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顾耀中比前世初见时年轻,那时她十六岁与他在侯府相遇,顾耀中就此对她上了心,天天缠着她不放,口口声声说要娶她为妻,然而他母亲不同意一个庶女进门,顾耀中便去和云致远商量,娶云家之女为妻,云重紫必须抬进康乐侯府为妾!
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她就沦为了贱妾,前世的恩恩怨怨在云重紫眸底涌动,如今当一切重来,她能掌握的不只是自己的命运,还要毁了他的一切……一切!
“方才你说鳞虫之乱是金国的圈套?”
一道清冽的声音化作锋利的暗器,斩断云重紫沉迷的思绪,恍惚中她竟抬起了头,正对上一双黑如点墨的眼,眸中闪耀着犀利的光芒直射人心。
慕君睿笑问着云呈祥,却看向云重紫,其意不言而喻,云重紫抿了抿嘴,心里冒出了初见时的想法,此人是个笑面虎。
他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儒雅隽秀,温润和善用在他身上统统都不过分,不过她却能感觉出他的薄凉,这是和顾耀中最大的不同,似乎任何人任何事对他来说是平淡无奇的,只需一眼就能低看进尘埃里,不值一提。
只是慕君睿掩饰的很好,他把自己身上的凉薄气息统统收拢在笑容里,无论是在交谈还是发呆,他始终噙着浅浅的又不夸张的微笑。
云重紫依旧不回话,她并不怕他,只是觉得他犀利的眼神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心,她的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显得那么的**裸,而又小儿科。
倒是云呈祥激动地在发抖,对面坐着的可是自己崇拜又敬仰的七郡王,那位最年轻的将军,少年英雄慕君睿!
连想一想他的名字,都充满了兴奋。
“是……是我与三娘谈话时,想到这个缘故!”
说起这个,云呈祥是底气十足的,云重紫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偏过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他更加不再害怕,上前一步,抱拳回答:“请七郡王派人去边关通知将领加强守卫,以防金国趁机进攻。”
云重紫欣慰一笑,祥哥儿的混不吝用在正道上,那就是浑身正气,他有着铁铮铮的男儿本色,这步棋她是走对了,以后也将坚定不移地继续推着他前进。
她是女子,不需要建功立业,更不需要让男人知道她的真知灼见,只要可以帮助家人,她永远也不介意做他们背后的三娘子。
慕君睿淡淡地“哦”了一声,抬眸看了眼云重紫,既不拒绝,也不同意,嘴角勾起弧度,笑道:“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谋略实属难得,如果我们大元儿女都像你们姐弟俩心系国家,实在是社稷之福。”
他爱笑,却没有笑意,偏偏还笑得如此好看,年纪不过十八岁,还爱说一些场面上的话,倒是不觉得累?
云重紫心里不喜欢这样的男人,也就不再抬眼去看慕君睿,反正七郡王是个怎样的人,和她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今日一行,她只需要达到一个目的就好。
转身离开的时候,云重紫感觉到身后一道目光跟随着自己,她心中隐隐觉得不适,脚下匆匆,身后忽然有人唤她:“三娘子,请等一等。”
那人越喊,云重紫走得越急,直到他追了上来,挡住了云家姐弟的去路。
“三娘子,你刚才走得匆忙掉了手帕。”
翩翩公子的优雅俊容上言笑吟吟,顾耀中站在她的身后,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
有一瞬间,云重紫仿若回到了从前,烈日下他从远处走来,手持着绢伞替她遮去刺目的阳光,他说,重紫,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一眨眼,便已是两世。
有些话,听过就忘了吧,有些事,做了也不过是虚假。
云重紫笑容淡淡的,“手帕脏了,不要也罢,劳烦公子扔了吧。”
顾耀中离得云重紫很近,近得可以闻到她身上的药香,他素爱熏香,今日才知道药的香也是如此好闻,他不由自主地又靠近了些,想要问她为何独独冲他先笑这样的话,然而一到她面前又觉得觉得问了显得唐突失礼。
想了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这帕子还是新的,不如我洗后再送还给你吧。”
他想的是再见她一面,不然心中会痒,会难耐,会不甘,他闹不懂自己为何见此人一面就如此反应,就像着了魔一样。
云重紫见他如此也没多说什么言,领着云呈祥福礼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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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幕很快降临,云家小院里夜凉如水,云重紫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想心事,阮如玉有些不解自己的女儿是怎么了,从回来到现在几乎没有开口说话,听祥哥儿给她说今日的事,也并不觉得哪里不妥啊。
那边的戚氏也正巧看到,嘲讽地说道:“三娘子这么晚还不睡啊?不会是女大不中留,年纪轻轻就开始想男人了吧?我说云二家的,我看三娘子也是该找婆家了,不然她晚上可是要睡不着呢!”
阮如玉权当没听见她的话,走到云重紫身边替她披上一件袄子,心疼道:“三娘,外面风大,还是进屋吧。”
“娘,再等等。”
云重紫的目光一直没离开院门,她是在等,在等人……
已经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人来?
她的心中闪过无数疑问,直到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未来得及敲门就喊了起来。
“三娘子,三娘子睡了吗?县令大人有急事请您过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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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出大事了
云重紫一个箭步打开门,两个面色紧迫的衙役冲她行礼说道:“三娘子,县令大人请你速速去一趟。”
出大事了!
阮如玉心里咯噔一声,云重紫露出惊慌,问衙役发生了什么事。
衙役只说,“不知道,还请三娘子快一些,县令大人等得及呐。”
云重紫只好与阮如玉交代了两句,也没让祥哥儿相陪,直接出了家门。
戚氏见到满嘴跑酸味,“如今三娘子越来越厉害了,大晚上的县令老爷都不放过她啊。”
云重紫听到了也没回头与她争辩,来到巷子口就见那停放了一顶轿子,衙役给她掀帘,她却径直朝他们身边的马走过去。
“我认得路,骑马先行一步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同意不同意,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地扬尘而去。
说起她的马术还是前世顾耀中教的,那会子……他是真的疼她,只要她开口想要的想学的,他无一不倾囊给她。
“驾——”
云重紫扬鞭抽在马臀上,在猎猎寒风中,她的心也在渐渐发冷,可是那样的宠爱到头来不过是为了迎合别人的玩物,今时今日,她到要看看那看看是谁被命运玩弄!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云重紫就到了县令的府邸,还是管家把她迎进门,然而这一次却把她带到一处精致的别院,不同于下午看的前厅,此处显然经心设计过,绕过一处人工湖,穿过长廊,就见假山石门上写着“袅袅烟云”四个字。
管家把她带到门口就退下了,云重紫推门而入,就见杨志申急得在屋里乱转,见她来了,满脸激动,领着她边走边说:“三娘子,这次就劝靠你了!”
云重紫问得小心翼翼,“大人,不知发生什么事?”
杨志申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回答:“七郡王病了,很重。”
接着他又道:“其实这次七郡王微服前来,是奉了上谕带着太医署的一名院使和院判来治霍乱的,他到青州的时候,霍乱已经被三娘子控制住,因此郡王想结识你们姐弟,谁知道被我家那不争气的女儿捣乱了,还望三娘子不要见怪才是。”
“我怎会介意,大人过虑了。”云重紫随他的步子快速来到后堂,正看到两个御医正在灯下小声商量,随即明白于心。
“三娘子!”杨志申郑重其事地说道:“七郡王自幼丧母,深得皇上厚爱,所以他的性命不仅关乎国家社稷,还有本官前途都交到你的手上了,只要七郡王平安无事,三娘子此生也必定大富大贵。”
“是。我定会尽全力救七郡王,不辱大人对我的厚望。”
云重紫冲他福了福身后,走到两位御医面前又行礼,“小女子云重紫见过两位大人。”
大元王朝的圣祖皇帝当初南征北战时,曾被顾耀中的祖父顾元喜所救,圣祖皇帝开国后,封顾元喜为康乐侯掌管太医院,下设院使一人,秩正四品,左右院判各一人,秩从五品,院内九科。
顾元喜虽然执掌太医院,却只为皇帝诊脉,他的师父是名家大师,当初传给他一部《四部医典》,包括饮膳正要、瘟疫病式、制药条辩和针灸图经,除了针灸图经外,那三部她都熟记于心。
康乐侯府里还有顾元喜记录的太医院的各科药方,一些都是绝密的药方她都倒背如流。
至于慕君睿的病……
云重紫垂首眯眼,心思稳重,面沉如水。
两名御医一个是院使钱大人,另一位是他的下属陈院判,杨志申的官阶还不如他们大,各自介绍完后,就站在一旁心事重重。
下午的时候,两名御医并不在场,钱院使见传闻中的三娘子年纪果然不大,他是爱才之人,虽有些脾气倒不至于欺负一名小丫头,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我想杨大人已经把事情简单地交代了吧,既然他举荐了你,三娘子又解决了霍乱,就请与本官一起替七郡王诊断吧,不过七郡王身份高贵,稍有差池我们大家都不会有好下场,明白吗?”
又是一记警告,云重紫也不含糊,点头道:“三娘明白。”
他们现在可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可能向对方使绊子,到了这个时候,两名御医巴不得云重紫有什么神丹妙药让慕君睿好起来,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人头不保。
钱院使也不愿意给她那么大的震慑力,他刻不容缓地带着云重紫到慕君睿的床铺前,有侍卫替他掀开纱帘。
云重紫望去,只见床上之人面色苍白,似喘而非,呼吸有声,呀呷不已,慕君睿的意识尚还算清醒,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要一张嘴就干咳无力,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钱院使有意要试探云重紫,有些传闻未必可信,于是问道:“去替七郡王诊断吧。”
下午还风神俊秀的儿郎,再次见到已是另一番摸样,若是他不与顾耀中同时出现,也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也许是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慕君睿拼劲全力撑起来,一旁的侍卫立即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慕君睿从来不是什么儒将,从他的目光中就说明了一切,虽然病着,他的目光却依旧如锋芒刀凌,尤其他的眼底布满了狰狞的血丝,更加阴冷可怖。
他现在笑不出来,也装不出惬意,只能褪去全部武装,露出真正的面部。
如果说之前他是一只笑面虎,现在的慕君睿就是受了伤的随时会发狂的邪兽,招惹他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云重紫抿了抿红唇,觉得嘴里有些涩涩的,说不出什么味道,低声说:“不用了。七郡王是哮病。”
不诊就看出病症,没有一定医龄根本达不到如此高的水平,就是钱院使也不敢说自己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得的什么病。
这下,他不由睁眼睁眼看了看面前的云重紫,荣辱不惊,沉稳老练,哪里有一点十几岁孩子的影子,尤其是小小年纪,医术竟达到了上乘!
他心中大骇,难道她是天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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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春风一度
钱院使震惊的一时间无法说话,云重紫不敢大意,敛眉道:“莫非三娘说错了?”
“不,三娘子说的很对,对极了。”
钱院使回过神来,命人好好伺候七郡王,领着云重紫走到一旁,低声说:“哮病厚积而发,来得迅猛,也很是蹊跷。”
云重紫的眼皮几不可见地抖了抖,没有接话。
“你可有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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