起,年后也有月余未见,夏浅难得安分守己这么些日子。
“原来这些都是金盏花。”笑着几步走到浮尧身旁,弯腰轻嗅一篮子的清香,环顾整个院子这才明白,原来冬日里那些黑乎乎的枯枝竟都是花儿。
“没人告诉你金盏花有毒,闻不得吗?”浮尧尚未回答,倒是另一个清冷的声音接了过去。
夏浅正闻个起劲,乍听见这话忙捂住口鼻,瞧向从屋内走出的七尹哆嗦了半天话都说不利索:“有有有毒……七尹,你你你怎么不早说……我闻了好长……”连连作呕。
“呵,”刚才清冷的声音顿时带上笑意,只见七尹斜倚着门框,以手背掩着嘴角的玩味笑道:“唔,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夏浅这便知是被耍了,摸摸鼻子瞧着他好看的模样装也装不出怒意,倒是庆幸的呼口气:“还好你是骗我,不然真有毒我可就死在你院子里了。”
“今日是来喝酒?”七尹也未敛去难得的笑意,领着她进屋,问。
“不完全,晚上有个灯会,学堂里几个人邀了我,便想来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灯会?”这个词显然更吸引浮尧的注意,忙拉着夏浅问个究竟。
转身从架子上拿酒,七尹略略一想点头应:“也好,春日里是该……”
“小浅——”这边话还未说完,却有人在门口呼了一声。
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夏浅疑惑的站起身,叫的这么熟悉又知道她会在酒庐的人,似乎是没印象。走向门口,竟是杜之然:“你怎么在这?”
“应当是我问你怎么在这才对罢,大晚上到酒肆,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岂不是有辱名节?”杜之然这会子的口气平白硬朗几分,说的夏浅一怔一怔。
瞅了眼天色,不还亮着哪里大晚上了?再瞅瞅一旁拉着她的浮尧,明明是三个人又哪里孤男寡女了?况且名节什么也是自个的,他操什么心?
“我来喝点酒,等会一起逛灯会,还有学堂里几个人,你要不要一起?”碍着是世交,虚套客气的问了这么一句。
“胡闹,被你爹娘知道来酒肆岂不是又要挨骂。”
“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被搅了兴致,夏浅的口气也不甚好。
“那我怎么就知道你在这?”杜之然也不避嫌,伸手将人扯开七尹身旁:“你进这里被很多人都看见,保不准明日就传进夏世伯耳里。”
“夏浅也不是第一次来我的酒庐,怎么偏今日就会被人传去?”七尹冷冷一笑,显然有些恼了。
“哼,不过一个卖妖酒的,也敢妄言……”
“杜之然你可以了!”甩手挣开,夏浅虽是恼火却仍是默不作声舒口气,抱歉的朝七尹一笑:“不管别人怎么看,七尹的酒我打心底喜欢。”
“那便好,他人与我也并无干系,”稍作颔首,拉住早已恼火的浮尧,轻道:“抱歉,灯会我们便不去了。”
“诶,小七你——”浮尧想要开口却被他直接捂住嘴。
“那个,”见七尹脸庞恢复一贯的清冷,夏浅不禁心底凉了几分,也是,出尔反尔是人都会生气,多说也无益,便只道:“尧儿,改日见。”
出了门意外的杜之然并没有送她回家,却道既然出来不如去看看灯会。
夏浅虽然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终是熬不住诱惑,应了。
怎么说呢,其实杜之然这个人也不是很讨厌。
至少在看灯会的时候都是随她欢喜,也不提别的扫兴话题。人嘛,确实长得有模有样,眉眼深深,容颜英俊,也不似一般富家公子哥那样油头粉面,说话也不讨人厌。
只是于夏浅而言还是窝着老大一口气,平白无故惹恼七尹不说,而明明与李萧他们约好也被他以不妥为由给推辞掉。
夏浅就没觉得和他一起哪里就妥了。
是故一路上多半自个自娱自乐,并不搭理于他。
灯会倒是热闹,一鼓作气从头逛到尾,买了盏鲤鱼灯想着给浮尧送去,这次杜之然也没阻止,不想到了酒庐却是大门紧闭,夏浅不免有些失望,就好似想要道个歉根本没人听。想了一阵,还是没有上前敲门,只轻轻将花灯挂于门环上,转身脚边却磕了一下,低头瞧,一壶三味酒静静立在石阶旁。
不由勾着嘴角笑起,七尹本就不是那小气之人。
捧着酒,那原本的懊恼全给褪去,和杜之然也不禁热乎的说了几句客套话,许真是高兴过了头,夏浅一步跨进夏府门槛才记起不能走大门。
于是怀中的小酒也没喝上就被拎去后堂祖宗牌坊处罚跪,反正是早已跪习惯,夏浅心底正高兴挺乐呵就蹦跶去。对着满满几排的祖宗发呆,他们要真是有灵,能不能庇佑她一生无拘无束?
摇摇头轻叹,就目前来说似乎是没这可能,那么,木牌子也依旧只是能够对着发呆的木牌子而已。
跪了片刻倦意说来便来,在身体微微倾斜差点就要倒地时,门忽然传来吱呀声响,背脊猛地一直,回头看去,却是姐姐夏清。
“瞧你这做贼心虚样,定是偷偷睡着了,”夏清小心关上门,嗤笑着走近,将手里的小包东西丢给夏浅才道:“在外面没吃饱吧,给你留了些糕点。”
夏浅惊喜的打开小包,眉梢处都是笑意,对于食物从来没有抵抗力,更何况正是饿的时候。
“小浅,给我说说看,今天灯会热不热闹?”扯过团蒲坐下,夏清这才饶有兴致的问起。
“哈哈,姐你也想去玩的吧,我买了花灯回来准备给你的,没想被爹一气之下给砸了,”耸耸肩,啃着糕点做回忆状:“今年的花灯格外好看呢,有人还做了一盏格外大的莲花灯,红色的,点着的时候里头还有小纸人会跳舞。”
“真的?我也想去看看,”夏清失望的叹口气,抱着膝盖:“本来说好今天杜公子会来带我一齐去看,爹也同意了,没想他临时有事……”
手猛的一顿,默默嚼着糕点脸上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
杜之然,原本是要来接姐姐的吗?
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是自个从中搅合了他们的约会一般,其实与她搭不上任何关系。是杜之然找到她,也是杜之然提议逛的灯会,而她原本的计划还全被杜之然给弄乱。
明明,就是杜之然一个人的事。
可是夏浅心底仍是冒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而那些东西本因不该存在。
“小浅?”
“呃,嗯,什么?”夏清喊了几声才知要应。
“我在问你呢,跟谁一起逛的?”
“哦,”一口气解决余下的糕点,夏浅拍拍手答:“和李萧他们几个,学堂里就约好的。”捡个不宜识破的谎。
“我猜也是,说起来小浅也有十五了,怎么也不见人上门提亲?我十五的时候金陵城的媒婆子都见了个遍,小浅该不是中意学堂里的哪位吧?”夏清掩嘴一笑,换了话题。
“没有,我这样子哪里行,又不比姐你貌美的。”勾唇,一如既往的应承着。
“是啊,你也该收收性子,别让爹娘再操心,改日我教教你怎么描妆,一打扮准好看。”
“好。”饶有兴致的模样。
“对了,我那里还有姑母前几日送来的绸子,明天我拿匹给你,你把我的一起拿去让娘到铺子给我们做身衣裳好了。”
“嗯。”
夏清絮絮叨叨又说了些话才走,夏浅莫名舒口气,再瞧着排开的灵位忽然冷笑起:“你们看见了,姐妹情深,多好不是?”
第二日,拿到的布匹果然不出夏浅意料,是夏清一直不喜欢的褚红印花。
3浅浅语
其实姐姐倒也不是那般不堪。
姐妹之间再有多大的隔阂,终究也是血亲,有什么不可原谅呢。何况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小事,退一步就好。
若一步不行,大不了自己多退几步。
再者说,姐姐有时候也挺好的,别人送她的东西总会拿来与她分。且不说东西好坏,至少姐姐记得她。
她从不否认众人眼中所看到姐姐的那些好。
只不过每每相处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比你在吃一道别人夸得上天入地的美味菜肴时忽然岔了气,眼泪浸满眼眶,精致的装盘就会在眼中变成扭曲的形状,而你也不会有良好的欲望将它继续吃完。
夏浅轻轻皱眉竖起一根手指打出这么一个比喻后,迷茫了片刻,又重重点头道,不过肯定会好的。
七尹便在这时笑出声。
“秦淮河刚开的桃花,加些进去煮,会更加好。”伸手指指一旁小碟中的娇红花瓣,却不是在应和夏浅。
点头应,夏浅似乎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听进去,一手拨弄小炉内的炭火,一手捏了些桃花撒进微微翻滚的酒中,漫起的酒香里顿时有了一股别样的滋味。
自上次花灯会后,来酒庐的次数也逐渐多起,灯会的事七尹并未对她生气,也依旧是以往的态度。而虽说来的频繁,夏浅也未在酒庐见过太多的人,偶尔有大户来买几坛子酒,再要么就是如她这样与七尹交熟的人,或到店里喝上一壶,或买上带走,又或七尹亲自托人寄去。
这样的熟人显然也是十分稀少,身份迥异,让原本就很神秘的七尹更显莫测。
夏浅在一点上应当是很讨人喜欢,不多问,不多疑。
七尹亦是。
所以心里想些什么在他面前说出来都没关系,况且,夏浅并不需要他帮忙做什么定夺,但凡自己的事,从来都该自己完成才好。
用帕子包住发烫的壶柄,小心倒了一杯递上前:“尝尝我煮的三味酒。”
七尹抿唇一笑,倒是十分用心的品起:“不错,只可惜三味不甚匀称,偏苦。”
夏浅不信,自个也抿了一小口:“我怎么就没发觉,喝着差不多滋味。”
“酒味依人心而定,夏浅,且活自己就好,无需为他人系上心结,”借着酒,七尹极难得的宽慰一声,伸手给一旁的浮尧也匀了小半勺,抬头见夏浅发愣的神情不禁笑起,开口轻唱:“一语不解其意兮,凭喉难入;再尝涩浸满身兮,相思亦苦;三味甘香如琴兮,韶华不负。”
七尹的声音绵远悠长,似乎眉梢也都含情,唔,一见这副模样,夏浅就没了心神。
“小浅姐姐,你再这样看着小七,迟早会被魅去魂魄。”听了半晌故事,浮尧伸个懒腰,笑嘻嘻的打趣。
“嘿,尧儿,你天天看还不许我多看两眼?”一语出,几人皆笑,适才漫在半空的沉着之气似乎也被一扫而光,当真像只是听了个故事。
“好啦好啦,看在你成日给我带好吃的份上随你看,”浮尧大气的挥挥手,也没管七尹那颇为郁闷的神色,又问:“说来,你好不容易穿身新衣裳怎么弄了这么个色?跟老太婆似的。”上下打量着夏浅的褚红裙子。
“管它什么色,能穿不就成了。”
“可得担心嫁不出去。”
浮尧说的话尚能不当回事的接过去,但说话的人换做七尹,就多少有些尴尬,摸着鼻头傻笑半日,只得换了话题:“我嫁不嫁没什么,倒是我姐姐就快嫁了,金陵城不少公子哥怕是要借酒消愁,七尹你多备些才好。”
“是那日闯进来训了你一顿的小子吗?”浮尧对新鲜事总是感兴趣。
“嗯,他是杜太守独子,与我家自小便有婚约,前些日子双方父母说定日子,准备下个月十六成亲。”说着这消息,夏浅总不自觉有些高兴,声音也明亮几分。
“怎么,这么欢喜?”七尹不禁随她笑开。
夏浅挑了眉头,对他倒也不瞒:“我在想,姐姐嫁出去,爹娘应该会心疼我一些了吧。”
手指捏紧酒杯,七尹微微抿唇,并没有打断她的兴致,只静静坐着看两个女子嬉闹,过了一阵,见天似雨,夏浅这才匆忙赶回家。
“喂,小七,你怎么不提醒她,”待酒庐又恢复往日的清净,浮尧才托着腮看向七尹,道:“你明明看出来,她印堂发黑,有大凶之相。”
“可我算不到她的心思,说不定还有变数,没必要泼她一盆冷水。何况,这人间事也不该我们管。”再饮一口冷却的三味酒,七尹眼中继而浮出一丝惯有的冷漠。
浮尧不必再问,也已明白。
南桥离家还是有一段距离,老天很不解风情的在半路上就灌下大雨,到家门口时,夏浅早已全身湿透。
下人连忙打了伞过来迎她,抬头却见父亲急匆匆的要出门。
“爹,你去哪?”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了一把,显然是要给谁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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