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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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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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语之间轻松写意,好似是她在玩着什么孩童把戏,被他捉了个正着。

    (忙了一阵,我先把上月欠债给补上再说)



………【第一百十八章 黄雀身后尤人在】………

    第一百十八章黄雀身后尤人在

    梅选侍惊得浑身血脉都仿佛为之凝固,她的嗓音,第一次有了犹豫,“你都听到了什么?”

    “呵……”

    姬悠一声轻笑,意态慵懒闲雅,望定她的眼神含情带柔,却又闪着陌生而锐利的笑意——

    “身为柳大将军之女,你必定是日日盼望昭元帝死于非命吧?”

    这一句如巨石落地,轰然一声,震得梅选侍胸口一闷,手脚顿时冰凉,“你在胡说些什么?!”

    姬悠含笑凝视着她,眼中闪过复杂光芒,最后剩下的,却是纯粹的温柔。

    他轻叹一声,再开口,却是石破天惊——

    “你如此坚决的否认身份,是因为……你父亲柳原,多年前曾经以鸠毒暗害了我的父亲,以及两位叔父。”

    梅选侍微微颤抖的手,在这一刻僵住了。

    所有的血色,都从她面颊上褪去——那般苍白欲灰的颜色,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你……”

    她张动了嘴唇,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满心里昏狂欲乱,满满都是一句“他知道了!”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梅选侍在这一刻,颓然的垂下了头。

    高楼之侧有夜风冷冷吹过,夹杂着热意的焦灰糊上了眼帘,冲天火光刺得眼角生痛,耳边或远或近有宫女的惊呼惨叫声……然而这一切都只如浮光掠影一般,丝毫不能在她心头留下半点涟漪。

    梅选侍缓缓闭上了眼睛。

    护国大将军柳原,手中握有大股兵权,对于风雨飘摇,只剩寥寥几州在手的姬氏来说,实在是一道擎天支柱。

    十数年前,姬氏嫡脉无子,按例应从直系诸弟中选取贤能。柳原在姬氏朝中一手遮天,他改立了姬氏另一脉的嗣子为太子,引得当时安帝的诸位手足都深怀不满,整个天都物议鼎沸。

    面对皇族公卿的反对,柳原淡然以对,而后几个月间,安帝的三位手足都一一因故身亡,死因看似各有不同,却也略见蹊跷。

    梅选侍心头雪亮——早在两年前,她初入宫,偶然邂逅那容姿绝代的宫装丽人时,就知道这一点。

    姬悠,我父亲柳原,多年前曾经以鸠毒暗害了你的父亲和两位叔父。

    从第一天认识他起,这个可怕的秘密,就被她埋藏进了心里,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

    “你……居然知道了。“

    恍惚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陌生中带着刺骨的落寞冷意,却又平静得可怕。

    姬悠看着她,眼中波光一动,竟隐约让她感到伤心了——

    “半年前我才得知。”

    他望定了她,一字一缓道:“原来有‘死要钱’美名的梅选侍,传说中出身豪商家庭的你,居然是柳原之女。“

    语声平淡,毫无咬牙切齿之感,梅选侍却是心中一颤,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缠绕了她的心头。

    “你以雪缎做成各类华服,平时连我多碰一下都要发火,没曾想,你居然做下了这样的大事。”

    他的口气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为何还带着笑意?!

    梅选侍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眼前的水气氤氲上来了,她狠狠地瞪着姬悠,咬得嘴唇都出了血,“你是在嘲笑我吗?”

    “哈……你敏于行而通晓世务,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胜我多矣。”

    姬悠缓缓上前,伸出手,似乎要如往常一般挽住她的,却被她拍开了手——梅选侍眼中闪着凄然冷光,低喝道:“你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吗?”

    “当然。”

    毫无犹豫的回答,为什么却让她心中最后一丝幻念都化为了齑粉?

    她的声音越发尖锐,胸间窒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我父亲已死,你可以冲着我来!”

    “你去向皇帝出首报告吧,是我使用毒粉,害得全宫上下死伤一片——这样,你父亲的仇就报了!”

    一道温柔而宽厚的手掌落在她头上,随即,他竟是宠溺而微带玩笑的揉了揉,让她整齐华美的高髻散乱下来。

    “为什么要举报呢——虽然你做的是傻事,但那不可一世的昭元帝,也该吃点苦头了!”

    梅选侍愕然抬头,映入眼中的,是姬悠那不太正经的微笑——却又前所未有的深邃暗沉。

    “我若要为父亲报仇,就不该找你。”

    他停了一停,一字一顿道:“因为,我们俩的父亲,都不过是某人手中的棋子,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嗓音低沉凝重,连唇边的笑意,也无法映入眼底了。

    他又揉了揉梅选侍的头发,彻底让她披头散发了,“你也适可而止吧,别再去找昭元帝的晦气了,你要找杀父仇人,也别找错了人呀!”

    梅选侍呆住了,整个人好似化成了石雕。

    “你……你说什么?”

    姬悠好心的替她合上下颌,好整以暇道:“我是说,你父亲虽然死在昭元帝的大军之下,真正害死他的凶手,却不是秦聿。”

    “你仔细想想,你父亲有‘不败神话’之名,寥寥几天之间,却败于一个初出茅庐的义军首领,这是不是太突然了,也太蹊跷了?”

    梅选侍听着他这话,一时心乱如麻,鬼使神差的,她想起父亲临终前,那一句不甘心的低吼——

    “若是没有这遮天蔽日的大雾,我军又怎会队型大乱?!”

    她眼前霍然一亮,好似抓住了关键的一点,却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来。

    “大雾吗?”

    姬悠慢吞吞的说道:“我父亲虽然出身皇族,却也是武艺高强,若不是那一夜突降冰霜,导致他脚下一滑,你父亲派来的那个刺客根本杀不了他。”

    天光暗走,浓烟逐渐消散,梅选侍什么也顾不了了,耳边只有他冷静而睿智的低语,“他们俩的死因,有一个共同而奇妙的特点——好似是老天在捉弄他们……”

    梅选侍再也忍耐不住浑身的颤抖,低喊一声,“是术者,是术者捣的鬼对不对?!”

    姬悠微微点头,就势靠近了她,将她拉入怀中,“是同一势力所为……所以,我们真正是同病相怜的倒霉蛋。”

    “是谁……究竟是谁?!”

    “你听过清韵斋吗?”



………【第一百十九章 世乱狂飙识忠良】………

    第一百十九章世乱狂飙识忠良

    “清韵斋?!”

    梅选侍惊呼出声,显然也听过这一清圣崇高的术者宗门。

    姬悠将她搂在怀中,动作轻柔,声调却带着肃杀的凛冽,“清韵斋一向自诩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掌有神鬼之能,足可改命转运——于是这天下的气运命数,便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他的声音冷冷带笑,却完全不复平日的轻佻嬉戏,“吾父乃是安帝同胞手足,一向关系亲厚,安帝病危后,若是不出意外,便该由他即位。没曾想,他和另外两位皇弟都死于鸠杀……刺客即使是刀上染毒,原本也伤不了他,没曾想,居然会‘脚下一滑’!”

    梅选侍浑身一颤,嗫嚅道:“是我父亲派人……”

    “对了,接下来就是你父亲……三位皇弟一死,你父亲便更无顾忌,他立了另一支的旁系为嗣帝,从此权倾朝野,连新帝都为之忌惮!”

    姬悠的声音冷然淡漠,暗夜中听来,有一种微妙的惊悚与战栗——梅选侍在这一刻打了个寒战,好似在黑暗之中窥见什么无形的可怕之物一般。

    “清韵斋只是想用你父亲柳原作棋子,颠覆朝廷的稳定,一旦达到目的,又怎会真让他持九锡而摄政?于是,你父亲便也就‘顺理成章’的死在了后起之秀秦聿手里,成就了他少年盛名的第一战。”

    姬悠轻笑一声,凝视注目着暗夜中直窜而起的朱红火焰,唇边带起一道讥诮的弧度,“秦聿本就是浑金蹼玉的不世之才,他挥军击败柳原,众人只有惊叹,丝毫不曾怀疑,就连秦聿自己,只怕也以为那一日的大雾是托天之幸。”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梅选侍耳边好似又响起父亲那不甘而怨毒的嘶喊,她眼中放出强烈的光芒,浑身颤抖之下,再无一丝力气,软软的倒入姬悠怀中。

    “所以,你真没必要对秦聿如此怀恨,他也不过成了一柄杀人的利器,真正置人死命的,乃是隐藏在历史黑幕背后的……那一只无形之手。”

    姬悠淡淡说完,凝视着怀中已近乎瘫软的梅选侍,绝美眉眼间浮现温柔与悲悯之色,“把那些石傀儡之术解开吧……你即使真杀了秦聿,也只是如了清韵斋的意。”

    “清韵斋……”

    一字一句,声声宛如杜鹃啼血,却含着极深的怨恨与悲凉,梅选侍此时满心昏沉,却被这三字引得双目发光,宛如癫狂。

    她的手紧紧揪住姬悠的衣襟,手劲之大,几乎要将缎料撕裂,“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哪!”

    姬悠被她这一抓,顿时浑身一僵,神色之间颇见古怪——他塞在胸前的两团圆形帛巾,险些就地滚落,无瑕女装险些破功。

    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叹道:“眼下清韵斋急切要杀了秦聿,取得他身上的天子龙气——敌之所欲,我偏要阻拦,所以秦聿的这条命,目前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他微微一笑,映着冲天的火势明光,森然眸色之间,更见威仪天成,“你放心,他的命暂且寄下,等我需要龙气之时,才能成就最大的价值!”

    “你……?”

    梅选侍听着这一句,茫然眼神隐约有了焦距。

    “我身为姬氏直系,这逐鹿天下的游戏,总也该玩上一局。”

    姬悠负手于后,淡然一眼,望尽天下乱局,虽似谈笑调侃,却也睥睨之姿尽现

    梅选侍深吸一口气,却似被眼前这接连的真相惊呆了。

    良久,她才开了口——

    “迟了……”

    声如蚊呐,却似含着不寻常的泣音颤栗,她垂下头,任由额前黑发随风凌乱。

    “什么迟了?”

    梅选侍的头垂得更低,却忽然双手捂住了眼,大滴大滴的泪水沿着指缝落下,洇湿了广袖丝履。

    “我已经在一人身上施放了最关键,也是最猛厉的蛊粉——一旦使出,便再也收不回来了……这个人,昭元帝绝不会有所防备,因此,他必死无疑。”

    “你下在谁身上了?”

    姬悠见她哭得肝肠寸断,一个可怕的念头顿时闪过脑中——

    “难道你……!”

    “是,你没猜错,最强的蛊毒,我借着平日的嬉戏玩笑,染在了丹离的身上。”

    ****

    精美雕琢的殿门一塌,出现在眼前的,竟是白闪闪一片的宫女身影,宛如石雕鬼怪,又似摄去魂魄的行尸走肉,不断汇集的人群,竟是一眼望不到头!

    昭元帝长剑嗡嗡作响,竟是感应到这燃眉之危,自行发出龙吟之声!

    他一把搀起丹离将她护在身后,握紧手中长剑,神色之间竟是夷然不惧。

    “看来今夜,注定要在杀戮之中度过了。”

    他淡淡说道,好似以前曾经无数次深夜出阵,经历这凶险鏖战,淡漠中甚至略见厌烦。

    石傀儡们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双手前伸之下,誓要撕裂眼前的一切。

    一触即发之际,中庭瞬间又升起白光。

    与石傀儡身上惨白死寂的光芒不同,这次的白光温润如玉,却又灵动跳脱,数十个白色光点似有灵性,连续飞跳之下,被掷中的石傀儡纷纷发出沉重裂响,有的甚至断成了两截。

    定睛看时,才发觉那是数十枚白玉棋子,正在空中上下飞舞,随即寝宫外传来一阵爽朗带笑的嗓音:“微臣救驾来迟,万岁可还无恙?”

    丹离听着这声音耳熟,随即便想了起来,这是那位有名的“十算九不准”钦天监正薛汶大人,在押送京城的路途上,他的话痨和耍宝堪称一绝。

    当然,他的术法本领虽未尽展,却也是一绝。

    随着这一阵笑声,石傀儡们纷纷断裂而开,浑身全无半点鲜血,倒地之下发出沉重钝声,好似是真正的石木一般。

    薛汶收起乱飞的白玉棋子,一边心疼的嘟囔:“少了三个。”一边探出头来关心自家君上,挤眉弄眼之下,颇是怪诞好笑。

    “行了行了,你这次的损失,朕百倍补偿于你。”

    昭元帝刚松一口气,见着这个活宝,却又觉得头疼了,他了然的将薛汶心事道出,还颇为慷慨大方的许以厚赏。

    “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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