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现在先试试?
打定主意之后,他跳下马来,围观众才发觉这黑影高度不足一米,果然,黑影散去,露出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孩童样身形。
拨下兜帽,露出脑袋,死气沉沉的短黑发转换为炫丽光艳的玫红色,柔软蓬松,眼眸变作宝石一般的亮蓝,配上他粉嘟嘟的圆脸蛋,可爱得就像刚出水的粉荷。
故作扭捏又害羞地挪到秦时玉马车边,他仰起头颤颤地呢喃道:“女妖怪,借本魔钱,有心情了再还你。如果不给,灭你全族!”
——似乎,教他的长辈只传授了他外在形式,本质倒是忘了。
“不借。”秦时玉瞧也不瞧他闪烁着纯洁光芒的星星眼,断然拒绝。
“你想死么,渺小的蝼蚁!如果你现在立刻跪下来诚心祈求本魔的原谅,奉献你卑微的灵魂与金钱,本魔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先前的冒犯!”他强忍怒火,告诉自己这只是试招,撅起粉红色的小嘴,短胖的五指蜷起擦擦并不存在的泪滴,做可怜状,语带抽噎,“否则,等待你的将是无穷无尽的牛奶糖之刑……哇——”
没爱幼心的秦时玉,提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抛,拖着长长的尾音,他消失在了山的彼方。
伪独角兽擦擦嘴边酒渍,对着因主人消失而发呆的夜魇邪魅一笑,载着秦时玉起飞离去。当灰扑扑的他回来时,秦时玉早就不知消失到了何方,他只能一声怒吼:“等着吧中国的妖魔们!我,米路以恶魔族第六王子的名义发誓,要将你们通通打落地狱深渊永不翻身!”说吧,驾夜魇向着西北方追去。
他身后是议论纷纷,如“大名鼎鼎的恶魔贵族居然赖账逃匿”“我觉得他如果是去往中国那刚才的方向肯定错了”之类。
且说T城内。
和所有的警察一样,同具有国家保卫只能的龙组姗姗来迟,分散人员开始收拾场面。催眠的催眠,修补的修补,制造幻象令一切看起来扔如过往的努力制造,伪造新闻说明只是气温反常雨后恢复正常的认真伪造,忙得不可开交。
阿青被玛丽一通电话召去,查看据说有点意思的监控记录。
“杏?你昨晚哪里去了,多精彩哇你都没看到。”一进校长室,看见沙发上一脸没睡好模样的杏,阿青问道。
“哼~没什么,被嫉妒我无边魅力的小人暗害,不小心被关进异空间而已。”
“哦呵呵,你们来看这个。”整间校长室一黑,玛丽浅酌两口冰血,按下遥控器的按钮。
画面上是昨晚秦时玉脱尸而去后的情景。摄像头的角度很好,一切捕捉得非常清晰。
殷刹见秦时玉软软倒下,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开始的几秒还没什么表情,在注意到事情不对劲后才有些许变化。伸指到她鼻下探呼吸,探脉搏,犹豫片刻贴在胸口听心跳。
在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她没气儿了”以后,殷刹那张冷脸露出非常明显的错愕。
接下来,看他的模样像是就要抱着秦时玉上医院,估计又觉得应该立刻叫救护车,自己先展开急救,于是将她放下,拿出手机急急拨出,说了几句后挂断。
压胸,按虎口,掐人中,人工呼吸,把秦时玉倒抱……每一种,都看得阿青、玛丽、杏笑破肚皮。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死小子趁机占便宜呐!噗~不过真的很好笑!不知道玉知道自己被这样对待会有什么反应?”
“快看快看,所有的办法都不行之后他开始掐玉脸上的肉了,她那张死脸彻底变形了~”
“哈……哈!不行了我!没想到他很有幽默细胞嘛!”
“你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悲剧哟!”
正乐不可支地笑得东倒西歪,事情又发生了变化。殷刹的深情突然一变,就如常人被鬼上身一般,将秦时玉的尸体放好,消失在镜头外。
看看时间,恰时杏遭袭的前两分。
+8=100
杏两眼一挑道:“看来暗害我的十有八九是这混蛋。”
并非杏自夸,身为狐族第一高手兼第一美女兼第一帅哥兼首席骗财骗色坑人……咳,且不说这些是自封还是众称,总之杏法力高超罕逢敌手,什么得道高人、无名神僧之类,全力一击能不能让杏掉根毛都是未知数。可昨晚悄无声息地被疑似殷刹的家伙给扔进异空间里——如果仅只是把她关进去,杏还不会心存怨恨,可那该死的空间居然有出口,出口需要一个个地踩着悬空的铃铛借力才能跳上去!悲摧的杏几乎劳累了一整夜才蹦出来,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兔子了!
一回忆起折腾的昨夜,杏的瓜子脸都快变了包子,缓缓气平复心情,才向阿青问道:“听你提到昨夜似乎精彩万分?”原本杏以为殷刹只不过是秦刹的转世,并未过多留意,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那便听听看能否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砰!
阿青闻言卷起衣袖,手持硬物往桌上一砸,开始唱道:“且说昨夜苏、姜二人战况正酣,但见你一个力拔山河回龙式,我一个撼天动地的高级魔法的烈焰星海,你来我往不分高下,好不精彩!异象突生!咻咻咻!苏千金那恶贼取出当年后羿射日之时所用的神弓,箭箭直取姜墓命门,而姜墓见状侧身一让,就地一个……”
——阿青最近读了太多动辄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字的玄幻小说,yy之念暴增,这下杏给了她机会,岂有不趁机大说特说之理?
等说到秦时玉到来,阿青又虚构一番三人的恩怨情仇,以秦时玉带走姜墓为结局,刚准备开始描绘他俩归隐山林离去之后捡到神秘宝物开始种田垦地家里长短的续传,终被杏与玛丽给瞪得把肚子里酝酿好的几十万字自个儿消化掉。
“重点在于,那团白雾之中发生了什么?”瞅见阿青忽然晶亮晶亮的双眼,杏挥挥爪,无奈地陷进柔软的沙发中,“算了,你说了等于没说。”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啊知多少,我最爱的果真还是这句谚语。”玛丽伫立在窗边,幽幽远望。
“那是唐诗!”阿青嘲笑道。
“宋词。”秦时玉道。
“……”阿青、杏、玛丽默然片刻,异口同声地叫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阿青说到我不顾伪圣母真恶毒的苏千金哀声挽留、一脸深情地抱起绝美惨白半死不活的旧情人姜墓飘然而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幸福的背影的时候。”
“哈、哈哈,纯属虚构嘛别当真,”阿青生恐秦时玉禁止她看网文,试图转移话题兼开溜,“那啥,刚才我回屋顺便收拾打扫一下,结果发现我存放烂片的盒子居然找不到了,就是贴着‘危险勿近’的那个啦,我猜是搬家的时候连五鬼搬运公司的都不敢碰它,给弄丢了吧,我回海边去找找!”
“哦,我给姜墓了,几个月后应该能全看完。”秦时玉顺便讲述了下姜墓的处境。
“你到底和可怜的姜墓同志有啥深仇大恨啊……”阿青呆了,声音有些颤抖,“你难道不知道,它们的真正用途么囧!”
“解闷,挺有趣的。”
“你别说你全都看过了!”
“差不多,看了一大半。”
玛丽见阿青一副失魂落魄、看秦时玉的眼神竟夹杂着畏惧、惊诧、膜拜等等的复杂情绪,于是好奇的问了原因。
阿青背负双手,沉声解释道:“这是一个秘密,是我的朋友之一,某个顶尖黑客高手告诉我的,他曾经入侵国家机密系统,看到了一份文件。那份文件的大致内容是,某些电影、电视剧,甚至于卡通,是有关部门和多个组织联合之下摄制而成的,本意是为了通过播放增强国民的意志力与精神力,不料过于成功,变成了大杀器,只能对某些死不认罪的犯人或者阶级敌人、尤其是没自幼观看它们而产生抗体的国外敌人使用,播放数集之后,即使是顽犯,也会精神衰弱甚至错乱,一一招供,”阿青长叹一口气,“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都是已经修改过的,威力只是初版的百分之一,而我藏在箱子里的,是通过各种渠道的初版……姜青年哟,即使他能在那炼狱般的折磨中活下来,恐怕也是生不如死、精神异常哇。”
感叹完毕,上课的上课,闲聊的闲聊,该做啥的做啥去。
课堂上,一只轻巧的白色纸鸟悄无声息落到秦时玉桌前,显形,瞬间散了架自拆作一张纸条,上书:诗沁,你可有失散多年的姐妹?或者久未联系的近亲?
秦时玉当做没看见一般,连在窗外挥手、笑如春花的苏千金也一概无视,全神贯注地盯着讲师笔下那些比符箓更为艰深的英语字母。
课堂之上不得左顾右盼、窃窃交流,好学生秦时玉再某些方面恪守着规矩礼仪。
白纸鸟之后,又有黄纸鱼、粉纸猪、金纸元宝……好在后来大概是龙组的某人来抓旷工的苏千金,否则可以预见的是,教室一角会被各式彩纸淹没。
一天的课程完毕,回到宿舍之后,秦时玉换上蚊帐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梦中出现了殷刹的身影,而秦时玉也不在她自己的铺上,而是宿舍楼顶……不是梦。
月正当空,淡淡的光芒将他的背影镀上朦胧的一圈,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微响,他转过身,未笑,给人的感觉确实柔和的。
“玉萝。”
身份确定,正版秦二百五。抬腕看下日期,秦时玉道:“你说是‘后夜’,你还没老到头昏眼花、神志不清的地步。”
有着殷刹壳的秦刹解释:“现在已经过了12点。”意思即是,子时是晚上11点至次日凌晨1点,现在既然已经12点多了那自然是“后夜”了,他没来早。
“来吧,跟我一起走走。”秦刹似是怀念的模样。
“你面目可憎,不去。”秦时玉断然拒绝。
“……玉萝,你是在恼我前夜所为。”
“对,还我血。”
秦刹点点头,竟是十分赞同的模样:“虽事出有因,但毕竟伤了我的玉儿,是该惩罚。”说完,右手食指在左腕一划,顿时血流如注,鲜红的液体浸红了衬衫袖口,更多的滴答滴答连成一线,不多一会儿在他脚边形成一滩红色水洼。
秦时玉想:不是自己的,用起来可真痛快。
中二病患者
血在流。
血还在流。
血仍然在流。
血……到底有完没完!
“你和殷刹究竟是什么关系?”秦时玉问道,顺便制止他随手乱洒人体组织的不良行为。爱护校园卫生环境,人人有责。
失血过多的他面色有些苍白,闻言也不作答,直接道出今晚来见秦时玉的目的:“玉萝,我想带你去看一些东西,也许你会感兴趣,”顿了顿,又很是多余的补了一句,“这点伤害算不得什么,不用扶我。”
用力地瞥出两道冷眼,秦时玉转身就走。他哪只眼看出她有任何关心、紧张他的倾向?
早在秦时玉重过上一世、找回过往一切的记忆后,就曾思考过曾经在她生命中占据过最重要地位的秦刹,在如今的自己心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爱是恨是念是怨,想了足足一分钟,只得出初步结论:既然想不明白,那么就把所有的情绪打包放角落里得了。
昨晚,由于他突然的出现和做出的诡异行为,又令秦时玉在睡前趁着泡方便面的三分钟思考了一番。这一回倒是有结论了:好吃的拉面应该多放新鲜葱段,再浇点辣椒油。
什么?这结论和秦刹有什么联系?真是少见多怪了,思考的时候把思考的目标搞丢是非常正常的。
“玉萝,看见你这么活泼有朝气,我感到很欣慰,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女孩子不能太任性。”说着,他稳稳站在秦时玉身前。
眉头压低,灰蓝色的眼眸微黯,薄唇紧抿,那表情,那气势,有些像……要阻挡叛逆女儿出去鬼混的父亲一般——摇摇头,秦时玉认为大概是缺乏睡眠,产生幻觉了。
秦时玉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挡在她身前的多半非死即残,或者破财,当下就一掌推过去狠狠地压在他的肩上。
也许,秦时玉一年的情绪波动加起来也没这几天的多。
“应该有着不弱力量、待她动手之后应该与之一战”的秦刹被她击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脚后跟磕到天台边缘,呼呼一声摔了下去……几声接连撞倒障碍物的声响,繁叶簌簌之后,没了动静。
……该不会死了吧?
带着一丝疑惑秦时玉轻轻跳下了楼,很容易地在花坛中找到了遇难者。上前踢踢,触感沉滞颇像死尸,感受到他愈发微弱的呼吸,秦时玉没有来地感到有些烦躁。
“咔哒,咔哒”,在一道由他体内窜出的金色流光引导下,错位的骨骼瞬间回到原本位置,被树枝刮破流血的皮肉也飞速愈合,起身掰回歪掉的脑袋,除了一身脏破的衣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