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喘口气,卫昂站起后嘤咛一声粉着脸跑到秦时玉身边,抹抹额头上的细汗,这才牛牛捏捏地说道:“沁,祝贺你比赛赢得第一名,你是最棒的~”很显然的,他无视了企管系“闲杂人等”的努力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队员。”“哪里哪里,你过誉了。”“不,卫昂同学你说错了,胜利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胜利,正是因为大家齐心协力……”
——以上这类的话语,绝不可能从秦时玉口中吐露。谦虚?那是什么东西?
“嗯”了一声,秦时玉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卫昂的称赞。
“沁沁,你看人家这身打扮好好看是么?”
“还行。”
“沁沁,沁沁~那你准备扮什么呢?化妆舞会真的好有趣呢~超期待~”
秦时玉不答。不是不想透露,而是她还没考虑好。
没听到答案,卫昂却更加激动:“想保持神秘么,那人家来猜猜?嗯,女巫?机器人?菠萝?……”
秦时玉与卫昂渐行渐远,身后的雪地上,只留下两排特大号猫掌状的脚印。
以及被秦时玉“事不关己完全忽略”、被卫昂有意无意遗忘,意识飘离中的卫冕。
等待救护车到来的保镖们向着卫冕围拢,其中胆大的某保镖往卫冕脸上一瞧,骇然:大少爷被二少爷打到昏迷的状况他们见过,可这、这……卫家的继承人该不会被打成白痴了吧?
仿佛为了印证保镖们的猜想,卫冕咧开嘴,吐出碎冰沫,“呵呵呵”地憨笑。
他当然没有傻,只是,就如卫昂所说,他又一次体验了濒死的感觉,传说人死前都会看到幻境,现在的卫冕,正处于美妙的幻觉中。
顶上,是浅金绿色的天空,脚下,眼前,身后,左右,目所能及之处,全是怒放如海的石蒜……哦,为了意境,得叫这花的另一个名字,曼珠沙华。
大片大片,妖娆绝丽曼珠沙华吐露出粉红色的芳郁之气,置身于其中的卫冕只觉遍体飘然,轻松得就像人世间没有任何牵挂之事。
正惬意间,他恍然地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谁的?
一条金色的溪流突然却不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一个女人坐在岸边拨着河水,浅笑着望向他。
那是?如丝如缎的柔顺黑发,浓淡适宜的弯眉,脉脉灵动好似月下清泉的眸子,红唇皓齿……曙光?
卫冕一喜,急步上前,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游啊游,游过了三人之一,游啊游,游过了一半,游啊游,胜利就在眼前!
“曙光虞诗沁”伸出了手。
卫冕也伸出自己的手欲与她相握。
“咚!”
卫冕茫然,为什么曙光会打地鼠似地敲他的脑袋?为什么曙光的力气会那么大一敲把他敲得退回河心?为什么河心会突然出现漩涡,把他往河里拉?
呼吸苦难,很难受……
眼前一黑,意识中断,卫冕什么也不知道了。
帅叔叔
在“以沁沁为中心,无条件、无异议拥护沁沁一切决定”原则的具体表现,就是卫昂在得知秦时玉即将在化妆舞会上扮演“运动少女”这种无限接近于的偷懒决定后,两眼闪着崇拜的光芒、弯起两只胖胖的猫掌拍得噗噗作响。
然而欢快的掌声被一道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两位,有兴趣当明星么?”
问话之人,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气质不羁中带着一点羞涩、文艺中带着一点猥琐,身材壮硕,估计年龄……
大于五十。
“死开啦,臭老头!”对打扰自己和虞诗沁二人时光的人,卫昂可没什么号脸色。
正准备露齿一笑展现名导风采的“臭老头”笑容一僵,出现半截的黄牙连忙收了回去。
不过好在他心理素质还行,也就宰相肚里能撑船似地摸出两张名片:“呵呵,年轻人就是活泼。虽是初次见面,不过我想,即使是不太电影圈的人也应该对我有所了解,你们可以称呼我王导。”说完后,他刻意顿住,等待两个“女孩”发出欣喜的尖叫。
——被名导亲自发掘,拍大戏、拿大奖、踏上坦荡的星光大道,想必这是所有年轻女孩的梦想,没有人能拒绝这种机遇。
但,站在他眼前的一个虽有着年轻少女皮而实质上却是个或多或少残留着封建思想的老鬼,对“戏子”这种需要抛头露面的行业全无兴趣可言;
另一个,这辈子如果想要和“女孩”二字有关,得先去一趟泰国动点手术。
因此,取“尖叫”代之的,是秦时玉冷淡的表情和卫昂摸掌沉思的动作。
王导有些许泄气,以他今时今日在演艺界的成就竟然被人拒绝,实在是令他难以接受。
五秒后,思索完毕的卫昂让王导看到了希望,又在瞬间把他打入迷雾。
卷着身后的猫尾,卫昂苦恼地道:“可人家是扮女角还是男角呢~人家那么漂亮,扮女主角是绰绰有余啦,可如果是当女配,沁沁又不是女主的话……哼~人家才不要当陪衬丑八怪女主的小角色呢!当男一号也可以啦,那么女一号……”卫昂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媚色瞄向秦时玉。
啥?男一号?
王导稀里糊涂地听着卫昂的自言自语。似乎,这个因脸蛋娇俏、装扮可爱而成为他目标二号的“女孩”身高是过人了那么一点、声音低沉了少许、轮廓深邃得不像女性……
风扬起,王导的眼神无意识地随着“叮铃”的清脆响声集中到卫昂的颈间。
隐藏于项圈之下的真实哟,就在此处:那销魂夺魄、凹凸有致的……喉结。
大受打击的王导带着对人性的质疑、世事莫测的无奈踉跄离去,留下一个苍凉的背影。
可能是这幅景象刺激到了秦时玉的记忆,她忽然说道:“想起来了,烂片王。”
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刚好够王导听得很清晰。
王导的脚步一滞,随后猛提速,一瘸一拐地奔了。事后有数位目击者证言,他荒凉的脸颊上分明挂着两行浊泪。
旁边收看全过程的某学子大叹素质啊素质人品啊人品,可还没等他上前传授秦时玉为人处事道理之“不能戳人痛处、落井下石”这条,就被同行友人拖进小树丛教育之。
“活腻了吧你,知道那俩是谁么?”
“切~不就是那个着名的虞诗沁么,她那点事儿咱M大谁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瞧你那胆小样!”
“你这整天窝宿舍里的是死宅收集的资料该更新了!且听我慢慢道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吓!啥?你说她旁边那个不男不……咳咳,的人就是现在本校大一最强势力团体的组织者,而虞诗沁则是他们的精神领袖?我好囧好囧!”
“嘘——小声点!别被他们听到了,我听说的,惹到他们的人,都会被教训得很惨!比如买到没有调味包的方便面、玩游戏延迟上万、上厕所卫生纸会有人问你要什么颜色的卫生纸……”
“这么可怕?我们快些离开吧!”
“是啊是啊!”
带着对“虞诗沁恶势力团体”的夸张的、扭曲的、与事实极为不符的传言,两路人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恶势力团体?”秦时玉看向卫昂。
“哪有啦,他们是嫉妒我们对沁沁的爱,所以才在私底下抹黑嘛~”卫昂急忙解释到,不想让她误解他们以她的名义在做坏事。虽然,霸占学生会、强迫师兄师姐们加入类似于X教性质的“拜虞诗沁教”、在校bbs上发帖恶意攻击诅咒殷刹夏宛宛及他们友人等等的事他们做的不是两三次。
“嗯,”秦时玉在确认当真有以自己为精神领袖的“团体”存在后,难得用心地嘱咐道,“记得每月初一、十五收保护费。”倒不是秦时玉贪这点儿收入,而是“团体”与“收保护费”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存不可脱离对方独自存在。从此可以看出,秦时玉的作风相当严谨。
卫昂:“……好的~沁沁说什么就是什么~”
十数分钟后,带着装扮一看就很细心很认真的萌萌猫卫昂出现在副校长室的秦时玉,受到了最真切的鄙视。
“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玉啊,你已经不再重视我了么?”化妆舞会的提议者玛丽哀怨地盯着下了球场连衣服都没换换的秦时玉,很是悲伤。如果不是身上繁复的衣饰把她撑得像只倒立的高脚杯,或许她就要伤心地捂着胸口晕倒在地。
“就没有重视过你的时候。”秦时玉回应道。
晃动九条大尾巴、欺负卫昂“cos有尾动物”功力不及自己的杏在沙发上翘着长长的腿,抛个眉眼:“怎么说也是大家期待的化妆舞会,认真一点么~玛丽扮小蝙蝠,我扮九尾狐,阿青扮呆妞,你也扮成女鬼,那正适合咯。”
“谁是蝙蝠?高贵、优雅、迷人的血族!血族!”玛丽尖叫。
“口胡你丫才是呆妞啊我明明扮的就是那美丽娇艳的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阿青愤然。她现在换的这具尸体可是她现有收藏中看起来最纯洁美丽的一具,衣服也是高级布料裁成的古希腊式样,并且为了增添春之气息,她还插了几朵开得正艳的大花花在脑袋上,真可谓人面桃花人比花娇,怎么可能像呆妞!
向来看不起阿青这只“无知莽妇”的小朱皇子深深赞同杏的评价。
阿青转头看向秦时玉。
却只见秦时玉从一排排的书中看似随意地抽出几本放到阿青身前,说道:“好好学习。”
阿青低头一看:《如何培养正确是审美观》《美学概论》《现代女性的自我修养》《西游记》《世界各国怪物大全》……前面三个她还能理解,后面那两本是什么意思!!
“以书为镜,比较。”仿佛知道阿青想问什么,秦时玉及时说道。
自诩为资深化妆师、时尚达人的阿青泪流满面:难道这副打扮真的很奇怪?
为了找回自信,阿青软磨硬磨,甚至不惜以罢做家务一周来威胁,要替秦时玉打造一个杏等“人”推崇的阴森女鬼造型。
可惜被秦时玉一句“有姜墓”给堵住了嘴。
阿青想回一句“您老不是把姜青年那廉价劳动力给埋啦”,可这不就暴露她曾偷窥了么?所以实在无奈之下,阿青使出了很久不用的终极绝招:
就地打滚。
“要啊~就要~”那喊声,可真是撕心裂肺、凄厉哀凉。
直滚得卫昂“啧啧”称奇、小朱皇子眉快扭成麻花、副校长室内猩红的地毯薄到快出几个洞后,秦时玉点了下头。
于是,换上宽松飘逸的及地白袍,将整齐的长发稍稍拨乱,往日渐红润的脸庞涂上厚厚的白粉,再做些许修饰之后,女鬼再现江湖。
随后在玛丽的带领下,一行似魔似幻、风格各异的“人”晃出了副校长室……
呃
很难形容阿青此时复杂的心情。
当听到玛丽说已经准备好超级华丽的雪橇作为代步工具时,以为可以实现儿时“圣诞老人的小美眉助手”少女梦的阿青甚至已经在心底哼起了“铃儿响叮当~”
可是当他们来到超华丽雪橇停放地时,阿青的脑袋就像被锤子锤过一般。
“这几头头生犄角、角上还挂着硕大中国结、身披明黄色绸布的动物,难道不是牛么?驯鹿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高贵如我,怎么可能会和那种半夜爬人家烟囱的糟老头一个格调?”玛丽不屑状地斜一眼阿青。
“喂,俗语不是这么用的……而且我想说很久了!作为一个喜爱中国元素的外国人士,你没发觉某些时候你的品味相当地雷人么?”阿青反击。
“不要太嫉妒我,我只是比世界上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审美能力强上百来倍而已。”看得出,玛丽并非自吹自擂,而是打心底明了这个“事实”。
阿青扶额:“难道你的脸皮厚度和你的年龄成正比么?”
叹口气,阿青将脸转向秦时玉所站的位置,却发现秦时玉不知何时坐到了雪橇上,杏和卫昂则是暗潮汹涌狐争猫斗之势,压根没注意到她俩。
“时玉,你都不挑的么?”前不久有姜青年的伪独角兽,今有玛丽的喜庆牛,阿青对秦时玉的未来感到很忧心。说不定,某一天自己会看见秦时玉被一架淳朴的板板车拖走。想想那情形:碧云天,青草苗,卷起裤腿、浑身臭汗的姜青年抓着两根麻绳“嘿哟嘿哟”地爬着坡,身后的板板车上,秦时玉蜷着腿痴痴地凝视姜青年宽阔的肩背,手中几朵小野花迎风而笑……阿青痛苦地揪头。
“你的想象力过于丰富。”
“呵呵,排~”
“真是奇怪的想象。”
阿青怒瞪鬼、狐、怪:“你们不要擅自闯入我的内心世界啊好讨厌!”
最终,竖立向秦时玉灌输世界名车知识为近期首要目标的阿青还是坐上了喜庆牛拉的雪橇。她想通了——反正用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