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常。”
关安哲的脚步快了些,慕若琳也跟得上,呵了声:“其实你早就发现我了对不对,还偏要装模作样。”
“你很吵。”
“……”
慕若琳当没听见,自顾道:“以后我跟着你身边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关安哲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当太监?”
慕若琳差点摔倒,不过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不会反对,嬉皮笑脸道:“就是当太监我也要在你身边。”
关安哲一句话也没说,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地往前走,只是深邃的眼眸沉了沉,跟在旁边的达魁经过慕若琳的时候只摇了摇头,疾步跟上前低低道:“主子,这丫头还真是有点像你当年……”
达魁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云重紫的孩子像主子,他这话想说什么,是想提醒主子往事,还是想说若是主子有孩子也会有这么大了。
他实在不应该往主子的心口窝撒盐,更何况这是云重紫的孩子。
他跪在地上磕头,他绝对不会让主子再受到任何伤害。
达魁没有经过关安哲的允许,私下把慕若琳赶出了皇宫,可是赶了几次慕若琳都会偷偷跑回来。
慕若琳忍无可忍地找到关安哲,气得直跺脚,“关安哲你什么意思,不想让我跟着你就直说,找人暗算是怎么回事,君子坦荡荡你把话说明白了。”
关安哲头也不抬,“留下来图什么?”
“……”
慕若琳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红着脸梗着脖子说:“我什么也不图。”
“不图?”关安哲放下笔,冷笑着审视对面年轻的生命,“你会后悔的。”
“不会!”
慕若琳坚定道:“我一定不会。”
关安哲垂下眼眸,“记住你说的话,我就允了你。”
慕若琳当时只是想跟在关安哲身边,并不能意识到这一生的所求得不到,拥有的已失去。
她略带兴奋地冲出房门,恨不能告诉全天下她站在世上最伟大的男子身边,可是她不知道哪怕他们相拥在一起,心也无法靠近。
关安哲低头呢喃道:“达魁,容她去。”
达魁不语,暗自叹气。
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小丫头的眼睛里藏着是什么暗语,可是却没有人猜得到主子会对她做什么。
唯有云重紫。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却无法改变结局。
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执着,主上执着三娘,三娘执着自由。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次又轮到了谁的执着堕入万劫之地。
※※※
慕若琳近乎用一种叫做缠的方式跟着关安哲。
除了出恭她都仅仅跟随。
这次的跟随和上次偷偷摸摸不同,她偶尔还能做下杂活,帮关安哲红袖添香。
关安哲不拦着,也不问她到底想做什么,反正宫里也不缺她一口粮食,哪怕是处理政务也不避讳。
慕若琳近身跟着关安哲久了,性子也渐渐沉稳,不仅了解大金的国事,偶尔还帮关安哲处理政务,到了晚上她也和关安哲睡在一个寝殿。
谁不知道王上的寝殿就没有哪个女人能在里面过夜,包括已逝的雪姑姑。
她在宫里的地位很高,宫人都叫她一声慕娘子。
宫里传她和关安哲的关系暧昧,有人说她是新宠,也有人说她是王上的私生女,其实她的身份很是尴尬,既没有册封,也没有官位。
慕若琳不在乎,她本就不在意男女有别之事。
她光着脚丫子帮关安哲整理奏折,最近关安哲越来越犯懒了,处理完抬起头就看到关安哲倒在软榻上睡着了,慕若琳蹑手蹑脚地给他盖衣服,却被关安哲一把抓住她的手。
四目相对,慕若琳看到关安哲眼里有一丝恍惚。
他们相处得久了,哪怕关安哲的一个细微的小动作,慕若琳都知道他是生气还是高兴。
慕若琳看出关安哲在闪神,沉着脸抽回手,“我不是她。”
“我知道。”关安哲捏了捏额头,“你永远都不会是她。”
慕若琳有些气恼地坐在一旁,“王上还是很警觉的嘛,这下你没法否认你其实早就知道我跟着你,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云重紫的女儿对吗?”
关安哲漠然道:“你是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慕若琳冷笑,“我若不是她的女儿,你还会让我留下来?”
“既然知道何必说出来伤自己呢。”
关安哲冷酷得近乎无情。
“你还是没放下她!”慕若琳咬牙切齿道:“可是她已经成婚了!”
关安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越来越冷。
“不需要重复事实,我比你活得明白!”
“明白个屁!”慕若琳气急败坏道:“这么多年,就算放不下她,你也该为自己着想,这个国家需要您有个孩子……”
慕若琳的嘴开始喋喋不休,她是真的气得很了,“我不知道当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已经选择了我的父亲,你就知道自己再也没这个机会。你清醒一些吧!”
不戳到痛处,关安哲不会觉醒。
至少慕若琳这么认为。
其实如关安哲所说他比谁都活得明白,可是恰恰明白才不想被这事实左右。
他是征服世界征服人心的圣武大帝。
如此这般,伟大的男人也会钻牛角尖。
慕若琳一把抱住沉默的关安哲,“既然我像她,那就选我吧。我和所有人不一样,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不在乎什么伦理,反正咱俩也没血缘,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你也无法喜欢别人,只要我喜欢你就好,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她只告诉了这个男人,自己不是这里的人!
慕若琳以为关安哲不愤怒至少也会诧异自己的这句话,可是关安哲就像听到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无动于衷。
关安哲只是想到三娘的人生充满了不可思议,连女儿也都有这奇遇。
对于关安哲,慕若琳只是云重紫人生中的一个附属品。
他能想到的除了云重紫还是云重紫。
慕若琳看到关安哲的恍惚,忽然一把推开他,委屈地怒吼,“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吗?她是不可能回头的,你清醒清醒吧!”
关安哲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扇过去,“她好不好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母亲就必须尊重。”
慕若琳气得丧失了理智,疼得不是脸,而是自尊,而是心里。
“她根本没爱过你!你不死心也改变不了事实!”
关安哲看着慕若琳委屈那样,心里没由来地软下来,这是三娘的孩子啊,如果是他们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他无奈地妥协,对着云重紫般的脸,他确实无法心狠。
关安哲忽然觉得自己老了,执着得都累了,他只是放不下。
一个遗憾。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会悔过,不再做圣武大帝,反正已经做过了嘛。
关安哲无奈地冲慕若琳招了招手,宠溺道:“孩子心性,说什么气话。”
“我不是小孩!”慕若琳见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又要给自己甜枣,当她的心是泥巴随意揉捏吗?
“我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我实际上已经活了两辈子,已经和你这般大了,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差距,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不要用这种不平等的目光看待我!我又不是你的孩子!”
关安哲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差不多和三娘与自己的情况差不多。
关安哲笑笑,“活了两辈子也没活明白。你以为我为什么这般容忍你。”
“为……为什么?”
慕若琳心里一咯噔,抬起手来阻止他,“不,我不可能是……”
她不可能是关安哲的孩子。
关安哲皱了皱眉,这丫头比她母亲敏感多了,不等说什么,慕若琳却已经狂奔了出去。
夏雨寂寥,饶是慕若琳轻功了得,也做不到片雨不湿身。
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疑问,只想找到母亲问个明白。
深夜,慕若琳一身雨水闯进慕家夫妇的房间,慕君睿第一时间起身拔剑,就听云重紫在黑暗中喊他,“夫君,是若琳。”
慕若琳浑身狼狈,雨水顺着发丝流淌在脚边,她跪在床边,扬声问:“母亲,我有事问你。”
“你先起来说。”云重紫心疼得发胀,她的女儿,应该被捧在手掌心的女儿,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
“不用,问完我就会走。”
慕若琳抬头看了慕君睿一眼,又垂下头,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到底是你和谁的骨肉?”
话落,慕君睿已经从另一张脸扇过去。
慕若琳的脸全部肿了。
只是夜晚黑暗,谁也看不出来。
“混账东西!”慕君睿很少发火,他的女儿太不长进了,“你这是要气死你母亲!”
云重紫眯了眯眼,显然慕若琳是听到了什么,这些日子又去了哪里?
难道是和……那个人有关?
慕若琳咬牙,强撑着自己不打斗,“我只想让母亲回答我。”
云重紫见这女儿如此执着,无奈地叹气,“圣武二年,大元和金国停战,我和你父亲死里逃生,现在是圣武十九年,你今年十七岁。你自己有判断能力,你说说自己是谁的孩子?”
她的声音清冷,是慕若琳从来没听过的语调。
自打慕若琳穿越而来,总以为母亲是一个和善的人,不争不抢,温和的不得了。
哪怕现在她也是那般温和的语调,却让人觉得骨头缝里透着冷意。
是啊,她自己有判断能力,自小父母对她如此疼爱,她为何还要怀疑。
慕若琳苦笑,她是真的太在意这个答案了,害怕是另一种事实,狗血得让她分寸大乱。
她终于明白雪姑姑说的苦。
真的好冷……
慕若琳还想再问一个问题,终究还是昏厥过去,被慕君睿手疾地抓上床。
这边的响动惊动了芍药,云重紫让贴身的丫鬟给慕若琳换了干爽的衣服,她亲自诊了脉,一旁的慕君睿有些着急,担心是自己下手下得狠了。
云重紫安抚他,“只是急火攻心,惹了风寒。”
“她为何会这般!”慕君睿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云重紫默了默,“她已经长大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只是苦了你。”慕君睿搂着云重紫,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只要自己的骨肉稍有不如意,最苦的其实是当母亲的。
可是慕若琳显然无法体谅这点。
云重紫一直守着慕若琳,夜里慕若琳醒来一次,迷迷糊糊地拉着她的手,说起胡话,“妈妈,你是否爱过他?”
云重紫眼皮一跳,“是谁?”
慕若琳却侧过头沉沉睡去,云重紫从来都不是一个执着的人,并不追问女儿口中的“他”是谁。
既然爱已成往事,是与否又有什么重要的。
只不过都是曾经罢了。
执着是一种人生,不执著也是另一种追求。
她可怜的孩子终将要在这场执着中迷失自己。
云重紫摸着慕若琳的脸叹气,她救死扶伤那么多人,可是却救不了自己的女儿。
她离开,云锋端着药进来。
云锋也刚刚从外游医回来,他坐在床边端着碗看着床榻上的女子,许久不见,他们天各一方,过着不同的人生,彼此都有个子长进。
距离越来越远,他的心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思念。
慕若琳真的变了许多,清秀的眉眼中国更添了几丝妩媚和自信。
他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不逾越,慕若琳高烧不退,云锋心中一紧,想也不想地喝下苦汁,捏着她的下巴一口口喂下。
这次,不逾越的心思也躲不过他深深的爱恋,渐渐开始贪恋。
慕若琳被撬开牙关,连喝几口苦汁,呛了下,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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