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两个年轻一些的猿人跟着他来到牢狱内,我才猛然间发现他的背居然驼的那么厉害,脸上胡须全为白色,跟来的两名猿人是他的儿子,此时,这两名年轻人竟是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与咱们的普通话没有什么差别。”
“他让他的儿子拜我为师,继续学习汉文化,同时他还跟我说,这么多年把我关在牢中,此策猿皇实属不智,现如今他已日薄西山,必将竭尽全力让我出的大牢,将汉文化在猿族发扬光大!”
“他的决绝深深的打动了我,算起来我那时实际年龄已过古稀,却是因为他的话让我重新燃起了一番人生希望。”
“那日以后,他不在牢中出现,而是转由两个儿子来狱中与我学习并照顾我。”
“又过去两年,期间他只出现过一次,跟我说已将我的情况与他二十几年的学习成果传达到了猿皇耳中,而猿皇似乎还对我有所印象,再过些时日我可能就会出的大牢,但他此时却是咳嗽连连,双眼浑浊,我不懂医术也看得出来他真的已经是油尽灯枯啊。”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他的两个儿子披麻戴孝来到狱中,我已然明白发生何事,因为戴孝祭奠亲人也是我教的。”
“牢头操劳过世!”
说到这里,徐敬儒眼中分明有泪光闪过,千年之前唯一挚友离去,任谁都是神伤难抑。
荆军能深切感受到徐敬儒的悲痛,忍不住安慰道:“徐先生节哀……”
徐敬儒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没有让泪水留下来,说道:“呵呵,这么多年过去,我是第一次向别人回忆的如此详细,而牢头可以说是我这生最重要的一个朋友啊。”
荆军点点头,没有说话,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徐敬儒静静的缅怀了一会儿他的牢头朋友,然后继续述说后来之事。
“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吧,猿皇降旨,将我放出大牢,还是那个大殿之上,只是在二十多年前看起来睥睨桀骜的一族之皇也是垂垂老矣,我怀疑当时他的日常生活都需要侍者悉心照顾。”
“而我,除了在牢中没有注意过形象,头发胡子长了些,脸上一丝皱纹都没增加,在场文臣武将多有更迭,但大部分当时都见过我被烧得灰都不剩,没见过的也听他们的父辈说过此事,等我修饰妆容之后,他们无不啧啧称奇。”
“当然,这时我已能听懂他们说的内容,牢头大儿子竟然是朝中一员武将,品阶虽不是将军,却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力,他详细讲述了他父亲与我这么多年来互相学习的事情,并对我们的汉文化大加赞扬。”
“猿皇不时点头,可能人老了之后心境会平和许多吧,他对我的身份不再有任何疑问,倒是问了不少文化交流方面的具体事宜,主要就是文字方面。”
“我明白机会来了,不光是我异样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更是要对得起我的第一个朋友对我的期望,对猿皇的所有问题都用他们的语言做了阐述,最后还当场给他们表演了一番书法。”
“还真别说,看他们长的五大三粗,什么样脑袋都有,但对于‘美’鉴别力还挺统一,我不说我的字就是最好的,但总比他们如同虫子爬过一般的文字看去要舒服很多。”
“猿皇当即下令,许我在猿族上下教授文字语言,并由当时烧我的火系大魔圣负责监督。”
“说起来,他的实力最高,所以二十多年过去,他看起来并没老多少,也可能是同为寿命悠久之辈,兴趣就相对广泛一些,开书立院之后我跟他的交流可不少,而他的见识也比牢头要广博许多,对于学习,他也是学得最快,没多久,我俩就能用汉语正常交流,他的字也写的很好。”
“老猿皇去世,新皇继位,而这位也在书院中成绩不错,即位元年,下旨猿朝全境选拔头脑灵活之辈来通天城汉学院学习,五年之后负责回本乡传承!”
“火魔圣也是极力促成此事,没过多长时间,各族各样的年轻人都来到了通天城,其中不乏自命不凡之辈,对于我的教学多有疑义,而他们身强力壮,我除了死不了外没有其他本事,这时就多亏了火魔圣的威严啊。”
“很快,五年过去,这些人不愧是选拔出的人才,我教的都学的差不多,即使没有牢头以及火魔圣精通但让一般人说上普通话还是不成问题。”
徐敬儒这时脸上满是得色。
荆军暗自点头,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让自己的文化传承下去,这还真是圣人之功啊,“圣祖”之称,名符其实!
“呵呵,一批学员回乡,我的时间就稍微多了点,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们练字或记录时都是在各种兽皮之上,很是不便,我就想到咱们的造纸之术。”
荆军满是诧异,结巴道:“您是说现在大陆上的纸张就是您发明的?”
“哈哈,如果在这里说的话,那是我发明的,其实我很喜欢,但对于硬科学不是强项,关于造纸术那也是根据以前看的一些史书中记载试着用各种材料熬制晾晒,没想到最后还真成了。”
荆军此时可是由衷佩服徐敬儒,先是帮东方大陆“造字”,有文化传承工具,后又是“造纸”,这可是文化的记录工具啊。
“纸的轻便与廉价很快取代了原先的各种皮质记录载体,我出狱三十年后,当时的新猿皇已是中年之末,而整个猿族疆域已全部普及汉语及汉字,这位猿皇奏由宗庙,欲封我为‘圣祖’,以表彰我对大陆文化方面的不世之功。”
“但当时的宗庙长老皆为实力高深之辈,我来大陆五十年对于他们而言虽说不短,但还不足以与他们平起平坐,我的贡献不可谓不大,却还需详加观察,故而,‘圣祖’之称第一次未获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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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巡视
荆军眉毛一挑,对于猿族宗庙所说有点不以为然,却也没说什么,第一次没通过,那么肯定有第二次第三次吧。
徐敬儒顿了顿,面带微笑,继续回忆道:“呵呵,其实对我一个普通的老师来说,有无那个称号都无所谓,最开心的还是看着自己的学生遍天下,在哪里都能看到自己带来的语言和文字,那才是我真正自豪的地方。”
“不过,‘圣祖’这个称号似乎在整个东方大陆有些封建色彩的统治者眼中意义非常,这位猿皇崩殂,新帝即位,又过了二十年,新帝再次向宗庙提出封我‘圣祖’之事。”
荆军目光闪闪,算来那时的徐敬儒应是来到东方大陆七十余年,可在他现在说来却是轻描淡写,看来他是真没怎么看中这个“圣祖”称号。
“此时,宗庙十八位长老,有七位长老同意分封事宜,可惜人数未过半,这一次受封依然没有获得通过。”
荆军不禁有点惋惜,文化改革不同于军事改革,整个过程全在潜移默化,短时间可能看不出什么效果,但长远看来意义非凡。
宗庙当是被一些实力高深之辈把持,故而封号之事才一拖再拖吧。
徐敬儒看了荆军一眼,接着说道:“又是三十年过去,当年的新帝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之已然垂垂老矣,而他也是猿族自建朝以来在位时间最久的一位皇帝,在他统治期间,猿族统治疆域完全汉化,还听从我的建议开始了通过考试选拔人才的制度。”
荆军一听“考试制度”,立马想到一个中国封建社会里说起来还算比较先进的人才选拔手段,不由得面露古怪之色。
徐敬儒显然明白荆军想到了什么地方,赶忙摆手道:“咳咳,小荆你是不是在想科举制啊,我想到的考试制度可不是那样,科举制长久下去弊多利少,我还是个历史老师,这一点应该比你了解的更多一些。”
荆军讪讪一笑。
“我想到的办法虽然与科举制有本质上的区别,但是很多形式差不多,在我来四十多年的时候,大多数有条件的地方就已经办开了汉语学校,主要课程就是语言文字,其实还是我的原因,我除了这门课研究比较深之外,其他自然学科我都不怎么懂。”
“每两年一次考试,所有参考考生的试卷统一收至我在通天城的汉学院,我的弟子们主要负责审阅这些试卷,觉得文章写得不错,字体优美的再放到我这里,随后我会同火魔圣等一些有实力或者有权力的官员批阅,然后再把其中更优者叫到通天城面试。”
“整个过程难免有所偏漏,但总体来说要比科举灵活许多,毕竟这地方的科技发展太落后啊。”
荆军感叹不已,这也亏得徐敬儒被雷劈成不死之身,换做旁人哪能做的了这些事。
“刚不说了,在新帝即位五十多年的时候,来通天城汉学院的已不限于是猿族,哪个种族都有,像海族鲸皇,南疆蛇皇鳄皇,鸟族鹰皇都不时派来学生前来学习,西方大陆的精灵族矮人族也有人来,呵呵,我老头子可是大开眼界啊。”
徐敬儒说的简单,但在荆军听来却是咋舌连连,“这影响力也太大了吧,西方都有人来学习!”
同时猛然想起遇到的血族伯爵古德列好像就是说的普通话,虽然听起来语气音调很是别扭。
“这时再一次向宗庙提出‘圣祖’封号之事,此次嘛,呵呵,依然是十八长老,却是十五票通过,就这样,在我来到东方大陆一百多年的时候,我开始有了这么一个称号。”
荆军听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仿佛是他在争取这个称号一般。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无‘圣祖’之称对于我来说真的无所谓,反正我就是一直教书育人,虽然那时的我已经不怎么亲自去教学生。”
“后来我闲来无事,就试着将我所知道的所有字词之意整理编纂了一部词典,当然没法与咱们的词典比较,但我觉得让一些偏远地区的学生查阅学习应是足够了。”
荆军发现自己不说些什么就太显得不懂礼数了,真挚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朗声道:“徐先生不世之功啊!”
“诶,小荆哪里话,也就是个人爱好罢了,以后你也别生分的先生长先生短的叫我,比你大几岁,也叫我老师吧,听着亲切!”
徐敬儒作势瞥了一眼荆军,却是眼含笑意。
“哦,好,徐老师!”
荆军也觉得叫老师挺自然。
“哈哈,这就对了嘛……”
徐敬儒开怀大笑,严重隐隐有泪光闪过。
他这么多年在另一个世界进行改革,虽然成效极为显著,但内心里总是难以将此视为故乡,闪电改变其体质,变得不老不死,可是在心底总或多或少是有些空虚寂寞。
眼前的年轻人与自己来自同一地方,虽不曾谋面,但见面就感觉亲切,故乡人啊。
现在,终于将自己来此地的艰难简要讲述,也看得出年轻人是佩服自己,许久不曾波动的心境再起涟漪。
徐敬儒呆了一呆,并没有让眼泪留下来,转而看着荆军问道:“呵呵,刚才光听老头子絮叨,不知小荆你是怎么过来的呢?”
荆军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遂将自己之前如何,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然后又经历的那些简要述说了一遍,但到了猫嫣然在阴风岭上入的洞府并得到宝藏的事情却是被他自然而然的略了过去。
只是说三人在阴风岭四处寻找,不小心从空间陷阱到了五峰湖,尔后又被师傅所救等等。
来这里是要去蛇盘山寻找同样失散的风铃与牛青,不想碰到了徐老师的队伍。
徐敬儒听得不住皱眉,等荆军不说话了,这才略带责备的说道:“唉,小荆啊,不是老师说你,你们的行动也太草率了,亏得你还有个师傅,我俩认识,曾经在五百年前交流学习过一番,关系还不错。”
荆军虚心受教。
“老师我是从不过问政事,但对于一些事情也是略有耳闻,比如当今八大辅政亲王,你们竟然把猿达的儿子囚禁,据我估计,这家伙可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为人比较阴险,做事不择手段,今后不免要寻你等麻烦。”
“还有现在既然咱们碰上了,那这段时间在南疆就不用担心被蛇鳄两族追杀了,他们有不少都是我的学生。”
徐敬儒厚实的手掌一摆,对于荆军等人的安危显得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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