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我被整个推开,朱砂站起来,眼神如针,带着怨恨:“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你是在笑我吗?笑我永远都得不到他?!”
心口堵得慌,我连忙吸口气:“没有,我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明明是我记忆里不曾出现过的感觉,现在我却无比清晰,好像什么被唤醒。
我不敢去看楚颜,他依然静默。
朱砂忽然狂笑,笑容带着悲戚:“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东西?”
我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楚颜最喜欢都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够了。”楚颜忽然说话。
我抬头,他的睫毛垂下来,然后又张开,望住我,唤我:“悠悠。”眼神温柔如水。
我进退不得,他朝我走过来,他走路的姿势那么好看,风吹起那件白色的袍子,鼓得满满的,像要乘风而去。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却很快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我不自觉的跟着他走。
背后,忽然掠过一丝气息,直冲我的后背。
在还没有到达之前,楚颜宽大的袍袖已翩然而起。
一道白色的光,把那股气流消散的无影无踪,朱砂倒在地上,脸上苍白无色。
然后,她的脸色从白转为透明,那袭黑纱般的袍子轻飘飘的仿佛无所依存。
她只是盯着楚颜,脸上从难以置信,到悲凄,那是一种绝望,就像溺水的人看见最后一根木头飘远的那种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想伤你。”楚颜淡淡的说。
“你不想伤我?你不想伤我!”她忽然咯咯大笑起来,“你看着我修炼成形,你知道我有多少修为,你竟然说不想伤我!哈哈哈哈!”
笑声凄厉,我恨不得捂住耳朵,不忍再听下去。
我抬头看楚颜,他的眉梢竟有一丝冷意,让他看起来那么疏离,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带着一种冷漠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眨眨眼,随即又变得淡淡的,我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可是来不及多想,我看见朱砂的身体正在生一种变化,越来越透明,那袭黑色的衣裳越来越轻。
她的眼睛依然盯着楚颜,不断的重复那句话:“为什么……”
楚颜的眼睛越来越暗,转过身,我听到他说:“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我不能伤害你,可是,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我的心往下沉,楚颜是为了我才……
我抓住他的手:“我没事!我又没事!”
我看着朱砂,她听完这句话,眼中的凄惨无法形容,渐渐的,不再挣扎,仿佛最终安静下来。我看不到她其他的表情,我只能看到她的眼睛。
因为,她的其他已经不见了,直到最后,眼睛也不见了,如一缕青烟,化入琴中。
楚颜怀抱的那个琴,那个他永不离身的琴,他略略苍白的指尖掠过琴弦,出一个单调的音,睫毛如黑刺般轻轻颤抖,那神态,仿佛是最后的告别。
“楚颜……”我忘了一直喜欢喊他小白,只觉得胸口很闷很闷。
琴也不见了,在他那抹洁白的胸口消失,他依然环着手,仿佛抽离了什么,如一个拥抱情人的姿态。
可是那个情人,已消失。
的琴呢?”我扑到他怀里寻找,可是哪也找不到。
“没了。”他淡淡的说,仿佛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是只有我知道不是,初见他时,他便抱着琴,谨慎的看着我,不说话,像个有自闭症的小孩。
渐渐的,他慢慢接受我,有时躲在树后偷偷看我练剑,我总是故意突然跳到他面前,把他吓一跳,他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只弹琴给我听。
开始时,我要碰一碰那琴,他小心的缩回手:“别动。”
我知道他很珍惜他的琴,胜过他的生命,终于有一天,我能碰他的琴了,他还教我练琴,虽然我很笨,学了很久才会一点点,可是还是忍不住开心。
不为别的,只为别人都不能动的东西,我可以动了。
现在,琴不见了。
………【番外之叶歌篇】………
坐在奔驰房车里,我透过太阳镜和玻璃往外看,大厦门口,又是黑压压的一片记者。
低下头,我揉了揉眉心,有多少个夜没有好好睡过了?
阿SAM回过头来对我说:“叶,要不要去绕一圈?”
我摇摇头,狗仔无孔不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等着,我去帮你开路!”阿SAM笑了笑,猛地一脚油门,车子朝大门冲去。
我听到周围响起噪杂的声音。
“啊!叶歌回来了!那是叶歌的车!”
“叶歌叶歌……”
我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感到刻骨的疲倦。
车子在半路忽然一个刹车,大门被蚂蚁般的狗仔围得密密实实,别说一辆车,就算一个人也进不去。
阿SAM蹙眉,打开门跳下车,1米9的高大身躯顶着挤过来的人群:“让一下!你们让一下!”
“叶歌,我们要见叶歌!”一个扛着摄像头的好像是记者代表。
我吸口气,又习惯性的压了压帽檐,跨下车。
所有人都朝我涌过来,我忽然无比烦躁,心里骂了声。
“叶歌!叶歌出来了!”
“叶歌,罗飘飘昏迷了数个月,你有没有去看过她?”
“苏小小呢?你们是不是已经和好了?”
“叶歌,你觉得罗飘飘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
我面无表情的往里走,从大厦出来一群保安帮我挤开了一条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忽然冲过来大叫:“叶歌我爱你!叶歌和我合个影吧!”
我动了动唇角:“对不起,现在我要进去了。”
她不依不饶,拉住我的T恤:“就一张!我好喜欢听你唱歌哦!”
我说:“谢谢。”侧过身,匆匆走进去。
我知道,明天又有新闻,内容是:叶歌耍大牌,装酷不理歌迷。
终于“砰”的一声,智能大门把所有的人隔绝在外。
走进客厅,阿SAM帮我拉上所有的窗帘。
我倒在沙发上,眯着眼,思绪混乱。
突然从楼上传来一阵尖锐的高跟鞋声,踢踢踏踏。
“你回来了!”苏小小穿着红艳艳的吊带长裙走下来。
“叶,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来接你。”阿SAM很识趣的关门离开。
苏小小柔软的双臂在绕在脖子上,轻轻摩擦:“累不累亲爱的?外面的记者真是麻烦,害的我都不敢出去买东西!”
轻轻挪开她的手,我说:“你怎么在这?”
她立刻嘟起粉红色嘴唇:“想你啦,好几天都没你的消息了,所以就来看看你!”
我站起来,往楼上走。
苏小小跟在身后说:“你知不知道,那些记者问我们是不是复合了,什么复合,我们根本没分开过对不对?”
我转身,把她吓了一跳,我说:“小小,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忽然充满泪光:“叶歌,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蹙眉:“我只是想安静一下。”
“你很烦吗?还是在想她?!”她叫,“她现在躺在医院里,你怎么不去守着!大情圣,为了你的事业,她还不是要做牺牲品,现在来哀悼,太晚了吧?”她理了理头发,仰头冷笑,“医生说,也许永远都醒不来了,你说,对于她,是一辈子躺着好呢还是早点去好呢?”
“刘姐!送苏小姐出去!”我眯起眼,转身上楼。
刘姐诚惶诚恐的从后园走出来,然后楼下传来苏小小的声音:“好啊,那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来看你。”
我“砰”的关了房门,带上耳麦,倒在床上。
小时候,我忽然疯狂的爱上音乐,总是带着耳麦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望着窗外的树。
几个女生走过,转过身,看着我羞涩的笑。
成绩烂的一塌糊涂,跑去参加歌唱比赛,唱那首张学友的《旧情绵绵》。
旧情绵绵!我冷笑,耳麦里传来幽静的钢琴声。
有多少歌,
我一生能为你唱,
有多少人,
会经过你身旁。
每个清晨当我睁开眼,
总是那么思念你温柔的脸,
今夜,请你路过我窗前,
轻声为我唱,
唱那首,只为我一个人唱的歌。
歌声缓缓荡漾,我的心忽然安静下来。
这是我一年前专辑里的歌,歌名叫《只为你唱》。
一年前,我刚刚开始出唱片,每个周末电台会循环播放我的歌,吸引了一大群女生在我公司门口蹲守。
一天,我走出录音室,门口站着一个女孩,胖胖的脸蛋被午后的阳光晒得红扑扑的,像刚从海滩回来,手里拿着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好像犹豫了很久才朝我走过来。
“叶歌。”她腼腆的笑笑。
我没有说话,又是痴心的歌迷,这些天,我已经习惯。
她追上来:“我给你写了首歌,你能看看吗?就耽误你一小会时间。”
这倒是第一次,有歌迷给我写歌。
出于好奇心理,我接过她的笔记本,打开。
字很漂亮,页面很干净,那首歌一下子吸引了我。
歌词不华丽,不流行,却简单清爽,就像她的笔记本。
“你写的?”我问。
她点点头:“嗯,我叫罗飘飘。”
我没有太大兴趣知道她叫什么,罗飘飘这个名字也一点不配她。
“哦。”我牵了牵嘴角,准备上车。
她却喊:“等一下,你准备唱我的歌吗?”
我头也不回:“有消息我会找你。”
她说了一串数字,我一个也没记得。
没想到以后的每天,她都会在公司门口等我,还和看门的大伯聊起天来。
也许真的成了一种习惯,每天疲惫的走出来,在一大群人里,我会下意识的寻找她,她很安静的坐在那里,朝我笑笑,甚至不过来和我说话。
吃过饭,唱片公司的人来看我录歌,我忽然把她的笔记本翻出来拿给他们看,他们很感兴趣,说写的不错,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录制在我的新专辑里。
那天,我第一次朝她走过去,她的小眼睛亮闪闪的,像映着一抹阳光,我一时有些恍惚,从什么开始,我好久没有这样纯粹的感觉?
听到她的歌被录用,她像小孩子那样跳起来,然后理理衣服,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一抹害羞。
犹豫了半天,她说:“我要请你吃饭,就当谢谢你,可以吗?”
我想我是疯了,居然点了点头。
那顿饭,我竟吃的很愉快,她说她的歌,说她母亲,我才知道她母亲是过气的歌星罗悠。
我很小的时候听过她的歌,很好听,人也很漂亮。
现在我才觉得,她和她母亲其实很像,只是胖了点,像只圆滚滚的小球。
我放下耳麦,走到窗前,门口的记者依然蹲守着。
她以前很不喜欢这些记者,也害怕闪光灯,每次我们见面,她总要绕许多弯才到碰面的地点。
然后在阴暗的角落偷偷牵一下我的手,脸上就有无比的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醉了,那天,我把她送回家。
她喝了许多酒,第一次告诉我,其实她从小没有父亲,母亲现在也不在身边了,我扶她上楼,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很自然,连我都想不到会那么自然。
那一刻,我似乎忘了音乐,忘了前程,只觉得很轻松,和她在一起,不用掩饰自己,不用戴上帽子和墨镜。
第二天清晨,她乐呵呵的跑去为我准备早餐,然后端到床上给我吃,有一瞬间,我几乎觉得这是我的家,她是我的妻子。
后来,她家成了我们相聚的地方,有时累了,我就想跟她说说话,靠在她软软的肚子上。
一天,电台要录制一首我和甜歌星苏小小的专辑,我在那时认识苏小小。
我曾经听过她的歌,她本人比歌更甜,更漂亮,身材很高挑,带着迷人的笑。
那次合作之后,她常约我出去,喝茶,旅游。
渐渐的,我和飘飘见面越来越少,外面开始传我和苏小小拍拖。
飘飘依然喜欢关了灯等我,因为她说,这样,狗仔便不会知道有人在家。
她写许多许多的歌给我,所有的电台都在放我的歌,我越来越红,苏小小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仰慕。
有时我忍不住问飘飘:“你不想跟我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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